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的漢和帝劉肇,一夜之間剷除大將軍竇憲的謀反團伙

衣賜履和金大妞 發佈 2020-02-06T00:45:42+00:00

二十四史就是二十四部帝王的家史,我們看到的東西,就像從畫妝室里走出來的一溜新娘,哪個是你老婆,還真一下子很難認出來。作偽,是個技術活兒,有時候,一個細節,就可以推翻千年定論。

衣賜履按:上一回,講的蓋世英雄竇憲;這一回講亂臣賊子竇憲。竇憲是背著謀反的罪名被逼自殺的,我從幾個月前就開始琢磨這個罪名究竟成立不成立。

二十四史就是二十四部帝王的家史,我們看到的東西,就像從畫妝室里走出來的一溜新娘,哪個是你老婆,還真一下子很難認出來。

作偽,是個技術活兒,有時候,一個細節,就可以推翻千年定論。

真相,隱藏在雜亂的材料之中。收集散落在史書中的星星點點,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抽絲剝繭,嚴密推理,尋找真相,就如同從一溜新娘中找出自己的老婆,不亦快哉!

我的結論是,竇憲謀反是一樁冤案

我的推理依據——所有重要證據材料,都在本文中。

這一回,擺史料;下一回,說真相。

早在公元89年,竇憲出征北匈奴前,司徒袁安、太尉宋由、司空任隗及九卿都上書反對。竇太后最終拍板兒,出兵!竇憲率大軍北征之後,他的兩個老弟,衛尉竇篤和執金吾竇景越發抖起來了,手下門客公然在大路上搶奪別人的財物。竇景更是離譜兒,竟然派人乘驛車到邊郡,索要突騎(騎兵突擊部隊,戰鬥力強悍)及擅長騎射之輩,漁陽(北京市密雲縣)、雁門(山西省朔州市東南)、上谷(河北省懷來縣)三郡各派官員將合適的人選送到竇景府上。有關部門忌憚竇家勢大,不敢舉報。還是司徒袁安,上書彈劾竇景擅發邊郡之兵,恐嚇、迷惑官吏,二千石級別的官員,不等朝廷的信符,就承接竇景的文書,竇景之罪,應公開誅殺。

奏書被擱置。

又有尚書(宮廷秘書)何敞,向竇太后呈上密封奏書說:

……先帝(章帝劉炟)駕崩後不久,公卿爭先恐後上奏,希望由大將軍竇憲主持國家事務(看來,彼時外戚當權已經在朝中形成共識)。但竇憲謙虛恭謹,堅決推辭,天下人都認為這是國家之幸。然而,這才剛剛過了一年,國喪尚未告終(劉炟的喪事,按禮法要持續三年),竇憲兄弟就把持朝綱,竇憲掌握全國的武裝,竇篤、竇景統領宮廷禁衛部隊,苛刻暴虐,役使百姓,奢侈腐化,誅殺無罪之人,只為一時快活……據我觀察,公卿都不肯直言上奏竇憲兄弟的罪行,那是因為大家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如果竇憲兄弟忠貞不渝、一心為朝廷,他們就有褒揚國之棟樑的功勞;如果竇憲兄弟犯下大罪,那麼他們就扮演陳平、周勃的角色,表面上順從呂后,呂后一死,他們就誅殺呂氏家族。根本就沒有人真正為竇憲兄弟的吉凶操心誒。小臣何敞,願為朝廷和竇家籌劃兩全之法,上不會使太后的美譽受到損害,下又讓竇憲兄弟永享富貴。駙馬都尉竇瑰(竇憲最小的弟弟),雖然年輕(弱冠),但是謙虛恬淡,多次請求從高位退下,希望抑制竇家的權勢,陛下可以同他磋商,聽取他的意見。這才是維護江山社稷的最佳策略,也是竇氏家族的福分!

衣賜履說:何敞的奏書,應該是在竇憲第一次北征、燕然勒石回京之後。從上奏的內容看,似乎主要是說竇篤、竇景生猛,什麼壞事兒都干。畢竟,竇憲大部分時間領兵在外,不在洛陽。

竇憲見到這份奏章,火冒萬丈。濟南王劉康,是個二球王爺,十分驕橫,竇憲就上奏何敞出任濟南國太傅,估計是想借劉康之手,把何敞幹掉。沒想到,何敞到任之後,以道義輔佐劉康,多次以法度進諫匡正劉康,劉康對他甚是尊敬。

應該是在公元90年,司徒袁安、司空任隗彈劾了一批二千石級別的官員,再由這些人牽扯,最後被貶官或免職的有四十來個人。竇氏兄弟十分怨恨,但由於袁安、任隗素來行為高尚,聲望甚重,因此並未加害他們。

此時,竇憲率軍屯駐武威郡。

衣賜履說:這個時候,竇憲不在京城,而在武威,也就是說,「竇氏兄弟」主要是指竇篤、竇景。此時,和帝劉肇虛歲剛滿十二,朝裡頭是竇太后說了算。二千石級別的高級官員,不管是降職還是免職,一定是由竇太后批准的,就如同現在要處理省部級的幹部,必須經過政治局常委批准一樣。因此,倘若這四十多人都是竇家兄弟的爪牙,竇太后竟然批准,只能說明,至少在人事任免上,竇家兄弟沒有史書上說的那麼強梁。

公元91年,二月,竇憲派部,在金微山(蒙古阿爾泰山)大破北匈奴,北單于逃得不知去向。史書載,竇憲立下大功,威名越發顯赫。他以耿夔、任尚等人為爪牙,鄧疊、郭璜為心腹,班固、傅毅之輩在大將軍府任職,充當筆桿子。各州刺史、郡太守和縣令縣長,多出其門,這些人強征暴斂,貪污賄賂,沆瀣一氣。

竇篤進位特進,有了舉薦官員的權力(漢法,只有三公可以舉吏),政治上、經濟上的待遇,全部按照三公的標準。竇景為執金吾,竇瑰為光祿勛,炙手可熱,傾動洛陽。雖然竇氏兄弟都很牛,但竇景尤為突出,他的家奴賓客、隨從跟班兒都仗勢欺人,欺壓百姓,強奪財貨,誣陷清白,強姦民女,搞得烏煙瘴氣,無論官員還是百姓,見到竇景,有如見到了鬼。有關部門畏懼,也不敢舉奏。竇太后聽說之後,罷了竇景的官職,只是以特進的身份上朝。竇瑰從小喜歡經書,節約自修,出為魏郡(河北省臨漳縣西南鄴鎮),遷潁川(河南省禹州市)太守。竇氏父子兄弟並居列位,充滿朝廷。叔父竇霸為城門校尉,竇霸的弟弟竇褒為將作大匠,竇褒的弟弟竇嘉為少府,竇家當侍中、將軍、大夫、郎吏的有十餘人。

衣賜履說:從東漢開創到現在,外戚富貴,竇家達到一個高峰。

十月,劉肇前往長安,下詔在蕭何、曹參的嫡親後裔中尋找適合做後嗣的人,繼承蕭、曹的封地。

衣賜履說:和帝劉肇,今年十三歲,這次去長安,是去祭祀祖廟的。劉肇為什麼要尋找蕭、曹後人?這個舉動,其實大有深意。

劉肇下令竇憲到長安會面。竇憲到達時,尚書以下官員中有人提出要向竇憲叩拜,伏身口稱「萬歲」。尚書令韓棱正色道:

同上面的人交往,不可諂媚;同下面的人交往,不可輕慢。在禮儀上,沒有對人臣稱「萬歲」的制度!(原文為:禮無人臣稱萬歲之制!)

倡議者都感到慚愧,因而作罷。

衣賜履說:韓棱的這句硬話,很可能是後人附會的,因為,彼時,被人稱「萬歲」的「人臣」有的是。我們舉幾個例子:

①公元23年,劉秀以玄漢政府代理司馬的身份安撫黃河以北地區,考核官吏業績,廢除王莽時期苛繁政令,恢復漢朝制度,所到之地,官民都山呼萬歲。②公元43年,伏波將軍馬援平定了越南徵側、徵貳姐妹造反,劉秀對馬援表彰。馬援慰勞軍士,感謝大家勠力同心、取得勝利。吏士皆「伏稱萬歲」。③明帝劉莊朝做過司空的馮魴,在早年當虞縣縣令時,赦免了一幫盜賊的死罪,讓他們回去種地,同時給官府當探子。這幫盜賊「皆稱萬歲」。④章帝劉炟有八個兒子,其中廣宗王名叫劉萬歲。⑤公元75年,耿恭被北匈奴圍困在疏勒,城中無水,耿恭帶人挖井,泉水噴涌而出,眾人齊呼萬歲;後來,漢朝援軍到了,大家又山呼萬歲。這樣的例子很多,所以,我們可以斷定,韓棱說這個話,或者說史官說這個話,是為了烘托竇憲有僭越之舉,是為了後面誅殺竇家做好文字上的準備。

本年(公元91年)年底,竇憲上書,建議立北匈奴投降的左谷蠡王阿佟為北單于,設置中郎將(北匈奴協防司令)進行監護,如同對待南匈奴單于一樣。

此事交付公卿商議。太尉宋由、太常(祭祀部長)丁鴻、光祿勛耿秉(應該是接替竇瑰的)等十人認為可以批准竇憲的建議。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上奏表示反對。他們認為:

光武皇帝招撫南匈奴,並不是說可以讓他們永遠安居內地,而只是一種權宜之計,為的是能利用他們去抵禦北匈奴。如今北方大漠已經平定,應當命令南匈奴單于返回他的北方王庭,統領歸降部眾。沒有理由再另封阿佟,增加國家的經費開支。

宗正劉方、大司農尹睦支持袁安等的意見。

兩種意見奏報後,一時決定不下。袁安擔心竇憲的主張會被批准實行,便獨自呈遞密封奏書,說:

南匈奴單于欒提屯屠何的老爹,率領部眾歸降,蒙受漢朝的大恩,至今已四十餘年,歷經三任皇帝,現在交到陛下手中。陛下應當深切地追思繼承先帝的遺願,完成他們的事業。況且屯屠何首先提出北征方案,消滅北匈奴以後,我們停下來不再進取,卻要另立一個新降服的北單于。為了一拍腦袋想出來的主意,違背三世遵循的原則,且失信於我們供養的南匈奴,去做無用之功。章和初年(公元87年至88年),北匈奴向我們歸降的有十餘萬人,有人建議把這些人安置在邊塞,一直到遼東一帶。太尉宋由、光祿勛耿秉反對,他們說這樣會失掉南單于之心。孝明皇帝(章帝劉炟)接受了他們的意見。宋由、耿秉二人,明知舊議,卻要違背先帝的主張。言行關係君子的立身,賞罰則是治國的遵循。《論語》說:言辭忠誠守信,行為敦厚恭敬,即便在荒蠻之地也通行無阻(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行焉)。如今,我們如果失信於一個屯屠何,那麼將有一百個蠻族不敢再相信漢朝的承諾了。再說烏桓(河北省北部)、鮮卑(內蒙古西遼河上游)新近斬殺了北匈奴優留單于(公元87年),人之常情,全都忌憚仇人,現在扶植優留單于的弟弟,那麼烏桓、鮮卑就會心懷怨恨。所謂兵、食可廢,信不可去。況且依照漢朝舊制,供給南匈奴單于的費用,每年達一億九十餘萬;供給西域的費用,每年七千四百八十萬;如今北匈奴距離更遠,供養費用將會翻倍,這將耗盡國家的財富,不是制定政策的正確原則。

衣賜履說:這一段,我讀了很多遍,越發覺得袁安這樣的人,可能是君子,在朝中也可以作為一些原則守護者。但這樣的人,是純粹的腐儒,對國際間的鬥爭與合作,完全不懂,甚至可以說是食古不化的白痴。


第一,不知道隨著形勢的變化而改變策略。北匈奴的存在,是南匈奴不敢背叛中國的最重要因素。實際上,南匈奴歸附漢朝,一直沒有背叛,不是說漢朝對他講了信義,他就不背叛,實際上,是他各方面都不具備背叛的條件。如果南北統一了,把南匈奴送回王庭,他沒有強大也就罷了,一旦強大,與中國的和平是不可能持續的。別說異族,就是劉家同一個祖宗的後代,還出現了七國之亂呢!想要自己當皇帝的野心家多了去了,這都不是仁義道德能夠解決的問題。


第二,把人際交往中的道德標準生搬硬套到國際交往上。袁安說,《論語》講,言辭忠誠守信,行為敦厚恭敬,即便在荒蠻之地也通行無阻。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又說「兵、食可廢,信不可去」,更是蠢驢一樣的主張。這句話出自《論語·子貢問政》。子貢問為政之道。孔子說,備足糧食、充實軍備、民眾對執政者的信任。

子貢問,如迫不得已要去掉一項,這三項中先去掉哪一項呢?

孔子說,去掉軍備。

子貢問,如還要去掉一項,這兩項又去掉哪一項呢?

孔子說,去掉糧食。自古以來誰都會死,但執政者如果得不到民眾的信任就無法存在。

且不論孔子的為政之道對不對,至少,人家在說這個話的時候,針對的是人民內部矛盾,並不涉及國與國的關係,是個理想化的治國模型。而目前漢朝面對的是南、北匈奴,面對的是鮮卑和烏桓,袁安把孔子的話用在這裡,實在是驢頭不對馬嘴。


第三,簡單機械地計算對外維持的費用。袁安提出費用龐大,表面上看,是個問題。但實際上,再立北單于,並不一定會增加更多的費用。漢朝對南匈奴的供養費用,很有一部分是用來對抗北匈奴的,如果北匈奴歸順,則這筆錢就省掉了。至於南、北匈奴,以及烏桓、鮮卑,他們之間究竟打還是和,隨他們便。漢朝居間調停,讓他們相互制衡,聽話的,賞;不聽話的,帶領另幾方扁它,戰利品就可以作為賞賜。再說,還真要供養他們一輩子不成?


在國際交往中,所謂公平、正義、守信,永遠是外交辭令,利益,才是內核。袁安之輩,適合於在國內搞宣傳教化工作,不適合討論國際問題。

朝廷下詔,命群臣討論,袁安與竇憲爭得面紅耳赤。後來,竇憲急了,言辭驕橫,甚至詆毀袁安,聲稱老袁你別以為司徒有多了不起,當年,光武皇帝連著殺了韓歆、戴涉兩個大司徒!但袁安始終寸步不讓。

最終,竇憲的意見被採納,立北匈奴右谷蠡王於除鞬為北單于。

公元92年,正月,東漢政府派遣大將軍左校尉耿夔,授予於除鞬印綬,賞給他四把玉劍,一輛四馬駕的馬車,上有翠羽作裝飾的車蓋,並且像南單于時的舊例一樣,派中郎將任尚持符節駐守伊吾(新疆哈密市),保護北單于。

衣賜履說:這個地方有點古怪,本來是要立左谷蠡王阿佟,後來不曉得為什麼立了右谷蠡王於除鞬。

《後漢書·袁安傳》說,於除鞬「後遂反叛,卒如安策」,意思是於除鞬後來果然反叛,與袁安預料的一樣。

《後漢書·南匈奴列傳》記錄頗有不同,竇憲這一派正打算幫助於除鞬返回北匈奴王庭,結果竇憲被誅殺了。公元93年,於除鞬自己反叛回到北部,和帝劉肇派將兵長史王鋪,率一千多騎兵和任尚一同追趕,將於除鞬引誘回來,一刀砍了,於除鞬的兄弟們也全都誅滅。


看前者,感覺老袁同志料事如神。看後者,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立於除鞬的這一派,槓把子竇憲被皇上殺了,那還能有好果子吃嗎?趕緊跑路吧。然而,於除鞬竟然又被引誘回來,更說明,他本來是不想反叛的,形勢使然。


後來,南匈奴也沒有迅速返回北部王庭,北匈奴地盤空虛,鮮卑人乘機輾轉遷徙,占據了北匈奴的故地。北匈奴殘存的還有十餘萬戶,一看勢頭兒不對,全都自稱為鮮卑人。從此,鮮卑日益強盛。

鮮卑坐大,這才是中原的後患

袁安因和帝劉肇年紀太小,竇氏外戚專權,每當朝會進見之際,以及與朝廷官員談論國家大事的時候,常常感慨落淚。上自天子,下至群臣,都依靠信賴袁安。

本年(公元92年),三月十四日,司徒袁安逝世。

閏三月九日,太常(祭祀部長)丁鴻出任司徒。

四月十八日,竇憲返回首都洛陽。

六月一日,日食。司徒丁鴻上書說:

……大將軍竇憲雖然希望自我約束,不敢有所僭越,但天下遠近之人,全都對他誠惶誠恐。新任命的刺史、二千石級別的官員,要到竇家拜謁辭行,求通姓名,聽候答覆。等待召見的時間,有的竟然長達數十天。背對朝廷,趨向私門,這是君王威望受損、臣下權勢過盛的表現。人間有大事,天象就會變化,神靈用天象示警君王。災禍之初,容易挽救,但如果對跡象有所疏忽,就會釀成大禍。上天不可以不剛,不剛則日、月、星三光不亮;君王不可以不強,不強則大小官員橫行無道。應當趁著天象示警,改正朝政的失誤,以回報天意!

書奏十餘日,劉肇命司徒丁鴻行太尉事,兼衛尉,屯兵洛陽南宮、北宮。

衣賜履說:注意,這封奏書是直接給和帝劉肇的,不是給竇太后的。

丁鴻的任職,再次透露出竇憲專權真是浪得虛名。

如果竇憲如傳說般專權,那麼三公之中,得有一兩個是竇家的人吧?但是,不是。三公先是太尉宋由、司徒袁安、司空任隗。其中袁安、任隗是竇憲的死對頭,而太尉宋由只是在軍事觀點上與竇憲一致。實際上,當年竇憲殺劉暢嫁禍給劉利,按史書的說法,正是在宋由支持下,才把竇憲給查實了的(詳見拙文《侍中竇憲:強買強賣公主的莊園,砍謁者之子的腦袋祭祀老爹,刺殺皇室成員嫁禍他人》)。三公裡面,三個有兩個半不是竇憲的人。更古怪的是,袁安死了,換了丁鴻當司徒,上來第一件事就是上書滅竇憲!那麼,究竟誰在專權?

穰侯鄧疊,他的弟弟、步兵校尉鄧磊,母親鄧元(姓不詳,且讓她姓鄧),竇憲的女婿射聲校尉郭舉,郭舉的父親、長樂少府郭璜等人,相互勾結在一起。鄧元和郭舉都出入宮廷,而郭舉又得到竇太后的寵幸,他們便共同策劃殺害和帝劉肇

衣賜履說:我靠!這是什麼理由啊!因為他們得到太后的寵幸,能夠出入宮廷,所以他們就策劃殺害皇帝!即使編謊話,也太不認真了吧?柏楊先生在此處有一句評論說,殺死一個皇帝比殺死一條狗要嚴重的多。

劉肇私下得知了他們的陰謀。當時,竇憲兄弟掌握大權,劉肇與內外臣僚無法親身接近,身邊就只有一幫宦官。劉肇認為朝中大小官員無不依附竇憲(司徒、司空明擺著都不是竇憲那伙兒的,史書非要這麼說,自有緣故),唯獨中常侍(寢殿侍奉宦官)、鉤盾令(宮廷花圃器具管理官)鄭眾,謹慎機敏,很有心計,並且不是竇家的人。劉肇就跟鄭眾密謀,決定殺掉竇憲。但竇憲出征在外,手上握有重兵,所以劉肇隱忍,未敢發動。恰在此時,竇憲和鄧疊全都回到了京城。

衣賜履說:竇憲和鄧疊一直在外,郭舉等為何要謀害劉肇?此時,竇憲為何要回京城?……疑問很多。

清河王(首府清陽,河北省清河縣)劉慶(劉肇的哥哥,原太子,後來被老爹章帝劉炟廢了,劉肇當了太子)特別受到劉肇的恩遇,經常進入宮廷,甚至住在宮裡。劉肇即將採取行動,想整本《外戚傳》看看。但他害怕左右隨從中有竇家的人,不敢讓他們去找,便讓劉慶私下向千乘王(首府千乘,山東省高青縣東北)劉伉(劉肇的大哥)借閱。夜裡,劉肇將劉慶單獨接入內室。又命劉慶向鄭眾傳話,讓他搜集皇帝誅殺舅父的先例(文帝劉恆殺舅父薄昭,武帝劉徹殺表舅竇嬰)。

衣賜履說:本年,劉肇十四歲,劉慶十五歲,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六月二十三日(一說十九日),劉肇前往北宮,下詔命令執金吾和北軍五校尉,領兵備戰,駐守南宮和北宮。關閉城門,逮捕郭璜、郭舉、鄧疊、鄧磊,將他們全部送往監獄處死。並派謁者僕射前往收回竇憲的大將軍印信綬帶,將他改封為冠軍侯(封地在今河南省鄧州市西北冠軍寨),同竇篤、竇景、竇瑰,一併前往各自的封國。因了竇太后的緣故,劉肇不願公開處決竇憲,而為他選派嚴苛幹練的封國宰相進行監督。竇憲、竇篤、竇景到達封國以後,全都被強迫自殺。河南尹張酺(洛陽市長,酺讀如璞)上書給竇瑰講情,竇瑰保了一條小命。

竇氏家族及其賓客,凡因竇憲的關係而當官的,一律遭到罷免,被遣回原郡。

當初,竇憲打算結婚,天下郡國都送紅包隨份子。漢中郡太守也要派人送禮,戶曹李郃(讀如河)反對。太守不聽,派李郃承辦。李郃行至扶風(長安地區)時,竇憲恰被趕回封國。凡與竇憲交往的官員,全部被免職,漢中太守卻保住了官位。

太尉宋由被定為竇憲的黨羽,七月二十三日,自殺。

衣賜履說:竇憲之死,稀里嘩啦,稀里糊塗。下一回,我們揭開竇憲之死的真相。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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