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喝的稀的都有什麼?

黃縣話 發佈 2022-04-20T17:29:51.853510+00:00

稀嘞老黃縣人形容人生活富足,會說「你看乜兒家成天吃干嘞喝稀嘞」,就是有吃有喝、日子滋潤的意思。老黃縣飲食文化十分發達,好吃的好喝的數不勝數,那麼這「稀嘞」所包含的種類到底有哪些呢?燒水兒喝老黃縣習俗,貴客臨門,寒暄未畢,女主人就要忙著給客人「燒水兒喝」。

稀嘞



老黃縣人形容人生活富足,會說「你看乜兒家成天吃干嘞喝稀嘞」,就是有吃有喝、日子滋潤的意思。老黃縣飲食文化十分發達,好吃的好喝的數不勝數,那麼這「稀嘞」所包含的種類到底有哪些呢?

燒水兒喝

老黃縣習俗,貴客臨門,寒暄未畢,女主人就要忙著給客人「燒水兒喝」。這並不是單純的燒開水(從發音上亦有區別,「燒水兒喝」的「水」要帶兒化,燒開水的「燒水」是不帶兒化的),而是在水燒開後往裡打整個兒的生雞蛋,黃縣話又叫「打雞蛋水兒喝」,講究一點的水裡還要加白糖。煮熟後的雞蛋樣子像荷包,所以又稱為「荷包蛋」。雞蛋在過去可是了不得的食品,只有家裡的老人和男主人才能撈著吃。俗話說,「老太太,三件寶,外孫母雞大棉襖」,雞屁股就是移動的小銀行,平時下的雞蛋是要攢著拿來換油鹽錢的。不過黃縣習俗「遠來嘞是客」「女婿是貴客」,再高貴的東西也割捨拿出來,明明是打荷包蛋,卻說是燒水兒喝,不光體現出黃縣人對來客的熱情,而且想的很周到,不願給客人增難為(這是主人為客人著想,也有客人為主人著想的,即「客不翻魚」,因為過去女人和孩子是不上桌的,留下一半給他們吃)。

燒水兒喝

荷包蛋一般是要打雙數,兩個不太好看,有點單行了,六個又太多了,肉疼,所以一般以四個居多(中國古代以雙數為吉,如果是現代人,也許會覺得「四」不吉利吧)。其實本地人一聽燒水兒喝就明白了,因為即便生活再困難,家裡一隻竹殼暖壺還是有的,要喝水直接倒就是了,何必要現燒這麼麻煩,只能是燒水打雞蛋了。按例是要「廝兒捰嘞」地糾纏一番,一個堅決要燒,一個死活不讓,如果主人是實心實意的,客人也算盡到了禮道,如果主人只是「牙得牙得」,雙方面子上也都好看。唯有外地人不知什麼是燒水兒喝,坐在那裡傻等,在黃縣人看來這是不懂規矩的。

燒水兒喝屬於餐前點心一類,與正餐無關,是讓客人墊補墊補的,這樣中午喝酒時肚子裡也有底兒。如果客人坐坐即走,回程的路上也不會腹中空空,可見這個習俗里是有很人性化的考慮的。

米湯·煮湯·胡湯·米兒飯·苞米兒·地瓜飯

在黃縣話里,「米湯」指玉米面兒熬的稀飯,即玉米糊糊。「苞米湯」是玉米面兒的總稱,可分為「打飯湯」和「片片湯」。打飯湯也叫「打湯」,比較細,是用細羅羅過的。片片湯要粗一點,太細了做出的片片不夠散弄,吃起來黏牙。做的時候還要按一定比例攙上豆面(此處「面」輕聲減音,「ian」讀作「in」,「打對面」「近便」「今年」也作如是讀),攙了豆面的片片更加香甜可口,也比較暄比較鬆散。

米湯

米湯做起來簡便(過去農村的孩子,六七歲蹅著小板凳就能把這活兒幹了),熥乾糧的時候鍋里的水開了,不用把乾糧拿出來,從箅兒空兒里就可把打湯攪和鍋里,等米湯餷餷了乾糧也熥好了。吸溜著燙嘴的米湯,再咬一口切成滾刀塊的生瓜嚌,「瓜唧鹹菜,一口一塊」,指的就是這樣的時刻吧。

「煮湯」就是大米水。過去柴禾也金貴,要省著燒。熥餑餑的時候鍋底水可以打米湯,蒸餑餑就不行了,半道是不能歇鍋的,那樣就夾生了。這也難不倒充滿生活智慧的人們,餑餑裝鍋前往蒸鍋水裡撒把大米,等餑餑出鍋了煮湯也煮好了。水多米少(米多了要糊鍋的),不「拗(niú)乎」,湯是湯水是水的,不過總算有稀嘞喝不是?省火省時才是王道。「煮湯」和前面的「米湯」「打湯」中的「湯」輕聲變韻,「ang」讀作「eng」,「地場」「書坊」「正當」都是這樣讀的。

高粱面兒打的稀飯就叫「胡湯」,色如豬肝,看上去不是讓人很有食慾,但喝起來還行,口感很細膩。

胡湯

胡湯氣餾

高粱面兒也叫作「胡湯」,除了打稀飯,還可以做成「胡湯餅兒」(也叫「胡湯片片」)或是「胡湯氣餾」,樣子黑乎乎的,不受看,含糖量比較少,適合糖尿病人吃。

「米兒飯」是約定俗成的稱呼,一般指小米稀飯,如果是大米熬的,多說作大米稀飯,就像乾糧一般指玉米餅子,如果是餑餑會特別指出來一樣。過去小米還是比較常見的,民間都說小米飯養人,產婦坐月子最值得炫耀的飯食就是論瓢吃煮雞蛋,頓頓喝小米稀飯。大米則是稀罕物兒,平日裡難得熬一回。不管是小米還是大米,都要水米合適,火候到家,熬得拗乎乎的,上面漂一層飯油兒才好,不然「渣渣粒粒」的沒法喝。

苞米粒兒用碾碾碎或是用大礁臼搗碎,扇去浮皮,剩下的就是「苞米兒」,根據顆粒的大小可以分成大兒、細兒,最細的只有小米粒大小。熬煮之後軟糯中帶著點艮揪勁兒,口感非常不錯。黃縣人秋天喜歡煮嫩苞米吃,挑幾穗煮嫩苞米嫌老的(太嫩了一包水沒法用),礤粒熬煮,叫「鮮苞米兒飯」,多了些青生生的味道,有點田野的氣息。

苞米兒飯

苞米兒飯乾物質多,比米湯什麼的要頂飢,晚上不想吃飯了,喝兩碗苞米兒飯也就對付過去了。也有用囫圇囫的胡秫米煮水喝的,不如苞米兒飯拗和。夏天的時候黃縣人喜歡用綠豆熬水喝,具有清熱解毒、止渴消暑的功效。

把生地瓜削皮切塊放水裡熬煮,看看快熟了再攪些打湯鍋里,如果是耐火的小米、大米或苞米兒,就和生地瓜混在一起熬,這就是「地瓜飯」。

地瓜飯

米香混和著地瓜的甜香,能讓人喝得肚子滾瓜溜圓。

鼓兒湯·片兒湯·小鱉跳灣

「鼓兒湯」即疙瘩湯,做法是盆里倒入麵粉,加上少許水,一邊晃動盆一邊攪拌,所以做鼓兒湯又叫「晃湯」。水要少加多添,這樣麵疙瘩才不會結成大塊。

鼓兒湯

蔥姜爆鍋,加入肉片翻炒片刻,加水燒開,再下入麵疙瘩,開鍋之後就是香味撲鼻的鼓兒湯了,飛上個雞蛋,再撒上把韭菜提鮮,味道更加誘人。把鼓兒湯舀出來,鍋底刻擦(此處「擦」輕聲變韻,「a」讀作「i」,「瓦碴」「咂煞」「扭扎」都是這樣讀的)下來的黏著物黃縣話叫「鍋鼓兒」,據說人吃了光糊塗,上學的孩子尤其不能吃。我打小卻偏愛吃鍋鼓兒,每次晃鼓兒湯都提前拿個小碗等在鍋邊,因為鍋鼓兒下面都煿上疙兒了,吃起來咸攢攢的,還有股面的焦香,實為至味——且冒著糊塗的危險,吃起來還有種冒險的刺激。

1936年《香河縣誌》:「以面作片或作條和水煮食者曰片湯。」黃縣話叫「片兒湯」,也叫「面葉兒」,曾經有出呂劇名字就叫《喝面葉兒》,可見片兒湯在北方之普遍。

片兒湯

一般是做餛飩剩下的面片切成菱形保存,也可單獨擀麵片爆鍋煮食。相比於爆鍋面,片兒湯看起來熱鬧,但實質內容沒有多少,所以「片兒湯」在俗語中又有了虛假的一套、好聽的空話之意,就是口惠而實不至,比如:你別跟我玩片兒湯,來點實實在在嘞。

從前的鐵匠都是串村走疃的,到了一個村子找戶人家借住,睡覺的問題就解決了。吃飯的時候就在鐵匠爐上支個小鍋,裡面燒著水,放把菜葉,待水燒開了就把和好的苞米麵拍成杯口大的小餅,丟到水裡煮而食之,黃縣話把這種做法形象地稱為「小鱉跳灣」。一頓飯下來,連菜帶湯加主食全有了,吃飯的問題也解決了。小鱉跳灣也叫「煮餅兒」,我沒有吃過,看來比鼓兒湯、片兒湯、麵條之類頂飢——鐵匠可是個重體力活。

麨·炒麵

「麨」,黃縣話讀如潮,上聲,這是一個很古的詞,《玉篇·麥部》:「麨,糗也。」《說文·米部》:「糗,熬米麥也。」桂馥義證:「米麥火干之乃有香氣,故謂之糗……無論搗與未搗也。」「糗」就是炒熟的米、麥等,古代多用作出門或行軍的乾糧,可以久放不壞。黃縣的做法是麥粒炒熟後磨粉製成,正合古義。《現代漢語詞典》等釋「麨」為「炒熟的米粉或麵粉」,那成炒麵了,根本就是葫蘆攪茄混兒一塊了。麨多是在夏天吃,要涼水拌和,越涼越好,最好是用現打的井水和麨面(宋陳元靚《歲時廣記·三伏節·頒麨面》:「《歲時雜記》:京師三伏,唯史官賜冰麨,百司休務而已。自初伏日為始,每日賜近臣冰,人四匣,凡六次,又賜冰麨麵三品。」宋代就知道麨要冷吃)。主要有兩種吃法:一種是用涼水攪拌成糊狀,稍稀的像稀飯一樣喝,稍稠的用筷子扒著吃;另一種是用涼水攪拌後捏成團吃,麥粒炒得有點焦糊,所以麨又叫「焦面」,這些拳頭大的一坨黃縣話又叫「焦面氣餾」。麨實際就是鄉間農忙時的飯間點心,夏季天熱,麨比較容易保存,沖泡起來也方便。麨面比較粗,吃起來口感並不好,稍富裕的人家有時也放點糖精或白糖,這樣引弄的小孩子也吃了。

「炒麵」才是炒熟的米粉或麵粉,為了增加香味,防止糊鍋,鍋里要加一點油,所以為了與「焦面」區分開,炒麵又叫作「油麵」。抗美援朝時,志願軍「一把炒麵一把雪」,吃的就是這個。

炒麵

炒麵是冬天吃的,因為裡面有油,天熱的話很容易「喀喇」。炒麵的吃法與麨也不一樣,要用開水泚著喝,好過的人家炒點長兒果仁兒、核桃仁兒掂碎了放在裡面,如果再加一捏炒芝麻,那就更加醇香撲鼻了。


油粉

「油粉」是油粉飯的簡稱。龍口粉絲是黃縣最有名的特產之一,過去南部山區差不多每個村子都有粉房,秋天地瓜和綠豆下來,也就好開始推粉了(綠豆粉春天亦可推)。地瓜、綠豆磨碎後過濾,濾出的渣叫粉渣,可以餵豬餵牛餵馬漚肥。粉漿沉澱之後,下面厚的曬乾就是粉團,最上面咸清的水要撇掉,中間部分的懸濁液就是油粉。做油粉飯得綠豆粉漿,挑回家,舀出一些放盆里發酵,好用來做油粉飯,剩下的拌和豬食餵豬。

油粉

視氣溫高低,一到兩天就發好了,油粉中含有多種營養成分,在發酵的過程中會產生風味物質,聞著有一股特殊的酸香味。現在有些飯店偷懶取巧,省略了發酵過程,做的時候直接往飯里加醋,這簡單就像酒精里加水勾兌酒一樣可惡!花生豆兒要提前泡好,油粉倒鍋里加入花生豆兒慢慢熬煮。另起一鍋,五花肉切成丁,爆鍋爆炒,再加入白菜、菠菜、豆芽等炒到斷生即可出鍋備用,豆腐切片兩面煎至金黃,亦切成丁備用。油粉開鍋後,和打米湯差不多,擱嘍盆兒打湯倒鍋里,打湯里最好抓把麵粉,可增加飯的黏稠度,也有加入小米的,但有人嫌其渣渣粒粒的,不喜歡。待鍋沸後再把先前做好的菜和豆腐乾倒入,咕嘟一會就大功告成了,出鍋前再撒撮韭菜提鮮。粥極稠,酸香之中帶著咸鮮,營養豐富易於吸收,可以稱得上是稀飯中的酸奶了。雖然味道並非人人喜愛,但確是黃縣吃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流傳數百年的風味美食。

「豆汁兒」和滷煮、爆肚兒一樣,是老北京的經典小吃,汪曾祺先生在《夏天,豆汁兒與栗子》一文中寫道:「沒有喝過豆汁兒,不算到過北京。」

豆汁兒

豆汁兒是純綠豆粉漿熬煮而成的,裡面沒添加什麼東西,味道也是比較有個性,但如果要和黃縣的油粉飯作一個比較的話,那麼豆汁兒就好像毛坯房,而黃縣的油粉飯則像是精裝修。

鹵兒

「鹵」的本義是鹽滷,段玉裁《說文解字注·鹽部》:「鹽,鹵也。天生曰鹵,人生曰鹽。」後來以鹽為基本原料加多種調味品對食品進行煮製,也稱為「鹵」,如滷肉、滷豆干。黃縣餚嚴格意義上講,也屬於滷肉的一種,只不過是頭蹄下水全放一個鍋里煮。因鹵到後來,湯汁濃稠,所以又把用肉、雞蛋等做湯並加入澱粉而成的濃汁稱為「鹵兒」。黃縣話把澱粉稱為「粉團」,龍口粉絲的做法就是把粉團加水調好,通過漏瓢漏到開水鍋中,然後撈出漂洗、晾曬而成的。家家戶戶都會備一點粉團,平時除了開鹵兒,做菜勾芡或是做干炸裡脊、滑熘魚條、塌肉片等也要用到粉團。

大鹵兒面

將麵條煮好撈到碗裡,澆上開好的鹵兒就是黃縣名吃大滷麵,《現代漢語詞典》等將其稱為「打滷面」,這是錯的,一者是讀音不對,二者「大」字也可體現鹵中內容豐富(重慶小面就是因為調料簡單才稱作「小面」的),用「打」字則索然無味矣。因鹵兒滑溜,大滷麵吃起來順口,所以黃縣民間把讓人呲一頓稱為「吃兒頓大滷麵」,以調侃其暢快淋漓。黃縣話亦稱「燈籠兒菜」(即麥瓶草)為「大鹵兒面」,以示其吃起來順滑,與其他野菜不同也。

除了大滷麵,黃縣人吃麵魚也喜歡就兒鹵兒吃。平日在家感覺嘴裡沒滋答味的,熥的乾糧餑餑干翹翹的不想吃,就說「開點鹵兒吧」:鍋里燒上水,弄塊粉團加水擱嘍勻乎了,等水燒開就慢慢倒進去(開鹵兒不能爆鍋,爆鍋則鹵兒混濁不堪),然後抓把海米放進去,再加肉片、豬血、木耳,燒開後飛個雞蛋,打成雞蛋絡索,再撒上把芫茜菜和韭菜當青頭,一鍋鮮香無比、黏稠滑溜的鹵兒就開好了。和米湯快壞了才會澥漓不一樣,鹵兒如果擱嘍多了就會澥漓,所以鹵兒做好後儘量不要亂攪和。

豆漿·豆腐腦兒

豆漿和豆腐腦兒過去平常日兒很少吃到,都是過年做豆腐時才有,再有就是趕集。泡好的豆兒加水磨好,過濾出豆渣就是豆漿了。生豆漿上鍋煮沸就可以喝了,加上「攢兒」豆漿就會凝結成豆腐腦兒,豆腐腦兒可直接食用,也可以舀到鋪好包布的木盒裡,擠去水分做成豆腐。

豆腐腦兒

老黃縣人趕集起得早,手裡有兩個閒錢,就會跑去吃兩根油條、面魚兒,喝碗豆漿豆腐腦兒。不知為什麼,油條配豆漿,面魚兒配豆腐腦兒是標準配置,二者互換一下就感覺有些不和諧。豆腐腦兒有兩種吃法,一種是澆上開好的鹵兒,一種是加上瓜唧末兒和用醬油醃漬的韭菜末和蔥花,一個爽滑一個入味,可憑各自的愛好選取。

附註:米湯、小米稀飯等「稀嘞」富含澱粉,餷餷之後會在鍋邊上結一層薄疙兒,有點像糯米紙一樣是半透明的,黃縣話叫作「鍋領兒」,入口即化,對小孩子來說好吃又好玩,不過大人一般不讓吃,說是「吃鍋領兒破襖領兒」。我想一是怕燙了手,二是鍋領兒、鍋鼓兒最後都要刻擦下來,作為刷鍋水倒兒渾水盆里,用來拌和豬食,把鍋領兒、鍋鼓兒之類都吃了,豬只好喝清水了。這和「客不翻魚」的道理是一樣的,不能吃相太難看,你都吃了,別人就沒得吃了。

再說稀嘞


老黃縣人吃飯講究干嘞填空稀嘞溜縫,光吃干嘞不喝稀嘞那叫「干叉(cá)」「干拉」(也指不就菜空口喝酒),想一想都覺得吞食眼兒「干翹翹嘞」「乾擦呼啦嘞」,所以黃縣人對稀嘞非常重視,種類之多也讓人嘆服。我曾專門寫過一篇長文,想將黃縣人口中的稀嘞一網打盡,文章發表後,讀者反響強烈,有朋友指出尚有遺漏,我搜檢一翻,確然如此。

上篇文章中提到過「地瓜飯」,其實一般只在地瓜剛收穫時喝幾次,因為地瓜不耐儲藏,即便放在地瓜井裡,也很容易長「疔」——「疔」中醫本指發病迅速並有全身症狀的小瘡,堅硬而根深,形狀像釘,地瓜在儲藏期間因為凍傷、碰傷或細菌感染,也會形成一些小硬柴(zài)兒,嚴重的會影響到整個地瓜都發苦,所以用「疔」來作喻實在是非常形象。正因如此,過去地瓜刨出來以後,要用地瓜礤兒擦成地瓜片兒,放在地里曬成地瓜乾兒,這樣才便於保存。農家將地瓜乾兒用碾子掐成地瓜面,可以包包子做麵條,也可以將地瓜乾兒擘碎了放在米湯、小米稀飯里熬煮,也能增加一點乾物質,這叫作「地瓜乾兒飯」。好過一點的人家在熬地瓜乾兒飯時,還會在鍋里放入豇豆、綠豆等,紅紅綠綠的,又好看又好喝。

伏天打麥子的時候,生產隊會安排人燒綠豆水喝,燒好了挑著兩大桶送到場院上來,既解渴又防暑敗火。也有燒胡秫米水喝的,胡秫米艮揪揪的很有咬績兒。還有把胡秫米炒一炒再煮,這稱為「燒胡秫花兒水喝」,因為胡秫米一炒就像爆米花一樣膨脹開來,燒出的水也會有一股焦香味兒。有時忙得打不開點兒,沒時間做飯,抓幾塊核桃酥餜兒放碗裡,用開水沖一下,這叫「泚餜兒喝」,接長補短也能墊墊飢。烀地瓜的時候,鍋底中央要放個得羅碗,這樣地瓜不會全部浸泡在水裡弄得水唧唧的,也可以有一部分靠在鍋邊上可以煿上疙兒。得羅碗下面要放個「丫」字形的小箅兒,也就是用樹杈做的鍋梁兒,後來才改成輕鐵做的小箅兒,如果得羅碗直接坐鍋底上,水開後會把碗咕嘟碎了。過去的人不肯浪費柴火,得羅碗裡也要倒上水,這樣地瓜熟了水也開了,日子好過的人家會抓把豇豆放碗裡,這就是「燒豇豆水喝」,湯色紅鬱郁的,喝起來有面面的感覺。

還有一種叫作「咸飯」的,其實就是油粉飯的簡化版,裡面除了沒有油粉,其他的都差不多,也是先蔥姜熗鍋,放上菜炒一炒,以前主要放白菜,現在喜歡啥菜放啥菜,菠菜,油菜,豆芽……然後放水燒開,加入打湯或小米,等餷餷好嘍再放點鹽,最後放點韭菜啥的提鮮,有的地方稱之為「菜米湯」。有時嘴裡沒味,想要咸飯里有一點和油粉飯一樣的酸味,就倒上點兒醋,講究情調的人會從山上拔來一種叫作「酸醋溜兒(學名酸模)」的野菜放在裡面,喝起來酸溜溜的,有種酸爽的味道。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