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長頭髮女戰士(第三十四章:公孫離 上)

fans news 發佈 2021-11-04T15:09:56+00:00

李信心頭振奮,他計劃得不差,何安執行得也很到位,魔種果然無法相顧,玉城近在眼前,即使飛獸一起過來,也很難阻止他們衝進玉城了。

李信心頭振奮,他計劃得不差,何安執行得也很到位,魔種果然無法相顧,玉城近在眼前,即使飛獸一起過來,也很難阻止他們衝進玉城了。

不知道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什麼樣子,但應該來自玉城之內。

重生之玉!

對,就是那裡。

他記得自己在夜幕中獨自潛入礦坑前回頭張望的時候,暗夜的空中沒有星月,但重生之玉卻顯現出一層血紅的光暈,他的腦中隨後就響起了那個聲音。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那個神秘的聲音一定與重生之玉有關聯。

我們直衝到玉石廣場,逼近重生之玉,或許就可以解開那個聲音的謎團。如果不能,索性毀掉重生之玉,這個東西總讓人有不祥的感應,它一定對魔種有某種神秘效應。

轉眼就到了玉城門口,城門洞的圓拱中端坐著一個人……

李信的眼睛眯起,是那個盲僧,魔種五個將領之一。此刻他盤腿坐在石板鋪就的地面上,黑色的鐵棍橫擔在腿上,雙手合十在胸前,沒有瞳仁的眼睛已經閉上了,周身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金光。

想要一個人阻擋我們嗎?那就讓你嘗嘗突騎兵馬槊的威力。

先頭騎兵的幾支馬槊閃著寒光向著盲僧逼近。

那盲僧宛如入定一般,對眼前的殺機視而不見。

疾馳的戰馬已經到了盲僧身前十步之地,馬槊的破甲棱轉眼就要戳到盲僧的臉上了,突然就像撞上了一堵柔和的屏障,騎兵的馬匹頓住,馬槊也低垂下來。

戰馬停止了嘶鳴,沒有揚蹄,低頭收尾,全無衝鋒的態勢,就像回到了馬場的草原上,在午後的慵懶時光里閒散的放養著。

後面的騎兵連忙收住馬匹,衝鋒小隊就這樣停下來了。

這個魔種將領有些邪門。

李信在馬上觀望,心中暗想。

適才在疆場上往來衝殺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個在豬剛鬣身後的盲僧,與那些直立野獸一般的魔種將領不同,他分明是個人類的模樣。

魔種本來是這片大陸上的主人,他們擁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潛能:無限的進化。

草原的狼群魔獸中會進化出狼人一樣的將領,以此類推,豬剛鬣應該是山豬系魔獸的將領,那個黑翼將領應該是飛獸系的,那長犄角的是牛系,那個擲標槍的就不分明了,或許來源於人類未見過的魔獸。

最古怪的就是這個盲僧了,那分明是一張人臉啊,怎麼觀察也看不出他究竟來自哪種生物,看來看去也只能是人啊。

更奇怪的是,在如此血腥的戰鬥中,盲僧遭遇過刀叢箭雨,身上卻乾淨得一個血點兒都沒有。

他的戰鬥方式也很奇特,那根黝黑的鑌鐵棍在他手中呼呼作響,任何碰到的唐軍兵器都被震飛,一同被彈飛的還有唐軍士兵的身體,但沒有一個唐軍士兵喪命在盲僧的棍下。

他所到之處,如風車般掃蕩出一片空白,但他只是打敗那些士兵,一個人都沒有殺,甚至沒有打傷他們。

這個脖頸掛滿骷髏,雙眼煞白的盲僧,在戰鬥中顯現出驚人的實力和無法理喻的慈悲。

不殺生的魔種將領?

魔種還真是奇特,並不都是窮凶極惡的野獸。

但這個傢伙此刻擋住了城門,阻住了我的突擊騎兵,不管你沒有沒沾上唐軍的血,誤我大事,就容不得你!

李信揮舞闊劍,催坐騎向著盲僧衝來。

眼見到了盲僧身前,坐下馬突然停住了,任憑李信催趕也只是微微晃頭,四蹄原地踏步,就是不肯上前一步。

有古怪的妖法嗎?

李信翻身下馬,提著闊劍向著盲僧大踏步走來,鎮得住馬匹,休想鎮得住我!

李信手中的闊劍再次吐出黑紅的劍芒。

這是你死我活、千鈞一髮的戰場,無需多言,李信闊劍揮起,三道凌厲的劍氣破空而來,一齊劈向端坐的盲僧。

盲僧臉現痛苦的神色,周身淡淡的金光突然大盛,蔭蔽的城門洞裡呈現一片金黃。

李信的劍氣湮滅在金光之中,如同岩漿沉入海底,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同消散的,還有已經靠近盲僧的一眾唐軍的鬥志,這些通身浴血、殺氣騰騰的士兵們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祥和安靜,每個人都被一股柔和的暖意包裹住了。

士兵手中的馬槊掉落在地,連李信也幾乎握不住闊劍,他對手中這柄跟隨了自己多年,已在戰場上飽飲鮮血的兵器突然產生了一種憎惡厭棄的感覺。

一種沉重的罪惡感襲上心頭。

眼前出現了萬千生靈在滔滔血海中掙扎的場面,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什麼會有如此罪惡的念頭?

李信感覺一陣恍惚,眼眸中紅焰散盡,恢復了清澈的眼波。

「退下吧,王者大陸足夠廣闊,容得下人類和魔種。」

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在城門洞中迴響,盲僧終於開口了,金光已將這些唐軍全部籠罩。

他說的對,真應該立刻讓眼前的血腥干戈儘快平息下去,雙方各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好嗎,李信差一點就要拋下手中的劍了。

他回過頭來,身後是木然站立的馬腿,馬身上是殺氣全無的騎手;再往遠處望,黑翼魔將正帶著飛獸們向著唐軍方陣俯衝,迎接它們的是方陣中射出的一輪箭雨。

只是在這咫尺之地,刀光劍影已經消失不見,鼓角爭鳴已經遠去無聲。

哪一個是真實?哪一個是夢幻?

人和魔種能夠和解,哼哼,痴心妄想!

這盲僧不過是用某種手段在消解我們的鬥志。

李信的胸中氣血翻騰,過往的悲傷和沉淪讓他回不了頭了,他也不相信這世間還有和解之道,只有勝利,不斷的勝利,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當他轉過頭來時,雙眼的紅焰復燃,他握緊了手中的闊劍。

「你們退下,這個妖僧交給我。」

李信喝令身邊的騎兵們,聲音中充斥著撕裂和決絕的意味,愣住的士兵們猛然警醒過來,撥轉馬頭退到了城門洞外。

盲僧的金光消逝,他緩緩站起身來,鑌鐵棍交到右手,睜開雙眼,空洞的眼眶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憂傷。

李信將闊劍橫舉到眼前,雙眼中紅焰熊熊燃燒:「妖僧!我的鬥氣源自心底無邊的怒火,你有什麼法子能讓我平息?」

盲僧淡金的面容現出悲憫的神情:「靠近重生之玉只會加劇你的怒火,魔血沸騰會讓你永遠喪失自我,你現在退回去,還來得及。」

「看來你知曉我的秘密了,既然這樣,我必須將你埋葬。」李信咬牙冷冷說道。

「寬恕與和解是化解你體內魔血肆虐的唯一選擇,也是人類和魔種兩族的唯一選擇。」盲僧凜然說道。

「你講得太多了,這是戰場。」李信闊劍揮動,一道道劍氣連斬。

盲僧鐵棍拄地,周身再次被金光籠罩。

劍氣碰到金光又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

又來這招。

李信闊劍和周身散出黑紅的光暈,低吼中又是幾道劍氣揮出,空氣中傳來爆裂的聲響。

金光被撼動了,空氣中泛出淡淡的血紅色。

城門洞裡突然迸發出一陣鬼哭神嚎的聲響。

盲僧的臉色變了,這深重的怨念,這壓抑的怒火,這個揮劍者的靈魂遭遇過怎樣的創傷啊,這劍氣不單有魔血之力的加持,更裹挾著揮劍者自身無盡的怒火和傷痛,這是力量,也是詛咒,難怪連淨心金光都化解不了。

「業障如此深重,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盲僧嘆息。

 「一往無前,哪個要回頭!」

李信連牙關中都迸出紅焰來了,整個人已經籠罩在一片黑紅的光暈之中,闊劍划過,劍身上迸發出兇狠絕倫的劍氣。

「是力量,讓你如此自信?這力量,也正讓你迷失自我。看來只有打碎這力量,才能破解你的業障。」

盲僧雙手結成法印,鑌鐵棍橫亘在兩個前臂上,陣陣漣漪正從他的雙手間盪起,漸漸充盈在整個城門洞中。

「擋我者死!」

李信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闊劍,斜斜劈下,空氣中再次響起鬼哭神嚎的聲響,這是地獄修羅凝結了無數咒魂的血刃,就算慈悲的佛光也會顫慄。

「璫!」

一口巨大的金鐘罩住盲僧的身影,擋住了李信的凶劍,金鐘的光芒和闊劍的血芒同時消散,李信手臂酸麻,無形的金鐘消失不見,一個鬚髮箕張的金剛在盲僧身上升騰而起,越升越高,越來越大,馬上就要衝破高高的城門洞頂,金剛霹靂般的眼珠俯瞰著下面的李信,周身的金光如烈焰般熊熊燃燒。

李信整個人被震住了,威嚴的金剛如同上古的神明一般,散發出無邊的威懾,在他氣勢的籠罩之下,李信感覺自己卑微又渺小。

真有神明嗎?

還要在此刻對我審判?

李信苦笑。

這不是盲僧搞出來的幻像,那巨大的威懾力不是區區幻像能夠發出的,如果這只是盲僧的一個招式,那也是絕對的實力。

竟然碰上了這樣的對手,這盲僧究竟是什麼來頭?

周身幾乎僵化了,要與這種力量對抗嗎?看起來毫無希望。

「動手啊!」李信憤恨地叫道。

「阿彌陀佛。」

隨著一聲清亮的佛號,金剛化為無數個盲僧,閃電般的自四面八方撲下,同時攻向被圍在核心的李信,拳風、掌風、破魔刃瞬間齊至,無可躲閃、無可招架,更無法抗衡。

李信索性閉上了眼,果然是神威如獄,天不容我,嗚呼奈何。

自己早已心碎,身死也不足惜,只是對不起跟隨我的這些弟兄們,對不起大唐了。

眾多盲僧消失,眼前只剩一個盲僧孑然而立,雙手結著法印,雙臂間衡亘著黝黑的鑌鐵棍。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盲僧吟誦完四句偈語,向著李信邁步走來:「我主有此悲誓宏願,小僧敢不盡力。李將軍如今身系兩族安危,成佛還是成魔全在你一念之間,李將軍非要前往重生之玉,小僧也不再阻你,唯願將軍以後記住今日的一幕。」

盲僧語畢,徑直將胸口迎向李信闊劍的劍尖,那劍尖鋒銳無比,盲僧胸口吞沒了劍尖,頓時血流如注,但盲僧渾然不覺,又迎著闊劍走了兩步,直到半截闊劍都貫入到體內。

李信呆住。

盲僧的嘴角流出淡紅的血水,但他仍保持著雙手結印的姿勢不變,直到劍尖從後背透出。

盲僧全身顫慄了幾下,闊劍一定已經穿透了他的心脈。

然後他緩緩後退,又將身體脫出了劍鋒,走到城門洞的牆邊,盤膝坐下,口中不斷吟誦著經文,血水從他口中和胸口巨大的裂隙中不斷流淌著,但他吟誦的經文依舊清晰入耳:

「願我自今日後,對清淨蓮華目如來像前,卻後百千萬億劫中,應有世界所有地獄、及三惡道諸罪苦眾生,誓願救拔。令離地獄惡趣、畜生、餓鬼等。如是罪報等人,盡成佛竟,我然後方成正覺。」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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