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海南演義十 府城之戰下 沒有贏家

寫史的琮子 發佈 2022-02-12T04:30:06+00:00

在趙士槐進攻府城失敗後,趙士槐和人馬先在鋪前待了兩天,然後率部回到海口。張雲逸、陳策等人也回到趙士槐身邊,趙士槐召集之前潰散的人馬,準備改日再戰。

在趙士槐進攻府城失敗後,趙士槐和人馬先在鋪前待了兩天,然後率部回到海口。張雲逸、陳策等人也回到趙士槐身邊,趙士槐召集之前潰散的人馬,準備改日再戰。他還將府城之戰的前後經過電告胡漢民,另外請求廣東都督府派軍支援。


在等待廣東都督府回電時,趙士槐一直在做自我檢討。大家說敵我實力差距太大,范雲梯在兵力和火力方面都占有優勢,而且敵人占據高大城牆。雖然大家不斷勸解,趙士槐還是不斷反省自己,他覺得自己強行接收的決定還是過於草率,還讓跟隨自己多年的林學海殞命,因此一直覺得愧疚。

而讓趙士槐意想不到的是,軍事方面失敗,自己在政治方面也沒有得到支持。因為自己的人馬缺乏給養,因此他派人在海口市區徵收糧食,然而卻沒有成功。其實當時的大部分海南人多為文盲,大多數人對革命其實沒有概念,為革命喝彩只是看熱鬧而已。而且趙士槐的人馬在府城之戰中表現狼狽,讓輿論對革命黨非常不利,普通人覺得這只是一群只會腦子發熱的「青年仔」而已。

而海口地區的商戶們害怕支持趙士槐會引起范雲梯的報復,因此紛紛拒絕支持趙士槐。在范雲梯的攛掇下,這些商戶還聯名向廣東都督府上書,狀告趙士槐部擾民。

眼看輿論對趙士槐不利,范雲梯也對趙士槐踩了一腳。他向胡漢民發電,控訴趙士槐態度惡劣,不僅強迫他交接,還造謠趙士槐放縱屬下強行徵稅和搶劫。

面對這些對趙士槐不利的言論,胡漢民沉默了。他深知趙士槐不會做出什麼壞事,但他也明白自己低估了接受瓊崖的難度,不然不會

府城之戰得勝後,成聚擺下酒宴,宴請范雲梯和一些軍官。本來打勝仗之後,這群人應該開開心心喝酒慶祝才對,然而在席上,遲遲沒人動筷子。尤其是范雲梯,他深知這頓飯不那麼好吃。

成聚是個直爽的人,他端著杯站起來盡力提高音量說:「畢竟是打了勝仗嘛,范都督謀劃有功,我建議大家先敬范都督一杯!」

說完,成聚一飲而盡,而其他幾個小軍官也站起來對范雲梯喝了一杯,范雲梯趕忙站起來也回敬一杯,然後坐下之後,又是片刻沉默。

成聚臉色有點為難地說:「都督,這戰後。。。」

范雲梯馬上打斷他的話,他臉色為難地說:「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但是眼下,都困難啊。」

「難道府庫里,就沒有一點點了嗎?」成聚小心地問。

「是啊,連米都沒有了,我再想辦法吧,先告辭了。」

范雲梯說完,直接揚長而去,只留下一臉茫然地成聚和其他人。

其實在府城之戰後,范雲梯的幕僚們紛紛建議繼續追擊,將革命黨徹底趕下海,然而范雲梯卻拒絕了。范雲梯此舉不是對革命黨人有仁慈。而是有兩個原因,一方面他深知革命黨接收瓊崖是必然,因此不想繼續激怒革命黨。


而另一方面,其實是錢鬧的。自從武昌起義以來,瓊州府與下面州縣的關係就變得非常微妙。自從瓊崖都督府成立後,許多縣令對都督府基本處於聽調不聽宣的狀態,很多應該收上來的稅,基本沒有收到。

清朝晚期以來,地方政府的財政很緊張。而每天都能收上大筆稅金的瓊海關,與中國政府基本是無關的。因此瓊崖都督府早已是坐吃山空,根本無力維持。其實只要是一些舊官吏還能勉強維持,畢竟這群人前幾年可沒少撈。

但對於巡防營的兵來說,他們當兵就是為了軍餉。一般而言,軍餉由省上面發下來,在1911年中旬,處於內憂外患的清廷就沒有向兩廣地區劃撥資金,發到瓊崖的軍餉更是沒有。沒錢就打不了仗,而沒了收入,這群兵很可能會譁變甚至反戈一擊。

而對於剛剛打了勝仗的部隊來說,獎賞也是必然要有的,但是這筆錢,去哪裡拿啊?范雲梯為此是輾轉難眠,他突然明白了劉永滇把都督一職讓給他的深層原因,他有時候還怪自己打贏了。

因此今天這頓飯,范雲梯吃得不開心,成聚和其他軍官也不開心。

沒有上面的撥款,其實還可以向海口地區的商人徵稅,但范雲梯不久前做的一件錯事,讓他失信於瓊崖當地的士紳,讓他的徵稅計劃困難重重。這件事說起來,還是比較缺德的。


這件事還得從范雲梯在儋州任知州時說起,在儋州時,范雲梯調節了吳、王二族的械鬥。這件事在當時是獲得稱讚的,然而有一個人卻認為范雲梯做得不公允,這個人就是王雲清。

王雲清出生於咸豐九年(1859年),是儋州林鄉蘭山村人。此人出身貧寒,卻從小抱有讀書的大志。在少年時期,王雲清的經史子集滾瓜爛熟,八股文章更是信手拈來,因此老師們都覺得此子必成大器。

王雲清在26歲時中舉人,30歲中進士,他是海南歷史上最後一位進士。(值得一提的是,海南歷史上第一位進士也是儋州人。)

王雲清考中進士後被派往湖北任知縣,生性高雅的王雲清在入仕後無法忍受官場黑暗,很快就辭官回家,在東坡書院教書育人。在他的教授下,當時儋州興起了一陣讀書的文明風氣。

據說,王雲清之所以得罪范雲梯,不僅是覺得范雲梯處事不公允,他還當眾說出了范雲梯心病,那就是范雲梯在崖州期間賣官的事情。

之前的文章民國海南演義六 劉永滇失人心 范雲梯掌瓊崖說過,范雲梯在崖州期間,建了不少新式學校。建學校需要校舍,還需要請老師,這是很花錢的。而范雲梯是個清官,因此辦學的錢基本來自賣出縣衙的編制。

在古代,縣太爺和知州雖然是九品左右,手下卻掌管著縣(州)內軍事、司法、稅務、教育方面的大權,而且無人監督。因此通過這些手段撈點錢,在古代不是一件讓人奇怪的事情。

范雲梯賣官辦學,雖然不太好聽,但因為他不是為自己享受,做的也是是好事,因此大家都贊同的。然而在王雲清眼裡,范雲梯此舉就是違法犯紀。

在古代,地方官是很要權威和面子的,被這麼戳破,換誰都無法容忍,因此范雲梯就找了個煽動械鬥的藉口把王雲清關在牢裡。王雲清在儋州德高望重,他被下獄之後大批民眾為其求情,在民意之下,加上當時知州之類的官員是無法隨意處決人犯的。范雲梯一直咽不下這口氣,因此強行把王雲清關在牢裡。

在接替劉永滇成為瓊崖臨時都督後,范雲梯覺得自己已經成為瓊崖之主,處決人犯更是不需要跟任何人匯報。因此在當上都督的第一天,他就派人前往儋州,將王雲清押到府城,連基本的審問程序都沒有進行,就直接將其槍斃。

此事在整個海南引起軒然大波,大批儋州人紛紛趕來府城進行抗議。此事一出後,范雲梯苦心經營十餘年的「好官」人設瞬間崩塌,下面市縣也不再公開擁護范雲梯。

在府城之戰後不久,清朝宣布退位。看到自己內心嚮往的朝廷已經不在了,范雲梯就此掛職而去,離開了瓊崖。而在范雲梯離開之前,胡漢民以「不恰輿情」的理由,將趙士槐調回廣州。


離開瓊崖前的范雲梯和趙士槐,內心都是苦澀的,但他們苦澀的心情各有不同。

范雲梯苦澀於自己窮苦出身,自己辛苦小心了一輩子,終於要成為造福一方的大官,如今卻是四面楚歌,人人討厭。那些功名利祿在時代潮流的衝擊下,仿佛是一場夢。

趙士槐則是對革命熱情有點灰心,他少年時就跟著孫中山先生鬧革命,卻在革命即將成功時,被清廷官員打敗,自己還被家鄉人所排斥。

府城之戰,對於趙士槐與范雲梯來說,算是兩敗俱傷。而海南的民國時代,也在府城之戰後正式開始,對瓊崖人民來說,也是另一個苦難時代的開始,而革命也才剛剛開始。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