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壯觀的敦煌壁畫

莫高窟參觀預約網 發佈 2019-12-15T14:10:53+00:00

富麗堂皇的敦煌壁畫,既是石窟中的裝飾,強化了彩塑與建築這樣一個佛國天地的立體形象,也是宣傳佛教的重要形式。我們知道佛教是像教,但它更是以生動說教來弘法,具有較強故事性與文學性的宗教。這些故事有佛本生故事、佛傳故事、佛經故事、佛經寓言及佛教故事,這五大類構成了佛家文學的故事主題。

富麗堂皇的敦煌壁畫,既是石窟中的裝飾,強化了彩塑與建築這樣一個佛國天地的立體形象,也是宣傳佛教的重要形式。我們知道佛教是像教,但它更是以生動說教來弘法,具有較強故事性與文學性的宗教。這些故事有佛本生故事、佛傳故事、佛經故事、佛經寓言及佛教故事,這五大類構成了佛家文學的故事主題。


  佛本身故事講述釋迦牟尼從菩薩到成佛的故事,它的本身生命化為動植物等,經過劫難磨鍊和罪惡報應,輪迴成佛,如《鴿子本身》《芒果本身》等。

  佛傳故事講述釋迦牟尼降生為王子,後感嘆生老病死的痛苦無常,逾宮牆出家修行,悟道後四處弘法,直至涅盤的故事。如《王子逾牆出家》《菩提樹下喝乳糜》等。

  佛經故事指佛經中釋迦牟尼所講的一些民間故事,如《瞎子摸象》,《九色鹿》《投身飼虎》等。也有學者將佛本生故事歸入佛經故事。

  佛經寓言指佛經中所記載的一些民間故事,如《二母爭兒喻》《寶瓶》等。

  佛家故事指除上述以外人們編寫的有關佛教的故事,如《唐僧取經》《鐵門限》等。


  敦煌壁畫就是以上述故事作為描繪的題材,使有聲的文學故事成為無聲的美術作品。當信眾進入洞窟,在參拜彩塑偶像的同時,又可聽僧人講解壁畫描繪的動人故事,看圖弘佛,接受薰陶,從而更加從善如流,崇仰佛教,膜拜佛像了。上述壁畫故事中,有兩個常見的題材,即佛說法圖與西天歡樂圖,又有不少樸素天真的世俗生活圖,下面我將擇其典型的畫面,向諸位講述其中優美的藝風和浪漫的內容。

  一、曲折生動的佛家故事圖。佛本生故事中有一則說,菩薩轉身為屍毗王,仁恕和平,名著四方。天帝為了考察他是否真有仁善之心,便派遣毗首變為一隻鴿子,自己則化為老鷹,雙雙飛到屍毗王處。鷹做撲食鴿子狀,鴿子性命垂危。屍毗王為救鴿子性命,不惜取利刃割己肉飼鷹,直至昏死為止。屍毗王的慈善行為與舍己精神,終於博得天帝的讚賞。在275窟中,就有《屍毗王本生》捨身故事圖壁畫,以宣傳佛教捨己救人、慈悲為懷的思想。壁畫中屍毗王神態坦然,令人起敬。畫師用「符號化」的方式畫出了各色人物,簡化了具體各異的人物,只是稍作差別,以象徵手段展現了內容。另外用了「誇張法」,突出表現屍毗王,將他畫的較為高大。全圖用筆凝練,線條流暢,造型生動,具有飄逸動感,為敦煌早期壁畫,帶有明顯的古印度藝風。又如該窟中《毗楞竭梨王本生圖》,描繪菩薩轉生為毗楞竭梨王,他求法心切,自願被身釘千釘以磨礪自己。圖上毗楞竭梨王以超人的忍耐力承受著肉體的極大痛苦,四周眷屬的痛哭之狀更增添了畫面的悲劇氣氛。畫風簡潔明快、渾厚樸實。


  敦煌中期的筆畫呈現出唐人藝風,並有世俗的形象入畫,與初期古印度「符號化」的描繪有所不同。如佛傳故事《夜半逾城圖》,描繪悉達多太子(即後來的釋迦牟尼)為了尋求解脫生老病死痛苦的方法,於夜間乘馬逾越迦毗羅衛城到深山修道的情景。馬作飛躍之勢,人做伏鞍之狀,衣袂飄逸,極具動感,造型活潑,俊逸清朗,設色清麗自然。又如《涅槃經變?駟馬車圖》,描繪摩竭陀國王為求取釋迦牟尼涅槃火化後的舍利,即迫切又莊嚴的入城場景。造型貼近世俗生活,設色以冷調為主,有悲悼之象。再如《幻城喻品圖》,描繪佛經寓言故事,講述求取佛經的艱辛歷程。畫面運用唐人青綠山水的布局和設色,峰迴路轉,旅人穿插其間,場面宏大而疏密有致。還有《樹下彈箏圖》,講述佛經故事,刻畫利師跋公主見到善友,在樹下彈箏而心生愛慕,不忍離去的場景。繪圖的手法與唐人墓室壁畫、寺院壁畫中的世俗情景毫無二致,說明此時的藝風已趨向中原本土發展。

  到了晚期,即晚唐五代宋元時期,敦煌壁畫不僅風格由傳統中原風居上,而且內容中融入了大量的世俗生活題材。如描繪敦煌統治者張議潮、于闐國王李聖天的畫像等,容筆者後文詳述。


  佛教故事與寓言是很有趣的,寓教於中,引人入勝。有則《梵術》的寓言,述說吳國國王對婦女的行動言行約束,王后也被藏入深宮,不能隨意活動。一天王后對王子說:「我從未跨出宮門,真想去看看外面的風景,你替我到國王那兒說說情。」王子向國王說請後,竟被破例允許。王后出遊那天,王子親自駕車伴行,群眾叩首跪送。皇后出宮後故意用手掀開窗簾,好讓路邊的人見到她。王子見到母親輕浮的舉止,十分不爽。於是假稱肚子疼駕車返回。王后不好意思地說:「我今天失態了。」王子心中暗想:「我母親是王后,尚且如此不自重,何況其他的女人了。」他越想越氣,當晚便離開國都,去山裡散心,又爬到泉邊的樹上乘涼。這時,他看見一位梵志,即外道信徒,正獨自來到溪邊入水洗澡,隨後上岸,變起法術,吐出一壺,壺中竟鑽出一個美女,兩人便找個隱蔽處尋歡作樂。不久,梵志蒙頭大睡,美女見梵志睡著了,也從嘴裡吐出一壺,壺中鑽出一位帥哥,兩人也尋歡作樂。事畢,美女將帥哥和壺吞入肚中。梵志醒後,渾然不覺就把美女和壺吞下,然後拄杖而歸。王子目睹一切後趕回王宮,讓國王備好三個人的飯菜款待梵志,並請群臣留意觀察。梵志到後,見準備了三個人的飯菜,便稱:「我只有一個人啊!」王子說:「你可以讓美女一起來品嘗。」梵志無奈,只好吐出美女。王子又對美女說:「你可以讓帥哥一起來吃。」美女見瞞不住了,只好又吐出帥哥。三人一起吃飯,千恩萬謝而別。國王奇怪地問王子:「你如何知道有三個人?」王子便將山中所見一一稟報,並說:「男女之情是難以斷絕的,我這才明白母親為什麼要拉開車上的窗簾,讓人看她。」他還勸國王以後不要管束宮中女子,讓她們可以自由行動,因為情慾源於自然,根本管束不住。國王聽後,覺得有理,便傳令後宮,如有願意離開者,即可按自己的意願自由行動。這則寓言說明了男女之欲是自然之情,妄加壓抑只能徒勞無益。雖然預言似乎有駁佛家禁色之旨,但也反映佛家順乎自然之思。

  類似的故事,在敦煌壁畫中皆有所表現,如《九色鹿圖》,源自《佛說九色鹿經》,述說菩薩轉身為九色鹿,常在恆河邊飲水食草,曾不惜冒險救出一位溺水者。後來溺水者貪圖國王的懸賞,竟出賣了九色鹿。領國王的衛兵去森林撲捉九色鹿,欲剝其皮,獻給王后做坐褥。九色鹿臨死才知道出賣自己的竟是溺水者,不禁義憤填膺,當面向國王揭露了溺水者的忘恩負義。國王知情後便指責溺水者的卑鄙無義,下令不再捕殺善良的九色鹿,將它放歸森林。從此鹿群不再擔驚受怕,百姓也從中受到教益,世風敦睦,社會太平,五穀豐登。圖上九色鹿的善良美麗,溺水者的卑鄙渺小,皆得到形象的反映。

  我曾經主編《佛教文化辭典》,故對佛教的人物、事件、流派、術語及文學故事略知一二,有了這樣的基礎,方能理解壁畫內涵,從而明白它的藝風及表現情況。因此,後來我一進入敦煌便被濃濃的佛教文化藝術所感染,在敦煌研究院段文杰院長的關照下,參觀了許多洞窟,併到西安榆林窟考察雖。然十多年過去了,但至今思之宛如在眼前。

  二、莊嚴的佛祖說法圖與浪漫的西天歡樂圖。敦煌壁畫中的佛祖說法圖與西天歡樂圖是兩個常見的題材。佛祖說法圖大致較為嚴肅,佛祖說法時神情肅穆,勢態生動,菩薩弟子恭候左右,正襟危坐,虔誠聆聽。而西天歡樂圖,則充滿愉快輕鬆的氣氛,多為伎樂歌舞的場面,雖然是虛幻的,但蘊含世俗風貌,如西域傳入的反彈琵琶表演以及胡琴、手鼓樂器等皆有反映。有時這兩種題材會合二為一,佛祖說法的環境成為歡樂的世界,場面較為恢宏,甚至伎樂的表演充斥畫面,有人稱之為「西方凈土變」,即演繹西方極樂世界、佛國凈土的幸福。

  在歡樂的佛國西天世界中,最引人注目的並非佛祖,反而是舞伎飛天,亦稱伎樂天,簡稱飛天。現存敦煌飛天人物達四千五百身,極為精美生動。中國道家繪畫中,有羽人圖像,兩漢畫像石和畫像磚中就有羽人像,這些羽人是有雙翅的,而佛家敦煌的飛天,不長翅膀,不乘雲彩。畫師將她們的身姿描繪成飛升之狀,主要憑藉披巾的飄拂飛揚,那流暢曲折而圓潤有力的線條,將乘風而起的飄逸動感,優美婀娜的身姿,極為誇張生動地表現出來,形象地訴說著人體的玲瓏與柔美、人們的歡樂與輕鬆。畫師們把佛教中彈琴奏樂、散花噴香的天人盡情美化,有的豐滿圓潤;有的苗條秀麗;有的半裸上身深色,溫婉恬靜;有的褒衣博帶,開朗莊重;有的順勢飛舞,遒勁瀟洒;有的從天而降,歡悅無比。這些富於動態而忽上忽下的飛天,烘託了佛國西天的歡欣氛圍,表達人們的善良、美好、自由的憧憬。人物形象從南北朝時的「符號化」人物,漸漸向唐宋世俗化人物發展,線條也更為優美而富有彈性。

  正因為飛天的美麗和其富有浪漫的藝術特色,後來他們幾乎成為敦煌的形象代表,如我們讀中學時常見的敦煌牌口琴,就以飛天為商標圖案。

    三、樸素天真的世俗生活圖。佛教雖然崇尚西天凈土,但並非不食人間煙火。最初是從古印度傳入的外來文化,後來發展為中國化的佛教,融入了諸多的中國現實生活的元素。因此,佛教在中國尚有「漢地佛教」、「藏傳佛教」等名詞的產生。中印之間也有一句名諺:「兩個身子一個腦。」即印度人和中國人雖然是膚色不同的身軀,但皆有佛家思想的頭腦。

  敦煌中後期的壁畫反映了這一文化發展進程,形式和內容與中國世俗生活息息相關,世俗題材與日俱增。如有《守獵圖》,充滿著緊張的圍捕氣氛,橫馬彎弓的勇士與動物角逐的動感。有《農事圖》,一派祥和與繁忙的耕種景象,農人的各種勞作動作十分逼真。有《胡商遇盜圖》,描繪「絲綢之路」上的外商,遇到了強盜,但口念觀音名號便化險為夷的故事,畫師所用手法與唐代墓室壁畫捲軸畫上的世俗風情畫甚為相似。有《張議潮出行圖》,描繪張議潮大敗吐蕃收復敦煌後,被唐朝封為「歸義軍節度使」,帶著軍隊、旗杖、伎樂百戲出行巡視的場景。還有《潑叟仙圖》,將道家的神仙人物融入佛教繪畫中,線條造型的技法與元代永樂宮道家壁畫並無二致。如此等等,說明敦煌壁畫已從神秘轉向真實,從單一轉向多元,反映了時代特徵,內涵豐富,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當之無愧。

  本文節選自任道斌的《美術的故事》


(來源:茹昱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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