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島芳子留下遺詩："有家不得歸，有淚無處垂。有法不公正，有冤訴向誰。"後，被處以槍決。與她有所往來的日本新聞人原田伴彥評價她：她所具有的的武器是絕代的美貌、愛新覺羅王朝的高貴血統、金錢和勢力以及才華橫溢和敏銳的頭腦，但她悲劇的孽根亦於此。她的平生既無理想，也無信念，更缺乏現代人的性格。
川島芳子在以"反人類"著稱的間諜界，也是最為複雜、分裂、且撲朔迷離的。不過，她也和每個精英間諜一樣，有堅韌的心智和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也難怪後世稱其"東方女魔"、"東方的瑪塔·哈麗"、"男裝女諜"。是怎樣的人生造就了這樣的她呢？
關於川島芳子，最值得一說的便是她那複雜的身份，作為日本諜報機關"一枝花"的她，其實是滿清的格格。光緒三十二年（1906）大清迎來末代皇帝溥儀，而第十代和碩肅親王善耆也迎來了第14個女兒——愛新覺羅·顯圩。
顯圩本應作為尊貴的格格成長，可她6歲時，辛亥革命爆發，清王朝拱手讓位，宣布退出歷史舞台，也就意味著她失去了資格。而滿清遺老善耆曾與一個叫川島浪速的日本人交好，兩人在實現滿蒙獨立的目標上一拍即合，成為結拜兄弟。清朝滅亡那年，善耆將顯圩過繼給川島，並附信說："進呈玩物予君，敬請憐愛"。顯圩到日本後，改名為川島芳子，並在川島的要求下，開始接受日本嚴格的軍國主義教育。
川島芳子年少就爭強好勝，刁頑任性，同時她成長期間，養父川島還一直向她灌輸武士道思想。長時間被當成男孩子教育也難怪她後來活得像個男子。
讓川島芳子告別女子身份，而常以男裝示人的轉折當屬這件事。善耆病逝，長子憲立當家。59歲的川島浪速曾給憲立寫信，稱言善耆是仁者，他是勇者，如果兩相結合，那孩子定是仁勇兼備者。翻譯一下，就是他希望能納17歲的芳子為妾，和她生孩子。要求如此荒唐，川島還沒等憲立回復便姦污了養女芳子。當晚，芳子在日記寫下："大正十三年10月6日，我永遠清算了女性。"次日一早，她拍了組好看的女裝照片後便剪了五分頭，向家中孩子宣布從今往後，自己就是哥哥了。
1927年，川島芳子經歷了她一生唯一一次的婚姻，與蒙古王公甘珠爾扎布結合。他是"草原之狼"巴布扎布的兒子，也和川島浪速有過政治聯盟。芳子和他都出身貴族，都身負使命並受訓於異國，命運如此相似，可還是沒能走下去。芳子性格剛烈，而甘珠爾札布則懦弱，所以二人結婚兩年多，芳子便決絕離婚，不辭而別。
後來，川島芳子投靠日本關東軍，在軍營里認識了駐上海公使館副武官田中隆吉，於1931年只身前往上海與田中同居。田中堪稱中國通，雖是一介武官，卻很擅長拉攏關係，所以就長期混在情報行當，做了個情報老手。很快，田中意識到芳子的身份，能幫助她很好的完成本土間諜無法完成的情報任務，便哄騙了芳子。芳子利用在川島那學來的知識，在田中的有意培養下，成長為了一名優秀的女間諜。
川島芳子的間諜生涯中，曾為日本立下兩個大功。一是謀劃炸死張作霖。她借用較好的面相與張學良的副官鄭某交好，並從他口中套出張作霖返回遼寧的日程安排和具體路線。於1928年6月4日凌晨5點左右，皇姑囤事件發生，"東北王"張作霖被炸的粉身碎骨。
二是策劃"一二八"事變。1932年1月18日晚，芳子安排了幾個日本僧人到上海三友實業社去挑釁，又唆使社中的數名中國職工對這些僧人發起進攻，致使一人重傷身亡，以此——日本僧人事件作為事變的導火索。田中配合芳子，在事件後委派憲兵大尉煽動日本僑民的情緒，使日僑在上海多地進行集會遊行，並且打砸上海本土商店，火燒了三友實業社，甚至致信日本政府出動軍隊進行干涉，由此引發民間的中日混戰。
與此同時，芳子潛伏到孫中山兒子孫科的身邊做私人秘書，並由他得知"蔣介石下野"的信息。又以記者的身份採訪蔡廷鍇，得知了十九路軍堅持抗戰的決心，最後把這些情報秘密發到東京。讓日本政府得以用保護日本在華僑民的藉口，發兵侵犯上海，爆發"一二八"事變。
1932年3月1日，日本於中國東北建立滿洲國，川島芳子也借事變聲名鵲起，在國際社會留下"麗人手腕，東方諜雄"的名號，並在次年得"滿洲國安國軍總司令"、"華北人民自衛軍總司令"等要職。
可這個滿洲國並非川島芳子心目中獨立的"滿洲國"，不過是由日本控制的傀儡政權，與她背負的使命相悖。於是她公開批評日本的"大陸政策"，甚至對日軍暴行表示不滿，利用個人權力釋放了很多在捕的中國人。日本方面警覺，立刻把她帶回日本，並開始了全面監視。1937年"七七事變"後，芳子逃到天津，開了一家叫"東興樓"的飯莊，繼續她的情報工作，可又在1942年因毆打日本憲兵，遣送回日本。
抗日戰爭結束，日本天皇宣布投降，滿洲國失去靠山也走向滅亡，得知消息的川島芳子備受打擊。1945年10月11日，芳子的臥室門被一腳踹開，宣告被捕。1946年，川島芳子被收押到河北北平第一監獄，同時被指控"漢奸罪"，一年後的10月8日，法院宣布對金壁輝（川島芳子）進行公審。並於1948年3月25日上午，因為無法驗明其日本籍的身份，以"割裂中國領土，分化國府政權"的罪行判處極刑，隨即在監獄內一聲槍響後，子彈穿透其頭顱，宣告這位傳奇間諜的死亡。
川島芳子之所以如此傳奇，還因為她許多段的感情關係。不說她曾利用美色向多個男人套情報，她還擁有過一段離奇的假婚姻。她與名叫"小野菊子"的日本女特工組成家庭，且以夫妻相稱。同時，末代皇后婉容也是她從天津帶走的，於是有人猜測她是利用她的男色才成功控制了婉容。
無論是作為川島芳子、愛新覺羅·顯圩、還是別名"金壁輝"，她都是個悲劇的女子，擁有的是一段如黑色笑話的人生，如同她的遺詩所寫。不可否認，她的結局全是咎由自取，其罪名也是板上釘釘，蓋棺定論的。但就她個體而言，推動她行動的信念僅僅是父親給她的"復興滿清"使命，只是這個使命讓她與了兩個國家為敵，最後落得復國不成，叛國受刑，成為國籍不明的一縷孤魂的結局。她唯一值得同情的地方便是：她的出生，她的使命，她的信仰，註定了她走向悲劇而不得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