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胡楊
艾萬忠
又是胡楊最美時節。深秋的胡楊，美得如同詩和遠方，耐人尋味。
去年看過額濟納胡楊後，偶爾我還想起那裡的胡楊，想起看那胡楊的一幕幕。
記得那天，秋陽明媚，滿眼黃燦燦的胡楊，就像是夏日裡風翻麥浪，讓人目不暇接。我和妻跟平兄兩口子，走走停停在胡楊林，好不愜意，不知不覺從一道橋就看到了二道橋。
說也奇怪，胡楊在二道橋竟生出些夢幻。或是胡楊因了淌過來的額濟納河，或是額濟納河因了胡楊，水色也豐滿了，一棵一棵胡楊是影非影、似畫非畫。在我們左看右看「倒影林」這些胡楊時，忽見一老翁，顫巍巍地正給一老嫗拍照。當我們知道是一對耄耋夫妻後，一向喜歡成人之美的平兄，立馬主動示意幫他倆照個合影，老兩口連忙笑著點頭說「謝謝！謝謝！」平兄接過老翁手機，協調好他倆姿勢連拍了好幾下。怕老兩口不放心，遞還手機時，平兄又翻給他倆看，直看得老兩口又連聲道謝。想必，這老兩口看胡楊那種喜悅，額濟納河看見了，胡楊也看見了。
看過二道橋胡楊，我們徑直去了四道橋。叫「英雄林」的四道橋，胡楊壯得像是鐵塔，又像是身著「鎧甲」的鐵將軍。看到這一棵棵偉岸的胡楊，似乎我明白了些什麼。
最後到了八道橋，已是夕陽懸掛半空。抬頭見一路路長長的人影，疊加在一條條山脊線上，我問剛從沙山下來的遊客：「山脊上那麼多人都在看什麼？」「看落日。」聽了他們這話，我們朝最近一處沙山也跟了上去。靜觀「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我仿佛看見「詩佛」王維還意猶未盡，又若有所思。
走進額濟納胡楊林，猶如走進古木寒林，又猶如步入富麗堂皇的「殿堂」。一棵棵形態各異的胡楊，樹幹都裂開一道道口子，樹冠卻枝繁葉茂一片金黃。滄桑與繁華、堅韌與挺拔，全都集於一樹胡楊，敬仰之情油然而生。胡楊之美正在於此，能經受住沙漠「旱、澇、熱、寒」煎熬的，除了胡楊等極少極少植物，大多物種都熬不過去。
飽經風沙吹過的歲月，胡楊無疑成了沙漠河流風向標。在柴達木盆地、河西走廊、內蒙古阿拉善一帶，只要見著胡楊，就可知曉那裡的水量狀況。若胡楊長勢良好，那沙漠下面便有河流流淌；若已枯萎或死去，那下面的河流也已斷流。
無論如何，雨水奇缺、空氣乾燥、植物稀少的沙漠，於我來看，那就是荒漠，最不適宜人居。如今還在沙漠廝守，我所知道的，除了原住民，再就是考古學者、礦藏開採隊員和肩負戍邊使命的軍人。
竊以為，能與沙漠為伴，不管是人，是動物，還是植物，都了不起。
胡楊就是這樣，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安身於沙漠，從不奢求有人想起，也從不畏懼什麼風霜雪雨、電閃雷鳴。
然，生命力頑強的「三千年」胡楊，其實也有脆弱的時候。科普書里講，能夠忍耐45℃和負40℃極端溫度襲擊的胡楊，儘管有比較發達的根系和強大的根壓，當地下水位低至6-9米，會萎靡不振，如再低下去，必死無疑。塔里木盆地5200平方公里胡楊林，曾因河水斷流一二十年，就消失了1700平方公里，在塔里木河下游更是銳減70%。幸得及時糾過。占我國胡楊林面積90%左右的新疆塔里木，後來被譽為「中國塔里木胡楊之鄉」。
塔里木河與額濟納河，都是胡楊生命之河。有記載以來，兩地胡楊的生存與長勢，皆源於水量豐沛的河流。保護好這數一數二的兩條內陸河，那麼新疆塔里木也好，內蒙古額濟納也好，胡楊都會和沙漠不離不棄，永久相伴。
我敬仰胡楊，更敬仰有胡楊般意志的這些英雄。沒有他們艱苦奮鬥無私奉獻，我們不會有這麼幸福與安寧。
（作者單位：重慶市經信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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