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中國人均最富足的小城,第一印象是什麼

fans news 發佈 2022-01-25T09:29:59+00:00

嚴歌苓小說《媽閣是座城》開頭這樣寫道:「媽閣是座迷城,容納了各種人性、濃縮了百樣人生。媽閣是實驗場,一場場對賭如電光火石,生死相搏;之後跟蹤追債、貓鼠遊戲,是智力的比拼,更較量人性的成色。」

以下文章來源於九行 ,作者老藝術家




嚴歌苓小說《媽閣是座城》開頭這樣寫道:


「媽閣是座迷城,容納了各種人性、濃縮了百樣人生。媽閣是實驗場,一場場對賭如電光火石,生死相搏;之後跟蹤追債、貓鼠遊戲,是智力的比拼,更較量人性的成色。」


媽閣,指的就是澳門。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澳門給人留下的印象不過倆字:賭城。


△賭城,是澳門給多少人的第一印象?/ 圖蟲


確實,人們為賭而來。「東方蒙特卡羅」「東方拉斯維加斯」的標籤堆砌在它的頭上,博彩業更撐起了GDP的半壁江山。


金碧輝煌的酒店、人聲鼎沸的賭場,讓這片僅有33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充斥著大量跌宕起伏的人生和詭譎多變的人性。人們不斷八卦著賭王的家務事,在《007》《濠江風雲》裡想像著這座城市的樣貌。


但,澳門當然不只賭博。當我們以一種全新的角度切入,或許更能窺探它的全貌。


媽閣是座城


在以數百年計的時間裡,澳門只不過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漁村。直到十六世紀中葉,葡萄牙人在媽閣山附近的海峽登陸,問漁民此是何地,漁民答曰:「媽閣」。自此,「Macau」便作為澳門的外文名傳入西方。


「Macau」,當然不是澳門的真姓。


要知道,早在秦始皇時期,澳門便以「濠鏡」之名納入中國版圖。在明末清初,又因東、西洋望山像兩扇門,故世人謂之「澳門」


△曾經「零碎」的澳門/ 圖蟲


澳門最初的形象像一朵開了三瓣的蓮花:澳門半島、氹仔島、路環島。後來經過多年堅持不懈的填海造陸工程,終於把澳門變成兩座大島,由西灣大橋、嘉樂庇總督大橋、友誼大橋負責把它們縫合起來。


即便如此,澳門的面積還是很小。小到什麼程度呢?約等於1/34個香港。你或許很難想像這是什麼概念,這麼說吧,只要逛0.6個秦皇陵,你就能逛完澳門。


但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偏像施魔法般裝下了69萬的人口,密度為世界之最。各色人種在中西合璧的建築里摩肩擦踵,你甚至可以看見一輛雙層巴士占據整條街道的景象。


△高密度的樓宇,狹小的土地


密密麻麻的人口如何安插在逼仄的土地上?澳門人也有自己的答案,填海和修路。


身處賭城,澳門人卻不痴迷於賭博。據澳門大學一份2019年的調查報告顯示,只有40%的居民參與博彩。比起玄之又玄的運氣,平和務實的澳門人更願意向海索地,謀求實實在在的生存與發展空間。


澳門的填海擴張史比電影更具傳奇色彩。


據現有資料顯示,澳門從清朝末年(1912年)到現在的100多年間,土地面積瘋狂增長了300%,其中20平方公里的面積靠填海得來。也就是說,澳門有三分之二的土地是靠他們自己造出來的。


△澳門,填出了三分之二的面積


路氹填海區,直接填平了氹仔島和路環島之間的海域,足足填出了澳門18.7%的面積,是為舉世震驚的「路氹填海工程」。如今,填海還在繼續,兩個大島之間不斷地向對方靠近,人們相信,或許終有一日氹仔和路環會填到半島之上。


媽閣,也終於把零碎的島嶼,變成一座城。


由島變城,澳門人的腳步可謂從未停息。雖然其單一的產業結構(博彩業)被詬病多年,但你不可否認的是,澳門的轉身已來——粵港澳大灣區。作為四個中心城市(廣州、深圳、香港、澳門)之一,在《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里,澳門被定位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中國與葡語國家商貿合作服務平台」,更被納入「國際科技創新中心」的建設。


△澳門和橫琴自貿區航拍 / 圖蟲


2019年,科技部批准4所國家重點實驗室落戶澳門,而同時在橫琴新區的澳資企業也達到了2030家,其中有1/5的企業從事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行業。科技創新,澳門已來。


要知道,澳門的基礎從不薄弱。人均GDP常年在世界排名中名列前茅。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最新預測,到2025年,澳門的人均GDP有望達到140447美元,榮登「全球第一富裕城市」的寶座。


△澳門將向「全球第一富」城市發起衝刺 / 圖蟲


富得流油的澳門也深諳「藏富於民」的道理,社會福利好得驚人。2019年,澳門用於民生福利的財政預算就有1033億,這樣的天文數字,你完全可以想像澳門人是怎樣被包攬從「搖籃到墳墓」的關懷:從幼兒園到高中的15年免費教育,每年派發現金紅包,至於各種結婚、生育、醫療、養老等津貼更是數不勝數,是世界上有名的高福利地區之一。


生活在澳門,可謂被無形的幸福感包圍。


澳門,中西交融的範本


世人在對澳門的財富、高福利津津樂道的同時,也驚嘆於澳門性格里的「沉穩務實」。這種「穩」,是澳門內在文化滋養出來的。


澳門很特別,這從它的外貌便一眼看出:大三巴牌坊隱藏在中國式居民樓里;酒店試圖把威尼斯、巴黎搬往東方土地也生存良好;各式中葡結合的美食出現在澳門本土;澳門人和土生葡人能用粵語流利交流......


這種中西交融程度,澳門堪稱「範本」。


△澳門文化色彩非常多元 / 圖蟲


很少人知道的是,澳門是「西學東漸」的第一城。當十六世紀中葉,葡萄牙派人來傳教之時,明代的廣東布政司官員提出了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要求:你們要先學漢語。


這要求一出,澳門這片土地便誕生了後來被稱為「澳門乃至遠東地區第一所西式大學」聖保祿學院,培養了一大批諸如利瑪竇、湯若望精通中國文化的傳教士。


△著名的「大三巴」牌坊,就是聖保祿學院天主之母教堂遺址 / 圖蟲


△「西學東漸」,是率先從澳門開始的 / 圖蟲


在習得中華文化後,他們開始對這座神秘的東方古國產生了更為清晰的敬意。在澳門的耶穌會傳教士范禮安認為,中國是一座秩序井然、高貴且偉大的帝國。而利瑪竇撰寫的《中國札記》、巴羅斯的《亞洲十年》,更在傳入歐洲後引起一股「中國熱」。


為了傳播上帝的福音,又必須讓中國民眾反向了解西學。於是,這批傳教士開始沒日沒夜地在澳門翻譯了大量涵蓋天文歷算、數學幾何、物理機械、採礦冶金、軍事技術、生物醫藥、地理堪輿等西方典籍。有學者曾經統計,「至少有80名不同國籍的耶穌會傳教士參與翻譯西書為中文的工作,先後譯書400多種,所涉及的範圍,對中國而言,都是新的知識領域。」自此,中國士大夫們有了「開眼看世界」的素材庫。


日本文學名著《沉默》也反映了16世紀澳門的重要作用:歐洲傳教士到日本傳播西學,澳門是最主要的中轉站,西學各科由此傳入東洋。


△利瑪竇傳教


北大教授季羨林曾這樣描述這次文化交流:「在中國五千多年的歷史上,文化交流有過幾次高潮。最後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是西方文化的傳入。這一次傳入的起點,從時間上來說,是明末清初;從地域上來説,就是澳門。


在這片狹窄的土地上,狂熱的人們不斷被製造輸送:鄭觀應寫出了「西學中源」的《盛世危言》;康有為、梁啓超辦了《知新報》;孫中山在離故土香山僅35公里的地方完成啟蒙......澳門,在那個時代無疑給了中國人一副「望遠鏡」,而讓西方傳教士必先習中華文化再傳教,則說明澳門是在足夠的文化自信上,再吸納外來文化的。


△哪怕有殖民年代,仍有95%的華人占主導地位,說中國話 / 圖蟲


這一文化基調,對後來400多年間的澳門來說,影響太重要了。哪怕在大航海時代,歐、亞、非、美的人給澳門送來不同的文化熔爐,但澳門始終沒有丟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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