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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有個小伙子,三十來歲了。說的不準確,三十來歲,那不叫小伙子。他叫峰,就叫他阿峰吧。
每到春節前夕,阿峰都提前回來,目的是相親找對象。
阿峰都這個歲數了,一直都沒有相好對象,這都愁壞了爹娘。他自己也愁,該怎麼辦呢!
阿峰從二十一歲就開始了相親之旅。好煙好酒都搭進去了一大蘿筐。就是沒有合適的。他中意的,女孩翻白眼;女孩看上他了,實在是讓他慌張。
就說前幾年和去年,阿峰相了三個,一個矬,一個胖,一個雖然是個女人,卻是個怪像,都挺溫柔的。可是阿峰卻罷手連連:
我的媽呀,咋都是這般模樣。
阿峰長的不是很特殊,卻也說得過去。個頭一米八,不黑不白,腰細肩寬,會喝酒也會抽菸,有力氣有魄力像個男子漢。
他開始的期望挺高的,比如女孩要知書達禮,要三從四德,要有點姿色。現實給他的是:做夢去吧。
如今的阿峰都三十來歲了。他不敢期望了,更不敢夢想,是個女的就行。他的頭都愁大了。
今年提前回來的阿峰就等相親了。可左等右等,媒婆媒漢都沒有來。他買了好幾條香菸和一箱酒,都是外地打工的地方,商場裡購買的,可是沒有用上。他不敢動用這些東西,給媒婆媒漢的。
雪花都飄了好幾次了,樹上的葉子落的就剩下光禿禿的枝丫,西北風像是呼呼喘氣的老人,吹的鳥兒蟲兒在巢穴里瑟瑟發抖。空曠的田野,靜謐的村莊,孤獨的阿峰。
看來今年希望渺茫。阿峰躺在床上,冥思苦想,想哭,淚水卻跑向了遠方。乾脆坐起來,按亮燈,屋子裡寂寥又亮堂。
菸酒就在桌子上。他先打開郎酒,倒滿一杯,先猛喝一口,咳嗽幾聲,再點上一支煙,經典黃鶴樓,緩緩地抽幾口,吐出煙霧來,然後慢慢地喝酒。
這個時候,冬夜很靜,萬籟俱寂。
菸酒籠罩下的阿峰神采飛揚,忽而又黯然神傷。他的耳旁迴蕩著父母的聲音,鄰居的聲音,媒婆的聲音,親戚朋友的聲音,簡直是盪氣迴腸,簡直是痛斷肝腸,簡直是毫無希望:
咱村里從十六歲算起到三十歲,沒有定親的大概有四十多個。
有的家庭,有車有房有存款,都沒有定上。
有的長的丑點,嗨,別說了,根本沒有希望。
有的長的漂亮,窮人家,今年也泡湯。
那一家,家庭多殷實啊,村里三層樓蓋的那麼漂亮,城裡樓房買的那麼輝煌,家裡存款應該有六到七位數,可是男孩都三十五歲了,光棍一棵,就盼鳳凰。
他的父母還發話了:誰要是給他的孩兒促成了對象,先給一萬,還有獎賞。
都不靈。現在這個大潮流里,男多女少,比例三十比一。這可怎麼辦呢。
窗外好像起風了,呼呼地刺刺啦啦地響。阿峰都喝了第三杯酒了,煙屁股也堆滿了菸灰缸。
阿峰看著杯子裡的瓊漿玉液,端起,迎頭,張嘴,咕咚,咽下。
阿峰醉了。
最後他咕噥了一句:
去他的娘娘。
鼾聲隨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