爪哇入侵:中世紀新加坡的慘遭毀滅

冷炮歷史 發佈 2020-05-05T23:46:37+00:00

無論是緊挨著印度洋的馬來半島和蘇門答臘,還是東面的爪哇與加里曼丹,甚至更為遙遠的摩鹿加及呂宋,無不深受早期傳入的次大陸文明影響。新加坡王國的末代君主拜里米蘇拉,也在破城時從其他大門出逃。

公元14世紀,南洋群島依然是印度教文化的堅固陣地。無論是緊挨著印度洋的馬來半島和蘇門答臘,還是東面的爪哇與加里曼丹,甚至更為遙遠的摩鹿加及呂宋,無不深受早期傳入的次大陸文明影響。然而,這種看似一塵不變的格局,很快就要因許多重大變故而發生逆轉。


雖然全過程將繼續花費數百年時間,卻能以一場艱苦的圍攻戰作為轉折。至於事發地點,就在今日南洋世界的中心城市--新加坡。


群島間的霸權交替

早在11-13世紀之間,半數的南洋群島都處在三佛齊帝國的掌控之下。這個強權以位置靠西的蘇門答臘島為核心,完全承接了南印度朱羅帝國衰退後的權力真空。依靠印度、西亞和穆斯林世界傳播的各類技術殘餘,編織起屬於自己的國際體系。雖然本部以外的區域,往往繼續由原來的小王公們管理,卻不得不仰仗中央宮廷的認可和保護。


當時,由於控制嶺南沿海的南宋政權非常依賴貿易收入,使得國際貿易變得比以往更為活躍。更多從印度或孟加拉趕來的商人,便熱衷於將生意推進至廣州和泉州。其中有相當部分會以錫蘭為中轉站,再順流東進到蘇門答臘北部,準備從這裡穿越馬六甲海峽。這給立國當地的三佛齊人以巨大的經濟收益,讓他們有財力在國際事務上發揮更大作用。比如通過有限擴張,將更多廣闊置於麾下管理,並用艦隊阻止海盜的肆意掠奪。反過來,這些努力也幫三佛齊坐擁更多聲望,進一步促進了霸權合法性。因此,無論是要往東擴張的印度泰米爾人,還是希望向系前進的爪哇入侵者,都沒有能熬過三佛齊勢力。

然而,隨著蒙古帝國在歐亞大陸上的急速膨脹,就不可避免的造成海運貿易量受到同步影響。加上傳統的分封制度,讓許多海外殖民地的首領有了自主念頭。結果,等到蒙元朝廷主張重新恢復海運通暢,步入晚期的三佛齊帝國也已變得搖搖欲墜。頻繁的內鬥和外部競爭,逐步撕裂了這個以蘇門答臘為核心的印度教帝國,並為蓄勢待發的對手創造出絕佳機會。尤其是在1292年,爪哇島上的滿者伯夷頂住了蒙古入侵,從而成功積累了更大人氣。此後便作為典型的邊緣後發勢力,逐步蠶食屬於前代霸主的殖民區域。


在這個世代交替的過程中,數量眾多的三佛齊貴族們也面臨著多種命運選擇。許多人會永遠的失去生命或崇高地位,少部分則急忙與氣勢正盛的新來者達成妥協。但最大的可能,還是攜族人出逃,去到遠方親戚的領地邊緣尋找落腳點。其中就有舊港的王公斯里-特里-布安納,在對自己較為友好的賓坦群島統治者協助下,到當時還相對荒蕪的新加坡島暫避。

獅城起源

1299年,首批舊港的三佛齊貴族登陸新加坡島,立刻為當地的優良環境所吸引。除了島嶼東部的小片貿易據點,那裡在當時還沒有大規模人群聚集。同時,得天獨厚的海島環境,有利於人數並不占優的他們進行防禦。因此,就以靠近南部海岸的康寧山為中心,開始建造堡壘和最初的新加坡。


當然,在傳統的馬來亞紀元中,這段並不光彩的開端被賦予了許多神話色彩。例如當布安納初到島上,就看到疑似印度獅的祥瑞生物,因此為新建立的據點取名獅城。然而,現代生物學家的研究足以戳破這種可能,因此日益聞名遐邇的新加坡簡稱,應該源自統治者自身的文化認同。在那個伊斯蘭影響並不明顯的階段,許多波斯-印度文化就是區域主流。所以,統治者往往有非常印度化的名字或頭銜,也會照葫蘆畫瓢的定製獅子王座。考慮到大量途徑馬六甲海峽的商賈,往往就是文化同源的伊朗裔或印度人,這樣的選擇自然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不過,早在公元1世紀就為各路航海家所熟知的新加坡,絕非出於大家的禮讓而沒有被強者占據。事實上,由於大部分商人都來自海峽以西,所以就會將中間點優先放在偏西區域。何況在三佛齊等南方帝國強盛的情況下,這裡也很難聚集起本土勢力。因此,唯有青黃不接的特殊窗口期,才能給自然資源有限的新加坡以冒頭機會。好在城堡一旦建立,地理上的東西方中轉站特色就顯露無疑,很快將大批商船吸引到島上。這個中世紀的新加坡王國也就飛速成長,很快成為能獨霸一方的區域小強。


然而,新加坡王國的躥起,也很快引起南北兩大強敵的注意。首先是建立大城府的暹羅王國,已准不順著馬來半島向南擴張。作為一個同樣依賴對外貿易的勢力,自然期望將這個潛力無限的島嶼占據下來。於是在1330年代,出動由70艘大小戰船組成的艦隊前來,期望將自己的王國擴展到馬六甲海峽。但以山巔為核心的城市,卻有著超出大部分地區居民區的防禦水準。除了寬5米、高3米的堅壁,中心位置所具備的48米海拔也對任何攻城者都非常不利。加上城市本身有護城河鞏固防禦,並可以通過山泉獲得飲水,自然樂於同暹羅軍隊展開長期消耗。最後逼得後者鎩羽而歸。但新加坡國王也被迫與強敵達成某種妥協,以鬆散臣屬的方式免除北方威脅。

滿者伯夷來襲

不過,最讓新加坡王國擔心的對象,還是來自的南方的新霸主--滿者伯夷。這個遠在爪哇的反蒙古英雄集團,已經成功取代了三佛齊勢力,逐步控制南洋群島的許多重要區域。例如是王國起源的蘇門答臘,就有近2/3地域承認其宗主權。後者也馬不停蹄的進軍加里曼丹和馬來半島,甚至出動艦隊幫新加坡人逼走了暹羅軍隊。


公元1350年,新任滿者伯夷君主哈亞姆-烏魯克,決心進一步強化自己對海峽的絕對控制權。結果,要求臣服的消息被新加坡國王斯里-威克拉瑪-威拉給回絕。甚至放出狠話警告對手,只要來犯就被抓起來剃光頭。於是,一支超過百艘大船的滿者伯夷艦隊就從南方來襲,並準備從賓坦群島進攻新加坡。守軍也通過合連縱橫等手段,湊出了質量欠佳而數量多達400艘船的抵抗力量。經過三天的海陸對攻,成功讓看不到勝利希望的爪哇士兵走人。

此後,依然堅持印度教文化的新加坡王國,就逐步開始與更多的伊斯蘭團體接觸。這無疑是在為避免遭滿者伯夷進一步打壓而做出的補救措施。因為後者也在戰後繼續堅持向蘇門答臘北部擴張,幾乎將全島的王公都籠絡到自己治下。加上馬來半島西部的基地,足以將大部分商船吸引到自己的領地上停靠。如此一來,許多印度教徒和佛教徒商人就可能順著寺廟網絡,遠離只有一隅的新加坡王國。也只有行事更為靈活的穆斯林,願意到缺少競爭的島上來發展事業。儘管他們當時在南洋地區的影響力還比較有限,卻足以維持小邦與大國博弈的基本需求。


最終到14世紀末期,滿者伯夷也開始遭遇當年三佛齊所遇到的相似問題。急速擴張的地盤,塑造出大批相互不服的貴族集團。他們彼此間的爭權奪利,又經常以王位競爭的形式演變為大規模內戰。至於那些原本就有地方首領的區域,也開始想盡辦法擺脫爪哇暴政的束縛。位於帝國最北端的馬來半島,就在這方面走在了所有人前頭。當地的穆斯林商團,也與新加坡王國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結果,這個已堅持近百年時間的南島小邦,就隨即成為滿者伯夷人的再度遠征對象。

時代悲歌

1398年,20萬人的爪哇-蘇門答臘聯軍被奉命北上。通過300艘大型戰艦與100多艘輔助小船,毫無阻攔的通過巽他海峽,抵達了已無力召集艦隊的新加坡島。他們很快就將數量有限的守軍趕出灘頭陣地,並將城市圍困的水泄不通。


相比當年抵抗蒙古和初次北上的前輩,後期的滿者伯夷軍隊在武備方面已有了重大進步。大貴族與自己的親兵通常可以穿戴進口的優質鎖子甲,地方徵召武士也有爪哇特色的銅甲護身,就算依舊布衣的徵召民兵也有更多日常訓練。此外,由蒙古人初次引進的火器技術,也通過穆斯林世界的加工變得更為好用。不僅是安裝在戰船上的小口徑武器,也包括能攻擊城牆的較大品種。相比同時期處於靖難內戰的明朝也絲毫不顯得落伍。

新加坡守軍的唯一依靠,就是由開國君主留下的石頭城牆。在那個歐式攻城炮技術尚未東傳的年代,依然可以抵禦東方世界的所有火銃進攻。加上滿者伯夷人本身就缺乏圍攻戰歷練,自然又將計劃中的速決戰變成了持久抗衡。好在守軍沒有決定性的反擊能力,也無法從海上攔截補給線。這就給了他們以從容不迫的最大資本,逐步以飢餓代替正面強攻,讓困守在堡壘內部的新加坡人愈發艱難。


最後,通過聯絡與君主不和的重臣,讓對方替自己打開城門。持續作戰長達1多月的士兵,便蜂擁而入的大肆劫掠,將這座中世紀的新加坡城徹底摧毀。

雖然滿者伯夷軍隊在海峽大獲全勝,但毀滅而不占據的暴行,反倒是透露出帝國的勢力衰退。過去的他們,往往習慣於控制新地盤,並擴充自己的海洋貿易範圍。如今卻只能搶劫完走人,表現出對自身控制力不足的擔憂。徹底摧毀城市,也有逼著所有商船選擇自家港口的利益訴求。中世紀新加坡的結局,也就成為見證帝國衰退的時代悲歌。


新加坡王國的末代君主拜里米蘇拉,也在破城時從其他大門出逃。帶著許多貴族和商人西去,一直坐船航行到馬來半島上的馬六甲河口。至此,新的馬六甲王國宣告建立,並仰仗穆斯林商團與隨後南下的鄭和船隊支持,發展為遠勝過往的貿易中心。拜里米蘇拉也索性在晚年改宗伊斯蘭,成為馬六甲歷史上的伊斯坎達-沙阿。倒是當初碾壓自己的滿者伯夷,開始因新一輪內鬥而爆發大規模內戰,並在不可抗的趨勢中愈發衰弱。整個南亞地區的文化天秤,也因這些變故而將發生永久性的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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