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巴爾代薩里:藝術界真正的巨人

芭莎藝術 發佈 2020-01-06T19:49:16+00:00

約翰·巴爾代薩里《Movie Scripts / Art:…Room is bare and dusty》,2014年 © John Baldessari古往今來,藝術界一直都是人才輩出的競技場。然而若說到真正的「巨人」,身高接近兩米的藝術家約翰·巴爾代薩里似乎當之無愧。

約翰·巴爾代薩里《Movie Scripts / Art:…Room is bare and dusty》,2014年 © John Baldessari

古往今來,藝術界一直都是人才輩出的競技場。然而若說到真正的「巨人」,身高接近兩米的藝術家約翰·巴爾代薩里似乎當之無愧。然而昨日,這位傑出的藝術家於加州逝世,享年88歲。時尚芭莎藝術謹以此文悼念這位藝術界的巨人。

美國概念藝術家約翰·巴爾代薩里(John Baldessari)身高6尺7英寸(約兩米),絕對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巨人。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今已逾杖朝之年的他就算在幾十年前也絕不是運動的最佳人選,無論是籃球還是排球都從未引起巴爾代薩里的絲毫興趣。

藝術家約翰·巴爾代薩里(John Baldessari)

正相反,與滿頭銀髮相連接的白色鬍鬚使他看起來更像一位充滿智慧的長者。有時,巴爾代薩里會痴痴地望向遠方,用他的湛藍雙眼目睹時間流逝、洞察藝術更迭。

約翰·巴爾代薩里《Movie Scripts / Art: Hang in there.》,2014年 © John Baldessari

關注「時尚芭莎藝術」官方微博

更多精彩藝術內容,絕不容錯過!

不理解也沒關係

巴爾代薩里生長在美國聖地亞哥郊外的小鎮,從小目睹父親撿拾工業廢物長大。不過,父親從事的這種髒累職業非但沒有給他留以自卑心理,反而啟發了藝術家之後的創作方法——將舊照片拆分、拼貼。

約翰·巴爾代薩里《Stonehenge》,67.3×74.9cm,2005年 © John Baldessari

約翰·巴爾代薩里《Money(with Space Between)》,1991年 © John Baldessari

幼時的他還常常與一根釘子共度午後時光,簡單的釘上、拔出動作使他玩得不亦樂乎。而當時為水龍頭拆除栓塞、修修補補重新刷漆的工作經歷,同樣為他帶來靈感,甚至於後世延伸為他的藝術商標。

約翰·巴爾代薩里《The News:Three Men Leaving House…》,2014年 © John Baldessari

約翰·巴爾代薩里《Ben's Jacket Drapes…》,2015年 © John Baldessari

正是因為成長經歷的與眾不同,他的作品自然地帶有很高的欣賞門檻——將達達主義、超現實主義和極少主義熔為一爐的流行藝術。就藝術家本人來說,他的作品還將諷刺、幽默、荒謬等原意相差懸殊的概念「混為一談」,以至於想要解碼他的概念藝術幾乎不可能。

約翰·巴爾代薩里《Tom's Hand Grips The Steering, Wheel…》 © John Baldessari

約翰·巴爾代薩里《Eight Colorful Inside Jobs:Magenta》,混合材料,2017年 © John Baldessari

不過,巴爾代薩里倒是從不把「不被理解」放在心上,這甚至是他的創作目的之一,就像法國作家安德烈·紀德(André Gide)所說的那樣:「不要太快理解我。(Don』t understand me too quickly)」所以藝術家一直對自己有個相當清晰的定位——主修敘事,輔修抒情的作家。「我不想刻意詼諧,因為我的工作就是報導這個無聊世界的荒謬與不協調。」

約翰·巴爾代薩里《Miró and Life in General:Pertinent》,布面丙烯,242.9×126.1×3.8cm,2016年

其實對於大部分藝術家來說,「不被理解」才是人生常態,而他們認為無聲的回應是一種積極的美德。「我們無法左右他人的解讀,即便它使我感到難過也做不了什麼,到最後我甚至察覺不到評論的對象是我。」

約翰·巴爾代薩里《Quality Material...》,布面油畫、丙烯,172×143.5cm,1967-1968年 © John Baldessari

而這也許就是藝術家與觀眾間不可逾越的鴻溝。就連巴爾代薩里自己也無法理解,自己創作於上世紀60年代的作品《Quality Material…》如何在2007年的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上以440.8萬美元成交,並創下其個人最高拍賣紀錄。

約翰·巴爾代薩里《Prima Facie(Fifth State)》,2006年 © John Baldessari

約翰·巴爾代薩里《Storyboard:Man Carrying Ladder》,布面油畫、丙烯,191.77×196.85cm,2013

這件作品甚至與藝術家本人從未有過身體接觸,巴爾代薩里也僅是這一想法的提出者而已。它的創作過程如下:《Quality Material…》=油漆工人將藝術家襯衫口袋上的文字印刷到原有的畫布之上。這個無厘頭的後現代主義等式看似毫無技巧可言,但在如今看來,它在當時卻有著革命性的意義。

約翰·巴爾代薩里《Raised Eyebrows/Furrowed Foreheads:Two Foreheads(One Green)》,2009年 © John Baldessari

畫上的文字?

如今的約翰·巴爾代薩里最為人所熟知的身份之一便是概念藝術家。但是在他本人看來,當時自己的一些創舉完全是對內心呼喚的回應,是從未經過刻意雕琢和精心設計的結果。

約翰·巴爾代薩里《Fissures and Ribbons:With Multiple Figures,Plus Single Figure in Harness and Balloons》,2004年 © John Baldessari

約翰·巴爾代薩里《Buildings=Guns=People:Desire,Knowledge,and Hope》,混合材料,472.44×1127.76cm,1985/1989年 © John Baldessari

大約在上世紀60年代末,巴爾代薩里注意到當時人們所認為的抽象表現主義藝術非常晦澀,且無法與觀眾建立起直接聯繫。這種極具私人性的創作語言直接導致了抽象表現主義藝術的式微局面。

約翰·巴爾代薩里《Three Red Paintings》,1988年 © John Baldessari

約翰·巴爾代薩里《Planets(Chairs, Observer, White Paper)》,1987年 © John Baldessari

而一直對文字饒有興趣的他此時自問自答道:「為什麼不呢?如果按照專業的藝術定義,只要筆觸存在於畫布之上就可稱之為作品的話,那我當然可以將文字『畫』上去。」此外,巴爾代薩里的另一個迷思,在於他始終不能理解攝影與藝術為何有著完全分離的歷史。由此,他決定同時探索這兩個領域,而這也被後世定義為其脫離傳統藝術的開端。

約翰·巴爾代薩里《Frames and Ribbon》,1988年 © John Baldessari

然而藝術家卻從未將自己視為此項創新或運動的領頭羊。當時的他對未來毫不知情,以為自己要終身停留在最初的小鎮朝九晚五地教書,周末提起筆來隨便創作些什麼。但在後來,巴爾代薩里發現這裡非但沒有為他的藝術設限,甚至給他提供了無邊的創作自由。

約翰·巴爾代薩里《Upward Fall》,混合材料,243.84×175.26cm,1986年 © John Baldessari

「我做藝術不是為了取悅別人。」這是他在創作出第一幅「文字繪畫」後的直接感受,它同時讓藝術家發現了可以真正表達自我的載體。

到了上世紀70年代,巴爾代薩里的創作延伸至錄像、視頻領域。在這塊肥沃的未耕之地上,他上演了多場看似隨性荒誕卻極富內涵的表達。

約翰·巴爾代薩里《Untitled》,混合材料,24.8×18.7cm,1986年

約翰·巴爾代薩里《Studio》,1988年 © John Baldessari

內容方面,他敏銳地捕捉著藝術史和知識結構中視覺表征的既有慣例,以類似重複練習的敘事尋找傳統邏輯語言的突破口。而到了80年代,藝術家索性對布滿街道的商標和貼紙採用拿來主義的態度,以最直觀的方式迫使觀眾放棄對原本圖像的刻板認知,進而探索不同的欣賞路徑。

約翰·巴爾代薩里《Sediment:Arm and Pillow》,布面油畫、丙烯,177.8×137.16cm,2010年

關於性別

上世紀50年代,西方文學界盛行展現理想男性的文字作品,它們在字裡行間流露著對標準男性氣質的全面刻畫:身著工裝、腳踩短靴,粗糙的雙手唯一放不下兩件東西——五金工具與傑克丹尼。

約翰·巴爾代薩里《Hot & Cold Series: YES, THANK YOU, BETTY There's one called...》,布面丙烯,火山:141×114.3×3.8cm;冰山:145.7×114.3×3.8cm,2018年

約翰·巴爾代薩里《Double Play:Eyeball Kid》,布面油畫、丙烯,190.5×182.56cm,2012年

但隨著隨時間的發展,西方的性別觀念也發生了很大變化。性別平等也好、女權主義也罷,新時代思潮將既有的文藝審美推向了一個全新舞台,而這自然也影響著藝術家對於性別議題的表達。巴爾代薩里便在此時機敏地察覺到這時大家心中的男性已變為一位身著燕尾服、手拿馬丁尼的紳士;而女性較之前也更加健談。

約翰·巴爾代薩里《Marilyn》,2016年 © John Baldessari

在眾多藝術家中,巴爾代薩里認為杜尚(Marcel Duchamp)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女權主義者,這個身份自不必被他人提出,也時刻流淌在他的法國血液中。但是巴爾代薩里卻從未將自己劃分至某個陣營,因為對他來說性別只是一種符號。

約翰·巴爾代薩里《Two Persons, Two Hands, Telephone》,1995年 © John Baldessari

約翰·巴爾代薩里《Hero》,絲網印刷,76.2×22cm,2017年

作為當今世界最具影響力的藝術家之一,他腦中的想法似乎永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曾幾何時,他還被人提問是否有過大腦被「堵住」的經歷,巴爾代薩里回復道:「喜新厭舊會使我一直非常脆弱,我害怕無法產出令自己滿意的作品。所以我必須時刻打開『爆米花機』,逼迫自己不斷爆發出新的火花。」

約翰·巴爾代薩里《Pollock/Benton:Balanced》,布面丙烯,242.6×133.3×4.1cm,2016年

約翰·巴爾代薩里《Raised Eyebrows / Furrowed Foreheads:(With Despair and Optimism)》,混合材料,163.51×147.64cm,2008年

就算不被理解、無法感受,巴爾代薩里也從未將自己置身荒野。他始終是一位在路上的創作者,日復一日地拾遺、再造、吸收、創作,每一步都走得紮實有力,每個腳印都是巨人的步伐。

[編輯、文/趙子琛]

[本文由《時尚芭莎》藝術部原創,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