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蒲靈娟
早就聽聞元陽梯田是世界文化遺產，亦是哈尼族農耕文化的源頭，既然到了雲南，自然要去看看風景秀麗的元陽梯田，感受那書寫在藍天白雲下的雋永詩行。
到了山腳下，只見一條彎彎的盤山公路如一根銀白的綢帶子系在崇山峻岭中，扶搖直上。山路兩旁的油菜花開了，鳥兒啾啾鳴叫，清新的空氣如溪水般湧來。頓時，好心情也如這初春的陽光，明媚而又歡快。
一路上小心地開著車，顧不上欣賞沿途的風光，到了半山腰，忽然看見潔白的雲霧繚繞，像是仙境，忍不住停下車，欣賞這如夢如幻的美景。可是，還沒看見梯田，梯田在山上，還得再開20多公里才會抵達村落。村落周圍有古老而神奇的梯田，春天裡，勤勞的哈尼人開始在灌水的梯田裡栽種紅秧苗，秋收的紅米滋養了一代代哈尼人。
漸漸地，村落出現在眼帘，有磚混建築的小樓，也有穀草垛做成屋頂的古樸民居。一座座民居散落在山頂上，民居下是一塊塊灌了水的梯田，星羅棋布，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畫，錯落有致地鋪展在山坡間，像書寫在山間的一行行詩。
在這海拔2000多米的山上，春天已經來了，紫玉蘭與桃花開得如害羞美麗的女孩，在微風中搖曳；金燦燦的迎春花與油菜花張開雙臂，迎接前來親近梯田的遊人；那一塊塊梯田則在陽光下呈現出藍色、褐色、紅色，像大地的調色盤，一層層壘上去，壘在蔚藍的雲端之間，令人驚嘆不已。
當地人說，外地人到了元陽梯田，一定要去看日出和日落，看日落的最佳景點是垻達景區和老虎嘴。傍晚，我來到老虎嘴，這裡已經聚集了許多看日落的人們。風吹拂著，夕陽西下，一隻只黑鳥飛舞在鮮紅的落霞里，落霞映紅了一塊塊橫亘在山間的梯田，梯田的水變紅了，泛起紅亮的漣漪；然後，夕陽落下去，水波又變成銀白色，清亮晶瑩，滿天的星星也跟著落在水田裡，美得如夢幻。
踏著一路星光，走進多依村，山泉從村子裡流過，土狗汪汪叫，開滿花兒的民居陽台上可以欣賞夜晚的梯田。清瑩的星空下，那大大小小的梯田仿佛夢的囈語，優美的線條勾勒出一汪汪有星星的淨水，逶迤起伏著，繪成一幅獨特清新的黑白田園水墨畫。坐在那裡，忘了夜色與時間，感覺這是兒時的村莊，多麼的安靜與美好。
清晨，在公雞的打鳴聲中醒來，窗外已泛起紅暈。朝霞冉冉升起，該去看日出了。站在觀景台上，只見山背後的天空被一道紅光映照著，仿佛是一條紅龍飛出來，驅散團團白霧。風輕輕地吹拂，半山腰的雲霧輕盈地升騰，這潔白的晨霧與鮮紅的朝霞相互輝映，山坡上的梯田反倒呈現出黝黑的色澤。
忽然，紅日穿破雲層噴薄而出，接著，鮮紅的太陽變成金色，金色的光芒是那麼迷人和具有穿透力，驅散了白霧，把金色的光芒撒向大地。這時候，黝黑的梯田變得分外亮麗，金燦燦的，像是金色的童話。
我被眼帘的美驚呆了：這黑白的梯田變成了金色、紅色、藍色，五彩繽紛，恍如不停變色的五彩油畫。但一會兒，陽光被烏雲包裹，風又攜帶著雲霧升上來，梯田又變成銀白色。忽而，陽光鑽出雲層，金光四射，梯田又變成橙紅色與碧藍色。那一塊塊的橙紅與那一塊塊的碧藍相映生輝，水面風輕雲淡，倒映出藍天白雲與飛鳥的影子。
一個早起的阿婆走在梯田上，她穿著藍色的民族服裝，身後跟著一條黃狗。人與狗的默契，就如陽光與梯田的默契，彰顯出這裡的奇妙與祥和，讓人不想離開這裡，就這麼安靜地看日出，把眼帘的美好珍藏進記憶里。此時，初春的元陽梯田田埂上開出了五顏六色的野花；農人趕著牛，走在梯田上；一隻只鴨子歡快地撲進水田裡，嘎嘎地叫著，覓食與嬉戲。
初春的元陽梯田在光影中靜默，我也在這晴空麗日的清晨靜默。
【作者簡介】
蒲靈娟，中國作協會員，魯迅文學院第六屆高研班學員。出版過10多本書，發表過幾百篇散文、隨筆、詩歌。作品曾獲冰心文學獎與中國第三屆圖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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