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四十不惑

fans news 發佈 2022-01-02T13:16:58+00:00

既要走進去,還要跳出來。82年出生的袁弘,明年就要滿40歲了。人們常說「四十不惑」,但在他看來,人生階段不是用數字來劃分的,而是經歷。兩年前孩子的出生,讓他將更多的精力轉移到了家庭上。作為演員,他也度過了那個需要不斷證明自己的階段,可以更加客觀平和地看待演員這一身份了。

既要走進去,還要跳出來。

82年出生的袁弘,明年就要滿40歲了。人們常說「四十不惑」,但在他看來,人生階段不是用數字來劃分的,而是經歷。

兩年前孩子的出生,讓他將更多的精力轉移到了家庭上。作為演員,他也度過了那個需要不斷證明自己的階段,可以更加客觀平和地看待演員這一身份了。

對業界的深入探索也促使他開始參與一些之前未曾接觸的活動,比如創投評審。在HiShorts!廈門短片周,袁弘作為劇情創投單元的主評審,為9部劇情長片項目提出自己專業領域上的建議。在結束了一天的創投評審工作之後,袁弘和毒眸聊了聊創投、電影和這兩年的生活。

以下是袁弘的自述。

創投評審初體驗

這是我第一次擔任創投評審的工作。作為一個演員,如何保持客觀是一項很重要的挑戰。因為演員這項工作會要求人調動個人情感,把整個人放進去,但評審既需要走進去,還要跳出來。評審可以有感性在裡面,但不能太感性,更多是要去理性地思考,去權衡判斷。

從演員的角度來說,看創投項目劇本的時候會更自然地關注劇本裡邊的人,這是演員的職業習慣。我個人認為,大概所有的故事裡邊,核心還是在講人。所以我在看劇本的時候,會看故事性,但是在故事性的建立之前,得先看人是否成立。人成立了,故事才能成立。

比如我最近拍的新片《平原上的火焰》,我在其中飾演一名警察。看原著小說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角色的成色非常好。故事發生在97年,97年的時候我也十幾歲了,跟故事裡的警察經歷的時代是一樣的。雖然我是在武漢,他是在東北,但是我經歷過那個時代,我知道那個時候的年輕和迷茫。我同時也經歷了現在的中年,因為小說裡面也有時間的跨度,所以很多東西是我有切身體會的。

在這樣的標準下,這次創投當中有兩部作品令我印象比較深刻——《明日見》和《在鯨魚里游泳》。

《明日見》是一個特別有生活能量的戲,它採用了95後年輕人看待自己爺爺奶奶那代人生活的視角,並且在劇本里充斥著大量很打動我的細節,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觀察者才能夠寫出來的細節。在觀察之外,創作者也不是在記流水帳,他也有思考明白為什麼要讓這個人物在這個故事裡這樣行動,他要表達的東西是什麼。

而《在鯨魚里游泳》,是非常新的一種嘗試。講述東北90年代末的文學、電影、戲劇很多,我自己也拍了,但他用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式去講述——電子樂。用電子樂去講東北其實很有意思,東北的整個的體制改革和社會轉型時期,也是電子樂剛開始興起的時候,到現在這樣一個數位化的時代,電子樂和這個地域文化的發展某種程度上是同頻共振的。

我會比較擔心的是它太實驗。因為在我看來,實驗意味著不成熟,沒有這麼成熟的創作者才會在實驗。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也沒有誰是完全成熟的,那麼多大師也在實驗。

這也是我自己和一些新人導演接觸之後的想法,新人導演存在的普遍問題是:實踐經驗遠遠落後於他的概念。他可能看了很多書,看了很多電影,有很多很好的想法,但是在實踐的時候其實不是那麼回事。

這也是為什麼我自己當了這麼多年演員,目前還沒有要當導演的想法。因為導演是需要有自己的語言體系和非常旺盛的表達欲望的。我自己偶爾當然也會有想要創作某個故事的時刻,但可能想著想著,自己的審美認知就會把自己做的工作給否認掉了。

當然,實踐是需要大量的積累和練習的,所以我覺得新人導演其實可以不用著急,正視自己的不足,然後想辦法去補,不用上來就要拍長片,就要成為誰誰誰。我們評委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還在聊這個事兒,其他幾位評委都在說,新人導演為什麼不拿短片多練手?因為確實是有不足的話,就應該讓自己不斷地提升,把自己提升到一個高度之後,有了能量的積攢,有了技術的支持,有了人脈等等之後,再把這些都帶到自己的長片處女作裡邊。拿自己的處女作來練手多可惜,對不對?

我自己前段時間恰好也參與了短片拍攝,雖然它是更接近於綜藝的一種形式。我覺得拍短片最大的難點其實是在於,要在短時間內讓大家的認知達到統一。長片有很長的磨合時間,可能第一個星期演員都在跟導演磨合,導演也在跟燈光磨合,燈光也在跟攝影磨合,攝影也在跟美術磨合,大家都在磨合當中。但是短片是沒有這個時間的,各個工種必須迅速進入狀態,幾天之內就要完成。當然,短片的空間也更大,能做的留白也更多,這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個優勢。

自我和時代

我明年40歲了,但我覺得人生可能很難用數字去劃分,更多的時候是用生活中的實在經歷來劃分的,比如說我有了孩子,這是我自己的重要節點;再比如說疫情,這可能是很多人共同的節點。

孩子的降生對我方方面面的改變是很大的。一方面是對父母的理解,沒有孩子的時候其實很難理解自己父母的一些所作所為,但是有了孩子之後,就像一層窗戶紙啪一下被捅破了,一瞬間就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另一方面,我以前是一個無所畏懼的人,但有了孩子之後我就有了後顧之憂。比如我以前坐飛機從來不會緊張的,多大的顛簸我都內心毫無波瀾,但現在飛機一抖都嚇了半死,因為有了牽掛。做投資也是,以前覺得沒關係,投資虧了就虧了,現在我就會有點緊張,投資失敗是不是對家庭會有影響。

而孩子出生之後這兩年,我確實把原來工作的更多精力放在了家庭上。我和我太太有一個約定,就是在孩子三歲之前我們儘量多陪伴他。我了解到的資料告訴我,兒童在三歲之前是他的一個安全感,對父母的信任感,以及一個原生家庭關係建立的最重要的時期。所以我們會約好,孩子三歲之前儘量兩個人不同時出去工作,如果她在進行一個完整的工作,比如拍一整部戲,我可能就會做一些不那麼長期的工作,跟她有個交替。

因為我現在也不是一個剛出道,需要不停地工作,不停地接戲來證明自己的階段,所以如果沒有恰巧碰到特別好的作品、特別好的角色的時候,我是可以讓自己投入更多時間在生活當中去的。

我覺得人到了這個年紀,最大的變化就是,對表演的那種盲目的熱愛會減弱。年輕的時候,我很一腔熱血,動不動就會希望「為演藝事業奮鬥終生」。但做了這麼多年之後,我知道自己能力在哪,知道自己天賦是怎麼樣,我會冷靜下來客觀平和地看這件事情。愛還是愛,只不過愛的狀態變了。

我舉個例子,我平時也特別喜歡音樂。可能我們大家都是從流行音樂聽起,而如果你真的很愛音樂,可能你會從流行聽到R&B,然後你會聽到搖滾、爵士、電子、古典......你可能不像以前聽到一首流行的時候那麼熱淚盈眶,但是其實你對音樂更愛了,各方更寬廣了。生活也是這樣,對音樂、對美術、對閱讀、對電影,甚至是對身邊的家庭關係,興趣是會變寬廣的,人生也會變寬廣。

疫情也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方式,我也是其中之一。比如這次來廈門,是剛好我太太在廈門也有別的工作,一連好幾天,我們會擔心萬一回不去怎麼辦,所以我們就會商量著把孩子、老人一塊兒接過來一起待幾天。

我會感覺這兩年,和很多人一樣,有那種迷茫和掙扎的感覺,尤其是當你關注氣候、環境等等這種全球性議題的時候。我本身是一個挺樂觀的人,在2021年之前,可能悲觀會對我來說很少,但是21年是真實地存在過。

我很關心這些事情。因為我覺得,不管是電影也好,還是文學美術音樂也好,其實它就是跟這個世界在發生關係,你關注這個世界在發生什麼,你才會有自己的表達。

文 | 劉南豆

編輯 | 張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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