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橋下看風景,我在橋上看你

隨性自由的水靈 發佈 2022-05-12T10:03:53.639685+00:00

「死者,言卿,女,27歲。2021年7月31日下午1點,第一次屍檢開始,我是主檢法醫沈良。」沈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的上司,S市局法醫室主任,因為雙方家長是戰友,兩人有著從小青梅竹馬的情誼,對於長大後要結婚這件事,似乎是雙方默認的順理成章,只不過為了工作,兩人一直隱瞞關係,並沒有對外公開。


第1章:被屍檢的法醫

「死者,言卿,女,27歲。2021年7月31日下午1點,第一次屍檢開始,我是主檢法醫沈良。」

隨著攝影機被按亮的屏幕,解剖台上冰冷的器械發出刺耳的交叉聲,這樣的聲音,言卿聽過百遍,這樣鋒利的解剖刀在她手裡更是遊刃有餘。

她曾在這裡解剖過不下百具屍體,但今天躺在這張鋁製檯面上的人卻是她自己。

她像一縷沒有落點的遊魂飄蕩在解剖室的上空,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鋒利的刀片劃開,露出鮮紅的血肉。

此時,她終於體會到了那些死者的心情,他們情願被開膛破肚,只為法醫能夠替他們找出真相,只為殺害自己的兇手能夠認罪伏法。

但她知道,她不可能讓這個叫沈良的法醫替她指出兇手,因為真正的兇手此時正拿著解剖刀,在破壞著他留下的唯一證據。

沈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的上司,S市局法醫室主任,因為雙方家長是戰友,兩人有著從小青梅竹馬的情誼,對於長大後要結婚這件事,似乎是雙方默認的順理成章,只不過為了工作,兩人一直隱瞞關係,並沒有對外公開。

可誰能想到呢,這個順理成章的男朋友,在她不小心打破了魚缸時,不但沒有幫她,卻拿起一塊碎片割斷了她的頸動脈。

他是法醫,他懂得如何一刀斃命而不留下他殺的痕跡。

她清楚的記得,當她的脖頸被鮮血染紅時,當她向他求救時,沈良憐憫而又絕然的目光,他說,言卿,我要去省局了,有一個法醫科科長的位置在等我,可你知道的,我家老頭子那脾氣……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她當時不懂,此時終於明白了,原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沈良搭上了某上層的千金,對方可以調他去省局,讓他飛黃騰達。

但前提是,他們要結婚。

可沈爸爸是軍伍出身,早就認定了她這個兒媳婦,而且沈良也不敢輕易得罪言家,因此,在名與利面前,他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她。

「左側頸動脈離斷,斷端整齊,與現場的玻璃碎片相吻合,初步鑑定為玻璃碎片劃傷頸動脈導致失血過多而死亡,是一起意外事故。」

不,不是意外,是謀殺!是謀殺!

她已經聲嘶力竭,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拼盡全力留下了可靠的證據,只要仔細屍檢一定會發現疑點,她不是死於意外,她是被人殺害的。

可是,她微弱的就像隨時都會消散的空氣,沒有人聽得見她,更沒有人會發現她。

她眼睜睜的看著沈良將她的屍體縫合後放進冷凍庫,在屍檢報告上簽字蓋章,關閉了現場的攝像機與電源。

當沈良轉身離開時,他嘴角那絲得逞的冷笑如同刀子戳著她的心窩,那個曾經以為會相伴一生的人,最後卻成了殺害她的劊子手。


恨意和不甘如同潮水,洶湧激盪,無法平息。

屋裡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門外腳步聲漸遠,只剩下冷凍機的運轉聲空洞陰森,言卿飄在空中的魂魄,形態也越來越模糊,意識也越來淺淡……

難道這一生就要這樣遺憾退場了嗎?明明……明明……

「啊!」

一道刺耳的尖叫穿透了言卿的耳膜,緊接著有什麼東西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她覺得很吵,吵到她下意識的睜開眼睛。

一具白紙糊成的紙人猝不及防的撞進眼底,她一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濁水來。

第2章:在棺材裡穿越

言家六小姐死而復生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順城百里。

都說這言家六小姐失足落進湖裡淹死了,屍體在棺材裡放了一整天。

只是棺材蓋還沒等落,人就突然坐直了,一口水從肚子裡吐出來,竟然奇蹟般的復活了。

那晚守靈的小丫環,嚇得把祭品都給打碎了,人到現在還迷迷糊糊的。

不過,很快就有知情人透露,言家六小姐只是被一口湖水卡在喉嚨里,暫時閉了氣,這口水吐出來,人也就活過來了。

這知情人說得言之鑿鑿,好像親眼所見。

不過,也只有言卿自己知道,這世上哪有什麼死而復生的奇蹟,一旦呼吸道被堵塞,從呼吸停止到心博停止,只需要十分鐘左右,而這具身體從落水斷氣後,已經在棺材裡躺了一天,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她不是言家六小姐言卿,她只是從那個世界恰巧穿越而來的法醫言卿。

「小姐,老爺又讓人送了這麼多補品,就算天天吃,也要吃上幾年才能吃完。」說話的是她的貼身丫鬟靜知,小丫頭矮矮的個子,生得白嫩,一雙眼睛總是亮晶晶的。

言卿並非沒有記憶,從她醒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天,她靜靜躺著的時候,也把這具身體的記憶從頭到尾理順了一遍。

這裡不是古代,也不是現代,而是類似於她那個時代的民國,只不過,它叫辛國。

現在是辛國203年,天下四分。

南地,北地,西南,東南分別被各地軍閥轄制,她所在的順城是北系軍閥的經濟和正治中心,北系軍閥的大帥姓時,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時家。

不偏不巧的是,她穿越的這具身體也叫言卿,而且和她擁有相同的容貌。


「這是四姨太房裡送來的燕窩,這是二姨太送來的酥餅,就連夫人都送了兩盒雪蛤……。」

靜知是個話匣子,一直在那裡喋喋不休。

聽到雪蛤兩個字,言卿忍不住好奇,大家都知道雪蛤是補品,卻不知道這雪蛤只是林蛙的輸卵管,腦迴路與常人有異,大概也是醫生的職業病。

見她有興趣,靜知便拿了一盒到她手中。

言卿知道,各房送來補品,並非真的關心她的死活,這分面子不過是衝著言老爺。

她阿娘溫晚是言老爺的三姨太,也是言老爺唯一愛過的女人,只不過紅顏薄命,她尚在襁褓之中時便上吊自殺了。

言老爺痛失所愛,便把所有的關愛與愧疚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言家六小姐哪怕只是姨太太所生的庶女,在言家的待遇也遠遠高於嫡出的幾位小姐。

只不過,有人寵你,自然就有人妒你,比如這位連門也不敲,就登堂入室的嫡出五小姐言琴。

「呦,裝了一回死就得了這麼多好東西。」言琴穿了件米黃色喬其紗的過膝裙,頭髮燙著時下流行的無劉海泡泡卷,長相與她母親言夫人像了五六分,一雙杏眼格外勾人。

她一眼看中了言卿手中的雪蛤,劈手就奪了過來,「我阿娘這好東西,你也配?」

靜知看不下去了,剛要開口,言琴一眼瞪過去,這一眼立刻把她嚇得退後了幾步。

言琴又劃拉了六七件好東西,讓身邊的丫鬟抱在懷裡,打量了一圈再沒其它感興趣的物件後,這才怏怏的離開。


「五小姐真是太過分了,這跟土匪有什麼區別,真應該告訴老爺。」靜知收拾著傾倒的花瓶,氣得小臉漲紅,不過這樣的話也只能抱怨幾句,她又做不了主。

不管五小姐怎麼過分,自家小姐都是懦懦弱弱,任人欺凌,從來也不敢反駁半句,更別說去老爺那裡告狀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六小姐,誰讓她自幼喪母,又是個……

第3章:重生之光

想到言卿的身世,靜知又是一陣悲涼,如果不是三姨太早逝,六小姐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明面上有老爺寵著,背地裡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負,偏偏又是個逆來順受的性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

就在靜知唏噓時,外面有人打簾鑽了進來,這丫頭要比靜知高上一個頭,齊耳的短髮乾淨利落,哪怕是一身青布的下人衣褲,也能看出幾分幹練。

這丫頭一進門就像一陣風,說話的速度也跟下雹子似的,「小姐,老爺讓你晚上去念晚樓用晚飯,廚房做了小姐最愛的清蒸鱸魚,各房各院都知會過了,算是給小姐壓驚呢。」

言卿垂下眼皮,拿起一邊的茶杯抿了一口,「就說我肚了痛,不去了。」

慕榕和靜知相視一眼,兩人都知道言卿不愛湊熱鬧,不過對於言老爺的話,她一向是言聽計從的。

見那兩人愣得跟石像一樣,言卿抿了抿唇:「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那一笑清清淺淺,漂亮的唇彎起一抹柔和的弧度,襯得一雙眼睛更加的清亮,明明還是那個言家六小姐,似乎又有哪裡不一樣了,這樣的念頭從心裡冒出來,慕榕和靜知不免看對了眼兒。

言府這念晚樓是言老爺在三姨太去世後修建的,三個墨筆大字也是言老爺親自書寫,言家但凡有家宴,都會在念晚樓舉行,久而久之就成了言家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三月的順城,食材貧瘠,普通老百姓的餐桌上只有白菜蘿蔔土豆,言家的廚房裡卻是應有盡有,這些食物多是從南方空運而來,新鮮的瓜果蔬菜,深水打撈的海產,長青山上的原始野味,每當言家開飯,飯菜的香味兒也能讓牆外的人飽餐一頓。

廚房裡還在忙碌,言家各房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到齊了,坐在主位上長袍馬褂,身長膚白的便是言家老爺言旭。


言家祖上是中醫,到了言老爺這一代便開起了藥鋪,因為擅於經營,言家的藥鋪從一家開到了現在的近百家,從中藥到西藥,從醫學校到醫院都有涉及,言老爺保養獨道,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

眼看著人都齊了,言老爺卻沒找到自己最疼愛的小六,不免多了幾分張望。

正在給他打捶肩膀的四姨太,看出了他的心思,急忙道:「六小姐行動不方便,怕是要來遲一些。」

緊接著又笑道:「這會兒大概也要到門口了。」

言家這張雕花的八仙桌能同時容下十幾人用餐,長筷和杯盤碗盞也都是獨家定製,鍍金雕琢的牡丹花紋,處處彰顯著華貴,圍桌而坐的眾人也都不敢大聲喧譁,只敢小聲低語。

言琴等得不耐煩了,衝著身邊的四小姐言靈抱怨:「這言卿架子真大,每次都等她一個人,阿爹也真是的,只要她不到,就不准開飯。」

言靈急忙噓了一聲,緊張的往言老爺的方向看了看:「五妹妹快別說了,大概就要到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跨過門檻,先是行了一禮,緊接著說道:「稟老爺,小姐吃壞了東西,肚子疼,不能來了。」

言老爺面色一緊,急忙問道:「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請大夫了沒有?」

靜知徐徐回答:「就是吃了點雪蛤。」

第4章:輕輕鬆鬆扳回一城

聽到雪蛤兩個字,言老爺眉頭緊了幾分:「難道是雪蛤不新鮮?」

靜知回道:「是大夫人讓人送過去的,看色澤不似不新鮮的,大概是小姐身子弱,發了過敏症……。」

這邊話音還沒落,言琴已經從椅子上跳起來,用手裡的鍍金餐勺指著靜知罵道:「你少胡說八道了,阿娘送去的雪蛤早被我拿走了,不知道她是偷吃了什麼東西,現在倒賴在我阿娘頭上。」

言琴這一嗓子喊出來,八仙桌上的眾人都愣住了,先是詫異,緊接著便是恍然,目光紛紛轉向言老爺,若有所思。

言老爺的臉色在眾人的視線中已經由紅轉白,由白轉青,隨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餐具咣當一聲響。

「好啊,好啊,早聽說你喜歡奪你六妹的東西,我還不信,今兒個你倒是自己承認了。她本來身體就弱,現在又逢大病初癒,你竟連送給她的補品都不放過,做姐姐囂張跋扈至此,還有什麼臉做我們言家的女兒。」

言老爺生得俊朗,鮮少動氣,這衝冠一怒時,眼睛裡都帶著火焰,當即嚇得言琴花容失色,哪還敢為自己反駁半分,無奈之下,只好去向言夫人求助。


言夫人愛女心切,剛要開口說情,又聽到言老爺摔杯子的聲音傳來,「現在就給我滾去祠堂,不跪到天亮不准出來,若是有人求情,就跟你一起去跪。」

一句話,把幾位姨太太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堵了回去,姨太太們本來衝著大夫人的面子想圓滑幾句,不過見言老爺真的動氣了,又有誰願意去觸這個霉頭,一個個忙著自保還來不及。

就在言琴哭哭啼啼的時候,言府的管家宋成急匆匆的走進來,見言老爺一臉子怒氣,知道是出了事,不過也得硬著頭皮報稟:「老爺,時司長過來了。」

言老爺的臉色漸漸緩和了幾分,怒氣也去了不少,現在有貴客到了,自然是家醜不可外揚,再大的事也要等客人走了再說。

言老爺離開時特地吩咐了廚房,要把那條新鮮的鱸魚留著,等六小姐的身體有所起色,便蒸好了給她送過去。

一條新鮮的鱸魚在這個時節也要賣上十塊錢,足夠普通人家一個月的吃用了。

靜知回到院子裡,把時老爺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言卿聽,說完自己又笑了半天,從來都是五小姐欺負自家小姐,這一回,五小姐直接被罰跪祠堂,那五小姐細皮嫩肉,跪一晚上還不得把膝蓋給跪腫了。

靜知只顧著高興,還是慕榕腦子轉得快,仔細一琢磨,就感覺不對勁,於是放下手裡的活兒,一張臉湊過去:「小姐,你早就猜到五小姐會自露馬腳,所以才……」

不然小姐的身子好好的,為什麼要讓靜知去說自己肚子疼,還特意解釋是因為吃了雪蛤,小姐明明沒有吃雪蛤啊,只喝了一點點芝麻糊。


言卿看書看得累了,將手中的《中藥典籍》擱到一邊,也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衝著慕榕笑了笑:「推我去院子裡吹吹風,順便帶點魚食,那幾條錦鯉大概是餓壞了。」

以前的言卿被欺負被孤立,除了身邊兩個忠心的丫鬟,唯一能作伴的就是那幾條錦鯉了。

慕榕收拾著魚食,心裡不免犯起了嘀咕,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言卿有點不對勁,人還是那個人,可給人的感覺就是變了。

第5章:初遇

言家的宅子是一座中西結合的建築群,總體為青磚素麵,以牆為界分為東、西、南三個院子。

東院是言老爺和言夫人以及幾個兒子所住的三進四合院;南面朝陽,是言老太太的休息地,而西面則是幾位小姐的閨房以及兩位姨太太的住所,還有兩座西式三層磚混樓房,多做辦公和待客之用,為紀念三姨太的念晚樓,就是其中一座。

言卿所說的魚塘,只需出了院子往北走五十米就能到達。

正是三月初春,萬物復甦,青石鋪成的路邊,隱約有了冒頭的草芽。

慕榕將言卿的輪椅推到湖邊,把餵魚的飼料裝在木製的小盒子裡,以方便她抓取。

靜知怕她冷,又找了條印花的毯子搭在言卿的腿上。

言卿垂頭看了看自己這雙腿,不免唏噓,人人都說言家六小姐不但家世好,又生得花容月貌,只可惜是個殘廢。

言家六小姐十歲時得了一場病,病好之後,一雙腿漸漸開始發麻,直到最後失去知覺,為了治好她的腿疾,言老爺遍尋名醫,無奈踏遍大江南北,卻沒有任何成效,這輪椅,言卿一坐就是七年之久。

水中的幾隻黃紋皮光鯉生得十分歡實,三五隻擠在一起,爭先恐後吞食著言卿投餵來的魚食。

就在主僕三人玩兒得高興時,不遠處的漢白玉橋頭,忽然傳來一陣談話聲,隨之就見言家老爺和一個青年男子並肩而來。

那青年穿著一身黑色的警服,腳踩同色系的長款皮靴,腰間的鹿皮三角武裝帶將他的身材比例劃分的十分完美,一頂警帽被托在手中,金絲編制的帽徽格外亮眼。

言老爺身高不低,但在這青年面前還是矮了半個頭,說話時,下巴不得不微微揚起。


「小姐快看,是時司長。」靜知一向八卦,跟院子裡的下人們也熟絡,那青年剛露個頭,她便一眼認了出來,「是軍警司的時司長。」

言卿倒是憶起軍警司這個名字,這個機構相當於現在的警查局,軍警司是總部,在各個地區設有分局,掌管著順城以及周邊各縣城的治安防護,據說新上任的司長是時家大帥的七子,留學歸來,頗有建樹,一年前頒布了《順城法》,整頓治安,肅清歪斜,影響甚遠。

大概是因為同行的關係,言卿不由多看了那青年一眼,青年正好走到橋中央,許是被這湖中的錦鯉所吸引,也偏了目光往這邊看了過來。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仍能看到那青年頭髮烏黑柔順,沒有像這個時代的時髦人士,將頭髮梳成大背頭,再抹上鋥亮的髮油,而是由它們隨意遮於額前,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睛掩映其下,高挺的鼻樑似一座巍峨的山峰,偏偏又生得一張薄唇,嘴角淡泊,透著一種生冷。

這樣的長相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是美男子,也不怪靜知和府里的女子都對他耳熟能詳了。

青年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便轉開了視線,與言老爺並行前去,而那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湖中的錦鯉還是在看湖邊餵魚的人。

第6章:大名鼎鼎時司長

言卿剛要收回視線,忽聽撲通一聲,似有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激起好大一聲響。

尋著聲音望去,只見兩個丫鬟正手忙腳亂的從水裡扶起一人,那人在湖邊一腳踩空,頭髮亂了,衣裙也濕了,因為驚嚇還一直哭嚎不止。

而這摔進水裡的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在祠堂里罰跪的五小姐言琴。

五小姐本來一直躲在岸邊的扶柳樹下偷看時司長,結果因為太激動,腳下不慎踩空,便有了這齣狼狽的場面。

自家女兒丟人丟到客人面前,言老爺頓時臉色一片鐵青,大概是對身邊的青年說了幾句抱歉的話,兩人便從橋頭直奔後面的庫房去了,只留下渾身濕透的言琴獨自跳腳。

言卿身邊的靜知已經笑痴了,就連不苟言笑的慕榕都揚起了嘴角,努力憋著笑。

「小姐你有所不知,五小姐對時司長一見鍾情,每逢時司長來為他母親取藥,她都要躲起來偷看。」八卦小能手靜知又在知無不言,「據說五小姐還央求過大夫人去時家給她提親呢,結果被老爺狠狠罵了一頓,這古往今來,哪有女子去男子家提親的道理。」


言卿笑了笑,抓了一把魚食扔進水裡,這時司長的長相若放在她那個時代,足夠秒殺一眾男明星,也怪不得言琴會為他神魂顛倒了。

剛才他站在橋上時,她竟忍不住想到一句話:打馬斜倚橋,滿樓紅袖招。

天色漸晚,言卿和兩個丫鬟收了東西準備回院子,靜知還在花痴那位年輕的時司長,說他如何如何年少有為,又是如何如何聰明絕頂,看得出來,這位時司長在民間的口碑還是不錯的,不只是因為他出眾的長相。

「你聽說了嗎,對面的宅子又開始鬧鬼了。」

「那裡鬧鬼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據說天天半夜十二點都能聽到拍門聲和哭聲,可嚇人了。」

「不過也真是慘呢,那麼多人一夜之間……。」兩個青衣小丫鬟從不遠處走來,大概太專注了,直到走近了才發現路中間的言卿,小丫鬟嚇得立刻行了禮,齊齊喊了聲六小姐。

這些小丫鬟也是欺軟怕硬的,知道六小姐是個膽小懦弱的脾氣,就算真的得罪了也不會怎麼樣,這虛虛的一禮並沒有多少誠意。

言卿顯然不想跟兩個下人計較,她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重活一世,只想平平淡淡,只要旁人不與她爭,她也懶得理會這些紛紛擾擾,不過,若是旁人欺到頭上來,她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兩個小丫鬟離開後,慕榕推著她穿過前面的月洞門,過了這道拱門就是言卿的院子了,比起那些小姐們的院子,她的院子要格外大一些,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假山湖。


「靜知,她們剛才說的鬧鬼,是什麼地方?」言卿對於兩個丫鬟的對話上了心。

靜知這回的態度可沒那麼積極,甚至有些結結巴巴,還是慕榕開口道:「她們說的是斜對面的陳府,陳府的老爺是順城一帶有名的買辦,家裡有些錢財,與咱們家老爺也偶爾來往。半個月前的一天夜裡,有人聽到陳府里傳來慘叫聲,不過那聲音很快就消失不見了,眾人便也沒當回事兒。第二天,早起的鄰居發現有血從陳府的大門裡流了出來,一直流了很遠,於是就報了軍警司。」

「然後呢,軍警司的人怎麼說的?」言卿放在膝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這是她的一個小習慣,每當遇到感興趣的事情時,就會有這個下意識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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