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曉璃
01
一個陰雨的午後，來訪者許璐（化名）坐在諮詢室里，臉上寫滿了惆悵與焦灼。
許璐是千千萬萬北漂族中的一員。
許璐出生在我國南方的一座三線小城，許璐的父母是雙職工，當年響應號召只生了許璐這一個女兒：從小許父對她管教嚴格，加上許璐本身也是個勤奮好學的孩子，因此在學習上，許璐屬於妥妥的「別人家孩子」，不用父母操心，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在高考中許璐也是正常發揮，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學，家人和親戚都為她感到開心與榮耀。
「本以為上了大學一切就好了，結果來到學校才發現，學校里人才濟濟，我在裡面只能算是中下等，所以心理落差就比較大，記得大一的時候，我一度還無法接受這樣的落差......」隨著許璐的敘述，一幕幕的往事儼然浮現在我們的眼前。
大二下學期的時候，許璐總算接受了自己平凡的事實，她也漸漸發現了一個真相，那就是：論資質論天賦，自己屬於平平無奇的那個......眼看著其他優秀的同學學起專業課來輕鬆無比且成績還不錯，自己則費盡全力做題複習且成績依然中等。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察覺到自己在本專業上可能沒法繼續深造了。」許璐說：「從現實的角度考慮，考上這所大學能給我兌現的最大價值，就是憑藉這個學校的畢業背景，在北京找一份能做的工作先做著，後面再談及發展，幸運的話也許能紮根下來......」
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這份幸運並沒有降臨到許璐的身上。
許璐畢業後在北京找了家教培機構：一是當時教培機構的收入還不錯，二是考慮專業背景，單單用許璐的畢業院校兌換這樣一份收入總體還算是可以的；二是許璐自己也想增加點工作經驗，為以後考教師做準備——許璐當時的打算是，先在培訓機構積累經驗，自己再利用業餘時間考編，如果能考上編制，後半生就不用發愁了。
然而讓許璐沒有想到的是，一旦開啟了教培機構的職業生涯，就註定了馬不停蹄地奔波與忙碌，僅有的閒暇時間連休息都無法保證，更別提複習考編了。
在培訓機構做了三五年之後，許璐顯然適應了這份工作節奏，收入也一度達到了上萬元......可好景不長，隨著「雙減」政策的出台，教培機構說垮就垮了。
02
被裁員之後，許璐想著反正快過年了，不妨先回趟家休整一段時間，等年後想清楚了再重新找工作。
許璐回家之後，聽聞女兒被裁員的消息後，許璐的父母開始變得焦慮不安起來。
許璐父親說，早知道許璐有考編的念頭，當初就不應該留在北京工作，倒不如直接回來安心備考，前幾年考編競爭還沒這麼劇烈，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成為了編制內的老師。
許璐母親說，過完年許璐就28歲了，「大齡未婚」肯定會給她的就業帶來不好的影響——與其如此，倒不如先在老家相個親把婚給結了。
許璐一聽更焦慮了：「我只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現在連工作都沒著落，讓我相什麼親？人家憑什麼看上我？」許璐說完這些話，發現父母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再也沒提相親的事了。
我知道，許璐的困境，其實是當下很多年輕人的縮影。
- 一方面，在一線城市打拼的他們出身平凡，沒有任何背景也沒有任何依靠，赤手空拳在大城市謀得一份生計已屬不易，還要飽受各種考核壓力以及市場環境的動盪之苦——他們今天所在的公司或者行業說不定哪天說不行就不行了，這份波動與不安如影隨形，讓原本就毫無安全感的他們倍感焦灼；
- 另一方面，他們也明白結婚成家的重要性，但問題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發現成年之後的相親市場更像是「等價交換」的場所——你做的什麼工作、在哪個單位上班、薪資福利如何等等，將直接影響對方對你的印象，甚至於直接決定了對方是否願意和你交往下去。
年初八的時候，許璐藉口找工作回到了北京，同時預約了諮詢，想讓我幫忙梳理下，看看自己能往哪個領域發展。
03
在我看來，許璐的問題是較為典型的職業決策問題：既要確定職業方向，又要選定地區或城市，還涉及到未來的婚姻問題。
在三個問題中，顯然職業方向的問題是重中之重。
從許璐的專業背景和畢業院校來看，許璐畢業於北京一所高校，畢業後從事的工作與專業無關——也就意味著，即便許璐有意拾起曾經的專業方向，還需要對專業知識重新回爐，然後再找到一家願意接收自己的單位從零開始。
「你的同學現在都在做什麼？他們從事的職業中，據你的了解，可有讓你十分羨慕的？」我問。
有時候，在我們沒有任何思路與想法時，與你有共同背景的同學、同事或者朋友的職業狀態，可以給我們提供些參考與思路。
「我的同學中，有一部分選擇了讀研甚至讀博深造，這部分人後來大多去了研究所這樣的機構或單位，屬於研髮型人才；另外有部分人畢業後去了工廠從事專業對口的技術工作，經過三五年的努力，大多成了公司的技術骨幹，有的還當上了公司中高管；還有個別同學有比較明顯的特長或愛好，比如有個同學大學那會兒就對創意文案感興趣，畢業後選擇了新媒體公司從事文案工作，後來跳槽到了一家不錯的公司，現在做的也還可以......」許璐說：「我可以肯定的是我自己不是研髮型人才，念大學那會兒我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沒有選擇深造；專業對口的技術類工作我也沒有太大興趣，如果願意選擇本專業的工作，我畢業那會兒恐怕也就不會選擇教培領域了。要說讓我羨慕的，還是少數幾個明確自己愛好與特長的同學，他們畢業後剛開始雖然會坎坷些，但隨著經驗的積累如今也還不錯......」
從許璐的言語特點中我察覺出，這姑娘屬於較為典型的情感特質（注重內心感受，優點是情感功能發達，對情緒及情感較為敏感，缺點是理性不足，做事更看重感受而忽略利益）。
在情感特質的人看來，一條路是否正確並不重要，是否順應自己的內心更為關鍵。
從許璐的意願層面分析，她更看重的是一份工作與自己愛好或特長的匹配程度，這種匹配程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她在這份工作中的感受，而這種感受又直接決定了自己是否願意長久發展下去。
04
「你當時選擇進入教培機構，是因為你察覺到自己身上有契合的特長或愛好，是嗎？」我問。
這個問題很關鍵，它能夠折射出許璐對自我能力的認知及評估；而這種認知與評估，也是她未來選擇方向的重要依據。
在許璐看來，自己喜歡和人打交道——這個能力是她在上學時代就發現了的，從小學到高中，許璐都是班委，同學們對她給予了不錯的評價和認可；與此同時，她對能夠幫助到他人的事情倍感興趣，這是她認為的意義所在。
順著這個思路，我帶著許璐進行了能力的系統梳理，發現許璐在溝通、和諧、體諒等能力上具備一定的優勢，而在前瞻、戰略、理念等能力上存在不明的不足；從許璐的動機水平分析，她是「成就動機」為主——換句話說，這是個對自我有要求的姑娘，通過戰勝學習或工作中的困難獲得成就感。
我帶著許璐仔細分析了她在教培機構的從業經歷，發現她很擅長和家長及孩子溝通，能夠及時察覺對方的疑慮並給予專業回答——我建議她著重考慮教育領域；如果到企業端，則可以考慮「專家型銷售」類的崗位......
分析到這裡，許璐感覺豁然開朗，她理出了這樣幾個方向：
- 基於自己的專業背景，應聘到相關的銷售崗位，例如售前工程師；
- 撇開自己的專業背景，從過往在培訓機構中教過的課程出發，應聘私立學校的老師；
- 全力以赴考編，選擇競爭不那麼激烈的地區，做個編制內的老師......
我給許璐的建議是：如果考編就趁早，最好給自己一個期限（戰線不宜拖太久，例如設定在30歲之前）全力以赴衝刺一把，如果成功了最好，不成功及時切換職業賽道；私立學校老師這件事情可以在考編結果出來之前就去嘗試，如果覺得能夠適應就去做，覺得適應不了，最後考慮應聘售前工程師的工作，等等。
許璐和我透露說，其實她對去哪個城市發展有了些想法：原來，許璐大學期間和一名男同學彼此有好感，只是那時兩人都沒有捅破窗戶紙；如今這個男同學在一座二線城市做技術骨幹算是穩定了下來，兩人一直保持著聯繫，許璐也一直想去對方所在的城市。
通過諮詢，許璐對自己的未來方向有了大概的輪廓，她決定先過去，再進行相應的準備......
最後要提醒大家，文中的故事和相關分析是基於真實故事進行的文學加工與改編，僅起到參考作用。
如果您察覺到自己正在遭遇職業或生活上的困擾與痛苦，請一定及時尋找專業人士的幫助。
「我要一步步往上爬，在最高點乘著葉片往前飛。小小的天流過的淚和汗，總有一天我有屬於我的天。」——周杰倫《蝸牛》
作者簡介：趙曉璃，資深職業生涯規劃師，國家心理諮詢師，職場作家，璃語生涯創始人。著有《停止盲目努力：你的人生需要再設計》、《從極簡到極致：在擅長的領域做一個厲害的人》等，2021年新書《能力突圍：職場加速成長的底層邏輯和方法》持續熱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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