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敏|另一種活著

fans news 發佈 2021-12-25T23:11:23+00:00

疑惑的原因有兩點:一是職業使然,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我一時實在想不起來,佛教與我何干?第一次是和幾位朋友周末結伴,當時的景色已記不真切,只記得是樹木蒼翠時節,還記得有張照片,是一女子斜倚在一棵壯碩的樹身上,正45度角仰望天空。

將佛教稱為國教的說法,是我在熊召政先生的一份演講稿上遇見的。老實說,這說法令當時的我很疑惑。疑惑的原因有兩點:一是職業使然,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我一時實在想不起來,佛教與我何干?那一刻,我疏忽了生活中的我,時常會脫口而出的「阿彌陀佛」,也忘記了,那與曾經和現在的我千絲萬縷著的大小雁塔,其實,都是佛教的派生物。

1988年9月初的一天,當我以一個鄉下女子的身份進入這座城市時,我的身份是學生,我的落腳地,是坐落在碑林區的一所大學。這座城市頒發給我的第一張身份證上的那行落款漢字裡,就有著「碑林」二字。所以不用說,我跟碑林,算是有緣的。

小雁塔就坐落在我的學校旁邊,步行即可抵達,是故,去過不止一回。去的目的不為佛教,不為學習,純而粹之,就為賞景。

第一次是和幾位朋友周末結伴,當時的景色已記不真切,只記得是樹木蒼翠時節,還記得有張照片,是一女子斜倚在一棵壯碩的樹身上,正45度角仰望天空。

那女子是我的朋友,那張照片我終身難忘。在當時的我看來,如果那張照片能有幸擺上張藝謀的桌面,那女子一定極有可能成為一名出色的演員。美貌加年輕,誰敢說不是資本?

然而照片總歸只是照片,並非人人都有機會遇到砸著牛頓的那個蘋果,說到我的想法,自然也就只能在我的腦海蕩漾,爾後,水花逐漸變小,直至消散。

我在這個城市待的時間越來越久,小雁塔也就愈發成了我耳熟能詳的一處景物。透過可愛的漢字,知道她入了世界遺產名錄,她在忙著申遺,這些知道對我而言,實質就是,知道她活得挺滋潤。

前陣子朋友在小雁塔舉辦活動,繞塔三圈,卻死活找不到我的目的地,這讓我的內心莫名地升騰起無限悲催,想當年,小雁塔與我,鄰家妹妹般親切,什麼時候竟至於,陌生到如此境地?

因著這悲催的催促,我重新去觸摸了那距今已一千三百多年的千年雁塔,知道千年裡的她,曾幾次三番出現「神合」;知道千年之前的她,之所以會矗立在世人面前,竟是眾多宮人悲傷及虔誠的產物。這樣想著,再仰頭細看,小雁塔也就愈發顯得清麗,愈發像是個俊美哀怨、楚楚可憐的女子。

想誕生之初的她,一定顧盼生輝,光彩照人,如今,在歲月利刃的切割下,臉上是的確有了皺紋,衣衫也確是有些褪色了。然而骨子裡的她,卻其實無比堅韌。

地震來了,將她活生生從中劈開;地震又來了,她呢,竟神奇地完美複合。她看似柔弱,看似不堪一擊,卻其實柔中有剛,韌勁十足,而這,不正是中華女子一直具備著的重要品格嗎?

「雖遭陰謀秘計,壓抑至數千年,而終於沒有消亡……」這話是魯迅先生寫來紀念劉和珍等女子的,而我,很想用它們來緬懷集資興建小雁塔的那些宮人們。

看吧,她們正以聳立的姿態,跟小雁塔一起,「活」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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