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小小的指甲油,竟然讓一個花季少女斷送生命。
之後,各種人性的冰冷,媒體的醜陋,愛與恨的諷刺,全都顯現出來。
這個讓人背脊發涼的故事,來自最新的一部日本電影《空白》。
直人經營著一家超市,這家店常常發生盜竊事件。
一天, 他看到學生模樣的小女孩花音站在貨架前,疑似要偷指甲油。
直人一把抓住了她,帶走她詢問。
結果,花音飛奔出了超市。
直人在後面拼命地追,沒想到意外發生了。
花音想要跑過馬路時被一輛小貨車撞到,還沒晃過神來的她,又被一輛飛馳而過的大貨車狠狠碾過。
由於事故嚴重,花音的遺體已經面目全非。
她的父親阿充目睹這一切之後,痛不欲生。
如今不舍女兒的阿充,在女兒生前,對她並不好。
他脾氣暴躁,不關心女兒的生活,女兒在她面前大氣都不敢出。
因為不滿前妻給女兒買手機,一氣之下直接把女兒的手機扔出窗外,全然不顧女兒的感受。
也許正是因為緊張的家庭環境,養成了花音孤僻的性格。
花音的追悼會上,直人前來向阿充道歉。
然而,阿充不接受直人的說辭。
在阿充看來,從來不化妝的女兒根本就不可能去偷指甲油。
痛失女兒的阿充和愧疚不已的直人對峙,門外早已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在媒體眼中,這是個吸引眼球的大新聞,於是所有人蜂擁而至。
經過添油加醋的報導,直人成了猥褻蘿莉的變態。
超市的生意也因此變得異常慘澹,沒人願意光顧他的店。
更過分的是,這些記者為了製造出更勁爆的新聞,不惜在這個剛剛失去女兒的父親的傷口上撒鹽。
他們故意說些過分的話,激怒阿充,以此來過得更加具有衝擊力的報導。
另一邊,直人也接受了媒體的採訪。
他的本意,是想真誠勇敢地面對這件事。
一方面,他表示自己抓小偷的行為是合情合理的,但另一方面,他也願意為花音的死承擔責任,並對死者的家屬深表歉意。
結果,直人的這段採訪在播出時遭到了惡意剪輯。
採訪呈現出來的內容是,直人在為自己狡辯。
採訪只保留了「明明是店裡遭到了偷竊,卻要遭受別人的指責」「小偷逃跑了追出去很正常」這類的話。
最後還銜接了直人的一個笑容,製造出了他無意悔過且冷漠輕蔑的效果。
這段採訪一播出去,直人再一次成為眾矢之的。
阿充上門找他算帳,路人惡作劇給他的超市製造麻煩,店員也紛紛離職。
直人被搞怕了,即便親眼看見女學生來店裡偷東西,也不敢上前制止。
花音的車禍,牽扯著兩個司機。
諷刺的是,事發之後,兩個司機的反應截然不同。
將花音撞倒的小貨車司機,她責任較小,但是自責不已。
她多次向阿倉表達歉意,甚至帶著自己的母親一起,來向阿倉賠罪。
沉重的自責情緒壓著她喘不過氣,最終,這個善良的女孩選擇了自殺。
而對花音的死負主要責任的大貨車司機,卻一直在推卸責任。
並且此後,一次都沒有露面。
在小貨車司機的葬禮上,面對剛剛失去女兒的母親,阿倉本以為她會像曾經的自己那樣,大發雷霆。
但令阿倉沒想到的是,這位小貨車司機的母親,竟然開口向他表示歉意。
她對阿倉說,自己的女兒撞了人,卻用自殺的方式逃避責任。
她懺悔自己養出了一個如此脆弱的女兒,並懇求阿倉的原諒。
這位母親的一番話,深深觸動了阿倉。
同為家長,他們卻走向了兩個極端。
一個極端具有責任感,不願給別人添一絲麻煩。
另一個極端冷漠自私,讓人害怕。
女兒死後,阿充作為父親,從來沒有反省過自己。
他要麼去質疑直人,懷疑他對女兒做了不好的事。
要麼跑到女兒的學校,懷疑她遭受了校園霸凌。
可他從來沒想過,女兒這種孤僻的性格,究竟是誰造成的。
他堅信女兒沒有偷東西,因為他從來沒有看過女兒化妝。
但前妻卻告訴他,女兒一直都有在擦指甲油,是透明色的,只不過阿倉從來沒有關注到女兒的指甲是亮亮的罷了。
他和女兒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卻連她喜歡吃什麼,喜歡看什麼電視,喜歡聽什麼音樂都不知道。
用和他一起共事的年輕人的話說——「你要是我爸的話,我肯定受不了。」
內心受到強烈觸動的阿倉,決心改變自己。
他翻看女兒喜歡的漫畫。
他開始畫女兒的人像。
影片結尾處,阿倉和前妻一起吃飯。
控制不住情緒的他再次出言不遜,而這次,前妻沒有退讓。
她指出阿倉之所以總把氣撒到別人身上,是因為內心無法原諒可惡的自己。
出人意料的是,阿倉這次,竟然道歉了。
悲劇已然無法挽回,死者不能復生,好在活著的人,選擇了向前走。
這是一個非常壓抑的故事,甚至許多情節讓人窒息。
所謂「空白」,其實正是被忽視的花音的寫照。
她沒有母親陪伴,父親又總是忽視她的感受,學校里她毫無存在感,同學們對她的評價通通是不了解,不熟悉。
而這起案件,也如同一個放大鏡一般,折射出了每個人的善良與醜惡。
可悲的是,善良的人帶著歉意死去,殘忍的人依然沒心沒肺地活著。
而那些給事件中人帶來巨大傷害的媒體,這則新聞熱度過去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追趕下一個熱點。
影片結尾的設計很戳人,父親抱著女兒的畫,女兒畫的雲彩,和阿倉自己畫的一模一樣。
別人質疑他為何會畫海豚形狀的雲,而女兒卻默默地和他看到了同樣的風景。
這大概是全片留給大家的最後的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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