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別以為二手書商的世界是一曲田園牧歌」，蘇格蘭最大的二手書店老闆肖恩·白塞爾發出這樣的感嘆。
的確，當下大環境對於實體書店經營者來說並不樂觀，書店倒閉的故事也屢見不鮮，亞馬遜這樣的超級巨頭自然能夠滋潤地活著，而蘇格蘭小鎮的「古怪」店主也有他的活法。
法學學士畢業、做過天然氣管道工、拍過紀錄片的肖恩·白塞爾的故事，即便在有「愛書者天堂」之稱的蘇格蘭書鎮威格敦也稱得上傳奇。
肖恩·白塞爾，蘇格蘭最大二手書店「書店（The Bookshop）」老闆。圖片來自The Bookshop官網
肖恩·白塞爾曾將自己經營書店時所觀察的人物和故事記錄下來，集結成了《書店日記》與《書店裡的七種人》這兩本書。他事無巨細地記錄了二手書店的日常經營，犀利「吐槽」了書店中形形色色的奇人軼事，還甚為「毒舌」地把光顧的客人分為「七種」。這兩本書讓讀者窺探到二手書商的真實生活，字裡行間的趣味和詼諧卻也令人莞爾。
肖恩·白塞爾作品《書店日記》與《書店裡的七種人》作者。圖源網絡
那麼，這位老闆的二手書貨源從何而來？他如何看待書店客人？疫情時代如何探索書店活法？今天就讓我們走進這個蘇格蘭小鎮上有聲有色的二手書店吧。
01
一家叫「書店」的書店
開書店之前，肖恩的人生體驗還算豐富。法學學位畢業的他並不想當一個律師，他先是找了一份體力活，在連接蘇格蘭和北愛爾蘭的天然氣管道工程上打工，儘管工資微薄，但學會了使用經緯儀等設備。之後，他創作了兩部紀錄片，一部關於蘇格蘭洛克比地區的空難，另一部則關於2000年的漁船沉沒事故。
三十歲時，肖恩打算回老家定居，他在無意間閒逛時發現，經營了20多年的「書店」要關門了，老闆想讓肖恩買下這家店。這一提議點燃了肖恩一直以來的夢想，一年以後，他接手了「書店」。肖恩向來喜歡老宅子和城堡，也喜歡去私人圖書館裡買書，舊書的歷史感對他有著獨特的吸引力，於是他延續了之前的商業模式，也做起了二手書的生意。
肖恩在老家買下經營了20多年的「書店」，做起二手書生意。圖片提供：肖恩·白塞爾
店裡的二手書大部分來自有家人去世、需要清空亡者遺物的家庭。還有的來自孩子離開家，或者搬進小房子、沒有充足藏書空間的家庭。肖恩從不在拍賣會上買書，每天都有客人拿著大包小包的舊書到店裡回收。肖恩喜歡讀小說，但這個類型賣得不怎麼樣的，暢銷的往往是鐵路和歷史類。
肖恩是一個愛書人，但他不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者。「書店」十年，肖恩對書的態度不再那麼「感情用事」，他甚至將自己和書籍從情感上進行了分離，即使賣出去也沒有太多不舍。他的某些朋友就沒有這麼「理智」了，每次買入一套藏書，都自己留著，捨不得賣出去。肖恩嘆到，抱著這樣的心態就不適合做二手書的生意，只會賠錢。
他說，「我依然喜歡書，但對我而言，書籍不再像曾經那樣神秘了。」
「書店」中的繪本陳列區 圖片提供：肖恩·白塞爾
02
「毒舌」書商的日常
在《書店日記》一書中，肖恩詳細記錄了每天的網店訂單、流水和顧客人數等數據。陪伴在書店的有黑貓「船長」；有每天遲到、在便利店垃圾箱撿甜點、成天穿著滑雪服的古怪店員妮基；以及肖恩彼時的作家女友安娜。
在書店裡，肖恩也會遇到形形色色的客人：「聲音憂鬱、每次打電話來都要找十八世紀的神學書卻從來不買的威爾斯『女人』；拿自製手杖來換取購物積點、傾心蘇格蘭民間傳說的『文身控』桑迪；寫信文句不通卻自以為是、非要來當圖書節嘉賓的所謂作家；身患阿爾茲海默症、明明可以網購卻始終支持實體書店的迪肯先生。
肖恩·白塞爾與讀者們。圖源網絡
他還把光顧書店的客人分為七個屬——專家、年輕家庭、玄學術士、遊手好閒之人、留鬍子的退休老人、不那麼沉默的旅人，以及家族歷史學家。毒舌歸毒舌，肖恩內心卻懷有溫情，「懷念與人交流」。
他也喜歡自己當老闆的生活，理由很簡單——足夠自由。雖然自主創業的人往往比上班族工作的時間還要長，但他可以在合適的情況下去釣魚、爬山、徒步。做生意需要承擔很大的責任，尤其是有雇員的情況下，但肖恩最喜歡的一點是所有事都由他做主，不用向任何人匯報。
所以他才會「盡一切努力不讓這艘船沉掉」，因為這種生活比給別人打工不知道要好多少。
開獨立書店讓肖恩·白塞爾足夠自由，當然也承擔很大的責任。圖源網絡
03
實體書店的「活法」
突如其來的疫情給書店帶來很大的經營壓力，卻讓亞馬遜的銷量暴增。不過，長期的隔離反而讓人們更加珍惜實體書店，疫情後重新開業的「書店」比以往更加忙碌了。
在肖恩看來，蘇格蘭的圖書市場還比較健康，不管是對新書還是二手書來說都是如此。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要想讓實體書店繼續存活下去，就得付出比在亞馬遜更多的費用。
與此同時，肖恩始終保持著積極主動、樂於改變的經營策略。他每年都會在「書店」嘗試一些新東西，吸引新顧客，同時給老顧客帶來新鮮感。今年，肖恩就在愛丁堡的教堂里淘到了不少古董石膏頭像，他搬回來擺在了書店門前。
「購物是一種體驗，你永遠都要想辦法為顧客提供一些他們在線上無法獲得的東西。改進庫存、讓店鋪變得對男女老少皆有趣，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我想讓人們離開書店時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同時還帶著再次光顧的想法。」肖恩說。
「書店」的存在是為了讓讀者獲得線上無法獲得的體驗。 圖片提供：肖恩·白塞爾
為了生存，肖恩做了許多不同的嘗試。2008年，他創立了「開卷隨緣俱樂部」，會員每年繳納59英鎊的固定費用，每個月就會收到一本經過挑選的書，每個人收到的書都不一樣，他們不能挑選類型和興趣領域，書籍的發送是隨機的。俱樂部吸引了不少真正的愛書人，辦到現在也擁有了150多名會員，它幫助肖恩擺脫了金融危機之後的窘境。如今，俱樂部生意做大了，也讓肖恩有點手忙腳亂，他不得不請人來幫忙。
另一個嘗試就是威格敦圖書節，肖恩在很早期的階段便參與了節日的策劃。「書店」為圖書節的作家們提供了演講期間休息放鬆的場地，他們會準備葡萄酒和美食，氛圍十分愜意。每年，威格敦圖書節都會吸引成千上萬的人來到小鎮，讓威格敦所有的產業都從中受益。
「如果我們都從小鎮的成功中受益，我們就都會想要去投資它的未來。」肖恩說。
威格敦圖書節讓威格敦聲名海外。書店」為每年的威格敦圖書節提供作家休息場地。圖源網絡
04
肖恩·白塞爾在讀什麼？
1.《Islands of Abandonment》Cal Flyn
「人造景觀被人類廢棄後會發生什麼」
2. 《A Touch of Mistletoe》 Barbara Comyns
「一本很棒的小說」
3.《Native》Patrick Laurie
「人類如何與景觀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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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蘇格蘭獨立書店清單
1. Leakey’s
蘇格蘭因弗尼斯的二手書店
2. Voltaire and Rousseau
蘇格蘭格拉斯哥的二手書店
3. Topping & Company Booksellers
蘇格蘭聖安德魯斯的書店
4. The Main Street Trading Company
蘇格蘭St Boswells的書店
主編：牧之
副主編：憂憂
撰稿：坦柔
編輯：張藝
攝影：詳見圖注，部分源自網絡
校對：昨山
設計：龍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