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枕水」找了個機器貓男朋友

fans news 發佈 2021-12-30T20:50:07+00:00

文/艾感嘆來源:《南風》雜誌【費馬的最終定理】導語:但,她想起一句話,一群人大笑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望向自己喜歡的人。

文/艾感嘆

來源:《南風》雜誌【費馬的最終定理】

導語:但,她想起一句話,一群人大笑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望向自己喜歡的人。


(一)


踩著上課鈴聲的最後一個音節,邱卡貓著腰閃進告示板上標有「形勢與政策」的教室,加快步伐越過烏壓壓的人群,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覓得一個不顯眼的空座,待她坐定後,這才慢條斯理地理好剛剛拔足狂奔之時凌亂的頭髮,從書包里掏出一個軟皮筆記本和一隻牛角包,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加工昨晚關於哆啦A夢的夢境。

她總有些光怪陸離的夢境,用她室友的話說:這些夢境最大的意義就是讓她總是睡到她的鬧鐘吵醒了全寢室的人卻唯獨吵不醒她,雖然明明周五隻有她有早課。

她對鉛筆劃在紙張上的聲音很入迷,直到老師結束了漫無邊際的絮叨開始點名時她才緊張兮兮的合上本子抬起頭。

啊?她的「形勢與政策」老師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老師?環顧四周,卻找不到一張面熟的臉,邱卡這才恍然大悟,她,走錯教室了。

無奈地敲敲自己的木魚腦袋,邱卡只盼望這節課趕緊結束。此時老師拿著花名冊振振有詞道:「這個月沒有三十一號,那就三十一號同學吧!」

教室里一片寂然,老師見無人響應,於是提高嗓音道:「三十一號同學,杜樊川!」

只見三個男生齊刷刷站起來喊到,班裡頓時爆發一陣大笑,老師勉強壓抑住怒氣,招招手讓他們坐下,還不忘補刀一句:「回去告訴杜樊川,幫他點到的話,一個人就夠了。」

這時下課鈴聲響起,邱卡一激靈,拎起書包如釋重負地逃走。

站在走廊里,她拿出手機想看這節課到底在哪上,卻發現班長嘉木給她發了好多消息,其中一條是:「邱卡,老師點你的名了,你幹嘛去了?」

(二)


午飯時邱卡和半夏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今天的奇遇,半夏咬下一口雞排若有所思道:「杜樊川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啊!想起來了,學姐和我說過,大二有個學長叫杜樊川,去年他們收到錄取通知書以後學校進行一卡通照片採集,要求每個人上傳一卡通照片,結果那個學長,他以為是一張卡通照片,交了個哆啦A夢上去,還被學校處分了……」

邱卡忍俊不禁,這個叫杜樊川的人不僅和她一樣倒霉還一樣喜歡哆啦A夢:「真有這樣的事?」半夏來了興趣,奪過邱卡的珍珠奶茶喝下一大口潤潤嗓子,繼續道:「對啊,因為這個他還有個外號叫機器貓,不過這個學長很奇怪的。其實他大一學的是計算機,和我們不在一個校區,聽學姐說他考了專業第一後提出要轉到數學系哈哈哈哈,學姐說他占著計算機系的獎學金叛變了。」

「奇怪,咱們學校的計算機也算是王牌啊!」邱卡扒拉著剩下的烤肉飯,又開始漫無邊際地幻想,她腦海中仿佛有了一個纏綿悱惻的故事。

趁邱卡不備,半夏「呲溜」一聲吸光了她的奶茶:「可能是無敵太寂寞了吧。」

「說不定哦,萬一是他喜歡的姑娘在這個校區呢!」 「你少女漫畫看多了吧,少發動你那超群的想像力了,邱卡快抬頭,那不是你的嘉木嗎!」半夏故意把「你的」二字念得百轉千回,邱卡白她一眼:「你少亂點鴛鴦譜!」旋即埋頭苦吃。

自從軍訓那次她姨媽加中暑而疼昏了,醒來發現是嘉木守在病床前以後,旁人就總開他們兩個的玩笑。嘉木偏偏不避嫌,日日切好水果讓室友轉交給她,還叮囑她注意血糖。

雖然邱卡不知道吃水果跟補充血糖有什麼關係,但她知道自己對嘉木沒什麼特殊的感情,雖然嘉木背她去醫務室的路上,昏昏沉沉的黑暗中,她只覺那副肩膀特別有力,衣角的皂香氣讓她心安地睡去……

邱卡下午要參加學校志願者協會的「破冰運動」,其實就是新老成員一起做遊戲增進對彼此的認識。

邱卡是個遊戲黑洞,無可救藥的那種。半夏猜到她在想什麼,嗔怪道:「誰讓你玩遊戲去了?這種活動最適合找男朋友了,你可要好好打扮!第一印象很加分的!」

於是兩個人說說笑笑地鼓搗了一個中午,半夏還借了新買的高跟鞋給她。

邱卡審視鏡中的自己,的確好看了些,可多了些莫名地不習慣與彆扭,尤其是嘴巴上的唇釉,是不是太紅太潤了些。

因為她穿不慣高跟鞋,步子邁得極小,以至於趕到活動地點時險些遲到。主持人正在念遊戲規則:「女生代表一塊錢,男生代表五角錢,按照主持人說的錢數,組員湊在一起組成相應的數字,未能成功組成符合數字者均被淘汰。」

邱卡聽得一知半解,還沒回過身主持人便宣布遊戲開始了。

「五元!」

大家迅速湊在一起組建各自隊伍,時不時有數目滿了被擠出來的成員,推推搡搡間,唯有邱卡呆若木雞,立在原地,額頭上溢出細細的汗。

正在這時,身後一雙手拽住她的的胳膊往後拉,有意將她拉到自己隊伍,邱卡不明就裡地回過頭,腳下不穩一個踉蹌便摔在來者身上。

邱卡承認面前這胸膛符合小說中一切溫暖堅實的描寫,不過她很快抽回重心,跌跌撞撞退了一步站好。

邱卡臉上泛起潮紅,戰戰兢兢地抬頭想道謝,誰知對面男生眉頭一皺調侃道:「把你的嘴擦乾淨。」

邱卡這才發現口紅在白色衛衣的哆啦A夢圖案上留下一個令人遐想的印記,果然她出門時的擔心沒有多餘,這時她的臉已沸騰如一隻番茄,忙不迭得道歉:「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還沒等男生開口,主持人便號召大家收回注意力,回到原位重新玩一局。

而後的遊戲邱卡玩得渾渾噩噩,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淘汰的,也不記得遊戲最後獲勝的是誰,唯一能感知的是自己無處安放的心跳。

好不容易捱到結束,邱卡小跑著跟上男生,男生仗著腿長走得極快,邱卡磕磕絆絆地跟著:「同學,你等一下!」

男生回過頭,一雙眼睛炯炯的,泛著狐疑。

她踩著高跟鞋的生疏模樣引他發笑,邱卡走近,能看到他整齊的牙齒和嘴角一枚輕輕淺淺的酒窩。

「同學,衣服的事對不起,要不你把衣服給我,我洗好了還給你……或者現在送去乾洗房,我付錢。」

「你的意思是讓現在的我脫了衣服嗎?」

他狡黠而無賴的口氣令邱卡臉上騰起不對稱的火燒雲,額頭上的汗浸花了她的妝。遲疑了一會,她耷拉著腦袋打開微信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把乾洗錢轉給你吧,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之後的整個下午邱卡都在等待著男生能通過她的好友申請,他們離得最近的時候,她甚至可以看清他臉上細小的絨毛,想到這又暗自罵自己笨,連人家的名字都沒有問。

閨蜜提醒她可以去學校志協的qq群里進行地毯式搜索,邱卡望著手機屏幕里密密麻麻的名字卻有了新發現:杜樊川?他也在?

(三)


學校志協周日的活動是去一家孤兒院做義工,邱卡伸伸懶腰起了個大早,發現男生已經同意了,哼著歌搓頭上的泡沫,心想著沒準又可以遇見他。

部長一邊點名一邊分組,邱卡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和杜樊川分到一組,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討一張大佬的簽名回去賣時,面前的男生打斷了她的白日夢。

「想什麼呢?快去幹活啊。」

邱卡一驚,這不是昨天那個男生嗎?難道他就是杜樊川嗎?

這麼巧的嗎,邱卡拍拍腦門,比自己寫的小說還狗血。

他們負責兩節公益課,杜樊川將做好的ppt拷到電腦上,題目叫《費馬的最終定理》。

邱卡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為什麼要給這些小朋友講這麼深奧的東西,這杜樊川也未免太自大了吧。

誰知她很快打了自己的臉,一節課下來,屬她聽得最認真。不得不說,一米八幾的明眸皓齒的男孩子站在講台上講起數學來,確實能改掉邱卡十幾年來溜號的老毛病,

「……有一天費馬在閱讀一本拉丁文《算術》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在書頁邊批註:將一個立方數分成兩個立方數之和,或一個四次冪分成兩個四次冪之和,或者一般地將一個高於二次的冪分成兩個同次冪之和。這是不可能的。關於此,我確信已經發現了一種美妙的證法,可惜這裡空白的地方太小,寫不下……」

課程更傾向於一個故事的闡述而非一個定理的講解,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課下還圍著杜樊川問一些天馬行空的問題。

邱卡被晾在一邊,覺得自己像奧運會游泳比賽的救生員,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她索性利用這個機會細細觀察起杜樊川來,捏著粉筆的手很長,在黑板上落下一串串數字和符號,順著流暢的脈絡向上,隱約瞧見鼻頭上滑稽的白灰,沐浴在金色的日光里。

原來他就是杜樊川,靜下來的邱卡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件事來。

這時上課鈴聲響起,杜樊川有些意猶未盡的將講台讓給邱卡,邱卡帶同學們看了一部英文電影,聽名字就足夠心動《flipped》。

影片裡的女孩子虔誠地相信樹是聖潔的,自家雞下的蛋是衛生的,以及總有一天她會和男主角接吻。

男主從最開始的抗拒到一點點發現女主獨特魅力,曾幾何時並不被重視的孩童心願,被細膩的刻畫與雕琢。

感情如沙,聚沙成塔,終於傾泄而下。

她將一些電影中出現的重要英文詞彙提煉在黑板上,孩子們第一次上這樣的課,課堂效果很不錯。教室響起掌聲的時候,邱卡偷偷地向杜樊川的方向看去,他的眼神飄忽著,她不確定他是否在看他。

但,她想起一句話,一群人大笑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望向自己喜歡的人。

(四)


回去的路上邱卡因為種種巧合與杜樊川坐在了一起,她扣著書包一角心理鬥爭了好一會才清清嗓子道:「那個,你說費馬他到底證明出了定理嗎?我的意思是,他好像在吹牛……」

杜樊川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困住,撓撓頭認真道:「我以前也想過這個問題,首先從客觀條件上看,當時的條件完成這種三次方以上涉及冪的代數證明面臨著無法結合集合手斷和涉及大數運算的難題。其次無窮遞降法雖然是證明費馬大定理的的基礎方法,但在n較大後的證明中,僅僅依靠無窮遞降的思維已經不夠了。我覺得費馬更多的是一種篤定,他希望這個定理的到證明並堅信一定會得到證明,雖然歷時幾百年,可最後不還是得到了證明?」

邱卡頭一次聽杜樊川對自己講這麼多話,一邊感嘆自己智商跟不上一邊下定決心以後和他多聊學術問題。

「我可以理解為,只要心懷篤定就一定能成真嗎?」

杜樊川佩服她的無理邏輯,撇撇嘴丟下一句:「有點夢想總是好的。」旋即塞上耳機聽起音樂來,邱卡注意到,他的壁紙是一隻眯著眼的哆啦A夢。

巧了,她也是。

邱卡百無聊賴,只好學著他的樣子閉上眼睛聽音樂,朦朦朧朧中,她好像聞到一股淡淡的皂香氣,這味道有些熟悉,邱卡提不起力氣思索,困意襲來,便酣然入夢。

夢裡一年前她高三時的事,她一次數學考試失利又和父母鬧彆扭了,剛好看到喜歡的大學發了一條「最近過得好嗎?」的互動微博。

鬼使神差地,她竟把最近的苦水一股腦傾泄出來,還說了些幼稚至極的話,尤其是對數學,她真的覺得兩個人有一個人會就夠了!

本來只當是個無人理的「樹洞」,誰知「樹洞」竟然回復她了。

「數學也很有趣的,從前有一個數學家失戀了很傷心,他決定自殺,他確定了精準的自殺日期並決定在午夜鐘聲敲響的那一刻開槍射擊自己的頭部。在剩餘的日子裡,他搞定了死前的一系列事情,由於無事可做便翻開一本數學期刊。很快便被裡面關於費馬定理的文章吸引住了還動手計算起來,等他回過神來,午夜早就過去了,他決定活下來。」

樹洞還告訴她:「憑大多數人的努力程度還沒輪到可以拼天賦的地步。」還說等她考來D大請她吃飯,最後發了一個哆啦A夢眯眼的表情包。

「喂,你醒醒!下車了。」

睡眼惺忪的邱卡揉揉酸痛的頸椎,眼前杜樊川似笑非笑:「喂,你昨晚去搬磚了?這麼累。」

邱卡不回答,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她,她總是能夢見那年回她私信的事情,從那以後,邱卡就很喜歡那個胖胖的機器貓還買了很多周邊。

可是,她考來D大,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人。

D大官微的運營團隊她不是沒打聽過,他們說,成員沒有回私信的習慣……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杜樊川咧著嘴略帶嫌棄:「你們女生都這麼愛發呆嗎?車上的人都要走光了!」

邱卡這才收拾起書包,杜樊川看到她書包上的掛偶不禁感嘆:「這個你竟然買到了,我覺得他這個表情最可愛了。」

邱卡摸了摸哆啦A夢的腦袋然後緩慢地摘下來遞給他:「喏,送你了。」

杜樊川先是不好意思收,邱卡騙他說自己還有一個,杜樊川這才如獲至寶似的接過。看得出來他很開心,小酒窩一抖一抖的,邱卡的心也盪起了漣漪。

如果「樹洞」收到了這個玩偶,也會這麼開心吧。

(五)


冬天一點點逼近,每日的水果也變成了熱巧克力,嘉木再三提出請邱卡出去吃飯,可邱卡總找各種理由搪塞。

嘉木不解地拉住他:「又是志願活動,邱卡,學校規定一個學期做夠二十個志願時長就可以加分了,你這都做了一百多個小時了吧,邱卡,有意義嗎?」

秋卡甩開他的手反問:「你的眼裡,就只有加分與不加分嗎?」

「邱卡,我們應該做的是有用的事,你能不能現實一點!」

「什麼是有用的事?比如你做班長跪舔輔導員?」

嘉木語塞,臉上有些慍怒和悲憤,他把熱巧克力丟進垃圾桶里,發出「嘭」的一聲,丟下句:「我看錯你了。」而後揚長而去。

邱卡想:那杯熱巧克力一定死的很慘。

她心裡有些亂,會不會是自己話說的太重了呢?

邱卡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遊蕩著,繞過知行樓與游泳館,晃進籃球場附近的樹林裡。

枯黃的落葉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有些淒涼的味道,她拿出手機想拍些陽光穿過枝梢縫隙的照片,卻被眼前一對背影驚住。

邱卡認出是杜樊川,那女生身上披著的外套邱卡認得,還是她幫他挑的。他們好像在談論著什麼,不知怎的,邱卡覺得他們很親密。

寒風掠過,邱卡裹了裹外套,嘉木給她發過今天的天氣預報,說有寒潮,還讓她多穿衣服。風把邱卡的眼淚吹散在臉上,她覺得說不定自己一語成讖了,他沒準真的是為一個女生轉到這個校區的。

眼前浮現出上一次他問杜樊川為什麼放著大熱的計算機專業不要而過來學數學?杜樊川半開玩笑道:「沒什麼原因啊,有些事情真的是沒什麼原因的,純粹愛好吧!感覺數學很酷炫。」

邱卡不依不饒:「胡說,計算機還很酷炫呢!」

杜樊川輕錘了一下她的腦袋:「臭丫頭,你腦子裡又胡思亂想什麼,難道想聽一個愛情故事嗎?」

(六)


邱卡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嘉木捧著保溫杯站在女寢樓下等她,他跺著腳,像是站了很久。

見她凍得發抖,嘉木把衣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還把保溫杯蓋子擰開遞給她,紅棗桂圓的香氣撲面而來,她鼻子一酸,哭了。

邱卡有半個多月沒主動找過杜樊川,平時杜樊川同他打招呼她也愛答不理,有時她還故意不去志願活動而和嘉木一起出去。

一月份的時候,部長突然找到她,說是馬上有一個美國大學生數學建模競賽(95%團隊來自中國),學校挺重視的,按慣例,學校志協要派人幫參賽團隊打打下手買買飯什麼的。

沒等邱卡答應,部長神秘兮兮道:「你就負責杜樊川那組吧。」

邱卡眉頭一皺,撇撇嘴:「他不是有女朋友嗎?我去算什麼?」

部長無可奈何道:「我和他小學就是同學,他母胎solo我不知道?姑奶奶你別多想了,誰不知道你倆有意思哦。」

見邱卡仍舊遲疑,部長湊過來,壓低聲音用一種小學生對答案的姿勢偷偷告訴邱卡:「杜樊川點名要你負責的。」

邱卡蹦蹦跳跳地走到奶茶站買奶茶,還大方地遞給部長一杯,心裡的大石可算落下了。

後來有一次她忍不住問起杜樊川外套的事,他想了好久然後恍然大悟道:「臭丫頭,你那一陣子怪怪的不會就是為了這事吧,那是我表妹。哎呀,不是你想的那種表妹……」

比賽開始的第一天,邱卡哼著荒腔走板的歌走出寢室,半路上想起杜樊川愛吃甜食,又折回去買了很大一塊黑森林,她喜歡看他眯起眼睛心滿意足的樣子。

趕到杜樊川在的活動室,邱卡發現每個人都悶悶不樂,屋內的氣氛降到冰點。

杜樊川見了邱卡勉強撐出一個笑容,邱卡忙問怎麼了,原來這是一道實際生活問題,可題干卻未給出關鍵詞浴缸的任何參數,

邱卡靈機一動:「我哥哥在淘寶上賣浴缸來著,一些常識你們可以問問他或者讓他幫你們試驗一下。」

於是邱卡哥哥店鋪的客服便遭到了一番轟炸,一些諸如:「浴缸的體積多大,會不會影響泡浴在浴缸中的運動?排水口流出的同時,加熱水會不會達到初始溫度值?浴缸進水速度為多少?」的問題讓客服傷透了腦筋。

好在杜樊川收到零星數據後噼里啪啦敲著鍵盤大致建出熱量分布圖,團隊成員的熱情高漲起來,每個人負責解決一方面的問題,進程逐漸加快。

邱卡盯著杜樊川的側臉犯了會兒花痴,自知幫不上忙,索性回到寢室借了半夏與宿管阿姨鬥智鬥勇留下的兩口鍋做起飯來。

邱卡做了兩樣菜,又根據隊員的喜好點了幾分外賣,她是有私心的,嘿嘿,她做的飯只能讓杜樊川吃。

誰知端到飯桌上也只有杜樊川從頭至尾都只夾她做的菜,嘴巴塞得滿滿的像個松鼠還一邊夸這好吃。

邱卡嘗了幾口只得勉強咽下去:米飯卻有些夾生,咖喱雞肉的雞肉做的有些偏老,糖醋裡脊醋倒得又太多。

邱卡側過身小聲叮囑道:「別吃了,我知道不怎麼樣。」

杜樊川像是沒聽到,吃得更來勁了還讓邱卡幫他再添一碗米飯,邱卡心裡酸酸脹脹的,又有些甜蜜,像浸泡在檸檬蜂蜜水裡的海綿。

飯後邱卡拿起自己做的菜走向垃圾桶,杜樊川一臉不情願地卻攔住:「喂,不要浪費食物,我拿回去做夜宵。」

杜樊川一臉孩子氣,松松垮垮地背著書包,邱卡注意到他書包上還掛著她送的掛偶。

(七)


那場比賽他們獲得了國際二等獎,杜樊川提議請隊員吃火鍋並且讓部長叫上邱卡。

席間部長借著酒勁揶揄杜樊川:「你說,你是不是想請邱卡順帶叫上我?」

杜樊川不接話,只是一個勁地往鍋里下丸子,邱卡喜歡彈力十足的丸子。

沸騰的辣椒與花椒侵入每個人的味蕾,邱卡聽到好多關於杜樊川的事,比如:杜樊川不喜歡上思政課,次次點名都不到,老師心一狠劃了個不及格給他。他倒冷靜,回到寢室在電腦面前鼓搗了一個晚上,最後入侵了學校的教務系統把成績給改了。事情被發覺後,上級很生氣,覺得他精力太旺盛,罰他負責維護運營學校一切平台的長達一個月……

杜樊川提起這段歷史便苦不堪言:「最開始只是讓我維護教務系統,後來學校官方微博號被盜了我也得管,文案推給我想,平時還得回回評論私信什麼的,我明明是一個理科生,還得弄些風花雪月的……」

邱卡愣住,透過朦朦朧朧的水霧,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這時電話響了,邱卡出去接,是嘉木,邱卡已經很久不理會過他,任他日日送來各式禮物邱卡只盡數退回。

嘉木問她生日有什麼安排,還說要不兩個人一起過吧,畢竟他們的生日是同一天,還熱鬧些。

邱卡咬咬嘴唇,不知怎麼拒絕,敷衍了幾句便掛了,誰知轉過身杜樊川倚在她身後的柱子上,臉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耷拉著。

「你要和他一起過生日?」

「沒想好,畢竟同一天生日挺難得……」邱卡剛想說如果杜樊川不高興她就不和他一起過,杜樊川卻白她一眼:「胡說,一點也不難得,咱們部門三十個人,同天生日的概率就高達73%!」邱卡不解,眨巴眨巴眼睛小聲反駁:「不是30/365嗎?」

杜樊川不知是醋意還是酒勁襲來,酸溜溜道:「這是小學奧賽題,這種問題中,每個人都要與其他人進行配對,哎說了你也不懂,我給你畫圖吧。」

隨後在邱卡詫異的目光中杜樊川竟然跑到前台要了紙筆寫寫畫畫了一大串式子,把得出的73%重重地圈出來。

「還難得嘛?」他像一個爭搶糖果的孩童般。

「不了……」

自那天起邱卡心裡總琢磨杜樊川給她準備什麼禮物,不會是「四六級真題」或者「雅思題庫」之類的直男禮品吧,她越想越不切實際。

誰知生日當天杜樊川發給他一個文件夾,邱卡下載後點擊說明書一欄,原來杜樊川為她做了一個背單詞的軟體。

之前她就總和他抱怨市面上的背單詞app不是廣告太多易分心就是來源不準確與詞典有出入甚至遺忘率太高背了等於沒背……

說明最下面有一行加粗的字。

「無論今後兜兜轉轉彼此遇見了什麼人,我們的適配度依然是最高的,關於此,我確信已經發現了一種美妙的證法,可惜這裡空白的地方太小,寫不下。」

(尾聲)


邱卡覺得她找了個機器貓男朋友。

比如她想選的課滿了他就設計一個軟體每十五分鐘登陸一次,一旦有空位就幫她搶課;再比如她手機碎屏了他不一會就換好了;有一次他還掏出了一個吹風機改造的玩意神秘地交給她說是用來叫她起床的鬧鐘,不起床就一直吹冷風的那種。

這讓邱卡不自覺地把他和電視劇里的高智商男主比較,一次她指著手機屏幕里男主向女主表白的片段說:「你看這個電視劇,男主入侵了學校機房,在學校大屏幕上和女主表白!你怎麼不這樣?一定是你不會!」

杜樊川接過手機看了一會轉而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盯著邱卡,沒好氣按暫停鍵道:「這個男的用的是h5,根本沒有本地文件權限,我知道你不懂,你只要知道是假的就夠了。」

邱卡聽得一愣一愣的,腦子都是粉紅泡泡。

萬能機器貓有的時候也很幼稚,杜樊川同邱卡鬧彆扭,氣鼓鼓得跟她說:「今天不跟你玩了!」

邱卡不甘示弱:「今天不和我玩,明天就不和你玩!」

杜樊川想了一會:「那你後天記得找我……」

有一件事,杜樊川一直沒有告訴過邱卡,早在軍訓的時候,他們就見過面了。

那天他剛轉到這個校區,閒來無事在校園裡瞎轉悠熟悉熟悉路線,他至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邱卡軍訓班級附近的樹林裡看不遠處的學生軍訓,也不知道為什麼請假在樹蔭里的休息的邱卡昏倒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通知老師而是一溜小跑把她背到醫務室。

醫務室的阿姨問杜樊川女生的姓名班級他一律答不上來,校醫翻了女生的名牌後通知了導員,後來導員派班長來觀察邱卡的病情,杜樊川覺得自己有些多餘,掩上門便走了。

路上他一直嘀咕著女生的名字,邱卡,原來她叫邱卡啊。

END


作者簡介

文/艾感嘆 來源:《南風》雜誌【費馬的最終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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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旋炒銀杏

文章節選:


他頓了頓,遲疑著問:「阿微,你就這麼不願意留在宮中嗎?」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像要把她看穿,他軟了腔調:「留在宮裡不好嗎,我們會有很多時間,有很多孩子……」

這也是她曾幻想過的場景,從年少走到白髮蒼蒼,他們一起度過許多時間,膝下環繞兒女子孫,可此生終是不能了。

她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來世,如果有,她希望可以與他過一次這樣的生活。

於是在一片昏暗中,在他的低聲呢喃中,她忽然簌簌落淚。

她不能應承,只能口不對心道:「我與慕之的孩子若是還在,也到了吵嚷著坐鞦韆的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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