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霸王別姬》，「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這句話，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程蝶衣想做到從一而終，卻終究在戲裡走不出來。
為什么小豆子的母親要把小豆子送到這裡來？這個過程中，要吃多少苦，出多少汗，流多少淚，才能唱出名堂來啊？為此，她狠下心來，切除小豆子的一根手指頭，但凡有更好的出路，她都不會將自己的兒子，選擇這條路吧。
小癩子和小豆子在逃跑之後，看到名角被觀眾簇擁著，有眾星捧月的感覺，兩人看著看著，都淚流不止。小癩子兩大精神支柱，成為名角和冰糖葫蘆。成為名角他知道難如登天，在小豆子決定回去的時候，看到小豆子被往死里打，他知道自己也不能倖免。成名角既已無望，他往嘴裡使勁地塞滿糖葫蘆，在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前，他至少痛痛快快地吃了自己最愛的東西。
多年以後，小豆子成了程蝶衣，他在聽到糖葫蘆的叫賣聲時，一時間的恍惚和失神，他想起了小癩子。
「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這是小豆子過不去的坎；「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這是程蝶衣走不出來的戲。
程蝶衣眼裡的一汪水，欲流未流，總讓人記憶猶新。
亂世之下，焉能有寧靜之心？在那種環境下，人人為求自保，肆意攀咬，場面混亂不堪，什麼血濃於水，什麼伉儷情深，什麼契合金蘭，在那個大環境下，脆弱得不堪一擊。
「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要說段小樓和程蝶衣，都能達到這種境界，只是不該夜奔的，「夜奔」了，不該思凡的，「思凡」了。終究是兩人都沒能順遂，令人唏噓不已。
霸王別姬，講的是楚霸王兵敗被困時，慷慨悲歌，與他愛之人別姬和他愛之馬訣別的故事。
只是演霸王的段小樓在那個環境之下，沒能成為真霸王，還是不得不向現實屈服，違了自己的本心；演虞姬的程蝶衣也沒能成為真虞姬，戲裡戲外終究沒能撇清楚，待到恍然醒悟為時已晚，拔劍和真虞姬一樣自刎了。菊仙傾盡所有追隨段小樓，奮不顧身，換來的卻是無盡的黑暗與失望。
人性，往往很多時候，經不起考驗。可是往往最讓人可悲的和同情的，最讓人刻骨銘心的，也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