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長頭髮女戰士(第二十五章:王昭君)

fans news 發佈 2021-11-02T11:29:46+00:00

蘭陵王說,「她卻仍是笑吟吟的望著我,拔出了匕首,另一手按住了我的傷口,只刺破了皮肉,趕快把血止住,她若無其事的說。」

看來她還是在勾引你,擇機下手害你啊,木蘭想說。

「我驚異地望向她。」蘭陵王說,「她卻仍是笑吟吟的望著我,拔出了匕首,另一手按住了我的傷口,只刺破了皮肉,趕快把血止住,她若無其事的說。」

「她把匕首拿到眼前,伸出舌頭將匕首尖的血順著匕首舔了一下,在匕首上拉出一條血線來,然後她閉上嘴,頑皮的咂摸了一下舌頭,把我的血和她的口水一起咽了下去。

她做這些事的時候眼中還滿是笑意的看著我。」

「她把匕首小心的用油紙包好,對我說,用這個就好回復胡太后了。我不放心她這樣進宮,擔心會有危險。她卻不聽我的,讓我坐下幫我包紮傷口,這是半年來我們第一次有了肌膚之親。」

蘭陵王回味著當時的細節,目光痴迷。

「我抱住她不放,不想讓她去冒險。她說胡太后那裡終究是要有個交代的,她必須要走一趟。

她和我訂了三日之約,如果她一切順利能夠脫身,我又不嫌棄她的話,她願意回到我身邊;如果她過了三日還沒有回來,就讓我忘了她吧。

「唉,這三日我真是度日如年。

人的情緒像水池裡積滿了水一樣,捅破了一處,便恣意汪洋得四處漫流,那三日的白天黑夜我真是無一刻不想她。怎麼會讓她像個活死人一樣在空房子裡呆了半年,我又是悔恨又是憐惜,更替她擔驚受怕。

找人去宮裡打聽也都沒有消息。

「到了第三天夜裡,我看著香燭的火苗,緊聽著外面的報時鼓聲,心裡亂成了一團。

正在焦灼之時,門楣一響,她回來了,笑吟吟的站在我面前了,我一下子抱住她,再不讓她跑開,用力過猛牽動了刀口我不禁皺了下眉頭,她發覺了,推我倒在床上,查看我的傷口,問我要不要在她身上也回刺她一刀,她總是這樣會說話,我怎麼捨得刺她一刀,但我卻不會放過她,順勢摟住了她,把她拽到了我身邊……」

蘭陵王說得忘情,木蘭聽得臉紅心跳,於是推了推蘭陵王的茶盞,示意他喝口茶水。

蘭陵王略有尷尬,急忙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木蘭也藉機拿起自己的茶盞喝水。

蘭陵王平緩了語調繼續給木蘭介紹,香娘一直保有幾分神秘,他不知道她的家世來歷,她為什麼會被胡太后選中,問得多了香娘會惱,反問他是不是不相信自己是一片真心待他,他便無言了。

看香娘用刀便知道她是有功夫的,刺他那一刀的分寸掌握得極好。

但是香娘再沒展露過身手,更沒有吐露過自己的功夫門道。

直到這次,蘭陵王命懸一線的時刻,香娘居然拿出了有阿拉穆特印鑑的那張紙,蘭陵王才察覺到香娘可能擁有他想不到的身份和來歷。

再見到香娘時,她好像整個換了一個人似的,她語氣無比平靜的和蘭陵王說話,仿佛在給他講另外一個人的故事,眼神里滿是訣別的憂傷。

她告訴蘭陵王,她出生在西域龜茲,所以她聽蘭陵王用龜茲琵琶彈奏時有說不出的親切感。

她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家裡生了一大堆孩子,她排在老六,自幼因為家窮養不起,被長老帶走,到了阿拉穆特山口的鷹堡里接受嚴酷的訓練,直到她成為一名合格的「菲達伊」(殺手),然後她開始接受長老分派的任務,完成任務後長老們會給她的家裡送去一筆銀子。

那次就是胡太后向長老們繳了一大筆銀子,然後長老們委派她去執行任務。

阿拉穆特的規矩極嚴,胡太后所買的就是「一刺」,使用僱主提供的萃毒的匕首刺一下苦主,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因為阿拉穆特的聲譽極佳,當她將帶著蘭陵王血液的匕首交還給胡太后時,胡太后相信她已完成了任務,但背地裡還是偷偷找人用匕首上的血跡做了檢驗,類似滴血認親的手法,檢驗出上面的血跡確實是高氏一族的,那府中只有蘭陵王,所以必是他的血液無疑了。

她算是完成了任務。

後來蘭陵王沒死,僱主只能怨自己提供的匕首上的毒藥不靈,其實那毒藥見血封喉,不可能不靈,是被她設法先去掉了,然後才刺了蘭陵王,阿拉穆特識毒使毒都是行家,她把匕首交給胡太后時在上面又塗上了一樣的毒藥,一切做得天衣無縫,蘭陵王不死胡太后只能自怨自艾。

她完成了阿拉穆特長老分派的任務,維護了阿拉穆特的名聲。

但是她在此之後再也沒有返回,這就違背了阿拉穆特的規矩,長老會的懲罰籠罩著她,據她猜測,長老們或者降懲戒於她,或者長老們念在她效忠於阿拉穆特曾立過的功勳,會饒過她,但要從她家中再領走一人訓練成「菲達伊」,總之,她的退出是要付出代價的。

所以她一直都在這種陰影之下惶恐度日。

她本期盼可以這樣一直隱瞞下去,但是徐之范的到來讓她不得不現身,使用阿拉穆特的印鑑救了蘭陵王一命。

徐之范既然知道阿拉穆特的規矩,就知道如何利用這印鑑。

阿拉穆特對印鑑的使用有一套嚴格的手續需要遵循。被出示印鑑的人或者死亡,或者得到一個保命符,這決定於出示印鑑的人的意志。

香娘當然不能讓徐之范去死,那麼徐之范就獲得了一個保命符,因為持有印鑑的人,代表阿拉穆特欠了他一條命。

徐之范懂得規矩,他獲得了印鑑之後會立刻遣人持印鑑向阿拉穆特去備案,從此他便獲得了阿拉穆特的一次庇佑。

這個徐之范後來果然太平享通,北齊亡後,他又在北周授儀同大將軍,後來又在大唐做官,一直活到七十七歲無疾而終,但究竟是不是這枚印鑑的效用就無法考證了。

阿拉穆特的印鑑和庇佑相當於給持有者再造了一條性命,是無價之寶。

阿拉穆特當然要對每一枚印鑑的來龍去脈把握得清清楚楚。如此一來,香娘的身份便再也隱瞞不住了。

更何況這樣一來,也暴露了胡太后委託任務失敗的根由,阿拉穆特的「菲達伊」(殺手)居然欺騙了金主,投靠到刺殺目標一方,傳揚出去,阿拉穆特的聲譽受損。

按照長老會的規矩,香娘將被烈火焚身而死。

香娘說到這裡,終於無法平靜,撲到蘭陵王懷中大哭。

蘭陵王也感覺五內俱焚,摟著香娘,淚如雨下。

兩人相擁良久,蘭陵王說道:「香娘,你不用恐懼阿拉穆特,他們敢來王府,我便讓他們有來無回,我就不信,我堂堂蘭陵王能領五百騎破萬敵,居然會怕一個殺手組織。」

香娘搖頭,「不成的,這不是堂堂正正的兩軍廝殺,阿拉穆特在暗處,他們的手段我知道。況且,你如今還要假死以躲避後主的迫害,也不能在府中設置大量的護衛。我不走,你和王府都會遭難,我的家人也會遭難。這是我逃避不了的命。」

蘭陵王久久不語,後來終於開口問道:「再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香娘沉吟一陣才緩緩說道:「倒不是全無法子,只是在我看來,是萬萬不能的。」

蘭陵王一把抓住香娘的雙肩,「什麼法子?你快說,只要能救你,有什麼萬萬不能的?」

香娘悽然一笑,兩行清淚滾滾而下,「長恭,夠了,你為我做得已足夠了,我此生能做蘭陵王的女人早已無憾。你讓我去吧,從此我們兩不相干,你就忘了我吧。」

蘭陵王心如刀絞,哽咽著說道:「香娘,你若沒了,我豈能獨活!我陪你一起去阿拉穆特,就是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如果還有法子,你這就說出來,我們一起籌劃,只這樣哭啼啼的可不像你。」

 香娘撫著蘭陵王俊美如雕像的臉龐,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真的肯陪我去阿拉穆特山?」

蘭陵王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好。」香娘說道:「阿拉穆特還有一個暗中運作的規則,如果能吸納高手或名人加入組織,就是無上的功勞。蘭陵王可是個傳奇,如果你肯加入阿拉穆特,成為我們的一員,我作為引入者就立了大功一件,按照長老會的規矩,可以抵免一切罪責。但是,你是皇親貴胄,血統高貴,更是傳奇人物,怎麼能讓你加入這個黑暗組織呢?你的一世英名豈能這樣糟蹋?」

蘭陵王笑了,如釋重負的樣子,「我當是什麼萬萬不能呢?原來不過是拉我入伙,你去對長老會講,我答應了。」

「長恭,你怎可以這麼輕率的決定,你知道阿拉穆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組織?你……」

香娘急切地說道,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她的嘴唇就被蘭陵王用嘴堵住了。

兩人終於再分開時,蘭陵王的眼眶中含著熱淚,他笑著說:「香娘,我好歡喜,我以為自己沒法子救你了。我只想著咱倆不能同生,卻一定要共死。原來天無絕人之路。

我不知道阿拉穆特究竟是個怎樣的組織,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為了你,這一切都不在話下,虛名算得了什麼。更何況我如今是個假死之人,得像鬼一樣偷生,你還有什麼可猶疑的呢?」

香娘自胸腔深處發出了一聲嘆息,「長恭,你可知道,當一個女人知道自己心愛的男人是個傳奇的時候,她內心裡有多驕傲,她怎能忍心這傳奇墮落為人所不齒的黑暗?但如果這傳奇是為了女人而甘於墮落的,有幾個女人能承受得了這巨大的幸福呢?」

蘭陵王講到這裡,沉重的嘆了口氣,那一刻,我以為自己大難不死,香娘也渡盡劫波,我們二人從此可以過上隱匿於世間的平靜生活呢。

可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香娘不敢多耽擱,終於起身前往阿拉穆特山。

送別她的那個早晨,天空瀰漫著罕見的大霧,看不清前路,我心頭總有不祥的預感,勸香娘改日再走。

香娘卻擔心徐之范的使者已到了阿拉穆特,一旦長老會下達了懲戒的指令,蘭陵王這裡和她的家人就會遭殃。所以她雖然萬般不舍,但每耽擱一天都讓她心急如焚。她是非走不可。

她還笑著安慰蘭陵王說,等到太陽一出就會雲開霧散了。

蘭陵王就這樣目睹她的身影消失在蒙濛霧海中,惆悵而回。

那天直到晌午,太陽也沒有露頭,濃霧始終沒有消散,這少有的異象令蘭陵王的心沉到了谷底,陰影在不祥的氛圍中逐步擴大,他又不斷責備自己是胡思亂想。

隨後就又是每日煎熬著期盼她的音訊,總想著她會像上次一樣笑吟吟的來到他面前。朦朧中已將香娘擁在了懷中,清醒之後眼前一片空茫,無盡的淒涼湧上心頭。

他整個人都清瘦了許多。

終於,他在香娘離去後第十五天才接到了訊息。

一封帶著阿拉穆特印鑑的信箋到了他的案頭,信箋用生硬的漢話寫道,狄麗達爾(看來是香娘的名字)犯下重戒,雖然召蘭陵王加入阿拉穆特有功,免受烈火之刑,但再不准離開阿拉穆特,她必須在主的面前虔誠的懺悔以贖罪愆。

蘭陵王看後擔心香娘安危的心略放下了一些,但兩人這般生離讓他思念之情倍增。

他於是派趙五持這封信箋趕往阿拉穆特,想探望香娘,同時試圖與長老會交涉,看是否可以帶香娘回來。

趙五去了十餘天后返回,他告訴蘭陵王,自己無法見到香娘,接待他的長老說香娘必須在主上那裡幽禁懺悔,不能見任何人。

如果蘭陵王能夠在三年內完成長老會指派的任務,那麼三年之後,香娘的幽禁期滿,兩人便有相見的機會。

從那以後,蘭陵王下苦工習練拳腳功夫,他拜趙五為師,又鑽研香娘留給他的一本記載著阿拉穆特暗殺功夫的秘籍手冊,練就了一身在暗中隱匿和施展致命拳刃的功夫。

與此同時,他不斷的搜集著與阿拉穆特相關的情報訊息,也不斷的努力嘗試去達成長老會給他指派的任務。

後來,北齊被荒誕的高氏一族折騰的奄奄一息,斛律光、蘭陵王這種棟樑之將都毀在自家君主手裡,當宿敵的大軍壓境之時,北齊再無可以禦敵的將領,北齊國滅,高氏被滅族。

蘭陵王攜王妃帶著一小支人馬逃難到這座寺院之中,這是滎陽鄭家供奉的寺院。

寺院規模宏大,僅後院就有兩座大殿,三十餘間房,足夠蘭陵王一行人安身。

鄭家財力雄厚,雖在亂世中依舊保持了家業興旺,資助源源不絕。

蘭陵王於是便以此寺院為基地,屢次展開行動。

可惜的是,雖經萬般努力,三年時限將至,蘭陵王既沒能從阿拉穆特戒備森嚴的堡壘中探得香娘的訊息,也沒能完成長老會指派他的任務。

與香娘重聚的希望越來越渺茫,蘭陵王為此心痛不已。

「長老會究竟指派你什麼任務啊?」木蘭忍不住問道。

「他們讓我奪取都護府,把它建成鷹巢的分塞。」

蘭陵王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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