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補功夫巨星這一空白的,會是雜交了中國內地、港台和美國武術血統的甄子丹嗎?三十年前挖掘甄子丹演處女作《笑太極》的袁和平說:「輪也輪到他了!」
儘管華語電影在國際各類電影節摘金捧銀,獲獎無數,但真正被國際市場認可的,最終只有功夫片。李小龍英年早逝,成龍、李連杰年事漸高,趙文卓、吳京尚未成氣候,各種選秀出來的選手們都還在不靠譜的階段,就連成龍組的「新七小福」,兩年過去也未能捧出一張熟臉。功夫明星青黃不接是困擾華語電影的重大課題,近年來泰國的功夫片也漸漸崛起,覬覦著功夫電影的獨門生意。填補功夫巨星這一空白的,會是打拚多年,籍由《葉問》大紅大紫,雜交了中國內地、港台和美國武術血統的甄子丹嗎?三十年前挖掘甄子丹演處女作《笑太極》的袁和平說:「輪也輪到他了!」
從叛逆少年到功夫新星
與成龍、李連杰相比,甄子丹是標準的武術世家出身。這一點,甄子丹與他的偶像李小龍非常接近:美國教育背景,中國武術根基,西方叛逆精神。
甄子丹的母親麥寶嬋是著名武術家,在太極方面頗有建樹。幾乎是從甄子丹剛會走路開始,麥寶嬋就開始訓練兒子。每天早上五點,甄子丹就要起床練功,不然就是一頓木棍伺候。一開始,甄子丹覺得練功很累很煩,但隨著深入練習,功夫在甄子丹體內發生了神奇化學效應。他愛上了練武。11歲時,甄子丹全家從香港移民美國,在波士頓唐人街開了一間武館。在美國,甄子丹看過幾乎每一部能看到的功夫片:傅聲、狄龍、李小龍、成龍系列的影片,他一部都沒有落下,甚至有的連看好幾遍。出了電影院,甄子丹往往能夠分毫不差地精確模仿電影里看到的動作。有時他甚至逃課一整天,連看好幾部功夫片。甄子丹回憶那個時候的自己,每天都穿著李小龍的黑衣黑布鞋,戴著黑墨鏡,然後把掃把棍鋸斷,中間穿一條繩子,做成雙節棍,插在襪子裡去上學。有一次,甄子丹對又高又壯的黑人老師開玩笑說能踢到他的臉,還沒等黑人老師說完「你肯定打不到」,甄子丹就在他臉上使了個飛踹,把老師放倒了。
沒過多久,麥寶嬋就發現叛逆的兒子走到了岔路口,一條路通往古惑仔,另一條通往武術家。甄子丹的母親果斷決定送16歲的兒子回北京什剎海體校武術隊習武。到了武術隊,因為是華僑,甄子丹融不進同學的圈子,再加上他十分受女孩子喜歡,男隊員都有點嫉恨。他周末就跟一些外國朋友玩,去建國飯店吃六塊五的漢堡包。甄子丹說,如果16歲不回北京讀武校,他要麼是哈佛博士,要麼就死在街頭。甄子丹在著名的北京武術隊接受為期兩年的訓練。他的教練也指導過李連杰。甄子丹成為被這所學校接收的第一位非大陸的學生,從而也為後來的留學生開創了先河。
多年以來,甄子丹輾轉廣東、香港、波士頓、北京……每到一處,他都被看作是「異鄉人」。他後來的融匯多元的武學體系,也和多元的成長背景有著很大的關係,當然這是後話了。
「真子彈」的魅力
神跡發生在1984年,袁和平的姐姐在甄子丹母親的武館習武,向袁和平推薦甄子丹。袁和平,這位以《蛇形刁手》和《醉拳》為成龍鋪開坦蕩星途的導演,那時正在尋找功夫新星。見到甄子丹後,袁和平斷定他就是自己心目中的人選,新的旅程從此開始。甄子丹經常用「糊裡糊塗」「無厘頭」來形容自己入行的經過。
有著一身過硬功夫,但卻沒有表演經驗的甄子丹,一走到鏡頭前就遇到了難題,他引以為傲的功夫,卻為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爆發力、出拳速度快這些真實打鬥中的優點,在鏡頭前都統統變成了缺點,因為打得太快,對手往往沒辦法接應,所以每次都要被導演喊停。
一身武藝無法施展,成為甄子丹當時最大的困惑,袁和平在現場出了名地愛發脾氣,甄子丹不停地挨罵,每天怕得要死。「我很怕,因為我怕喊停。一百多人在現場看著,我自己那麼好的功夫,怎麼會經常挨罵,被人說我做不好呢?我一秒能出好幾拳,然後袁和平說,太快了,拍不到。」
甄子丹出拳疾如閃電暴雨,剛一出道,就被台灣人稱為「真子彈」。影片《笑太極》上映之後,19歲的甄子丹一鳴驚人,之後出演了十幾部動作影片。《情逢對手》《特警屠龍》《洗黑錢》都是甄子丹出道初期的代表作。
無心插柳演紅曹公公
1992年,徐克要為《黃飛鴻Ⅱ·男兒當自強》中的李連杰找一位武功超群的終極對手,他選中了甄子丹。甄子丹和李連杰兩場精彩的對打,成為了一時經典。在兩場戲中,甄子丹設計了全新的動作——用一匹浸濕的布來作為武器。甄子丹憑藉此片,被提名1992年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男配角。這部影片奠定了甄子丹作為功夫電影明星的穩固地位,隨後他出演了一系列被廣為看好的影片,譬如與楊紫瓊合作的《新流星蝴蝶劍》,與張曼玉合作的《新龍門客棧》,還有極受觀眾喜愛的《少年黃飛鴻·鐵猴子Ⅰ》。甄子丹在其中扮演黃麒英,少年黃飛鴻的父親。黃麒英對付少林叛僧驚艷絕倫的無影腳,成為近十年來影響最為深遠的功夫片場面。
不過,內地觀眾最早熟悉的甄子丹的角色,居然是徐克導演的《新龍門客棧》中的一個客串角色。當時電影的監製吳思遠找到徐克,說要在內地拍一部《新龍門客棧》,讓他馬上找香港最紅的演員,徐克當時找了林青霞、梁家輝、張曼玉,後來他打電話給甄子丹,問甄子丹要不要客串曹少欽。甄子丹想自己當時反正閒著,拍就拍吧,拍完之後,《新龍門客棧》在國內大放光彩。這次出演經歷令甄子丹非常的意外。甄子丹扮演的大反派曹少欽曹公公在影片的結尾,手被菜刀手剃成骷髏的鏡頭,讓許多觀眾時隔多年,仍記憶猶新。
堅持理想的雙「殺」
在三十年的從影經歷中,曾有許多讓甄子丹感到要放棄、離開的時刻。甄子丹曾開了一家自己的電影公司,公司的第二部電影就是《殺殺人,跳跳舞》,拍《殺殺人,跳跳舞》的時候正好趕上金融危機,所有投資方都撤走了,甄子丹的股票也損失慘重。為了堅持理想,甄子丹推掉了其他片約,失去收入的同時,還把所有積蓄都投入了這部電影。那時候,身邊的朋友都勸他罷手止損。
甄子丹夜不能寐,想到如果此次失敗,自己可能會永久地失去投拍電影的機會,他硬著頭皮找香港黑道借了一筆高利貸。沒有剪片子的電腦,甄子丹自己動手直接剪膠片。《殺殺人,跳跳舞》因為資金斷檔,許多花錢的戲根本沒拍,為了把拍成的戲連在一起,甄子丹傷透腦筋。片子剪完之後,還是沒錢做音樂,甄子丹花了少量的錢買來一些配樂,憑著自己還有點音樂功底,才勉強把片子完成。電影上映之後,票房並不好,甄子丹非但傾盡積蓄,而且沒有賺到一分錢酬勞。6個月後,甄子丹接到了一個日本朋友的電話,告訴他《殺殺人,跳跳舞》在1998年日本北海道夕張"fantastic"電影節獲得最佳年輕導演提名。甄子丹激動得差點掉眼淚。回頭想想,甄子丹慶幸自己的堅持,如果放棄,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
與《殺殺人,跳跳舞》相同,《殺破狼》也浸透了甄子丹的心血。最後一段與吳京的對決也成為動作片的經典橋段,這場打戲被宣傳為是兩主角在沒有任何編排的情況下,硬碰硬的即興對打。其實作為電影打鬥藝術,當然不會是完全真實的對搏,無隙可尋的格鬥場面當然要歸功於出色的武打設計。甄子丹根據吳京武打套路的風格設計了一系列的動作,保持原來武術套路觀賞性的同時,主要增加其力度感和實戰性,為了區別於以往的動作片,更接近真實的對打,甄子丹還匠心獨具地設計了一些「丟失」動作,因為真實打鬥不可能一個人攻一下,另外一個人飛快擋住,每一個招式對方都會瞬間反應出完美的對策,真實的打鬥中會有很多拳頭打到一起和打空的動作。為了趕進度和節省資金,甄子丹班底里武打及特技演員們連軸工作,十幾天下來,每個人身上傷痕累累。在資金和體力都極度透支的情況下,甄子丹還是重拍了一些不滿意的段落。助理動作指導谷垣健治看著兄弟們實在是心疼,當著甄子丹的面,把一隻道具熊摔在地上。後來,《殺破狼》獲得了第25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動作設計獎。
甄子丹說:「我這樣長大,所以我的武打也是這種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