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寫了這麼久冰火文，對提利昂卻寫得不多。越是喜愛的人物，感覺就越難下筆。要麼害怕太主觀，要麼擔心太煽情。馬丁筆下的提利昂，是被虐得最慘的一位，也是我最心疼的一個人物。小說中的提利昂篇章，也是字字珠璣，令人回味無窮。

但作為小說主角之一，提利昂是繞不開的。所以到底還是嘗試著寫一寫吧，自己感覺也並不滿意，還希望書友們提出寶貴意見。或許你的評論就會變成我的靈感哦[可愛]

首相大人的怪胎兒子

伊耿歷273AC，一個小嬰兒在凱岩城呱呱墜地。然而這個孩子的出生不僅沒有為當朝首相、凱岩城公爵、西境守護泰溫大人帶來喜悅，反而令大人陷入悲傷。因為孩子的母親，泰溫大人的一生摯愛喬安娜夫人，隨著這個孩子的降生也香消玉殞。

令大人煩惱的不僅僅是痛失所愛，還有關於這個小嬰兒的傳言，甚至，還包括了這個孩子令人懷疑的身世。

冰火正傳卷三，提利昂在君臨迎來了多恩的紅毒蛇奧柏倫·馬泰爾。奧柏倫親王告訴他，當年奧柏倫和伊莉亞跟隨母親前往凱岩城，行至舊鎮便聽到鋪天蓋地的傳言：

「你是眾人口中的孽物，」黑髮親王回答，「沒錯，當年還是小小一團肉，卻已名聞天下。你出生時，我們正在舊鎮，全城人都在談論首相大人得到的怪物，大家都認為這時國家前途的惡兆。」

「呵呵，」奧柏倫親王道，「你的出生的確帶來了你父親的失勢。我曾聽乞丐幫的兄弟布道，說你父親將自己變得比伊里斯王更偉大，可只有諸神才能位於國王之上，所以他們送出你作為詛咒，教訓你父親：沒有凡人可以和他們平起平坐。」

據紅毒蛇描述，當年的傳聞中，嬰兒提利昂·蘭尼斯特有個特大號的頭顱和一根捲曲的尾巴，還有一隻邪惡的眼睛、長著獅爪和長長的獠牙，最奇特的是，這個醜陋的嬰兒還是一個雌雄同體的怪物。——這個描述和歷代坦格利安生下的怪胎非常相似。

然而少年奧柏倫在凱岩城親眼目睹的卻是另一番景象：嬰兒確實有著一黑一碧的眼瞳，腦袋也確實有點大，但他既沒有尾巴，也沒有獅爪和尖牙，更不是什麼雌雄同體，明明白白只是個腿腳有點畸形的醜陋男娃。

令家族蒙羞的侏儒

如果說當年黃金雙胞胎瑟曦和詹姆的出生給泰溫大人帶來的是驕傲，那麼這個醜陋的小侏儒帶給他的則只有恥辱。在泰溫眼裡，提利昂的存在「令家族蒙羞」。

和所有的孩子一樣，幼年的提利昂也渴望長輩的關注、父親的肯定，他為此不停地努力嘗試。

小惡魔仗著自己底盤低，學了一手雜耍藝人翻跟頭的技藝，並在凱岩城的宴會上表演，觀眾們哈哈大笑。或許這個孩子認為自己給大家帶來了歡樂，不想卻觸怒了父親。像一個弄臣般地譁眾取寵，絕不是一個蘭尼斯特該有的自我定位和價值。

泰溫大人曾多次嘗試為提利昂締結婚約，結果無一例外地遭到拒絕。地位相當的高貴家族不會接受與一個侏儒的聯姻，而蘭尼斯特的驕傲也不允許泰溫大人退而求其次。

十六歲，是維斯特洛男孩成年的標誌。提利昂在自己十六歲這年向父親提出跟隨小叔叔吉利安去航海，去見識更宏大的世界。然而於泰溫大人來說，讓提利昂去航海，無異於將蘭尼斯特家族的恥辱去赫赫揚揚地昭告天下。泰溫大人非但不准，還對侏儒兒子這不知好歹的要求予以懲戒：當吉利安·蘭尼斯特揚帆遠去時，提利昂只能默默清理凱岩城的下水道。

平民百姓家裡若生出了侏儒孩子，那麼這孩子不是被遺棄就是被賣給雜耍班子，要麼被淹死在水桶里，要麼苦哈哈地討生活。提利昂衣食無憂地長大，還接受了貴族子弟該有的教育，但身為侏儒的他，仍舊會被人輕視被人欺負。他學會察言觀色，學會用蘭尼斯特的金子和牙尖嘴利來保護自己。生為蘭尼斯特，真不知是提利昂的幸與不幸。

在從臨冬城前往長城的路上，提利昂言語間「冒犯」了瓊恩·雪諾，冰原狼白靈出現，提利昂倉皇間摔倒在地。這個時候的囧雪並沒有向小惡魔伸出援助的手，而是帶有惡意地笑著說：「求我，我就幫你。」

提利昂·蘭尼斯特只覺體內一股怒氣逐漸醞釀，只好強字按捺。這不是他這輩子頭一次遭人羞辱，肯定也不是最後一次，何況這次還是他自討苦吃。「瓊恩，如果你肯出手相助，我將非常感激。」他溫和地說。

——身為一個正牌蘭尼斯特，被一個私生子欺負，並且還低聲下氣地服軟，若泰溫大人知道，提利昂「令家族蒙羞」的罪行簿上怕是又要添上一筆。

當然，提利昂最嚴重的罪行就是他的頭婚。名叫泰莎的農家女孩被泰溫大人蓋上「妓女」的標籤，大人他指使侏儒兒子敬仰的兄長詹姆說謊，還發動自己的衛兵們，給十三歲的侏儒兒子上了生動難忘的一課。

此後提利昂接受教訓，明白沒人會愛上一個侏儒，他放縱自己花錢招妓。然而這仍舊是令家族蒙羞的，在提利昂受命返回君臨前被泰溫大人明令禁止。

試想一下，當凱特琳夫人帶著對獅子家的滿腔怨怒離開君臨，打算返回北境，一名蘭尼斯特忽然的出現，在十字路口的客棧......如果這名蘭尼斯特不是小惡魔，而是大名鼎鼎的弒君者詹姆，夫人她還會動手嗎？人群會如此熱烈地響應她嗎？估計貓姨也就只能帶著虛假的笑臉揮手寒暄，說一聲「好久不見」了吧？

提利昂遭綁架後，泰溫發兵。然而泰溫大人在意的並非侏儒兒子的死活，而是蘭尼斯特家族的榮譽。真正在乎提利昂的人，只有詹姆。

一個侏儒的覺悟

我對於酷愛讀書的人總有莫名的好感。冰與火之歌中有三位「讀書人」：小惡魔提利昂，胖子山姆，還有席恩的舅舅羅德利克·哈爾洛——這一位的外號就叫「讀書人」。

在從臨冬城去往長城的路上，小惡魔與囧雪有過這樣一番對話：

「你讀那麼多書幹嘛？」

提利昂聞言抬頭，瓊恩·雪諾正站在幾步以外，好奇地端詳他。他用一根手指夾住正讀的書頁：「看著我，然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男孩狐疑地看著他說：「你耍什麼把戲？我看到你啊，提利昂·蘭尼斯特。」

提利昂嘆道：「雪諾啊，你是個私生子，卻真是夠客氣。你看到的是個侏儒。你幾歲了？十二？」

「十四。」

「你才十四歲，我卻一輩子長不到你現在這個高度。我這雙腳又短又畸形，連走路都成問題......我的手臂還算強壯，但仍舊太短，所以永遠也成不了好戰士。如果我生在普通農家，早被扔在路邊等死，不然就是賣進怪物雜耍團。唉，誰知我偏又生在凱岩城的蘭尼斯特家，怪胎更不受歡迎......你瞧，我爹幹了二十年的御前首相，結果我老哥後來竟把國王給宰了，人生就是這樣變化無常。如今我老姐嫁給了新任國王，而我那脾氣暴躁的外甥呢，有朝一日則會繼承王位，只有我空擔著家族的名譽，總得盡點心力，你說對罷？但是要怎麼做呢？呵，我的腿太短，頭卻太大。總算這腦袋對我還算合適，憑著它我很清楚自己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它就是我的武器。老哥有他的寶劍，勞勃國王有他的戰錘，我則有我的腦袋瓜......不過人若要保持思路清晰銳利，就得多讀書，就好像寶劍需要磨刀石一樣。」提利昂輕敲書皮，「瓊恩·雪諾，這就是為什麼我讀個不停囉。」

——提利昂·蘭尼斯特的覺悟，由精準的自我認知開始。簡而言之：

我是誰？一個侏儒，一個凱岩城的蘭尼斯特。

我想成為怎樣的人？一個對家族有用有益的人。

我怎樣才能成為這樣的人？多讀書，多思考。

第一問是正視自己，優點缺點長處劣勢；第二問設定目標；第三問為實現目標規劃途徑。——擱到現在說，這就是自我認知準確，職業規劃清晰明了。

如果沒有五王之戰，沒有後來的那些陰謀、背叛、誣陷，或許提利昂會按照自己的這個規劃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但是沒有如果。

他被誣陷，被綁架；他蹲過監獄；他戰鬥過；他當過首相；他保衛城市；他試圖成為一個好丈夫；他被當眾羞辱；他再度被誣陷、再度坐牢；他被自己的情人背叛，被自己的家人陷害和拋棄......這個世界以無盡的惡意來回報他的一切努力。

這個世界，也該聽一聽提利昂·蘭尼斯特的怒吼了：

「我生了出來。我活在世上。我的罪就是生為侏儒，我為此懺悔。」

「我的一生就是一場對侏儒的審判。」

（未完待續）

資深原著粉，與你共品《冰與火之歌》。感謝閱讀，歡迎關注@維斯特洛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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