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三喵
《水滸傳》是人們喜聞樂見的一部古典小說，自古以來在戲劇、評書、曲藝、影視劇等形式的傳播之下，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豹子頭林沖，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松，青面獸楊志，鼓上蚤時遷……這些都是人們耳熟能詳的名字。
01.《水滸傳》中的綽號
《水滸傳》能夠吸引人的眼球，綽號功不可沒。有的可以說明性格，像宋江綽號及時雨，一看便知其仗義疏財，吳用綽號智多星，一看便知其足智多謀；有的可以說明長相，比如林沖豹頭環眼，就叫豹子頭，朱仝赤面長須，就叫美髯公；有的可以說明兵器，比如雙槍將董平，金槍手徐寧；有的可以說明性格，比如霹靂火秦明，急先鋒索超。
在《水滸傳》的綽號中，頗有一些神來之筆。在《宋江三十六人贊》中，劉唐的綽號是「尺八腿」，一望即知劉唐的身高很矮。這樣一個形象與《水滸傳》中那條剽悍無匹的大漢是不相稱的。於是，取諧音將劉唐的綽號改成了「赤發鬼」，平添了幾分暴戾之氣，令劉唐這個形象增色不少。而腿短的形象很有可能是《水滸傳》中矮腳虎王英的來源。
02.難解的忽律
當然，《水滸傳》作為名著，爭議之處是少不了的，旱地忽律就是一處。
一般的解釋是忽律是鱷魚，語出清人程穆衡《水滸傳注略》，該書引《洽聞記》：「鱷魚一名忽雷，轉音為忽律……在水中其惡如是，今在旱地，其惡又當何如」，也就是說忽律是鱷魚，旱地忽律就是地上的鱷魚。
明人《駢雅》載：「忽雷，鱷也」，鄺露《赤雅》載：「忽雷，鱷魚也。居溪渚中，以尾鉤人而食之」，均明文指出了忽雷就是鱷魚。
不過這種鱷魚和我們平時說的鱷魚還有所區別，上文提到的《洽聞記》記載頗詳。簡言之，這種鱷魚能長到兩三丈那麼長，四條腿，就好像壁虎的放大版。經常吃人，不過也很有原則，只吃有罪的人，無罪的人聞聞就算了。這一點與獬豸很像。這種鱷魚到了秋天的時候還會變化為三爪的老虎。不過它也不是沒有天敵，熊就是它的天敵。熊能夠憑藉力量握住它的最，拖到岸上撕裂吃掉。
忽律和忽雷發音類似，所以忽律有可能是忽雷，這也是目前種種解釋中可能性最大的一種。可惜的是尚無明證。《水滸傳》中武松打虎後遇到當地獵虎，獵虎問道：「你那人吃了㺀律心、豹子肝、獅子腿，膽倒包著身軀，如何敢獨自一個，昏黑將夜，又沒器械，走過岡子來!不知你是人是鬼？」這裡的㺀律與忽律、忽雷是不是一種生物，就只能推測了。不過，㺀律是一種可與獅豹相媲美的猛獸是無疑的。
03.是褒是貶？
一般而言，人們對旱地忽律的解釋是忽律在水中尚且如此兇猛，更何況到了陸地？這個綽號凸顯的是朱貴的兇狠強悍，是一個綠林味道很濃的褒義綽號。可問題是忽律雖為兩棲，但在水中的威力顯然遠超陸上。之前引用的《洽聞記》也說了，熊得把忽律拖到岸上才能將其撕開吃掉。於是又有一種說法是忽律水中為王，上岸則威力大減，朱貴以旱地忽律為號，明褒暗貶，作者本意是說朱貴這人廢物一個。
當然，還有作者另闢蹊徑，說朱貴長得顴骨突出，形似鱷魚，人與忽律不同，常在陸地活動，所以長得像忽律的朱貴自然就是「旱地忽律」了。
總之，旱地忽律此號眾說紛紜，尚無一致的結論，但就筆者看來，作者對梁山眾人的讚美之情常見諸於筆端，是不會給梁山好漢起惡號的。朱貴在水泊梁山外圍開酒店，以為山寨耳目，身在酒店，心在水泊，旱地忽律此號，指的並非是剛從水中上岸的忽律，而是在岸上隨時準備入水的忽律，在岸上只是蟄伏而已。
參考文獻：
1.何心：《水滸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
2.李葆嘉：《鉤沉錄：語言符號的歷史追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