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之城」波柏揚紀行

經濟觀察報 發佈 2021-10-18T04:42:17+00:00

從位於哥倫比亞北部加勒比海濱的聖瑪爾塔,飛往群山包圍的波柏揚,飛行時間近6小時,若駕車則要走一天一夜。

(波柏揚白牆黑瓦的街道 作者/供圖)

【行走南美】

杜欣欣/文

從位於哥倫比亞北部加勒比海濱的聖瑪爾塔,飛往群山包圍的波柏揚(Popayan),飛行時間近6小時,若駕車則要走一天一夜。在交通不發達的年代,自海拔2000多米的高山出發,燒柴的汽船要在馬格達萊納河上航行8天才能抵達。

波柏揚一直是利馬、基多和卡塔赫那的交通要衝,如今是高加索(Cauca)省的省會。高加索省位於哥倫比亞西南山區高地,省內有海洋、沼澤和火山,亞馬遜熱帶雨林。波柏揚夾在西部山脈和中央山脈之間,海拔1700米。從悶熱的卡塔赫納、乾燥的聖瑪爾塔一路走過,飛臨波柏揚時,頓感神清氣爽。從空中看到林木茂盛的群山、流淌的大河和閃光的湖泊,落地後更覺明亮涼爽。海拔高度決定了哥倫比亞的氣候,所有宜居地都在山區。

我們預定的旅館原為古老的聖方濟各修道院,如今是舊城裡最好的旅館。兩層白色建築圍住一方庭院,庭院中央一座噴水池,拱廊里擺放著古舊的木椅和刻花皮椅。房間和涼台都很寬敞,坐在涼台俯瞰後花園,那裡遍植黃色的萱草,不愧為曾經的清修之地。

每個房間後的涼台與隔壁房間以矮牆隔開,此時鄰居出來閒坐。我們聊起來,得知他來自德國,一行四人自駕到此,打算去聖阿古斯丁(St.Agustin)考古遺址,我說我此行也是為了去那裡。

波柏揚周邊大概一二百公里有兩處聯合國文化遺產保護,一處是聖阿古斯丁,另一處是鐵拉登特羅(Tierraden-tro)。這兩處都屬於前哥倫布文化-聖阿古斯丁文化。哥倫比亞的前哥倫布文化有12支,目前被發現的遺址只有3支,除了波柏揚附近,還有聖馬爾塔內華達山脈中的那座失落之城。

聖阿古斯丁遺址占地23平方公里,內有600多個巨石陣和雕塑。是誰,又於何時建造了那些雕像呢?據考古學家和人類學家考證,該文化的最早遺蹟可追溯到公元前3300年,而這些考古遺址在公元1350年左右被遺棄,又於18世紀和19世紀被重新發現。然而被發現時,盜墓賊已捷足先登。為了尋找黃金,他們洗劫了大部分墓地。目前只能確定那一帶黃金非常稀缺,並不能證明遺址曾有過印加、瑪雅和阿茲克特那樣的文明。

去旅館前台詢問如何前往聖阿古斯丁,服務員說乘公車當天無法來回,那裡住宿有限。雖然不過兩百公里的路,但路很不好走,來回需要十多個小時,包車去300美元,但他不敢保證沿途安全。來哥倫比亞之前,我在美國國務院網站註冊旅行計劃,得知高加索省有組織的犯罪比較嚴重,但波柏揚相對安全。走到街上,那些稍微大一點兒的店鋪都設有鐵欄杆櫃檯,又想到最近的抗議示威,準軍事組織趁機活動……最後決定還是只看城市和附近的國家公園吧。

「波柏揚「來自土著語言,大意是「有紅屋頂的兩個村莊」,但城裡大多數建築都是白牆黑瓦。在高原的陽光下,在綠色群山包圍中,分外醒目,不愧是「白色之城「。我們到達的當天正在戒嚴,街上沒有車輛。安靜的老城裡街道狹窄,街面上的鵝卵石已近百年。巴洛克風格的教堂、帶拱廊的住房、花園廣場……全是典型的西班牙殖民風格。雖然與秘魯的庫斯科、厄瓜多的昆卡相似,但此地格柵似的街道更加整齊。

我們所在的修道院旅館,東鄰聖方濟各(Iglesiade San Francisco)教堂,從這裡繼續向前走,幾乎每一個轉角都能看到風格各異的教堂:聖多明哥教堂、聖奧古斯丁教堂、聖何塞教堂,還有與民居和商店混合的轉世教堂和卡門教堂,最古老的埃爾米塔·納扎雷諾教堂建於1543年,已歷四個世紀之久。該城的聖週遊行起始於16世紀,以其莊嚴肅穆而廣為人知。

波柏揚建於1537年,卡爾達斯廣場(Caldas Park)是城市的心臟。但此時廣場幾乎無人,安靜得讓我吃驚。廣場西面的聖母升天教堂建於1546年,該教堂曾保存了安第斯山的王冠。那個王冠上裝飾了450顆祖母綠寶石,最大的那顆據信來自於印加皇帝阿塔瓦爾帕。後來擁有它的教會發生財政危機,不得不把這個寶貝賣給美國人,目前它收藏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

廣場上的鐘樓和弗朗西斯科·卡爾達斯禮堂也均為白色,禮堂原是多明哥教派的修道院,20世紀初贈與高加索大學。那所大學建於1827年,為哥國最古老的大學之一。大學奠定了城市的文化底蘊,哥國的17位總統、好幾個重要的詩人畫家和作家都來自這個地區。

次日一早,我們前往普拉斯自然公園(Parque Natura lDe Puracé)。司機完全不會英語,依靠谷歌翻譯,我們僅能做最基本的溝通。駛離波柏揚後,不久就進入山中。一直在爬坡,林木茂密,草場如地毯般鋪滿山巒。蔥蘢綠蔭中偶有一戶人家,一掛白色的瀑布飄在森林深處。深綠,淺綠,墨綠,綠得讓人嘆息。深谷和高峰交疊而至,轉彎處溪流喧譁。這一地區涵養了哥倫比亞最重要的4條河流:馬格達萊納河,高加索河,賈普拉河和帕蒂亞河都發源於此山中。

一小時後,車子穿過一座村莊,來到了公園門口。司機將我們領進院子,卻未看到售票處。司機去了某個房間,返回時帶來一男一女土著人。女生人大概20多歲,那男人大約可作她的祖父。司機比劃著說:」他們與我們同去。「我心想,也許他們是要搭車去前面的村子吧?他倆和我擠在後座上,汽車慢慢開入公園,柏油路就此中斷。在土路上行駛了一陣,車子停下。司機示意我們下車,跟著同車的土著人走。我這才注意到他們不僅穿戴禦寒的衣帽,還提著一隻小鐵桶。顯然是有備而來,但那鐵桶里裝了什麼?走了幾步,就見一個畫著鷹的木牌,木牌下豎著簡陋的木柵門。女生推開門,我緊隨其後。步道在密密的灌木叢中延伸,一直走到山頂。我們站在岩石坡頂上,只見對面山壑縱橫,山下蔥蘢。此時,那個女生已經身手矯健地登上前面的一塊巨石,我甚至沒看到她是怎樣上去的。

突然,我看到女生所站的岩石上落了一隻康多鷹(Condo)。那是一隻白頭白翅黑身鷹,身高几及女生腰間。與其身軀相比,鷹頭很小。它面相兇狠,禿頂更增了幾分醜陋。遠方,幾隻鷹正穿過雲層飛來,那些未成年的小鷹全身漆黑,面相柔和,甚至帶有幾分萌。只見那個女生將手中之物拋向空中,幾隻鷹俯衝而下,叼住。原來她是餵鷹人啊,那隻小桶里裝的是鮮肉。一隻又一隻康多鷹在天空翱翔,俯衝,叼起放在岩石上的鮮肉,再起飛。風起雲湧,鷹翅抖動,我突然想起那首著名的歌曲「El Condor Paso」(英文歌名 If I Could),在排簫聲中,安第斯山的康多鷹飛越山谷、大河,飛過昔日的印加帝國古都庫斯科,飛過巴塔哥尼亞草原,飛過雪原和火山,也飛過雨林……這首唱誦康多鷹的民歌在南美廣為人知,後因美國歌星保羅·西蒙和加芬克爾(PaulSimon&Garfunkel)翻唱而流行歐美。餵完鷹,女生又在本子上作筆記。後來我得知,這一帶山裡有600多隻康多鷹,絕大多數自生自滅,這餵鷹的節目僅為不多的遊客所設。

返回大路,餵鷹人向我們告別。一位綠衣女子上了車,我們繼續在雲霧山中前行。

山路蜿蜒,有些路段的路況極壞。儘管司機努力地避開坑窪深溝,乘客仍須抓緊椅背才能勉強保持坐姿。顛簸著,搖晃著,當幾乎顛散骨架之時,頭又撞到了車頂。經過一片又一片灰綠色的高山灌木台地,才覺路面稍微平坦。車停在安杜爾布諾(Andulbno)瀑布,我們在濃霧中,穿過濕漉漉的灌木林。水聲喧譁,大河洶湧湍急,疾風吹打著兩岸的草木,瀑布的水汽令周遭模糊不清。記得來時山下陽光燦爛,而此時山中陰雲密布,氣溫不足20攝氏度。駛離瀑布後,行路依然艱難。在顛簸搖晃中,地勢繼續上升。此時,我們已經過了熱帶雨林、溫熱帶霧林、高山灌木台地,乾旱草原,此刻正在離開苔原。地勢開始下降,轉過一個山口,遠山朦朧,貝當小瀑布湖面如鏡,湖畔綠葉柔軟亮麗。

車停於一個步道口,但司機並未下車。綠衣女子下車,示意我們跟上。她手持一柄小傘在前引路,並時不時指點出一叢蘭花或其他的有趣植物。走了20分鐘,我正納悶這是去哪裡啊?前面出現了一座草棚。簡陋的木橋旁湧出一片乳白和翠綠。在毫無徵兆時,我們走入聖胡安(San Juan)熱泉區。

木製步道在乳白、天藍和翠綠中繞行,溪流湍急,小噴泉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這裡那裡冒著熱氣,貌似寧靜的硫磺湖,貌似可以觸摸的青苔……木頭步道在小山下中斷,石階濕滑,路旁蕨類、鐵樹長得茂盛。沿著石階向上走,這裡海拔高,我的心開始砰砰地跳。走到山頂,熱泉區斑斕的全景盡收眼底。聽到瀑布水聲,猜想那就在山後,但無路可通。雖然此地的風景和色彩不能與九寨溝相比,但卻是我哥倫比亞旅行中最美的地區。更有趣的是,進入國家公園後,我們沒遇到過任何人。茫茫深山中只有三位導遊陪著我們兩個訪客。

訪問普拉斯公園之前,我只從網上找到極少的信息。離開公園時,我才在門口的布告牌上看到公園地圖和基本信息。從地圖上看,該公園東北向西南延伸,東西窄南北長。公園面積大概800多平方公里,內有活火山、熱泉、雨林、高原台地和苔原,其中普拉斯為哥倫比亞最活躍的火山之一。隨著地勢變化,園內植被多樣,其中有200多種蘭花、160種鳥,還有熊、豹、貘和世界上最小的普渡鹿(Pudu)。如果天氣晴朗,可以登上海拔4600多米的普拉斯活火山。然而,公園自1961年建立以來,從未修過路。從觀鷹台到熱泉只是公園東北的一小部分,行程不過三四十公里,但駕車需要2個小時。據說看火山要走一天,而那些動物都在人類無法到達的區域裡。這個國家公園也是土著人保護地,既無售票處,也無工作人員,但進園必須由土著人陪同。我已走過世界上不少國家公園,但唯一此地處於非常原始的狀態。「普拉斯「的含義就是純淨,真是名實相符。

從早上8點出發,此刻已是下午3點。說好了包車包飯,但去哪裡吃飯呢?出了公園,還未進村,司機再次進山。這段山路又是特別難走,好不容易開到一家臨著深谷的飯店。司機下車去看,回說已經關門了。返回大路後不久,車停在一戶人家門口。這家臨街,但房頂幾乎與公路等高,我猜此地寒冷風大,建得低一些可以保暖。外牆掛著色彩鮮艷的小鐵桶,裡面種了同樣艷麗的花。眾人下車,他們在商量著什麼。主人把我們迎進屋,在餐桌旁落座,我才明白,剛才是在問能不能給我們做頓飯。

房子簡陋,卻收拾挺乾淨,基本設施也完整。客廳里掛著聖母抱聖嬰的畫像、家人照片,還有一張宗教招貼畫。我看不懂文字,只覺得南美的耶穌比歐美的帥。老太太在廚房裡忙著,接待我們的顯然是她的兒子。老太太連說帶比劃,我理解她77歲,有6個孩子、10個孫輩。一會兒,老人的兒子就為我們端上濃湯。那湯很熱,喝下去暖暖的。然後端上來煎豬排、土豆、還有荷包蛋,食材顯然新鮮,只放了鹽就很美味。在座的人說說笑笑,司機用谷歌翻譯說:「哥倫比亞人是幸福的人民。「這頓飯比在餐館吃得有趣。

「修道院「旅館的餐廳設在後院的迴廊里,清晨鳥聲一片,我們在鳥聲中用餐。我最喜歡自助早餐中的水果,木瓜、芒果、西瓜、菠蘿、百香果、金莓,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水果,真是琳琅滿目。隔壁桌的女人看我不會吃,特意走過來指導。她說:「這是古魯帕,另一種百香果。這個是博羅霍,這個呢?是香蕉百香果。」聊下去,得知她來自芝加哥,但在當地長大,每年都會回鄉。女人說直到1990年代,波柏揚還是一座安靜的大學城。現在人口已經30萬了,但在哥倫比亞仍算小城市。提到普拉斯自然公園,她說十多年前去過,路很難走。我問:「為何不修路?」她說一個原因是1990年代,公園成為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FARC)的大本營,直到2002年武裝力量才被清除。事實上,那支以馬列主義為宗旨的游擊隊從1960年代一直活躍到2017年,與政府達成停火協議後兩年,又宣稱將再次進行武裝鬥爭。那女人的丈夫插話道:「以前可以自駕去普拉斯公園,後來發生過多次泡溫泉死亡事件,現在必須由當地人陪同了。」

早餐後,走到街上,天氣很好,城裡車水馬龍很熱鬧。這個城市大多是單行道,只有主街街口有人吹哨指揮交通。街上做小買賣的人很多,糖果論塊賣,我才明白行旅中給司機咖啡糖,他是真的高興,不僅僅是出於客氣。好幾個小販在賣一種圓圓的紅黃色的果子。沒有顧客時,他將削了皮的果子放進小塑膠袋里。如有顧客,他現削現賣,並放上不同的調料——蜂蜜或奶或鹽。旁邊的人看我躍躍欲試,打著手勢說:「別怕,好吃!「我打手勢說來一份吧。果皮削好了,我吃了一口,沒想到看著水靈靈的,卻是面面的,混合了栗子和紅薯的味道。後來得知這是一種棕櫚樹果。

沿街走著,一個小女孩兒把大半個雪糕掉在地上,只聽她媽媽說:「哦,哦,瑪麗亞·胡里安娜!」西人全名稱呼孩子,往往是比較嚴肅的事,或是告訴孩子你這次是真糟糕,或是要求孩子立刻聽從命令。一個小販在熬東西,旁邊放著椰子。不知他在熬什麼,我好奇地舉起手機,他說:「烏諾米拉forphoto」。烏諾是1,米拉是千,意思是拍照要1千塊。別怕,哥國貨幣是以千為基本單位,3200才等於1塊美金。

走過喧囂的鬧市,綠色中的卡爾達斯市中心公園仍然安靜,雖然公園裡的人比上個周末多多了,幾乎每張長椅上都坐了人,一些人坐在馬路牙子上看書,低聲談話,或什麼也不做。走出樹蔭,東邊的廣場搭了很多棚子,原來今天有蘭花展覽!一對很文雅的老夫婦手挽著手在散步,那個派頭裝束像是歐洲某地的退休大學教授。半個世紀前,此城高中教科學課的老師大多來自歐洲,現在還有瑞士人的社區。

我們一直向東走,走到小山(El Morrodeltulcan)上。這座山有個奇怪的名字——」塔爾肯人的鼻子「,其實山丘是當地土著建築的殘餘,建築時間大概是16-17世紀,形狀類似削平的金字塔。一會兒就走到了山頂,城市盡收眼底。山頂的小廣場上佇立著波柏揚的締造人塞巴斯蒂安·德·貝拉卡薩爾的雕像。這個西班牙人於1537年1月到達這裡,之前他征服了基多。他與摧毀印加帝國的皮薩羅是一夥,但經常與其他征服者發生爭執。為其野心所害,後來他殺了另一個征服者。殺人後被當地法庭判處有罪,他乘船回西班牙申訴,途中死於卡塔赫納。

離開小山,走過一磚橋。這座磚拱橋建於1873年,由義大利人設計,德國人建造。這裡有一條斷層,曾經很難通過,據說行人要爬著過斷層。磚橋修好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它是波柏揚城的主要入口之一,現在磚橋連接中心區和北區。波柏揚曾數次毀於地震,1983年的那次地震,毀掉了城市中很多輝煌的古老建築,但磚橋卻完好無損。

回到老城後,我們試圖參觀高加索大學,但未被容許進入。再次進入喧囂的鬧市,隨意走進一座教堂,再次為親友和武漢人祈禱。無論怎樣喧囂,教堂總是安寧。一個小販走了進來,放下貨物,屈膝劃著十字,一位老人安靜地坐著,低頭沉思……想想一個沒有寧靜、沒有沉思懺悔的地區,該是多麼可悲啊!

波柏揚是聯合國文化組織命名的美食城,每年9月此地會舉辦美食節。知名的菜餚是西班牙和當地土著混合,Sancocho濃湯,Carantanta,酸橙醃海鮮等。我覺得南美的菜餚大同小異,濃湯就是把各種肉類、玉米或土豆、番茄、洋蔥等放在一起熬,烹調技藝上無甚新奇。我以為除了飢餓和食慾,只要食材新鮮,什麼菜餚都好吃。

幾天來,我們多在旅館附近的義大利餐館用餐。那家飯店的老闆娘是瑞士人,會說英法德幾種語言,當然還有西語。她大概60歲上下,面容依然姣好,發胖讓她看上去更有幾分慈祥。我問她何以來此,她答:「40年前來哥倫比亞旅行,遇到了丈夫就留下了。」今晚是我們在此地的最後的晚餐,點了烤魚和意面。意面好吃,但烤魚做得咸了。老闆娘來問,我如實回答,她說:「你該退回去不吃啊!」她堅持不收烤魚的錢,還送了甜點。吃過飯,老闆娘又帶我去藥店買蚊蟲塗抹藥。

在完全沒有語言交流的互信中,我們遊覽了普拉斯國家公園。在城裡,我們遇到好幾位熱心人。一些旅行書說波柏揚的旅遊價值被嚴重低估,我覺得其價值正在於風景秀麗,遊客稀少,建築古典,保持原生,以及善良的人。

(記於2020年2月16-19日。作者現居美國科羅拉多州。主要作品《恆河:從今世流向來生》、《此一去萬水千山》)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