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緣:澳洲的烏魯魯紅石與中國的大斑石,有著怎樣的神奇故事

月間山 發佈 2022-05-20T14:50:42.806068+00:00

上世紀三十年代,封開縣古鎮楊池鎮,是一個商阜繁華的小鎮。東通悅城河上游莫村鎮,西達廣西賀州,北連懷城,南達江口,是四方商賈雲集中轉歇息之鎮。

上世紀三十年代,封開縣古鎮楊池鎮,是一個商阜繁華的小鎮。東通悅城河上游莫村鎮,西達廣西賀州,北連懷城,南達江口,是四方商賈雲集中轉歇息之鎮。青磚牆灰頂瓦大鑊耳屋,非常氣派,有嶺南特色。鎮裡商肆林立,商家凡所應有,無所不有,現在鎮上保留著許多這樣的建築。

一年秋收剛完,商人貿易活躍起來了,南運北往,東奔西顧的貨物運輸到這裡進行中轉結算,商家怕隨身攜帶大量現金不安全,都把錢存到銀行里,換成銀票,回到當地銀行才換回錢。因而楊池古鎮銀行很多。

鎮裡有一家莫姓的,就開了一家民生錢莊,在鎮上可是認了第二,沒有一家敢認第一的。民生錢莊老闆莫子軒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祖上經商,到他這一輩開錢莊。他養育一兒一女,兒子跟著他打理錢莊,女兒莫卿佳出落得名如其人,卿本佳人一枚,方圓都知道其美。莫卿佳在南封上中學,與杏花鎮的趙楚喬同班。那個年代能上中學的都是大戶的有錢人家,趙楚喬家在杏花鎮經營商鋪。

一天周末,班裡的同學組織到鄰鎮河兒口風景名勝遊玩。一大早地雇了輛馬車趕馬前往。河兒口龍山風景區有小桂林之美譽,山秀,洞奇,水美。秀山風骨奪陽朔,洞奇堪比天上境,水美堪稱上瑤池。到達龍山,已是日上三竿。莫卿佳、趙楚喬、顧適之、陳雲月、李芷若、錢江文等一群人下馬,只見一座座石灰質山高聳挺拔,石壁壁立,隙樹間斜,石樹掩影,相得益彰,如一幅幅水墨丹青。

趙楚喬:「爬山好不好?」

莫卿佳「好,你看這山石層層疊疊的,間隙樹叢也是層層疊疊的,如凌千層疊翠」

爬上山頂,村莊田野一覽無遺,錢江文對天長嘯,趙楚喬拿著洞簫,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那悠悠的簫聲,深沉而渾厚,很容易抓住人心,聽得人每一個細胞都想要跳舞。爬山下來,已過晌午。覓得村旁小店,小菜幾味,少不了一份杏花雞,當地時蔬。杏花雞是當地名雞,個頭小,一隻2至3斤,冠鮮紅,毛色米白,腳細色黃。殺乾淨的雞,提著雞頭在80度的熱水裡上下沉三次,過三次冷水,然後整隻放下去,蓋蓋小火煮20分鐘,撈上斬件擺盤。在煮雞的當中做點料,干蔥沙姜拍蓉,香菜切細碎,加鹽醬油拌均勻,澆上熱油時噼啪噼啪的聲音激發出濃郁的香味,加幾滴桂油提鮮。夾一件雞肉,醮上點料,雞味濃厚,香味入骨,皮色金黃,口感Q彈脆滑,肉嫩汁滑,雞味佐料香充盈滿腔,繞舌回甘,真乃人間至味。一等人茶足飯飽,稍作歇息。

爾後游雙龍洞。洞深延綿上兩里,裡邊寬窄不一,洞內有溪水淺淌。他們發揮著自己的想像,極盡形容所見之像,說著石型的具像,既驚詫又驚嘆大自然是一個能工巧匠,雕啄了這些美輪美奐的造型。

莫卿佳叫道:「這似鐘乳石!」

趙楚喬說:「這石頭似筍!」

顧適之曰:「這個可是王母娘娘的玉籮帳!」

陳雲月望著一遍層層疊疊的說:「這個好像百色梯田!」

李芷若:「你看,這一串串的掛洞壁上,似新疆的葡萄溝!」

錢江文也說:「這個仿若雙龍戲珠!」

……

出了雙龍洞,爾後游白石洞,其景形狀各具情態,形神各異,因這洞氧化程度不高,景致更為鮮活,什麼封侯拜相的,瑤池蟠桃盛會,如臨真境。

出了白石洞,接著遊覽人類化石遺址洞,他們一邊欣賞洞裡的人類化石,一邊戲諧人的各種眾生相。

趙楚喬:「我們中國有十二生肖,賦予人以各種動物的精神特徵,是否我們的前身就是他們的本相?」

顧適之:「極有可能的,我爺屬牛,就像拓荒牛一樣的個性,勤懇本份,開荒種桂的,開拓了百畝桂園。」

李芷若:「有些道理,我爸屬馬,像馬一樣,馬不停蹄的,一馬平川,走闖南北,南貨北運,北貨南調,創下李莊貨運。」

……

他們就這樣牛馬不相干的,或相干的你一言我一言地搭訕著。游完人類化石遺址洞,到湖裡蕩舟,湖岸柳樹擺弄倩影,湖裡水波不興。一天的遊程也就過一段落,盡興地各自回家了。

一個周末,趙楚喬趕馬車去楊池鎮進貨,他帶了杏花鎮的麒麟李干,長江鎮的油栗子去看望莫卿佳,約莫卿佳幫忙選貨。他們來到街上,已是商販兩邊一字擺開,各色南北貨物以及本地的山裡貨色依次擺放,吆喝買賣好不熱鬧。

中秋節將近,趙楚喬聽從父親的吩咐,選了一些上好的紅豆,以及上等的湘蓮,準備中秋節前造月餅用的。選好了貨物,上好了車,捆綁好後,兩人到雲吞店要了兩碗雲吞麵條,他倆一邊吃一邊討論著前程,抗日戰爭已經爆發了,國內動盪不安,他倆都決定不再升學考大,跟家人經營家業,等局勢穩定另作打算,吃完雲吞後各自回家。

戰事越來越不利,東北淪陷,華北淪陷,華東淪陷,處在粵西最邊的縣也人心惶惶,聽說日本人實行三光政策,進村搶光殺光燒光的大肆屠村,慘絕人寰。風聞日軍近了,楊池鎮等幾個鎮的人們,人啊,牲畜,糧食的都躲進搬進雙龍洞、白石洞等山洞裡。日軍進入村鎮,裡邊空無一人,搜刮不到絲毫財物,只好撤退了,楊池鎮暫時恢復了往日的生息。

一天晌午,錢莊裡沒有什麼顧客,父親莫子軒靠在大師椅子上打盹,哥哥莫卿其坐在前櫃裡邊,熟練地上下撥打算盤子,算好了,拿筆記帳。莫卿佳看了一會閒書,無聊地四顧看下,對她哥說:

「哥,店裡不忙,我陳雲月和李芷若她們到街上逛逛。」

「早點回來,不要耍得沒日沒夜的。」

莫卿佳到了趙雲月家,正好趙雲月也閒著,她倆來到李芷若家,李家店鋪因中秋節在即,卻是人來人往,貨物輪轉,錢銀往來的,忙得如蜜蜂採花蜜般進進出出。看到李芷若實在抽不脫身,莫卿佳與陳雲月只好告別李芷若,隨處閒逛。

她倆沿街一路走來,有老人在門前的枇杷樹下曬太陽,有小狗趴在地上吐舌頭。打鐵鋪叮叮噹噹作響,火星飛濺。木匠拿墨線量木彈墨,開鋸,磨子鉋光滑,鑿雕心裡擬定的形狀。街上買茅根蔗汁的,開涼茶鋪子的,烤紅薯的,造地方特色蝦堆滯的,貶賣南北水果的,應有盡有。她倆走到炒長江油栗子的店,便買了袋炒栗子,邊剝邊吃邊聊邊走。

「卿佳,不知道趙楚喬他們在做什麼?」

「楚喬也許在看工人煉豆蓉蓮蓉,看工人做月餅吧!你想念顧適之了?」

「才不想他,你和趙楚喬什麼時候請我吃喜糖?」

「我和趙楚喬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和顧適之先派糖請我。」

說曹操,曹操就到,真的日裡不講人,夜裡不講神。農貿市場處,顧適之和車夫駕著滿馬車今年採收的干桂皮停在這裡,有北方的藥材收購商人,操著厚重的普通話在與顧適之談價錢。

不一會的談妥了價錢,顧適之與馬車夫把一捆捆的桂皮搬到北方商人的馬車上,陳雲月與莫卿佳也來幫忙。卸裝完這一車的桂皮,每一個人已是大汗淋漓,陳雲月拿方帕給顧適之刷掉額上的汗珠,又剝了一個栗子塞到他的嘴裡。

天色還早,馬車夫在車上打盹,顧適之和陳雲月、莫卿佳去逛逛街,不時看見戰亂逃亡的人,莫卿佳把他們安置在一些閒置的柴房裡,拿了一些平時不用的鍋碗瓢盆,柴火米菜之類讓他們暫時安屯著,教他們去鎮外秋收閒置的田野種菜,去山上打柴,以度戰亂之日,靜待息戰回家。那些逃避戰亂的人,更是感激不盡,口口聲稱大恩人。日薄西山,時日不早了,顧適之便與陳雲月她們告別,和車夫一起回南封了。

中秋節前夕的楊池鎮比往日多了點與眾不同。不少的店鋪都裝飾得很有節日氛圍。店鋪兩旁貼上賀中秋佳節的對聯,店頭粘著寫上各種月餅名稱的如春節揮春大小的字條,讓顧客一目了然,隨意選購。老廣東人應節的物品,街上也一應俱全,孩子玩的燈籠,形狀各異,也喜慶的陳列在店上。廣東人賀月,月餅是主角,一盒七星伴月,就代表著家的味道,中間大圓月象徵家,家裡的長輩,旁邊的七個小月,象徵小輩,家丁興旺,合在一起,象徵家人齊齊整整,團團圓圓。還有紅紅的杮子,寓意家人六六大順。還有菱角,寓意家人如紅菱一條心。還有一盤炒栗子,一個個爆開口的栗子,象一張張的笑臉,象徵家人和樂融融。更少不了一盤炒石螺,石螺去掉螺尾,清洗乾淨汆飛,鍋熱衡量著放油,放姜蔥蒜小米椒爆香,放石螺爆炒,放鹽醬油爆炒,澆米酒爆炒酒氣辟去螺腥氣,放香蓼、田螺菜、紫蘇爆炒,放小茴香八角過面水煮至少許水,起鑊上盤。幾盞香茗,幾杯薄酒,伴著月光星輝,嘗一口月餅,咬一口柿子,甜香滿齒。掰開菱角栗子殼,嚼一啖,脆生生多汁,粉糯糯鬆軟綿香。喝一杯香茗,甘潤順滑。拿一個石螺,螺尾往內吮一下,調轉螺口,往內輕輕用氣一吮吸,螺內便離開了它的鍋居,汁液與螺肉充盈口裡,咬一口肥美的螺肉,柔軟而綿韌,味美得讓人吮手指。喝一口小酒,酒順香甘味。這樣的中秋節,一家人過得有滋有味的,這就是家裡的味道,不管你去了多遠,離開了多久,也會心心念念的味道。

中秋節一過後。鎮上的喜慶事就多了起來,張家娶媳婦的,李家嫁女兒的。錢家新居入住的,孫家動工建新房子的,劉家老爺高壽誕的,蘇家小孩彌月的……

李芷若晌午醒來,拿起床頭的書本,這本書昨晚已經看完了,她決定現在就去程溪書院還書。她隨意地梳兩下齊眉劉海,齊肩短髮,藍襟衫下襯著黑布裙,白襪子外穿黑色絨面鞋子,撐一把油子傘,走到程溪書院,把書還了,又選了一本巜齊文要術》。剛走出書院門口不遠,看見莫卿佳手裡拿著一封信往郵電所方向走去。

「卿佳,你的信是寫給誰的?」

「芷若,楚喬去廣西梧州採購貨物了,我去詢問平安。錢江文給你來信了嗎?」

「他來信了,說近排與他爸去連都鎮進黑山羊,他家的《人間煙火》秋冬主打菜是做全羊宴的。」

「人間煙火這酒店方圓幾里都聞名,你以後是老闆娘了。高中畢業了,我們都各自生計,難得謀面的。」

「別開我玩笑了。還不是,人生聚少離多,人這一生,會不斷地遇上有緣的人,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但願人安好。不知道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人活要吃飯,人的一生,也許是一碗的煙火味。錢文江家的《人間煙火》店名起得好。」

李芷若會心地笑了,她倆走到一個叫雲裳坊裁縫店,老闆是一個六十多歲的清瘦老頭子,拿著一把大剪刀在量剪布。老闆娘年歲差不多,在繡一件嫁衣裳。卿佳問了老闆娘要了圖本,選了最新的款色。

「芷若,你也選一款吧,好好地嫁給錢江文。」

「我要先給你做伴娘,把你交到趙楚喬身邊。」

……

一年後,秋冬之交的一個夜裡,卿佳穿上了雲裳坊做好的嫁衣,由裝飾一新的馬車載著往杏花鎮趙楚喬家走去,後邊是載著嫁妝的幾輛馬車。這晚雖有月色,卻不清朗,風起似有清霜氣涼涼的。那個年代不知什麼規矩,迎親嫁娶的都在晚上的。送親隊伍走到前不靠村後不見店,兩邊是高山夾峙處,月光被山阻擋,此處可謂月黑風高。突然間,聽到馬蹄疾速,馬嘶鳴不已。不一眼功夫,十幾個黑衣蒙面人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送親隊前,揮刀掠奪車上的財物,送親的人嚇得四處逃散,賊頭頭號九掀開婚車的門帘,掀起卿佳的紅蓋頭來,鳳冠霞帔的卿佳驚惶的瞥了一眼。頭號九的凶神惡煞頓時全無,眼定定的看幾卿佳十幾秒,手裡的大刀失落地上。本想殺人越貨的頭號九,放棄了殺害新娘的念頭,清點好財物,指揮流羅,押著卿佳回到了百塞山上的老巢里。

百塞山,方圓十幾里都沒有村莊,成座山有許許多多的山谷,像把山分開百份一樣,因而得名。頭號九在了了安營紮寨,打家劫舍,是周邊幾縣一大害。他把莫卿佳與她的嫁妝放在一間房,鎖上門,就回主廳,點燃火把,把大廳照得如白天般通光透亮。然後吩咐侍從左右,擺上酒肉。和兄弟們大碗喝酒,大碗啖肉。又叫一個侍女,盛了一些飯菜,拿去給卿佳吃。卿佳驚魂未定,見來者是個女的,願拿出身上的錢物給她,求侍女放走她,侍女沒那個膽量,放下飯菜,鎖上門走了,把鎖匙還回頭號九。

大概半更的工夫,廳里的人喝得東倒西歪,有伏案而睡的,有倒地仰臥的,杯盤狼藉,頭號九也靠著虎皮大椅歪著腦袋睡了。押寨夫人袁文飛走了進來,眼睛掃視一周又回自己房子去了。

頭號九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鍋碗瓢盆已被侍從收拾乾淨。案前已沏好了香茶,東倒西歪的兄弟陸陸續續的醒來,有侍從斟茶放到各人的案上。

袁文飛走了進來,拿起杯茶,放到頭號九手裡:

「九哥,昨天標回的是什麼貨色?」

「你一個女人家,理他什麼貨色。有飯你就吃,有酒你就喝,蘿蔔心不廢的好。」

袁文飛怒怒嘴,顯得很不滿。這時,門外有通報,有人來續參的。九哥意示袁文飛迴避,袁文飛很不情願的從側門退去。

進來幾個三十多的青壯年,提著貨物,從衣袋裡拿了幾大疊的票子,放到九哥的案上。

「九哥,你要的數,你過目下。」

九哥拿起票子,掂了掂,對裡面說:「放人!」

里內帶出一個三幾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撲到她爹腿前,抱腿大哭,她爹抱起小女孩,向九哥鞠躬,轉身和來人一起離開了。

吃過午飯後,九哥想去看看卿佳。卿佳聽到有人開鎖的動靜,立馬坐起,拿起張櫈,退到屋角邊。九哥進來,正要上前。

卿佳舉起櫈吼道:「你別過來!」

「妹妹,你別慌,我是來看看你?怎麼了,這麼多的飯菜一動也不動的?飯菜不可口?我拿個香梨你吃!」

九哥正要走向前,卿佳從頭上拔下髮釵,對著自己的胸口:「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

「好好好!我不過來,你放下髮釵!」

「你出去!」

九哥看到卿佳態度好堅決,也不好硬來,只好倖幸的走了。

新標來幾天都不吃飯,九哥天天都去看新標來的,想收為二押寨夫人的傳言,傳到袁文飛耳里,她內里恨恨的,上牙恨不得咬碎下牙,不知新標來的何方妖孽。奈何鎖匙在九哥身上,不得接近,她只好侍機而動。

這一晚,九哥喝得酩酊大醉,早早攤在床上,打起了鼾聲。袁文飛輕手輕腳的從九哥腰間取下鎖匙,勺了一碗湯,裡面放了鶴頂紅,端著去看新標的人。她打開門鎖,卿佳一樣警覺的抓張櫈子,握髮釵,瞪大眼睛看來人。

「妹子,別怕,聽說你幾天不吃不渴的,餓壞身子怎成?姐姐來看你了,來,喝碗湯。」

袁文飛一邊說一邊往裡走。一道白影從上而下,嘣的一聲,袁文飛手裡的湯碗應聲落地,碎開幾片,湯水起白泡沫。一隻白貓飛串逃出門去。袁文飛在賊窩裡住久了,三下流不光彩的手斷見多了,自然的也會耍幾下,眼見事情落毒之事敗露,便恨恨的推倒卿佳,拿起綁繩就勒卿佳的脖子。

「我本來就要成為人婦,生兒育女,相天教子的,卻被九哥搶到這裡,九哥幾次冒犯,我都以死抗爭。我不稀罕押寨夫人的名份,求你放我走吧,你的押寨夫人地位才不會動搖了。」

聽卿佳這樣一說,袁文飛鬆開了手。卿佳連續的乾咳了幾下子才回過氣來。袁文飛可不是個善渣,誰敢動她的午餐,她定會手撕這個人的。聽卿佳說的有道理,她心生了一計。

第二天一早,九哥和所有的流羅,待從侍婢,包括各站點的門衛都吃過了早稀飯。然後回到各自的崗位上,該幹嗎的幹嗎去了。袁文飛沒吃沒喝,大概幾分鐘的功夫,所有的人呵哈哈的,身子搖晃幾下,腳步趔趄幾下子就倒下暈過去了。原來昨天晚上,袁文飛在水缸里放了蒙汗藥,人們喝了蒙汗藥水煮的粥都被汗倒了。

袁文飛在九哥腰間取下鎖匙,打開房門。叫卿佳快走。卿佳早已換好了村婦的衣服,頭髮抓亂,臉抺火灰,她把那套嫁衣疊上,用方巾包好綁在身上,撿了隨嫁里的一些銀票子,由江文飛帶著,怱忽忙忙的離開營寨,過了山寨門,來到路上。

「我送你到始為止,你一路朝大路走,可以走到鎮上,我得儘快回去喝些粥,比他們晚醒,省得懷疑。」

「姐姐,你的大恩大德,妹妹銘記,就始告別。」

卿佳順著路一路下山,不知過了幾條溪,翻越了幾座山,她由累又餓,幾天的惶恐,令她落了型,成個人都消瘦了一圈,她只好摘些野果,喝山溪水充飢解渴。走了半天的路,路上一個人煙也不見,沒有田野,更沒有村莊。她繼續上到一座山的山凹處,下嶺處遠遠的似乎有雞鳴狗吠的聲音,她知道離人家不遠了,內心鬆了一口大氣,幾天來的驚恐萬狀這才稍微的緩解一下。走盡山嶺,穿過梯田,繞過小村,來到一條大路上,她沿著村莊多的方向走。她又累又餓又困,終於暈倒在路邊。

當她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潔淨的小床上,房子雖小,卻窗明几淨的。落陽從窗外透進來,室內光明溫暖。

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走出來,說道:「妹妹,你醒啦,哥,快進來。」

應聲進來一個帥氣的青年,身體魁梧,國字型臉,濃眉大眼,炯炯有神。

卿佳看兄妹慈眼善面的,雖有些區緊卻不慌張,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在這裡?」

女孩說道:「這是我的家,我和我哥駕車回家,見你暈倒在路上,便把你載回我們家裡,妹妹,你是哪裡人?你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揚池鎮人,被賊人搶劫誤入賊營,後經押寨夫人幫助逃脫後暈倒。這裡是什麼地方,離楊池鎮遠嗎?」

那個青年後俊說:「這裡是莫村平崗,距離封開揚池大概一百里路。」

卿佳立馬就要回去,男青年說,你現在身子虛弱,不宜遠途奔波勞累,先在這裡安頓休息,養好身體作最打算為好。我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

過了幾天,去打探消息的的人回來說,搶劫婚車的那一夜,有送親的人趕回莫家,訴說情況,莫卿其立馬去郵電所打加急電報給趙楚喬,趙楚喬不一會收到了電報,整個人灘倒在地上。他爸媽怕擔誤吉時,就讓趙楚喬抱一隻雞項拜天地拜高堂對拜,算是完成了儀式。莫卿其叫了幾個同齡的青年,騎著馬,帶著錢,走訪周邊的賊營,都說沒有莫卿佳這個人,其實百塞營是九哥寧要卿佳這個人,也不願要錢續人,硬說沒有搶親的人。後來,解放軍巢滅了賊窩,九哥被吊死在大廟崗上的桐油樹上,這是後話。莫家沒辦法,為了維護兩家陳晉之好,只好把家裡長得較為標緻的侍女李子易嫁了過去。

卿佳聽了,經歷這些日子裡的死裡逃生,雖很難受,心有不舍,卻不表露悲傷。

「兩位哥哥姐姐,卿佳雖然不舍父母,但事已成局,我也不想再回去打亂已成的定局,就讓他們各安生息吧,能讓我在這住一陣子嗎?」

「只要妹妹願意,這裡就是你的家,願住多久就住多久。」

「打擾哥哥姐姐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哥哥姐姐尊名呢?」

「我叫江陽芳,我妹叫江陽菲。」

「芳哥,菲姐,妹妹有禮了。」

江家是書香門第,祖爺爺曾是雲南某縣的縣令,退休後,曾經在雲南帶回了兩株白茶花,植在後院,現在樹型古老卻枝葉繁茂,開花如2歲的小孩臉兒大小,重瓣,花瓣白如美玉般無瑕,白花蕊,馨香怡人。父親為鎮上上八都社學的教員,江陽芳大學畢業後,子承父業,從教於上八都社學。江陽菲中學畢業後,為女生輔導員。

莫卿佳見過了江父江母,江父江母都很喜歡她,莫卿佳也是高中畢業的人,她也可以在上八都社學打下下手,比喻謄寫刻印學生學習的資料、試卷,抄寫歌譜歌詞。就這樣,寄居無日月,社裡無甲子,不經不覺已過一年。收養的大恩,共同的事業,莫卿佳與江陽芳產生了情愫。江父江母為兩人舉行了中規中矩婚禮。一年後莫卿佳產下一女兒。江陽芳看著這個小美嬰,喜歡得不得了,江陽菲更是抱著不願放手。江父江母也不重男輕女,一家人皆大歡喜的。取名江晨雨。

女兒一天天的長大,身為人母,對女兒的疼愛,使她不時的偷偷想念自己的父母。每當社裡音樂課,她會偷偷的想念趙楚喬那深沉渾厚的簫聲。儘管江陽芳提議去認外家。莫卿佳就是硬著性子不回娘家,她不想讓娘家人知道自己不堪的經歷。更是為了趙楚喬斷了她心過好自己的生活。她就這樣,把自己對家人,對趙楚喬的情埋得深深的,不得釋放,終於鬱郁成疾,日漸消瘦,已經幾天滴水不進了。一個夏夜,夏蟲啾啾唧唧,莫卿佳就在這啾啾啾唧唧的鳴聲中閉上了眼睛,當時一彎新月,月旁有一粿大而亮的星,萬里無雲的,月朗星輝里只聽得空中一聲悶雷,一道電光火石直入窗里,擊向卿佳,卿佳魂魄一陣煙氣似的從身上飄起來,鑽箱篋里的嫁衣里,莫卿佳的身子一下子大了。停柩那天下了一場瓢潑大雨,柩棺卻滴水不濕,出殯卻雨停了,陽晴無雲,有幾隻白蝴蝶繞棺飛了幾圈,後飛走了,上山的路上,又有五隻長著長長尾羽的白鷳鳥走在前開路,一直到墓穴,才各自爬在墳沿……

十六年後,都城北郊的九塘湖畔,江晨雨已經脫落得如出水芙蓉般美,帶著朝陽般燦燦笑意,落落大方的拖著母親的箱篋走進都成師範學校,進行為其三年的學習。

鬱南縣的都成縣城與附城鎮連在一起,北臨西江,水陸交通便捷,有小廣州之美譽。都成師範位於都成北郊,三面環九湖,湖邊有小山丘,山丘湖邊修竹深處有人家。一條大路南北貫通校園,直達沙子嶺舊校區。東邊是運動場,場邊湖四季蓄水,水草豐美,柳樹枝條依依裊裊。西邊是教師宿舍區、教學樓區、學生宿舍區。後面是一遍茫茫的湖,這湖春夏蓄水水茫茫,蓮荷田田。秋天卻是植稻穀,金海浪淘,一年兩景,是難得的奇景。

「我叫趙楚卿,歡迎新同學到校學習。」

「我叫江晨雨,師兄吉祥!」

趙楚卿接過江晨雨的箱篋,帶她到新生宿舍安頓好行李箱,然後去教室註冊繳費,幫忙買飯菜票的。都辦妥後,已是夕陽西下,快到晚餐點數了。

「師妹,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可到學生會找我。」

「多謝師兄,師兄好走!」

宿舍里陸陸續續有新同學入宿。這是一間大課室改成的女生宿舍,放了十六張上下架床,住著32個女生。

江晨雨分在後面靠窗的上鋪,打了晚飯坐在床上,邊吃邊向窗外望去,九塘湖裡種植的稻穗青里還不顯黃,稻田邊小山丘腳下的小村,有幾條吹煙飄飄緲渺,似乎瀰漫的人間煙火味,那是奶奶做飯菜的滋味,也許奶奶這個時候也圍著圍兜,在灶旁忙著生火煮飯炒菜,爺爺在灶前一邊添火一邊看書喝茶,爸爸也該下課回家了。姑姑外嫁,自己外出求學,家裡就他仨人。才到新校,江晨雨不由自主的想起家來。

夕陽的餘輝還沒有散去,江晨雨來到校園走下,走過宿舍區,樂聲悠揚,有吹口琴的,有拉二胡的,有彈陳琴的,有吹橫簫的,也有人吊嗓子練聲。這校培養的是小學教師,琴棋書畫,說拉彈唱,文化的藝術的都接觸一些,可謂全才,雖算不上高端,卻能上得場面,教小學什麼文化類,雜科類也能應對了得。

運動場上有老師與學生打籃球的,跳足球的。場也多的是沿湖邊散步的學生。也有三三兩兩靠在柳樹下看書的,說笑的。有幾個在樹上掛一張小黑板,輪流試教小學語文和數學教本。他們有板有眼的說課教學,認真的書寫粉筆字,寫要點,講寫演算推理,其他的像小孩一樣正端而坐,儼然認真的學生,單純而好奇,眼裡滿是探索的光芒。也有支起畫架子,畫這九塘夕陽一抹紅的小山丘,稻杆的青黃混色抹上的餘光。

天邊山上的火燒雲出奇的變幻,似天山的人間,有雲峰下金上白,似雪頂。有似仙湖的,有半月似的拱橋臥河上,通不遠的樓閣,湖上飄一絲絲的白雲似水氣,有似樹的,不高,枝丫突兀,有似樓閣的,夕陽在閣樓下。那四圍低矮的山,因為染了餘光,天上的幻景與地上的湖山混然相接,虛實如此的不分。天上仙境與地上人家是如此的接近地氣。

不經不覺來校已是一個月,中秋國慶節到了,校園裡洋溢著喜慶氣氛,排練節目的密鑼緊鼓,力求至臻至美,新生剛到,舞蹈樂藝接觸不多,國慶晚會的表演大都是師二師三的兄長學姐們。為新生為國慶獻上一台文藝盛況。歡快的《高山青》舞,悠揚的《弦子》舞,輕為洋氣的《圓舞曲》,都看得江詩雨耳目一新。較多的農村跳出農戶的學生,除了對學兄學姐的才藝較為欽佩外,更多的是這節日裡,學校殺自養的豬,可以改善伙食,還每人發兩個月餅,五仁,豆沙居多,蓮蓉是很昂貴的,難得有。但那也是令人開心的不得了,覺得城裡的學生生活真的是天壤之別。有酒有月有詩,對影成三人,便是好時節。而此時,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歌舞頌昇平,咬餅滿齒是中秋。

不過多久,湖裡的水稻收割了,農民滿湖田裡幹得火熱朝天,割稻的,脫稻穀的,挑谷的,扎稻稈的。那些來不及扎,堆成堆的稻稈成了村里小孩的遊樂場,小孩們爬上跑落,在堆頂上彈跳幾下,比彈簧墊還要綿軟,或從堆頂上翻滾滾下田上,再打幾個大風車,或躺藏在稻茬子裡打仗子的,抓起泥塊就是子彈,捉迷藏的,玩得不亦樂乎!這樣的情景也玩不了多久,村民便拿沙包塞竇口積水成湖了。放下魚苗的,種下蓮藕的,待來年夏未收網挖藕。

江晨雨和班上的同學混熟了,周未有時和幾個同學去都城縣城裡,逛逛街,吃一些地方小吃,買一些生活用品,或去郵電局買郵票給家裡寄信的。較多的是周未起一個大早,迎著凜冽的北風,跑過九塘路,跑上小山丘,沿山丘大路一路向北,跑向沙子嶺才回頭。路兩旁是栗子樹,有村民拿長長的竹杆打栗子。

有一個大早,偶遇趙楚卿也在跑步,便一路的結伴而跑,趙楚卿跑得快,不時往回跑和江晨雨跑一段距離,到達沙子嶺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停了下來,覺得有點冷的,趙楚卿檢了一些乾柴草,生了一堆火,兩個人坐在旁邊烤火取暖。趙楚卿又到栗子樹底下,檢了一些自熟脫落的栗了,不一會工夫,栗子帶刺的那層外殼燃盡了,露出一個栗棕色油亮油亮的栗子,又過了一陣子,栗棕色硬殼熱膨漲,噼嘣噼噼嘣嘣的爆烈,應聲彈了幾個開殼的出火堆外,趙楚卿檢起一個,在兩手間來回翻轉,又吹幾口氣,不燙手了才剝開栗子殼,把黃燦燦的栗子肉放到江晨雨手上,江晨雨笑語盈盈的拿起,放到嘴裡輕咬一口,粉糯鬆軟,香滑甜潤,覺得這是有生以來吃過的最美味的栗子了。

「晨雨,你的家鄉有栗子嗎?」

晨雨答道:「少有,較多的是從外面運來販賣的。楚卿哥,你的家是哪裡的?」

趙楚卿剛好放了一下栗子入口,他嚼了幾嚼,吞咽下去才說「我家在杏花鎮,也沒有栗子,麒麟李倒是很多,天下第一大石——大斑石山腳下就有一片李樹林,果子比三華李子大,大的有如桌球,紫紅的皮色,上面有層粉霜似的,甜酸可口,甜潤多汁,過了年,四月份上市,到那陣我帶點給你嘗嘗。」

「你講得那麼好,我好像現在就吃到了似的,那我是很期待的,冬天到了,春天不會遠,李花白,李子紅的時候,記得帶給我嘗鮮呵。」

「我不但對麒麟李子很期待,對那大斑石也很好奇了,這是一座怎樣的山?」

「以前是澳大利亞的烏魯魯紅石是世界第一大石,高348米,長3000米,周長9400米。那座山光有石,寸草不生,後來裂開了。杏花鎮的大斑石順理成章的成了世界第一大石。它一石成半球形石山,整座山沒有一絲的縫隙,高191.3米,周長4100米。山頂植被茂密,四季疊翠,茂林修竹,山花燦爛。東眺望麒麟山,東臨白馬山,山西南面的石壁有如刀削般峻峭,從上往下望,壁面是條條大水沖刷的白痕,似一山巨大的瀑布飛瀉而下,從下往上看,壁立千仞,難以攀爬。山下有廟,有杏李林,有稻田,四時不同,其景也不同也,真的妙乎!樂哉!」

「楚卿哥,你說得那麼好的讓本仙人動凡心了,我都想親臨大斑石,親手摘下麒麟李子,美景美食當前,美不勝哉!能在廟裡許下杏花願,許一後生俊俏給我,十里春風,杏林桃李花開,歲歲結桃李子的,恆久永伴,此生足矣!」

趙楚卿心裡想道:「眼前不就有一個人嗎?」

就這樣,兩人邊吃也聊的,都覺得十里春風蕩漾,十里桃花粉燦似酒,花香微醉,都不如你眼裡的我,我眼裡的你惹人上心。栗子吃完了,江晨雨心念念家裡的蒸紅薯,山坡上下就有一畦畦的紅薯,有挖了的,有沒挖的,紅薯藤蔓都給霜打蔫了,葉沒綠了,像煮熟了的。時下接近晌午,地里沒有人,江晨雨走到紅薯地里,拿一條木棍子,爬開藤葉,撬了幾撬,露出紅薯來,把它拔起擰斷藤。不一會了就捧回了一大捧,火堆火剛好過了明火,炭火正旺,江晨雨把紅薯丟下炭火里,趙楚卿用棍子撥翻炭火完全蓋過了紅薯。

「楚卿哥,你怕不怕人家發現紅薯被偷了,罵我好吃紅薯懶種地嗎?」

「晨雨,你放心,不會的,這裡的村民都很純樸,我早年剛來時,和同學到村邊的紅薯地玩,都說想吃心心念念紅薯,村裡的婆婆聽我們說了,就煮了一鍋紅薯讓我和同學們吃個飽,你偷這幾條的算不了什麼!」

烤熟的紅薯又綿軟,爆皮滴糖,剝開皮,有紅饢的,綿軟甜美,有黃壤的,粉糯松香,甜蜜。各具特色,比栗子美味飽肚。個計過了飯堂打飯時間,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挖了些來煨烤,直到填飽肚子為止。雖然新挖的紅薯沒怎麼上糖,卻很解鄉味……

一晚上完了晚修,休息的鐘響了幾下,宿舍的燈全熄了。窗外月華水乳交融,學生們也漸漸的入夢來。江晨雨卻被遠處的洞簫聲驚醒來,那床頭的箱篋似乎也動了幾下,迷迷糊糊,身子顫慄了一下,似乎有什麼上了身,慢慢起來,不驚擾人的輕手輕腳下床,開門虛掩上門後尋聲而去,徑直走到運動場邊柳樹下,看到趙楚卿面對湖水,深情的吹著,競不覺有人來到身後邊。

「你吹的是巜春光花月夜》嗎?」

趙楚卿停下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同學趙楚喬他吹這支曲子也吹得很好。」

「趙楚喬是我家父,我從小見他吹,也不時的拿來練下,就會了」

「你家父好安好?」

「家父早年仙逝,這簫是他的,我今夜無眠,思父了」

「你這簫上是否刻有個卿字的。」

「確有這字,這卿字是我名字上的一個字。」

「確切地說,這卿字應該是我名字上的一字。」

趙楚卿回過頭來,見到的是江晨雨這人,而聲音與情神卻不大似江晨雨,說的話更令他驚詫不已,似乎是另一個人。趙楚卿放下簫,兩手拉著江晨雨,抖了抖:

「晨雨,你怎麼了?」

江晨雨霎時激靈過來,問道:「楚卿,你怎麼在這裡,還不睡呢?」

「江晨雨,你知道這簫的來歷嗎?」

「楚卿,我第一次見你吹簫,怎麼知道呢?」

「那你剛才說的卻是知道這簫的來歷著。」

「我剛才說什麼了?」江晨雨滿臉疑惑的不解。

趙楚卿也滿臉疑惑的,不知道怎麼說來。就說:「夜深了,我們回去吧!」

過完年,九塘湖裡的水越來越深,湖裡開始有一田田的荷葉,浮游著一些水生植物,湖邊上的板廁又可以用了。江晨雨有一個午後去小解,手上的上海牌女表不知怎麼的,自己脫扣掉下湖裡了。這湖水少說也有1一2米水深,一米六不到的江詩雨怎麼也不敢下水尋找。宿舍的同學都出主意,拿竹杆子挑,最好是有勾的勾上來。但這水裡有一悠悠水茜草,怎樣打撈,這手錶可以說是人們最貴重的物品,能擁有的人也不多。江晨雨既心痛又心急,急忙的跑去趙卿雲宿舍說了此事。趙楚卿兩話不說,脫剩短褲,跑到湖邊,跳下湖去,潛入水底,在泥水水草之間摸著,摸了一會,不見,浮出水面。這時,江晨雨的箱篋動了一下,似乎有一條薄紗似的煙氣從窗口飛出,繞著楚卿,楚卿問清楚晨雨表掉下的確切位置,再次潛入水底,大約幾分鐘的過去了,滿頭水茜草的趙楚卿手裡拿著閃閃亮的手錶浮出水面,游到湖邊,同學們正要伸手把他拉上來,趙楚卿卻凌波微步的,有如水上飄似的,從水面一彈跳,有如神助一般輕輕的跳上了湖邊。觀看的同學們驚呆了一下子,隨後都鼓起了掌。趙楚卿隨即去水池的水籠頭蹲低,就著水從頭到腳,每一個角落用香皂沖刷幾遍了。

宿舍里的同學,以後看到江晨雨,都想起趙楚卿出水滿頭行草的樣子,就在宿舍里笑著讀了好一陣子巜詩經》裡的一首詩:

參差行菜

左右流之

求之不得

吾寐思服

江晨雨追打著女伴們,追這個這個不讀了,另一個又讀起來。女伴們似乎是欽羨晨雨,似乎是提示晨雨,得此一人,能為你不顧一切,這個心不要錯過了。江晨雨羞赧了一陣子。

過了不久,趙楚卿的年級回各自的縣小實習了。他回到本縣江口小學實習。那陣子各自忙各自的。江晨雨早上和同學練舞蹈基本功,傍晚練琴,下晚修前到湖邊練聲,周未結伴到湖邊人家寫生,或到校圖書館看一個午的書,生活既新鮮又充實。

一個月後,趙楚卿實習完結,順便回了趟家,帶了一箱麒麟李子回來,放了些在宿舍,請舍友品嘗,其餘的全部都拿給了江晨雨。江晨雨那些女伴們又挑又選的,都挑選大而紅熟的,爭爭鬧鬧,桃李不言,自下成蹊。可李子才剛入她們口裡,也塞不住她們的嘴,又朗朗頌歌取笑他倆人:

桃之夭夭

蓁蓁其實

之子于歸

宜其家室

在她們的搶鬧中,趙楚卿和江晨雨偷偷的溜了出去,來到湖邊的柳樹下。江晨雨一邊撥弄柳條一邊頌唱:

碧玉妝成一樹高

萬條垂下綠絲絛

不知細葉誰裁出

二月春風似剪刀

趙楚卿說「晨雨好唱功,唱得湖水起了漣漪,柳條也隨風而舞。不過,這彎彎的柳葉,不如你兩彎葉眉美,那清澈的湖水,不如你的眸子有靈光。」

「楚卿且不要見笑我,你且說說初上講壇的感覺,好生讓我也有個提防,到那陣自己操鞭的,不那麼亂了方寸。」

「我覺得首先自己要吃透教本,做到胸有成竹,不看教本也能講下去,這樣才心不慌,淡定了自然能壓場。其次是注意語速,要講慢些,咬字清楚,有張有弛,讓學生聽得明白,學生聽得懂就自然跟著你指揮捧走下去。再者眼睛平視,視覺廣寬,讓每個學生都感覺得你的眼光好像看他們,學生自然不敢造次了。」

「噢,上堂課原來還有這麼多的學問在裡頭,你上課學生們都聽話嗎?」

「那些孩子頭其實都單純,只是有的聰明,有的乖巧,有的文靜,有的好動,有的貪玩,有的厭學,不論什麼類型的學生,在教學上從嚴,在生活上的關心從細,輔導上從精,公平公正的對待每一個學生,挖掘每個學生的優點入手,引導其積極奮發,教師沒有偏頗,學生自然服你了。」

「那些學生都喜歡你上課嗎?聽有些師姐說,她實習的班,講得也清楚,學生聽得也明白,隨堂練習新講知識,學生也會做,可是帶教的老師就是不信任,實習老師講的課程,她都留堂再教一次的。」

「這樣的情況也有,也許是帶教老師覺得實習老師講不透切,或深廣度不夠,補充擴展一下是有的。上課前做足準備,多參考,多詢問帶教老師,她還是放心你上課的。」

「帶教老師都有父母心,恨鐵不成鋼,對學生非常嚴格。而我們實習的青蔥年少,教中有嚴,課餘有和學生一樣的玩心,下課了,可以和學生一起玩擠油的遊戲,為了「六.一兒童節」的演出,我們傾盡所能,輔導學生唱歌,跳舞,講故事,演小品,像給他們的身子裡注入新鮮血液一樣,令他們興奮又活躍,他們都樂意接近我們。實習結束,全校師生歡送我們,有的手捧鮮花,有的敲鑼打鼓,有的舉彩旗,有的捨不得我們走,流淚痛哭。回校沒多久,我已經收到好幾封學生的來信了。」

「聽你這麼說,我對前路也不那麼渺茫了。你若花開,蜂蝶自來,我也得做好自己,多種些花,植好花,才能駕御課堂。」

學年接近結束。各級都進行期末考試。畢業班的各科是省命題的發畢業證考試,兼進升學歷選拔題試。趙楚卿等幾名同學成績名列前茅,實習成績優,品行優秀,被選拔去肇慶教育學院進修兩年。期間兩人書信往來,你儂我儂,恨不得將你我如泥人一樣一齊打碎,再和在一起,後捏一個你,再造一個我,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兩年後,趙楚卿大學畢業,江晨雨師範畢業。

各自工作一年後,趙楚卿與江晨雨回到杏花鎮。

「見過阿姨!」

李子易說:「楚卿和我說過你,你叫江晨雨,好美的姑娘。」

江晨雨拿起趙楚卿的洞簫問道:「阿姨,你可知道這洞簫的來歷嗎?」

李子易拿簫,看了看,說:「這簫是莫卿佳送給趙楚卿的父親趙楚喬的。」

「嚇,莫卿佳可是我媽媽!」

看著兩人疑惑,李子易就把往事的緣由道個明白。這樣算來,趙楚卿與江晨雨可是表兄妹,但卻沒有血緣關係。

隨後趙楚卿帶江晨雨遊覽了大斑石,登臨了麒麟山,爬上了白馬山。李子易帶他倆來到楊池鎮,教他倆見過外婆外公舅舅舅媽。江晨雨打開母親的箱篋,重新整理母親的嫁衣裳,有一股輕煙氣緩緩從衣裳里升起,輕輕盈盈繞堂一周,然後依附在江晨雨身上,「江晨雨」隨後便熟練的打開自己的房門,換了一身從前的衣服,再來到堂上,父母不由的異口同聲喚道「莫卿佳!」,莫卿琦也驚嘆道「妹妹!」。江晨雨一一應答,俱從前的聲息。趙楚卿又一次的張大嘴巴,驚嘆疑惑,再次看見不同神情的江晨雨。想到江晨雨講過她母親的情況,也問了母親自己父親的經歷,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是取父姓,趙楚喬與莫卿佳各取一字而成的。便問道:

「你是江晨雨還是莫卿佳?」

一個聲音說:「莫卿佳!」又一個聲音說:「江晨雨!」

莫子軒似乎覺察到其中的窺竅,他沉思了一陣子說:

「大家別驚慌,卿佳,爸知道你受的委屈,爸爸媽媽沒有一天不思念你,你媽都哭幹了眼淚了,這些的苦也過去了,別再屈心裡了,現在你也回家了,別再驚嚇小輩們了!」

似乎有一個嚶嚶痛哭的聲音從江晨雨口裡發出,接著一股輕煙以她頭上冒出,繞堂一周,繞過高堂身邊,再繞過列祖堂前,後從天井緩緩而上,似有電光一閃,轟雷一響,這電光似牽引的線,讓這股輕煙直上雲霄而消失了。

江晨雨又一激靈的回過魂來,兩膝蓋著地,拜跪送別母親。

為了完成母親的宿願,江晨雨把父親江陽芳叫到楊池鎮,她決定從楊池鎮出嫁去杏花。

江陽芳到了楊池鎮,初見外母外父,說來道長,悲喜交集。

這天,江晨雨頭戴鳳冠,身披霞帔,來到了趙家,江陽芳與李子易主持了婚禮,趙楚卿與江晨雨行婚禮儀式那時,屋上空有五彩祥雲,依稀似乎可見趙楚喬與莫卿佳站在雲端,微笑的見證一對碧人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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