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成千上萬的航班穿行於世界各地。大多數人都覺得坐飛機很舒服。

穿行在高空，欣賞著壯麗的山河大地，落地時已到達目的地。

有時特價機票甚至比其他交通工具更便宜，很多人都習慣了乘坐飛機。

然而，由於飛機的特殊性，一旦發生事故可能就是災難性的。

很少有人深入了解過航空事故，但在今天這個航空旅行越來越便捷的時代，我們有必要知道得多一些——

一落千丈：波音大調查

Downfall: The Case Against Boeing

導演: 羅瑞·甘迺迪
編劇: 馬克·貝利 / 凱文·麥卡萊斯特
主演: 萊斯特·赫特 / 瑪麗亞·巴爾蒂羅莫、
上映日期: 2022-02-18(美國)
片長: 89分鐘

紀錄片《一落千丈：波音大調查》就記錄了2018年發生的兩起重大航空事故。

曾獲奧斯卡提名的電影人羅瑞·甘迺迪，揭露了航空企業的貪婪，如何導致兩架波音737MAX飛機，在短短五個月內相繼失事。

航空界有句老話：「如果不是波音飛機，我就不坐。」

波音公司有著非常傳奇的歷史，是世界上最大的民用和軍用飛機製造商之一。

很多國家的客機都是波音公司製造，曾經的波音飛機就是安全的象徵。

每時每刻，都有一萬架波音飛機在150多個國家飛行。

一直到2017年，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沒有發生過大型波音客機墜毀的事件。

然而在2018年10月，屬於印度尼西亞的獅航610，從雅加達起飛幾分鐘後從雷達上消失。

這架載有189人的全新波音737，在起飛不久後墜毀。

機上人員全部遇難，無人生還。

那是一架由波音公司生產的全新737MAX飛機，是737飛機的升級版。

它的墜毀方式是高速俯衝地面，可以說非常慘烈。

以下為模擬畫面——

這場事故發生得很蹊蹺，當天天氣很好，失事地點離機場很近，而且那是一架全新的飛機。

找到黑匣子之後，事故原因逐漸浮出水面。

飛行數據記錄器顯示，起飛後左側迎角指示器出現了故障。

此外還有什麼未知的東西，不斷用力將飛機的機頭向下壓。

儘管飛行員在對抗，試圖把飛機拉回來，但機頭還是被壓向地面，直至墜毀……

當時的波音公司CEO丹尼斯·米倫伯格只是回應：「我們不能對調查發表評論。」

然而，波音公司背地裡卻說：「如果是一個美國飛行員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暗指事故責任在獅航的印尼機組成員水平有限。

波音公司甚至調查印度機長巴夫耶·蘇尼加在哪兒受的飛行訓練。

然而諷刺的是，他就是在美國完成的訓練。

最後，波音公司終於發布了一份聲明，稱獅航飛機的機動特性增強系統（MCAS）啟動錯誤。

聲明一出眾人譁然，飛行員都表示從未聽說過這個MCAS系統。

原來這個MCAS系統連接著迎角傳感器，它的作用就是將機頭向下壓。

一旦系統觸動，機長有10秒鐘的時間關掉MCAS。

獅航墜機事件中，一個迎角傳感器壞了，錯誤激活了MCAS系統，飛行員沒有及時關閉系統。

機頭就不斷被向下推，直至墜毀。

波音公司認為，事故責任在於機組人員沒有及時關閉MCAS系統。

然而，事實上波音公司從未告訴獅航飛行員，有這樣一個系統存在。

更沒有告訴他們一旦系統觸動，只有10秒時間死裡逃生。

接下來波音公司是怎麼做的呢？

他們表示會在6周後會修復這個問題，除此之外，在這6周內什麼事也不會做。

換句話說，這款有嚴重安全隱患的飛機還在世界各國繼續飛。

而且波音公司堅持宣稱，這款737MAX飛機是安全的。

打臉來的如此之快，不久後又一起墜機事故發生了。

2019年3月10日，也就是獅航事故發生19周後，衣索比亞航空公司一架航班從阿迪斯阿貝巴起飛後不久墜毀，機上157名乘客和機組人員全部遇難。

當遇難者家屬來到事故現場，他們看到的是飛機碎片以及凌亂四散的乘客行李，以及地面上被飛機撞出的一個洞，飛機以每小時800千米的速度直撞向地面。

這次事故和獅航墜毀的那架飛機是同一個型號，墜機地點也是靠近機場，天氣不壞。

完全一模一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這款737MAX飛機是波音公司最暢銷的客機，但在短短五個月內卻發生了兩起墜機事件。

更可怕的是，世界上很多主要的航空公司都在使用這種新型飛機，數百架飛機已經投入使用，數千個已經被訂購。

有人開始呼籲，停飛這款飛機。

然而，波音公司仍堅持737MAX飛機是安全的。

在墜機的第二天，只有中國停飛了這款型號的飛機。

這引發了全世界其他國家紛紛停飛，包括澳大利亞、紐西蘭、馬來西亞、新加坡、法國、德國、義大利、英國、愛爾蘭、荷蘭……

事故調查還在繼續，調查人員在衣索比亞事故現場發現了起重螺絲。

起重螺絲的作用是操縱飛機穩定器，而被發現的起重螺絲處於完全朝下的位置。

這就進一步確定了，事故原因與機動特性增強系統（MCAS）有關。

至此，當時的美國總統川普才進行了停飛處理。

安裝了機動特性增強系統（MCAS）的737MAX8和737MAX9航班全部停飛。

這也成為史上唯一被美國總統停飛的飛機。

但即使在MAX飛機被停飛之後，這些飛機必須飛到指定的存儲設施，而得知真相的飛行員都不願再駕駛這段路程。

與此同時，墜機家屬開始來到華盛頓示威遊行，他們當中有人因為墜機事故失去了幾乎所有親人。

五個月內造成346人死亡的兩次墜機事故，成了美國交通基礎設施委員會歷史上最大的調查案。

而波音公司故技重施，再次將事故責任轉移到衣索比亞飛行員身上，認為墜機是由於飛行員操作不當。

因為在獅航事故之後，他們已經將機動特性增強系統（MCAS）的操作說明告知了所有飛行員。

為此，波音公司展開了聲勢浩大的公關行動。

他們還要求衣索比亞飛行員，出示飛行員資格和培訓證明。

然而，隨著調查的深入，更驚人的事實浮出水面。

調查人員發現事故發生時，衣索比亞的機組人員不僅意識到機動特性增強系統的啟動，並且也按照波音公司的指示去做了，關閉了機動特性增強系統。

但飛機依然沒有逃脫墜毀的結局。

至此，我們不得不懷疑這家全球最大客機製造商怎麼會如此離譜。

波音公司之所以取得成功，當然靠的是技術實力。

曾經的波音公司也確實奉行的是安全第一，而且公司內部趨於扁平化管理，員工發現哪裡有問題可以直接提出來而不怕被解僱。

工作氛圍十分融洽，前員工形容當時就像個大家庭。

直到1996年，波音公司與麥道公司合併。

麥道公司把他們的商業計劃帶進波音公司，認為最重要的事情是賺錢。

華爾街要求利潤回報，他們想讓波音像一家大型工業公司一樣給予他們回報。

曾經，波音公司的企業文化是保證質量和安全，不走捷徑。

為了在日趨激烈的客機市場競爭中勝出，曾經重視安全的傳統向金錢妥協了。

所有飛機都必須降低成本，工人數量被大幅減少，所謂用更少的資源創造更多的價值。

此外，麥道公司奉行人情社會那一套，技術人員的意見一再得不到重視。技工加速生產，質檢卻一再放鬆。

發生墜機事故的737MAX型飛機的前身是波音737，為了在市場競爭中勝出，波音公司沒時間研製新型飛機，就在737的基礎上改造。

機身變得越來越長，引擎越來越重。

由於引擎裝置在機尾，為了防止機尾過分下墜於是又裝上了MCAS系統，一旦觸動就會把機頭往下壓。

而兩架飛機墜毀的原因，都是因為MCAS系統被莫名其妙的觸動了。

而一旦被觸動，飛行員只有十秒來關閉它，超過十秒就只能等死了。

飛行員們之所以不知道MCAS系統是因為，如果強調MCAS是一項新功能，就需要安排飛行員培訓，這一下成本就上去了。

波音公司就向各國航空公司保證，他們的飛行員將不需要模擬訓練。

理由是這架飛機跟老機型737區別不大。

不幸的是，就在墜機發生的前一年，獅航還在詢問波音公司是否需要額外的訓練。

波音公司的回應卻是：駕駛MAX機型絕對不需要進行模擬飛行訓練。

他們甚至還在郵件中嘲諷，獅航的小心翼翼。

波音公司確實取得了商業成功，他們已經賣出了超過5000架MAX飛機。

這個產品讓華爾街的財務業績達到了波音前所未見的水平，股票價格暴漲。

737MAX本將成為波音公司未來幾十年裡主要的收入來源。

好日子卻在2018年10月獅航的一聲巨響中結束了。

眾所周知，墜機事故往往十分慘烈，很難有人能在這樣規模的災難中倖存。

而紀錄片《一落千丈：波音大調查》中的兩起事故，原本完全可以避免，並非人力不可抗的意外，而是系統本身的問題。

飛行員在沒有經過訓練的情況下，只有十秒死裡逃生，獅航飛行員更是連這十秒都不知道……

很難想像全球最大的客機製造商，為了利潤做出的如此離譜的隱瞞行為。

這部紀錄片恰恰揭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道理：

在人命關天的事情上投機取巧，終將不會有好結果。

畢竟生命比什麼都珍貴。

*本文作者：R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