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蕾的野性美,段奕宏的痛

最人物 發佈 2021-10-20T10:44:56+00:00

彼時,21歲的郝蕾仍在上戲念書。她連刷4場,暗自感嘆:「如果是我演明明就好了。」段奕宏是偏執的犀牛,用情至深,郝蕾是不受控制的野玫瑰,固執地只願把目光投射給另一個遙不可及之人。

1999年,被譽為「愛情聖經」的話劇《戀愛的犀牛》橫空出世。

彼時,21歲的郝蕾仍在上戲念書。她連刷4場,暗自感嘆:「如果是我演明明(劇中女主)就好了。」

4年後,夢想成真。她蒙住眼睛、穿起紅裙子,與30歲的段奕宏(飾演劇中男主馬路)在舞台上談戀愛。

她在台上盡情釋放著自己的荷爾蒙:墮落、犯渾、擰巴、性感、熾烈,帶著不可推卸的悲劇性。

段奕宏是偏執的犀牛,用情至深,郝蕾是不受控制的野玫瑰,固執地只願把目光投射給另一個遙不可及之人。

這部話劇最火的時候,27場演出票在開演前21天便全部售罄。時隔18年,郝蕾和段奕宏在王小帥執導的《八角亭迷霧》中再度聚首。

一個是淌過人生泥濘、只願為戲痴狂的女性,一個是戲內剛毅緊繃,戲外追求柔軟鬆弛的硬漢。

生活和藝術,究竟待他們如何了?

1978年出生的郝蕾,長著一張八十年代女大學生的臉——既被理想主義的光明照亮,也擁有隨之而來的不可避免的幻滅。

她是個藝術家,目光如炬。「我是一隻鷹,你不要老讓我去排隊,大雁才排隊呢。」

郝蕾的美是在這個時代是沉重的,有時甚至顯得太過不合時宜。

她與通俗意義上的「美」有種距離,身材也不屬於讓大眾驚艷的範疇。但這種粗糙的美就是天然地裹挾著力度,令人難以招架。

她的美帶點戾氣,是自毀式的 。她說:「我對我自己殘酷。」

婁燁喜歡大雨,也喜歡郝蕾。他拍郝蕾,就是把她放置到瓢潑大雨里。

《頤和園》裡,郝蕾從情人家出來,下著瓢潑大雨。她推著自行車,一臉決絕,硬的像塊石頭。「戰爭中你流盡鮮血,和平中你寸步難行。」

《浮城謎事》裡,郝蕾和丈夫的「地下妻子」以及青春靚麗的女大學生穿行在山林里,上演「迷霧追蹤」,打著愛的名頭,做盡人間醜惡事。

她飾演余虹,你很難不被那種強烈的存在主義氣質嚇到:勇於做出選擇,從不畏懼選擇的後果,追求深刻,拒絕生活在表面,終其一生都在等待和尋找同類。

她孤獨、暴烈、毫無技巧且不懼拍疼痛,始終無法平靜地與心愛之人相處。她無數次以肉身擺渡,渴望將自己的靈魂渡往某個霧蒙蒙的彼岸,從而獲得理解。

但那是一道窄門,太窄了,走這門的人都已頭破血流,她也不會例外。

《浮城謎事》劇照 郝蕾

大熒幕上的段奕宏,是暴烈的。

為了演戲,他太捨得對自己下狠手。曹保平這樣評價他:「老段具備成為一個偉大演員的可能性。」

拍攝《烈日灼心》時,段奕宏本來渴望出演罪犯辛小豐,導演曹保平最後卻把警察尹谷春的角色給了他。「這並不是一個重要的角色,他只是罪犯辛小豐的一個陪襯。」曹保平後來回憶。

但段奕宏憑藉這個角色,生生為自己抱回去一個上海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獎」。

一個臉譜人物,如何演出質感,讓觀眾記住?

段奕宏先去廈門嘉蓮派出體驗了15天的警察生活,連大年三十都在所里過,還跟警察們出警掃黃、抓賭、查車。他為角色的每場戲都設計了不同層次的表情。

為了追求表演的真實感,在摩天大樓里追捕逃犯不慎滑落並被同伴抓住手腕的那場戲,他要求工作人員將身上吊著的唯一能保護他安全的威亞調松,現場都能聽見肌肉撕扯、關節即將脫臼的聲響。

《烈日灼心》劇照 段奕宏 鄧超

拍戲之餘,無論是吃飯還是休息,他都很少同人交談,一度被大家認為他本人也特別孤僻。「好的警察是不會讓人看出他在想什麼的,不會形於色。」段奕宏這樣做,只是為了保持住角色的狀態。

他做夢都在跟曹保平吵架。

「創作上壓抑的東西,在夢裡反饋出來,吵得很厲害。我第二天在現場講給導演聽,他樂得不行,說我那麼折磨你嗎?我說你的折磨,加上我的自我折磨,這就是我角色的特點。」

那是2015年,段奕宏42歲,是上影節唯一一個被評委全票通過的「影帝」。

毫無分歧,毫無懸念。

《烈日灼心》劇照 段奕宏

郝蕾演過許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讓人愛,更惹人疼。

在這些女性角色平靜如水或鋒利如刀的外表下,都有著一顆滾燙而柔軟的心。她們感性而熱烈,坦蕩蕩地面對自己的內心,像一朵開在槍口的玫瑰,用尖刺抵禦冰冷和堅硬,奮不顧身地美麗。

《少年天子》中,郝蕾飾演的那位順治廢后,是一個因永不饜足的渴望而作惡的女人。

宮斗是她的手段,但她的覺知又超拔於宮斗之上。

這位曾一度登臨權力之巔的皇后,看到了皇權無遠弗屆的威壓,而處於其威壓之下的每一個人,又都自發地歸附於它,成為它的鱗爪。

她的惡行不過肇始於對肌膚溫親的饑渴,甚至都不是愛。

最終,她被壓抑被無視的強悍自我,終於發生了一場不為人知的核爆——當這位廢后談起如何謀害皇嗣,說著說著竟然嫵媚地揚起嘴角,笑了。

那張明艷絕倫的面孔,驀地里,看起來陰惻惻的,一種微妙的鬼氣,令觀者只覺一陣惡寒如蛇般游上脊樑。

《少年天子》劇照 郝蕾

那時的郝蕾,年僅24歲。

她說:「好的表演你永遠是在演一個人,而不是所謂的戲。」

在李少紅執導的系列劇《聽見她說》中,郝蕾飾演《她和她的房間》單元內一個長期被家暴的女人。

在丈夫的葬禮上,這個女人忍不住笑了。這個笑容很招罵,很容易讓觀眾覺得她冷漠麻木。可是郝蕾不這樣認為。

《聽見她說》劇照

她替這個角色說了一句內心獨白:「我不該在丈夫葬禮上笑,可我就是忍不住。」

對於一個遭受丈夫長達二十年之久家暴的女性而言,那個暴打她的人終於走了,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

現實里,郝蕾也不願被自己的女性身份束縛。

工作中,她特別直言不諱。假設她和一個男演員共同提出了拍攝方案,導演明明覺得她說的是對的,但還是採用了男士的意見。

她會直接追問:「為什麼?因為你們是同性別的嗎?」

相較於郝蕾的豐富,很長一段時間內,段奕宏的熒幕形象是「同質化」的。

他所飾演的,是一個個剛毅堅挺的硬漢,肉身常在打打殺殺中穿行。

2010年,在電影《西風烈》中,他貢獻了一場出彩的動作戲。

這場戲難度極高,也十分危險。

段奕宏需要在兩輛並排飛馳的汽車之間,跳過去。跳的時候,稍不注意手一滑,就會被捲入車底,危及生命。

就算是專業的武行演員,也不能保證一次性完成,導演建議段奕宏選用替身。段奕宏不同意,他說:「這部電影就這個動作最出彩,我不能不演。」

導演拗不過他,在數次摔下車後,滿身傷痕的段奕宏成功演繹了這一動作,成為影片中的最大亮點。

2017年的《引爆者》,段奕宏飾演一個礦山炮工。開拍前,他堅持去礦場體驗生活,成天下井的日子,將他抹得灰頭土臉,他爬起來用清水洗洗,照樣跟工友們喝酒。

為了演戲,段奕宏甚至不惜搭上性命。一場潛海的戲,段奕宏被繩子拽著一點點往下送。直到毛細血管被擠破,他才請求把自己拉上來。

上岸後,一吐,滿嘴是血。

扮演了無數硬漢的段奕宏,最無法禁受的是現實生活里的「人情」與「暖」。

2003年,國家話劇院與孟京輝合作話劇《戀愛的犀牛》。雖然段奕宏當年有機會主演自己的第二部電影《可可西里》,但在簽合同前,他放棄了。

《可可西里》最後獲獎無數,而段奕宏亦只是憑藉《戀愛的犀牛》給觀眾留下了兩版經典的文藝青年馬路的角色。

很難說這種選擇的對與錯。

「我當然知道那部電影對當年的我的重要性,但國家話劇院破格錄用我,給我解決北京戶口,這種恩德,我說服不了我自己。給院長開不了口,我不想干擾我的貴人。」

在此前接受魯豫採訪時,段奕宏如此說。

《戀愛的犀牛》 段奕宏 郝蕾

郝蕾與段奕宏,一個是頒獎典禮上的稀客,一個是常客。

郝蕾從未拿過獎。迄今為止,她得過最有分量的褒獎,是電影節最佳女配角,代表作是《第四張畫》。在電影裡,她飾演一位媽媽桑。

獲獎時,郝蕾正出演話劇《柔軟》。

謝幕時,導演孟京輝在一千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從舞台左側俯身將長長的紅毯一直鋪到舞台中央的郝蕾的腳下,而後,鄭重公布了這個喜訊,並帶她走過紅毯,以彌補她未去頒獎禮現場的遺憾。

得知郝蕾獲獎時,孟京輝表示,可以重新調整《柔軟》的演出時間,以方便她出席頒獎禮,她拒絕了。「我不能扔下觀眾不管,畢竟,演員最重要的工作還是表演。」

郝蕾 孟京輝

那是郝蕾獲得的第一個表演上的獎項,也是迄今為止獲得的唯一獎項,但這並不妨礙她為自己設立的目標——讓名字出現在表演教科書上。

也是自那時起,大眾發現,郝蕾擔任主演的電影特別少。

拍攝《親愛的》時,陳可辛帶著編劇提前找郝蕾開會。他說:「所有的戲點都不在你身上,我能夠為你做些什麼呢?我要怎樣才能幫到你呢?」

郝蕾直接拒絕。「不需要為我做什麼。我和黃渤,一個演爸爸一個演媽媽,我的任務就是輔助他、鋪墊他,讓他在戲上放點光彩。」

在她心裡,戲永遠是大家演的,不是一個人演的。

到了片場,她一直在建立情緒,每隔10分鐘一次。拍了三次後,片場所有人包括陳可辛都哭了,郝蕾卻說要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因為我想要的那個頂點,還沒達到。」

郝蕾的這種清醒和自持,讓她註定遠離資本的裹挾。而她在作品中奉獻出的那種精準、深刻的演技,幾乎是對觀眾的一種試煉。

《親愛的》劇照 郝蕾 黃渤

迄今為止,國內外電影節的影帝,段奕宏大大小小拿了十多個。

2017年11月,44歲的段奕宏成為東京國際電影節影帝。幫他摘得影帝桂冠的是電影《暴雪將至》。

他在當中扮演余國偉——上世紀90年代一家國營工廠的保衛科科長,一心想進體制內。小城發生了連環殺人案,余國偉企圖憑藉自己的「神探」技能破案,最終卻成犯罪人員。

電影上映後,媒體一度透過余國偉的卑微、掙扎、小心翼翼,對照段奕宏的成長。

《暴雪將至》片段

儘管段奕宏的夢想最初起源於伊犁的一塊塊電影銀幕。他在那些銀幕上看過《少林寺》《鐵道游擊隊》《地道戰》《小花》……他驚訝於銀幕中人上天入地的本領,「願望和想像力一下子被打開」。回家後,他總要當著母親的面演上一段。

但是,他的夢,卻起源於話劇。是話劇讓他確立了自己的演員夢想。

在話劇舞台上,他收穫了足夠的掌聲與鮮花。

1998年,段奕宏進入國家話劇院工作。2000年,他出演話劇《紀念碑》。每天按時上下班,排戲、演出。生活趨於規律、穩定,自卑和不安全感反而漸漸消散。

油然而生的是驕傲。他一度不願出演影視作品,「我學了四年的戲劇舞台表演,為了所謂的名利,我能折腰嗎?那怎麼能行?我挺著。」

當然不是完全拒絕。演一場《紀念碑》,收入只有90塊錢。生活拮据時,他也琢磨著出去拍點什麼。

拿下東京影帝時,一位記者問他,哪部作品是他的「拐角」。回國後,他跟人提起,說:

「你們在乎的是一部作品給我帶來了什麼榮譽,但我是靠很多不為所知的作品積累到今天。不斷地通過創作作品來探索自己、遇見自己。跟自己相處,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些無法在電影中被呈現的場面,才是生活里真正的痛苦。

《春潮》裡,郝蕾飾演一個經常目無神色的失意記者。電影中,她在面對母親一系列劈頭蓋臉的謾罵之後,只是用左手抓住了床頭的仙人球。

她抓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手上是星星點點的血,她看了良久,緩慢地眨著眼睛,然後手指互相捻了捻,將那些血捻開了,黏稠而鬱悶。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表情,卻讓很多觀眾看得呼吸一滯。

接受採訪時,郝蕾這樣形容角色的這種痛楚:「這個痛,這個刺,就是拔不出去,你想盡辦法,你真的用各種力量,但是拔不出去,永遠隱隱作痛的感覺。」

《春潮》劇照

郝蕾心裡的這顆刺,也源自原生家庭。

拍《盛夏未來》時,郝蕾多次表示羨慕張子楓。「拍戲時,她父母都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她聯想到自己。15歲時,出去拍戲,身邊從不會有父母的陪伴。年少成名,一個人闖蕩演藝圈,孤獨、被罵是常事,但她選擇不哭,找一個沙灘挖一個沙堆,把眼淚埋進去。

她常說,自己就像個男孩子一樣被養大。3歲時,父親才結束兵役歸家。回來後,父母又雙雙缺席她的人生一年多。再歸來時,母親因車禍臥病在床,年幼的她需要每天照顧眼前尚且很陌生的至親。

離婚時,她陷在負面情緒里出不來,曾試圖向父親索要一個擁抱,得到父親堅如磐石的回應:「擁抱有什麼用!」

說起這段經歷時,郝蕾在訪談節目中哭得梨花帶雨。她失控地對主持人說:「你知道我爸媽對我有多殘酷嗎?我想說一些細節。」

行至中年,依舊為一個從未得到的擁抱感到痛苦。這是屬於郝蕾的脆弱。

郝蕾和自己的孩子

與郝蕾的脆弱相似,自18歲伊始,段奕宏的骨血里,刻著兩字——自卑。

大學四年,別人都在忙著拍戲、談戀愛,段奕宏則在練習普通話、準備作業,以及對抗自己的自卑。

連續兩次報考中央戲劇學院失利、開學第一天就把「開門」說成「開蒙」、身上永遠套著一件價值25元的外套、不知道芒果該怎麼吃、沒錢拍個人寫真……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卑的起點與根源。

「可能前面所付出的東西太多、太多了。總是跟別人去比嘛,知識的積累、外形條件、家庭條件……看不到自己的希望和未來。我在懷疑我的選擇是否是一個最大、最大的錯誤。我想到了放棄自己的生命。」

在回憶大學四年的時光時,段奕宏曾如此說道。

青年時期的段奕宏

這隻名為自卑的「怪獸」,其實是在高二那年被放出來的。那時,他在學校演的小品被一位上海老師看中,老師鼓勵他報考表演類院校。

從此,段奕宏一改過去的松垮、叛逆。他不再打架鬧事了,還不顧家人的反對,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車。

出發時,因為前一天的爭吵,全家只有媽媽一個人來送他,這也是段奕宏第一次離開伊寧。

1991年,坐了幾十個小時火車、把腿都坐腫了的段奕宏來到北京,在第一場考試中就被刷了下來。

一次不行,再來一次。

第二次,當他得知自己又落榜後,在天安門廣場坐了整整一夜。

臨近破曉的時刻是最冷也是最黑的,此時環衛工人還沒有上班,離升旗也還有一段時間,他靠著牆,雙手筒著,整個身子縮在黑色的棉服里,只露出眼睛。

偶爾路過的行人,還以為他是個被扔在角落的一坨塑膠袋。

他不知道回去怎麼和家人解釋,也不知道怎麼說服自己繼續。想了一夜也想不出所以然來,索性不想了,專心致志等升旗。「一定要看升旗,否則就白來一趟北京了。」

天微微泛藍,一陣激昂的音樂緩緩響起。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他站起來擠進人群。器宇軒昂的軍人在萬眾矚目下,大步流星地走來,腰板挺的特直,神情嚴肅,不怒自威。

鮮紅的國旗緩緩升空,大家齊聲高唱國歌,聲震寰宇。在這莊嚴肅穆的環境中,他淚流滿面,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北京紮下根。

兩次不行,再考第3次。

這次,他不得不直面父親的暴怒。

「從咱家族譜往上數十八代,就沒一個能演戲的!你怎麼就要做這種白日夢?浪費錢,浪費時間!考了兩次還不夠?還要考第三次?反正我沒錢了,你自己看著辦!」

許多年後,段奕宏回憶起這段往事,依然忍不住淚流滿面:「我就想留在北京,我想像他們(同學)一樣,成為這個城市的一份子。」

第三次,他以西北片區第一名的成績被中央戲劇學院錄取。

在校園裡,段奕宏是最努力的。大學四年,因為路途遙遠,路費太貴,段奕宏沒有一個春節是回家過的。

段奕宏(右一)、同學陶虹(左一)

這個最開始在同學們眼裡憨厚、質樸的新疆青年,變成了實打實的「戲瘋子」。演出畢業大戲時,為了觀察精神病人的角色,他特地跑到安定醫院去體驗生活。

後來,這部叫做《馬》的話劇,打動了全部的同學和老師。表演結束,台下掌聲如雷。教授忍不住跳上台,指著他問底下的領導:這麼好的苗子,憑什麼不能留在北京?

快畢業時,他被一個電話叫到教務處。一推門,滿屋子的老師為他鼓掌,恭喜他可以如願以償地留下來。

那一刻,他眼淚直流。

「我在大學時期,收穫了很多幫助,有同學的,有老師的。他們帶給了我很多溫暖,以後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去幫助其他人。把這份愛,傳遞下去。」

段奕宏和同學

郝蕾和段奕宏,是看起來和喧鬧的娛樂圈格格不入的男人和女人。

他們始終和微博熱搜、八卦緋聞保持距離,堅守著一個演員最初的本分。儘管這種堅守在一個流量為王的時代,多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兩人都覺得,演戲很過癮。這把癮,他們始終沒過夠。

段奕宏曾說自己做演員追求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有要求的演員「,即對自己有要求。第二階段是」被人期待的演員「,即演技得到大眾認可,第三階段是」讓人相信的演員「,即擔負起演藝圈的某種使命與責任。

斬獲金爵影帝時,他一邊親吻獎盃一邊說:「我想起一部電影《為奴十二年》,那個男主角被逼成為奴隸,我願意為戲為奴,我會沿著我認為的演員的道路走下去。」

而郝蕾,永遠在追求真實的感受力和爆發力。她說:「你非常使勁地演了100分鐘,不如你使勁感受一分鐘。」

她說:「我會一直演戲,演到80歲。除了表演,所有的東西都不是我的工作。」

兩個人,就這麼一直踉蹌著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走著,哪怕格格不入,哪怕特立獨行。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