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九劍是鳩摩智所創,獨孤求敗是慕容復後人,白駝山呢?

古道熱傷 發佈 2022-05-28T19:59:43.898774+00:00

《文章很長,純屬虛構,如有雷同,都是扯淡!》一間廟宇內,鳩摩智正襟危坐,眼瞼低垂。青年沒再說話,靜靜聽著,鳩摩智繼續道:「二十多年前,為師去大理天龍寺,與寺中高僧講經論道。回來途中,在大理城外,遇見一婦人,懷抱嬰兒,急匆匆奔跑。她見到老衲,便停下腳步,卻原來是個熟人。」

《文章很長,純屬虛構,如有雷同,都是扯淡!》


一間廟宇內,鳩摩智正襟危坐,眼瞼低垂。他已年過八旬,鬚髮皆白,垂垂老矣。此時門被推開,一個青年走了進來。他長身如玉,身形頗為俊朗,沖鳩摩智跪下行禮,口稱師傅。鳩摩智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已然無神,語氣輕緩:「你且起來說話。」青年依言起身,走至鳩摩智身旁,垂手站立。

鳩摩智微微喘息著,說:「二十年前,我將你從大理帶回吐蕃,心中便存有疑問。等你長大後,該不該將你的身世,說給你聽?」青年愕然,問道:「師傅,難道我不是吐蕃人,而是大理人士?」

鳩摩智微微搖頭:「我吐蕃沒有慕容複姓,你也不屬於大理國人。如今說來,應該算是大宋子民。」青年沒再說話,靜靜聽著,鳩摩智繼續道:「二十多年前,為師去大理天龍寺,與寺中高僧講經論道。回來途中,在大理城外,遇見一婦人,懷抱嬰兒,急匆匆奔跑。她見到老衲,便停下腳步,卻原來是個熟人。」

青年神色不動,心中想著:難道這便是我生身母親?而她懷中嬰兒,便是我自己麼?果不其然,鳩摩智道:「那婦人便是你生母,原名阿碧,她懷中嬰兒,自然是你。」青年問道:「不知母親她,遇到什麼難處,竟要將我託付給師傅?」

鳩摩智不答,而是說:「我一直心存疑慮,到底要不要告訴你身世?之所以有這樣的憂心,皆因你的父祖輩,利慾心太重,做下不少傷天害理之事。我怕你會秉性傳承,遺留上輩人的劣根。而你又武學天賦高絕,只怕到時候,天下武林,將不得安生。」

鳩摩智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這麼多年下來,我觀你心思純正,心地質樸,又已成家立室。而為師亦感覺時日無多,倘若再不說,怕是來不及了。」青年轉身跪下,拱手道:「還請師傅直言相告。」鳩摩智伸手,示意青年起來:「我既然開口,一定會告訴你。你先起來,坐下聽我說。」

青年拉來一把椅子,靠近鳩摩智坐下。鳩摩智喘了口氣,說:「為師年輕時,心高氣傲,曾去中原武林,攪風攪雨。可天下能人輩出,為師未曾占到絲毫便宜。甚至弄得自己走火入魔,幸得大理國君相救。最後鎩羽而歸,還一身武功盡失。不過,老衲這一趟,也不算白去,結識了不少英雄人物,其中便有你的父祖輩。」

鳩摩智從認識慕容博開始說起,事無巨細,毫無遺漏地說給青年聽。最後問青年:「你可知道,你母親阿碧姑娘,為何給你起名一個『定』字?只因為她希望你,不再重蹈你父親慕容復的老路,一心只撲在光復大燕,入主中原上。而是希望你,安安定定的生活,過常人該有的日子。」

慕容定喃喃自語著:「原來我的先輩,竟是大燕王室。」他隨後沖鳩摩智鄭重說道:「師傅請放心,無論我是吐蕃人,大理人,或是大宋人,總之不會再是大燕子民。那已是百多年前的事,若是妄想逆天改命,只不過庸人自擾,徒取煩惱而已。」

鳩摩智欣喜地點點頭,慕容定問道:「師傅,如此說來,我父親尚在大理境內?爺爺卻身在少林,不知如今安好?」鳩摩智道:「你爺爺比我長了近十歲,如今是否健在,為師亦不得而知。至於你父親慕容復,是否仍在大理,為師也不敢妄斷。」

鳩摩智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父親大燕夢碎,以至於人也變得瘋癲,整日坐著皇帝夢。你母親為了照顧他,成全他的帝王夢想,竟以王妃身份,糊裡糊塗的委身於他,這才有了你。我與你母親有數面之緣,彼此也算相熟。那天適巧碰見,我問她形色匆匆,發生了什麼事?她便扭捏的將慕容復瘋了以後的種種,說給我知曉。最後她看著襁褓中的你,求我收留。」

慕容定靜靜地聽著,鳩摩智嘆了口氣,說:「唉,我問她,為什麼肯舍下自己的孩子?她說,慕容復的瘋病,越來越嚴重,時不時跑得不見人影。她因為有你,不能全力照看你爹,因此將你託付給我。她就是因為你爹又不見了,才抱著你匆忙追出來。她怕有一天,一個不慎,真的將你爹弄丟,阿碧姑娘覺得自己,將會百死莫贖。阿碧姑娘,對慕容家忠心耿耿,此情可昭日月。對公子慕容復,更是痴心一片,你不要怪她。」


慕容定眼眶濕潤,沉默半響,這才說道:「我能想見那種情景,我娘將我託付給師傅,應該不只是怕照顧不好父親,還怕我跟著她奔波受苦。母愛如此偉大,我又怎會怪她。」鳩摩智語氣越發沉重,語速也放緩:「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其實阿碧姑娘將你交給我,還有一層意思,她怕你會沾染慕容復的習性,而心有怨憤。希望你跟著我,受佛法薰陶,踏實做人。」

慕容定抹了一把眼淚,再次跪倒在鳩摩智面前,拱手道:「師傅,弟子有個請求,還望師傅應允。我想重返中原,尋找父親母親,將他們接來身邊侍奉。再去少林寺看看爺爺,若是她已不在人生,當去墓前祭奠。而後再去姑蘇一趟,祭拜先人。」鳩摩智深吸一口氣,似有迴光返照之意,說:「認祖歸宗,乃人之常情,我原有此意。」慕容定道:「師傅可有話要叮囑弟子?」

鳩摩智緩了緩,說:「為師年輕時,曾遊歷天下,遍閱各派武功。於大理六脈神劍,少林易筋經也有所涉獵。雖然後來失了內力,不能盡展玄妙,不過眼光見識還在。後來燒香禮佛,閒暇之餘,便將各種武功提煉,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再進行歸納總結,創出一套劍法。此套劍法,集天下武功之大成。只不過為師受限於行動,缺了印證,也不知管不管用。另外,或許為師天賦有限,尚有幾處滯礙,未能參透,以至於不能運轉如意。此套劍法,我印在黃袍反面,放在我床榻上,你拿去參悟吧。」

鳩摩智說完,慢慢地下頭,似乎就要死去。可忽然抬起頭,目露精光,盯著慕容定:「為師只有一句話要叮囑你,往後餘生,切忌濫殺無辜。」慕容定當場磕頭:「師傅放心,弟子一定銘記於心。」慕容定抬起頭,見鳩摩智依然氣絕,與世長辭。他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走到偏房,從師傅床榻上,拿起那件黃袍袈裟,疊好後,揣進懷裡,出門而去。至於師傅的身後事,自有吐蕃王室,按照國師身份,為其國葬,已無須自己操心。

鳩摩智遵從阿碧意願,沒傳授慕容定一招一式,只教了他易筋經。慕容定苦練易筋經二十餘載,空有一身上乘內力,於武功招式上,那是一片空白。尋常拳腳功夫,也是不會。

鳩摩智乃吐蕃國師,儘管從中原鎩羽而歸後,已專心禮佛,不問世事,依舊是聲名在外。慕容定知道,師傅是個武學奇才,也曾央求過鳩摩智,期望他能傳授自己武功。不過鳩摩智怕他心性不穩,要他成家立室後,再傳他各種招式路數。

誰知慕容定新婚三月,鳩摩智溘然長逝,只留了一套劍法給他。慕容定明白,師傅是有道高僧,早年間又遊歷天下。他說此套劍法,集合各派武功之大成,定然錯不了。雖說尚有幾處滯礙,未能融會貫通,也必然非同小可。

慕容定從禪院出來,徑直回到家中,向妻子說了自己的身世。最後表明意願,想即刻啟程,去大理尋找雙親。新婚妻子萬般不願,奈何慕容定去意已決,只得為夫君收拾行囊,最後依依惜別。

劍譜凝聚了師尊一生心血,慕容定怕有所閃失,將僧袍疊好,貼身綁在腰間。一直走了三天,才出吐蕃。又向前行了百多里,早已進入大理境內。

這天晴空萬里,時值正午,天氣炎熱。慕容定進入一片樹林,剛坐下休息,忽從樹上跳下來三人。領頭那人,慕容定認識,當即起身,拱手招呼:「龐二哥,你怎地在此?」龐二哥冷著臉說:「慕容定,將師傅劍譜交出來。」慕容定一怔,問道:「你怎知我有劍譜?」

龐二哥道:「我十四歲跟著師傅,已有二十八年。鞍前馬後地伺候著,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得師傅衣缽,誰知最後卻傳給了你。你如今要往中原,我不能讓師傅一生的心血,落入外人之手,而後為禍吐蕃。」

慕容定解釋道:「我由師傅一手養大,又怎能說是外人?再者我去大理尋親,順道去往中原祭拜先人,而後便回。這為禍吐蕃,又從何說起?」龐二哥冷笑一聲:「你已承認非我族類,還說不是外人?識相的,快點將劍譜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講同門情誼。」

龐二哥本名龐德勒,其時吐蕃佛道盛行,他自小入了佛門。後來鳩摩智發現他頗有悟性,便收留他在身邊。兩人雖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

鳩摩智在吐蕃威名赫赫,一身武功深不可測。自從龐德勒有幸跟了他,便動了學武的心思。期間他也婉轉地透露過,被鳩摩智一頓訓斥,往後再也沒提。

只是念頭一旦有了,便不可壓制,於是龐德勒暗中拜了紅葉教主為師。當時吐蕃最有勢力的幫派,當屬紅葉教。紅葉教主谷奉天,因龐德勒在鳩摩智身邊,這才破格收他為徒。

原本龐德勒拜了谷奉天為師,就想著離開鳩摩智。可無意中發現,鳩摩智繪在僧袍上的劍譜。只是劍譜尚未完整,他便潛伏下來。往後也不管鳩摩智同意不同意,他總是口稱師傅。為的是要造成事實,等鳩摩智百年之後,便能名正言順繼承衣缽。

自從鳩摩智收了慕容定後,龐德勒也想過偷了劍譜,而後就此消失。只是他看了不下十遍,發現劍譜缺漏多多,自己又無法參透其中奧秘,這才隱忍下來。想等鳩摩智將劍譜完整後,再出手偷拿。

龐德勒也想過,有朝一日,師傅可能會將劍譜傳給慕容定,因此特別留意慕容定動向。哪天鳩摩智讓他喊來慕容定,他便一直埋伏在門外,偷聽二人說話。始知劍譜原本就不完整,鳩摩智也無法將其連貫。後又聽到鳩摩智遺言,果然將劍譜傳給了慕容定,立即去糾集人手,要搶奪劍譜。

誰知慕容定回到家中,片刻不停留,等龐德勒帶人趕到,早已遠去多時。他不清楚慕容定走哪條路,只好兵分三路追擊,馬不停蹄追了三天,終於將慕容定截住。龐德勒人疲馬乏,心中有氣,說話便沒有好臉色。

慕容定見他來勢洶洶,意在劍譜,不知如何應對,於是說道:「師傅傳我劍譜,我一定秉承他老人家意願,好好研習其中奧妙,怎能反手送與旁人?」慕容定心道:今日之事,怕是難以善了。這龐德勒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此時卻凶相畢露,只怕也是品行不端。劍譜決不能落入其手,應當要誓死保護。

龐德勒欺辱慕容定不會武功,已沒了耐性多說,打個手勢,另外兩人迅速散開,將慕容定包圍。那兩人是紅葉教幫眾,龐德勒邀來的幫手,武功均是不弱。一人手持長劍,一人手拿大刀,一左一右嚮慕容定殺來,龐德勒居中策應配合。

持劍那人點刺左肩,拿刀那人橫劈腰肋。原本只是尋常武功,奈何慕容定生平第一次與人動手,又不曾學過拳腳功夫,不知該如何招架抵擋,只得急急往後退了三步,卻腳步不穩,釀釀蹌蹌。

兩人一招不中,緊追不捨,各持刀劍,再次刺殺過來。慕容定只得一退再退,一時間,弄了個手忙腳亂。那兩人是迎面疾追,慕容定屬倉促後退,他又不知如何運勁使力,步法與常人無異,速度上慢了不止一分。只退了兩次,兩人已抵近胸前,刀劍分刺他左胸與小腹。

慕容定慌不擇路,此時已經背靠樹木,想要再退,已是不能。他空有一身內力,卻不知該如何應敵。倉促間,只來得及向右側過身子,一刀一劍已斬中樹木。

慕容定心想:這樣下去,遲早是個死,還不如放手一搏。他看著大腿粗細的松樹,蹲身彎腰,雙手抱住松樹,而後力貫雙臂,發一聲喊,生生將松樹拔了起來,接著朝兩人橫掃過去。

那兩人見慕容定倒拔松樹,這一下足有幾千斤力氣,瞧得是目瞪口呆,已然忘了要閃避,被松樹掃個正中。所幸松樹枝繁葉茂,並非主幹擊中二人,只是將他們掃出去十來丈。不過摔下地面時,已經是受了傷。

龐德勒見慕容定竟將松樹拔起,也是暗道一句:原來師傅暗地裡,早已傳了他武功,我還一直以為,他什麼都不會。龐德勒不敢再遲疑,趁慕容定攻擊那兩人時,凌空躍起,沖慕容定猛撲過來。他要趁慕容定無暇變招,樹長葉茂,也變招不易時,突下殺手。

慕容定將兩人掃到後,要以同樣方式對付龐德勒,根本已經來不及。他只好將握著的樹幹底部,對著龐德勒用力往上拋去。慕容定初次與人對敵,缺乏經驗,不知該力用幾何。他怕樹幹太重,不能及遠,因此用了全力。

誰知樹幹呼嘯而上,速度極快,龐德勒身在空中,無處借力,想要躲閃,又哪裡能夠?他小腹被擊中,向後倒翻了幾個跟頭,才從高空中摔下。即便是樹根上的泥土,也猶如石塊般,打在臉上疼痛不已。

龐德勒先是被樹幹擊中,又被泥土射擊,再從空中摔下,幾次傷勢疊加,已是氣息奄奄。慕容定不知他傷得如何,想要上前再補上一拳一腳,免得他再來糾纏。忽然想起師傅臨終叮囑:往後餘生,切記不可濫殺無辜。

於是他來到龐德勒身邊,拱手道:「龐二哥,劍譜乃師傅所傳,慕容絕不敢有半點閃失,不能將他交於你。因小弟出手不知輕重,才傷了龐二哥,並非有意為之,還請二哥見諒。」他頓了頓,才補充道:「保重。」說完揚長而去,那兩人傷勢不重,不過見到慕容定如此勇猛,也不敢來阻攔。

慕容定回想起與龐德勒幾人爭鬥,自己出手毫無章法,直如市井無賴。若不是勝在力大,怕是已經遭殃了。此去大理與少林寺,路途遙遠,時長日久的,保不齊哪天遇上危險,沒有一技傍身,終究不便。

況且師尊傳下劍譜時,曾明言自己可以參悟。早學也是學,晚學也是學,不如早學早得利。慕容定思慮再三,來到僻靜處,從腰間解下劍譜。僧袍十分寬大,當日慕容定也沒細瞧。

他將僧袍平鋪於地面,才看清楚,所謂劍譜,不過是印在僧袍上,那一十七副圖案。圖案全為人形,由一人或多人組成,他們姿勢各異。僧袍正面,共有十副圖案,分上下對齊,各有五個。反面卻只有七圖,後面尚空有三處地方。

慕容定估計,師傅原本要完成二十副圖案。可能越往後,也就越難表達,這就是師傅說的,天賦不夠,以至於空了三處。慕容定從正面第一副圖看起,圖中分為兩處。第一處地方,共有兩人,其中一人,左右手各持八柄劍。每兩根手指間,都握有兩把長劍。

慕容定雖然不在江湖上行走,可武林中人,也見得多了。一般人持刀或拿劍,要麼左手,要麼右手,總是一柄而已。最多左右開弓,也只是同使兩把。像圖中這人,同時拿著十六柄長劍,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另一人右手五指張開,從指尖處射出六道劍氣,猶如一道道匹練,十分凝實。只不過劍氣未能靠近,便被一十六把長劍,攪了個粉碎,化為縷縷青煙,散於無形。

第二處地方,同樣是兩人,一人持劍姿勢不變。另一人則拉開架勢,每一掌推出,便有一股勁力發出。最後三股勁力合在一處,捲起沙石滿天,以至於天地變色。掌力強勁,可見一般。

只是掌力推到持劍人身前,同樣被他十六把長劍攪散。力散則弱,細碎的勁力,再打到身上,猶如微風拂面,已然無礙。這副圖中間,配有一段文字:天下劍道,首推大理六脈神劍。以內力催化,成為無形劍氣,幾可無堅不摧。掌力則以降龍十八掌,以及長江三疊浪為首,取人性命,只在頃刻之間。

若想破去劍氣內勁,可以多柄長劍,將勁力分散。力散則弱,使其無用。天下掌法氣勁,當可破去。同使多柄長劍,無需劍招,一切由心。心隨意動,來去自如。慕容定仔細想了會,不明白什麼意思,繼續又看第二幅圖。

第二幅圖案,卻有三處。第一處是兩人對戰,各持長劍過招。第二處是一人對戰多人,大家同以長劍對敵。第三處為一人對戰劍陣,一劍刺出,劍陣當即告破。圖案下也配著一行字:劍走輕靈,取其要害。無論多寡,一招制敵。

從圖案上看,無論是一人對戰,或是多人過招,皆傷於其手。有的傷在足踝,有的傷在手腕,還有的傷在腰肋。所謂一招制敵,並非是要了對方性命,旨在讓對手沒了行動之力。

慕容定顯然不能理解,他原想從劍譜中,學個一招兩式,用以自保。可他將十七副圖案看完,竟沒有一副圖案,傳授具體的招式。具體該如何出劍,又如何收招,怎麼進擊傷敵,莫說圖案沒有描繪,連註解也隻字未提。

甚至後面三副圖案,均只有一個人。第十五幅圖案,一人右手長劍指天,左手縛於身後。圖案僅止於此,下面一行註解,也極其簡單:手中有劍,心中有招。

第十六幅圖案,則是雙手攏在袖中,閉著眼睛,下面註解同樣簡單: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第十七幅圖案,則是一人站在絕顛,目視前方,似乎在欣賞眼前美景。下面同樣兩句話:手中無劍,心中亦無招。

慕容定原以為,劍譜是一套完整劍法,可以從頭入手,那知只是各種對敵分析,以及應對上的趨利避害。每幅圖案中的假想敵,也各不相同,有拿劍的,有持刀的,也有弄索的,還有舞槍的,十八班兵器皆有之,不一而足。

可無論敵手千變萬化,我皆一劍破之。大有一劍在手,可破萬物的意味。所謂劍譜,算是天下武功總決,濃縮於十七副圖案中。而每幅圖案,相當於一劍,天下武功,難逃一十七劍範疇。

慕容定苦練易筋經,二十餘載,且專而精,內力早已不輸鳩摩智當年。不過於招式變化一途,那是一竅不通,還未曾入門。對於鳩摩智遺下的劍譜,根本無從入手,不知從何學起。

他隱約覺得,每幅圖案代表一劍,十七副圖案,也就是一十七劍。至於這十七劍,如何入手去學,卻不得其法。他甚至要一次性看完劍譜,也是頗感吃力。須得分幾次,才能看完。否則會頭昏眼花,思緒煩亂。

慕容定調息了半個時辰,才又神清氣爽,耳聰目明。他想了老大一會,才決定先學第一劍。至於到底如何修練,姑且走一步算一步。他先將僧袍疊好,依舊貼身綁在腰間。這才找來十六根樹枝,均有拇指粗細。

他以樹枝當劍,學著圖中三模樣,兩指間各夾兩根。只不過右手五指,在左手幫助下,才勉強拿住八根樹枝。輪到左手時,沒了幫助,中指與無名指,無名指與小指間,怎麼也拿不住。

而且拿劍姿勢,與圖中人也完全不同。圖中那人,兩指間拿住兩柄劍,或劍柄處併攏,或劍柄處重疊。而劍尖分開,兩尖之間,距離至少三尺。

慕容定手掌寬大,兩指間拿住兩根樹枝,原本也很簡單。卻不得其法,要麼稍一動彈,便滑落幾根。要麼拿住了,姿勢又完全不同。兩根樹枝,像是並成了一根。慕容定是空有一身內力,卻不知該如何使勁。

單是以拇指粗細的樹枝,練拿劍的姿勢,慕容定就用了三天時間。又以嬰兒手臂粗細的樹枝,長短粗細,與劍柄相差仿佛,足足練了七天,才能揮灑自如。

慕容定也摸索出一些技巧,手間發力時,可將樹枝吸附住。一共練了十天時間,慕容定總算學會拿劍。只不過當他揮舞樹枝,以山石當對手時,卻不知該如何出招。心中忽然想起,師傅已經在劍譜上言明,無需招式。

慕容定耽擱了十來天,再練下去也沒多大長進,又心系爹娘,便起身前往大理城。行了十來天,離大理城只有五六十里。路過一村莊時,慕容定覺著口渴,遂敲開一農家院門,想討口水喝。

開門的是一個十五六歲大的少年,靜靜的看了慕容定老大一會,這才問慕容定找誰,有什麼事情。慕容定拱手一禮,說自己行路匆忙,口中焦渴,想討碗水喝。少年眼光頗為毒辣,見慕容定身形穩健,已知其身具上乘武功。他讓過一邊,請慕容定進了院子。

慕容定沒有進屋,站在院子中,等候少年端來水碗,喝完後道了謝,與少年攀談了幾句。這才知道少年叫黃裳,這裡也不是他的家,而是師傅的屋宇。天色將晚,兩人只聊了幾句,慕容定惦記著趕路,匆匆別過離去。

慕容定走了一刻多鐘,院門被推開,走進來三人。黃裳沖領頭的夫人招呼著:「師娘,剛才有一個路人,進來討水喝。」這種事雖不常有,也只是小事一樁,夫人輕哦了一聲,也沒太在意。

不過黃裳卻接著說:「我看那人身材樣貌,竟酷似師傅,至少七成相像。」夫人這才焦急問道:「他有多大年紀?」黃裳回答道:「約莫二十出頭。」婦人聽後,二話不說,奪門而出。黃裳不知師母為何慌張,去攙扶中年男子:「師傅,你先坐到這邊。」

原來三人正是慕容復與阿碧,還一個小男孩,也就七八歲模樣。慕容復瘋了以後,阿碧糊裡糊塗的與他成了婚,還誕下一子,阿碧不能兼顧,遂將孩子託付給鳩摩智。而後帶著慕容復,隱居到了這個小山村。


經過阿碧悉心照料,慕容復瘋病有所好轉,變成時好時壞的症狀。最近十年,好的時候多,壞的時候少。阿碧為解他寂寞,又替他收了徒弟黃裳。黃裳是村里一家獵戶的兒子,兩家挨的不遠。慕容復清醒的時候,時常感嘆,慕容家時代單傳,又是大燕王孫,到了自己這一輩,竟然要斷子絕孫。

阿碧怕他徒增煩惱,一直沒敢告訴他,其實他有個兒子。又害怕慕容復鬱結難解,加重瘋病發作,只得又生了一個兒子。這下慕容復的病,又好了大半,親自給孩子取名慕容休。意思是說,什麼復燕大業,鴻圖美夢,至兒子慕容休打住。

慕容復算是徹底放下了心結,不再去想什麼鴻圖霸業,專門弄兒為樂,再教教黃裳武功,瘋病已有大半年沒犯。不過今日不知為何,又犯下瘋病,一個人跑的不知去向。阿碧找來黃裳看家,帶著兒子慕容休一起,出去尋找慕容復。最後在溪邊找到慕容復,卻也錯過了大兒子慕容定。

阿碧心中明白,能和慕容復七分相像,一定是兒子慕容定錯不了。她估計鳩摩智告訴了他的身世,來大理也是為了尋親。要是錯過這次機會,茫茫人海,想要再次碰上,這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阿碧也不是沒想過,要去吐蕃找慕容定,無奈根本放不下慕容復,這才作罷。

阿碧追出了三里路,不見慕容定身影,在這裡又出現了岔道,她不知道該往那邊追。最後選擇大路,繼續往前。又行了七八里,天色完全黑的不見亮光,還是不見慕容定,甚至一個人影也沒有,只好默默轉身往回走。

實際慕容定就躲在樹上,他已經發現有人跟蹤,只不過天色很暗,分不清男女。他還以為那龐德勒不死心,又派人來搶奪劍譜,於是快走幾步,再悄無聲息的躲在樹上。等阿碧走到樹下時,天色已經黑透,根本看不見人,只憑腳步聲,知道那人已經走了。他那裡知道,來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母親。

慕容定也不去找客棧了,乾脆在樹上休息了一晚,於天亮進城。他本想打聽父母的下落,可不知他們長的什麼樣子,再說時隔久遠,又笨嘴拙舌的,根本無從說起。他一路走來,也不是沒問過人。可當別人問他,你找的的人長什麼樣子時,他支吾半天說不出來,最後人家還罵他瘋子,之後他就再也不問了。

他想去天龍詩看看,據說大理國家段譽,與父母頗有淵源,說不定能問到一些線索。也順便沿著師傅當年走的路,感受一番他的威風。只是他到了天龍寺後,小沙彌攔住了他,並對他說,天龍寺只接待大理皇室,不對外開放。

慕容定原想憑弔一下,師傅當年的風姿,然後就去皇宮求見段譽,打聽父母的下落。可小沙彌愣是不讓進,只好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大輪明王鳩摩智的弟子。小沙彌這才匆匆進入通傳。不一會出來一個年長的和尚,面色不善的問慕容定有什麼事。

慕容定心中奇怪,自己第一次來大理,那裡得罪了對方,何以似個仇敵般?這是由於當年鳩摩智,為了六脈神劍劍譜,大鬧天龍寺,還將身為太子的段譽擄走。雖然鳩摩智在西夏時,內力被段譽吸了個乾淨,武功盡失後,潛心佛法,又數次來天龍寺,與寺中高僧講經論道,算是化干戈為玉帛了。不過底下僧眾,多數不知,只記得鳩摩智來鬧過事。

而慕容定自稱是鳩摩智的徒弟,又以為他是效仿師傅當年,來天龍寺挑戰,這就自然沒有好臉色了。任憑慕容定好說歹說,就是不讓他進入。便在此時,從廟裡出來一個中年僧人,見他們爭執不休,走過來詢問情況。

中年僧人叫左木,是枯榮大師的再傳弟子,知道鳩摩智當年大鬧天龍寺的事。他的武功在天龍寺也屬一等高手,自然沒將其貌不揚的慕容定放在眼裡。聽說慕容定是鳩摩智徒弟,便出手伸量他的武功。慕容定自小隻學了易筋經,不會尋常拳腳功夫,也就前幾天才學了鳩摩智遺留下來的一路劍法,卻還沒來得及應用。不過他也因為專注,所以內力已超過鳩摩智當年。

枯榮大師的枯禪神功,左木是半分也沒學到,甚至間一陽指也不精湛,所用的是其它拳腳功夫。慕容定雖不會功夫,可內力深厚,簡單一閃一避,左木根本傷他不到。從開始左木就追著他打,一直退了十來丈。只是經驗不足,又心中慌亂,再次後退時,被凸起的石塊拌了下,而此時左木又是一腳踢來,對準他小腹。

慕容定順勢倒地,隨手撿起地上枯枝,反手刺向左木大腿。由於出手沒有章法,刺向大腿的樹枝,卻遞到了小腹處。慕容定這下是用上了內力,風聲呼呼作響。這下要是被刺中,左木不死也得重傷。偏偏左木是追慕容定而來,那是力向前使,根本躲避不及,也收勢不住,眼看就是穿堂破腹之禍。危急關頭,傳來疾速嗤嗤聲,三道劍氣擊中樹枝,斷了好幾截。

正是段譽到了,他來天龍寺禮佛,碰到兩人爭鬥,眼看左木情勢危急,以六脈神劍擊斷慕容定樹枝。隨後詢問左木,慕容定是誰,兩人又因何事爭鬥?聽說慕容定是鳩摩智徒弟,生出親近之意,問慕容定:「大師最近可好?」

慕容定回到:「師傅已經於一月前圓寂。」而後又問段譽:「閣下是誰?認識家師麼?」段譽其時已有五十出頭,算是個半大老頭,不過看起來仍像個壯年,他面色略顯嚴謹,說:「大師是一代高僧,想不到已然仙逝。」隨後笑著道:「在下段譽,想必大師提起過我。」慕容定喜道:「閣下就是大理皇帝段譽?師傅不止一次提提過,說你宅心仁厚,福澤深厚。」

段譽道:「大師過獎了。你來大理,要去天龍寺,想必是有什麼事?」慕容定應道:「我來天龍寺,只是想要憑弔先師的足跡。而我前來大理,其實是要尋找雙親。可我卻不曾見過他們,不知雙親長相如何。因此我實際上,專門來向大理皇帝求助?」

段譽問道:「你是要我派人,幫你尋找父母?可你不知父母長相,我又怎麼幫你呢?」慕容定拱手道:「我找皇帝陛下幫忙,倒不是需要你派人幫忙,而是陛下認的我父母。」段譽有些奇怪,忙問道:「你父母是誰?」慕容定答道:「家父慕容復,家母阿碧。先師臨終時,才將身世告訴了小子。」段譽驚呼出聲:「你是慕容公子的兒子?」慕容定道:「正是。」慕容定將鳩摩智說的,一字不漏的說給段譽聽。

雖然慕容復對段譽,極其身邊的人,多有傷害。不過時間過去那麼久,段譽只記著自己搶了他的表妹,每每想起,總是愧疚不已。現在看到慕容復,竟也有了兒子,心裡安慰的多。於是對慕容定說道:「既然慕容公子在大理,我將他的樣子畫下來,然後派人去找尋,一定能幫你找到他們。」

慕容定連連道謝,段譽玩心忽起,說道:「當年慕容公子,可是人中龍鳳,人品武功俱都不凡,他的後人也一定差不了。何況你師傅鳩摩智,不僅佛法精湛,武功一途,更是學究天人。想必你的武功,也相當了得。來來來,咱們過幾招如何?」其實慕容復武功長相,都是上上之選,不過要說到人品,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段譽是不想當著他兒子的面,損他的清名,所以這樣說。

慕容定聽段譽要考較他的武功,連忙推脫,說自己不會武功,師傅只是將他扶養長大,至於武功,沒有教授過一招一式。段譽那裡肯信,師傅與父親都是武道大家,徒弟焉能不會武功。他不由分說,退開數丈,中指商沖劍點嚮慕容定。他現在劍氣收發由心,怕力道用的足了,會傷到慕容定。因此這一劍,只用了三成勁力。他也不會別的尋常拳腳,一出手就是六脈神劍。

慕容定還要解釋,可段譽劍氣已經刺到,於是避過一旁,而段譽第二劍,又已襲來。他躲了兩劍以後,想起師傅的劍譜,專門點明了如何破六脈神劍,自己又專門練了十天時間。後來因為不得要領,這才放棄。眼下段譽要考較武功,正是試煉的時候,起碼對方沒有惡意,不至於傷了自己。

只是身邊無劍,兩手倉促間,從樹上各折下幾條枝丫,還帶著綠葉,依著日前所練習的方式,握在幾指之間,恰好段譽第三劍射到。慕容定知其指力強勁,樹枝脆弱,一觸就要折斷。他力透樹枝,對著劍氣亂舞一通。毫無章法,就如市井無賴打架一般。可這幾下揮舞,正好將劍氣截為幾十斷,直到一指勁道力竭。被攪散成絲絲縷縷的劍氣,再打到慕容定身上時,慢說他有深厚內力,即使一個普通人,也是無礙。

段譽見慕容定步伐穩重,不像是個沒有武功的人。可招式又雜亂無章,確實是一個平常人無疑。他原本試了三招後,便即罷手不鬥,慕容定卻以樹枝,卸了他的劍氣,光是這份內力已然不弱。段譽見狀,連發兩劍,這次他加了一成力道。慕容定仍舊是擺動雙手,以樹枝將劍氣攪碎。只是力道的增加,擊的枝葉紛飛。

段譽近年來,不再吸人內力,只是原有的內力,已經極其深厚。這麼多年不練自練,越發的醇厚。他以四成力道打出六脈神劍,即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是不好受。慕容定僅以樹枝,便接下他的劍氣,心中不禁大奇。於是六劍齊發,將力道增加至六成。慕容定別無章法,只會以樹枝應對,不過卻挪動了步伐,從側面擊打劍氣。樹枝畢竟柔弱,雖灌以內力,也抵不住劍氣六成力道,幾乎一觸擊斷。

劍氣強勁,被攪散後,去勢不衰,打在慕容定身上,儘管傷他不得,也逼的他退了好幾步。樹枝折斷,連退三步,勝負已分,段譽也罷手不鬥,對慕容定道:「功夫不錯。」其實慕容復的內力,雖說比不上段譽,可也強過許多一流高手。只是碰到段譽,誇他一句功夫不錯,已屬難得。慕容定少在江湖走動,不知段譽一身武功,已是曠古絕今,還以為他只是一流的身手。被他夸一句不錯,慕容定以為,自己的功夫,真的大概就一般般了。

慕容定也不以為意,拱手一禮:「多謝手下留情。」段譽道:「你出來大理,先找家客棧歇歇,再四處逛逛。我畫好慕容公子的肖像,明日讓修三哥帶著你,沿路張貼。只要他們還在大理城內,就一定能找出來。」慕容定道謝後,隨著朱丹臣走了。他本想寄宿天龍寺,人家卻不待見他,留下來也只會自討沒趣。

第二天一早,朱丹臣帶著五名衛兵,來找慕容定。幾人沿街張貼畫像,用了三天時間,正坐城池都貼了,卻沒有一點音訊。朱丹臣跟段譽申請後,又調來二十名人手,先是一條街一條街的找,再挨家挨戶的問,一直忙活了半月,還是沒有消息。朱丹臣與慕容定一商議,估計慕容復不在城內,只有向外擴大尋找範圍。只不過卻如同大海撈針,也不知道能不能撈著。


於是慕容定托朱丹臣,替他跟段譽告別,自己想先去少林寺,看看爺爺慕容博。而後再去燕子塢,祭奠一下先人。辦好事後,回頭再來大理。段譽聽說慕容定要走,想送送他,找到客棧時,已經人去樓空。段譽嘴上不說,心裡一直在想,慕容定比他爹武功高的多,只是這性子,不要隨慕容復才好。什麼宏圖霸業,只是毀人不倦而已。

慕容定第一次到中原,人地生疏,用了三月時間,一路打聽著來到少林寺。只是從山下,一直到山上,再到前院,竟沒碰到一個和尚。他想找個問詢的人,也是沒有。只好穿過前院,徑直來到大雄寶殿,這才見到兩個灰袍小沙彌。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兩人已經從側門,去往後山,且面帶怒色,也不來管他。慕容定側耳傾聽,後山人聲鼎沸。他想知道爺爺是否健在,仍留守寺中,必須要找人打聽。於是也從側門,奔向後山。

沿著一條小路,再翻過一坐山頭,面前忽然開朗。有數百和尚圍成一圈,其中有黃袍僧人與灰袍沙彌,當中是兩個紫袍老僧。紫袍僧人對面,是一個老者與中年。老者白髮飄飄,長袖善舞,一把鵝毛扇輕搖,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中年人星眉劍目,稜角分明,中等身材,長的不怒自威。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丁春秋,中年則是他的徒孫歐陽奇,實際是歐陽奇卻是十方秀才全冠清之子。丁春秋攜歐陽奇來少林寺,就是要報三十年前,被囚禁之辱。

全冠清在洛陽飄香園,有一相好的叫花紅,他在陪莊聚賢上少林寺前,收到花紅的來信,告訴他自己有了身孕。全冠清興奮之餘,去了趟飄香園,當面承諾花紅,等少林寺一行回來,再替她贖身。誰知他卻氣在了少林寺,花紅也就沒人替她贖身,滯留在了飄香園。

花紅算不得頭牌,卻也有幾分姿色,本來日子還算不錯。可自從有了身孕後,門庭日漸冷落,再無往日繁榮。沒了客人,也就缺少進帳,在飄香園這種煙花場所,自然就不受待見。她也無處可去,只靠要好的姐妹救濟度日。等到一朝臨盆,她以為從此有了出頭之日,可畢竟是婦人之身,難以恢復往日榮光,日子依舊十分清苦。她不知道全冠清已死,以為他故意誆騙自己,遂給兒子起名全武德。一是咬牙切齒記著全冠清,二是寓意他沒有道德。叫全無德有些明顯,所以用了個諧音。

直到全武德兩歲時,遇到來飄香園眠花宿柳的歐陽鳩,花紅才知道,全冠清已經死了。而罪魁禍首,竟然是丐幫幫主喬峰。歐陽鳩是丁春秋的弟子,他得知師傅被困少林寺,一直想方設法要救他出來,希望能得到他的真傳。苦於武功不濟,不能成事。他遊蕩到洛陽時,去了飄香園。歐陽奇有一嗜好,喜婦人而輕姑娘,花紅是恰巧投其所好。

花紅床技嫻熟,讓歐陽鳩十分滿足。她把歐陽鳩當作唯一依靠,期望可以煥發從前榮寵。花紅不僅讓全無德拜了歐陽鳩為師,還認他做乾爹,並讓全無德改姓歐陽,單名一個奇字。意思是說,她花紅與兒子,能遇到歐陽鳩,是人生中的奇蹟。只不過歐陽鳩沒有多大本事,他在星宿海就是個不入流的弟子,整日被同門欺負,這才想鋌而走險,去少林寺尋找機會,救出丁春秋,但求一朝發達。

歐陽鳩於中原武林人物,所知不多,卻聽過喬峰其人,知道他是丐幫幫主。他一路走來,聽了不少關於少林英雄大會的消息,便轉述給花紅聽,多數是誤傳。而花紅足不出戶,信以為真,她不再記恨全冠清,轉為恨起了喬峰。若不是他殺了全冠清,自己早已從良,過起正常人的生活,也不會在飄香園,受了諸多苦楚。

花紅以為攀上高枝,其實歐陽鳩沒有多大本事,也是時來時不來。花紅仍舊是帶著兒子歐陽奇,屈居在飄香園,受盡了白眼,也嘗盡了苦楚。她每當心情不好時,就將氣撒在歐陽奇身上,打的是毫不留情。邊打歐陽奇邊嘮叨著: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你要恨的話,就恨那個該死的喬峰,若不是他殺了你爹,我們娘倆也不會過的這麼悽苦。

日復一日的打罵,以及仇恨的灌輸,深深刻在了歐陽奇心裡。飄香園人人嫌棄他,缺少關愛,以至於性格有些扭曲。歐陽奇十二歲那年,丁春秋趁看守鬆懈之際,終於跑了出來。但被少林僧人,一路追趕至洛陽城,碰到了歐陽鳩,被他引到飄香園藏身。歐陽鳩對於歐陽奇,也沒太放在心上。歐陽奇與花紅,對歐陽鳩也是失望透頂,他們央求歐陽鳩的事,從未做到。

不過歐陽奇見到丁春秋時,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便懇求丁春秋帶他走。丁春秋賊心不死,期待著捲土重來,想著重整星宿海需要人手,欣然應允,答應帶著歐陽奇一道回西域。臨走那天,歐陽奇沒有跟母親道別,只留了一張字條,說自己走了,且永遠不回來。花紅始終認為歐陽奇是累贅,走了反覺著輕鬆。

而歐陽奇對於母親花紅,也沒有一絲親情,常受其打罵,反而懷恨在心。他走了二十餘里,於當天夜裡,又潛回飄香園,放了一把火,並將大門反鎖。火海之中,鬼哭狼嚎,歐陽奇一旁看著,面露兇狠。確定無人逃出,這才離去。他來去匆匆,丁春秋與歐陽鳩並不知道,當消息傳來,說飄香園失火,燒死三十多人時,他還假意大哭一場。

歐陽奇秉承父親全冠清的八面玲瓏,又在那種煙花場所,受盡人世冷暖,學會了察顏觀色,善於揣摩人的心思。他摸透了丁春秋的脾氣,表現的很是乖巧懂事,處處為丁春秋著想,深得他的喜愛。還沒到星宿海,他便改投丁春秋為師,並且暗中害了歐陽鳩性命。丁春秋也有所懷疑,不過歐陽奇解釋說,歐陽鳩可能對自己改投門牆不滿,又無法可想,一氣之下,憤而離去。丁春秋正在用人之時,也不願深究,此事便不了了之。

歐陽奇雖心裡扭曲,武學天賦卻非同一般,又能吃苦受累。丁春秋除化功大法外,儘自己所學,傾囊相授,歐陽奇樣樣練的精又快。及至二十出頭,單就武功招式而言,已不輸丁春秋,唯內力有所欠缺。丁春秋其時年近八十,想著安度晚年,有一個好的傳人,也足以告慰生平。於是帶著歐陽奇,找到好友弩道人,請他傳一手絕學給歐陽奇。木道人武功實力,與丁春秋在伯仲之間,僅會一套碧波掌,他無兒無女無徒弟,於是傳給了歐陽奇。

碧波掌算不得多高明的掌法,與降龍十八掌比較,那是相去甚遠。不過歐陽奇潛心練習十餘年,並將其提煉改造,早已遠超木道人本身。他自十二歲拜丁春秋為師,練武二十載,無論內力外功,皆屬上乘。歐陽奇隱忍多年,武功一成,原想殺了丁春秋,奪了星宿海,再返回中原,奪了丐幫幫主,完成先父全冠清未完成的心願。只是後來他一想,此去中原,各門各派均不了解,與丁春秋同去,要便利的多,這才按下殺人的想法。

丁春秋在少林寺受佛法薰陶,卻沒學到半點慈悲心腸。他剛逃出少林寺時,還想著他日重回少林,殺個片甲不留。只不過年歲漸大,所謂人老志消,過了那麼久,他也沒了往日雄心。但卻在歐陽奇的鼓動下,重新燃起報仇的慾念。他見歐陽奇武功,遠勝當年的自己,即便喬峰復生,亦不遑多讓,遂陪同歐陽奇一道,趕往少林寺。

歐陽奇在花紅的傳導下,念念不忘的一個仇人,那就是喬峰。他認為自己在飄香園所受的屈辱苦痛,全部源自喬峰殺了父親所致。可是喬峰在雁門關自裁,已有二十多年,早已埋骨荒山,想報仇已沒了對象。而丁春秋卻告訴他,喬峰還有個老父親,在少林寺出家,多半沒死。歐陽奇聽了,殺亦陡盛,將仇恨轉嫁到不相干的蕭遠山身上。丁春秋與歐陽奇,那是一拍即合,一個要去找回面子,一個要報心中怨仇,於是兩人直奔少林寺。

少林寺正處於青黃不接,人才凋敝之時,無人能擋住歐陽奇與丁春秋。兩人連殺了十多人,得知蕭遠山果真沒死,在後山修禪,於是兩人衝到後山。正好碰到蕭遠山與慕容博,準備去大廳援助。丁春秋指著蕭遠山,對歐陽奇做了介紹。歐陽奇只說了句:拿命來,抬拳便打。蕭遠山入了佛門,武功早已荒廢。他又年事已高,人老體衰,內力雖強,體力有限,根本不是歐陽奇對手。

兩人只過了三招,便被歐陽奇一掌劈翻,他甚至未用碧波掌,已將蕭遠山敗於掌下。歐陽奇正要上前,結果了蕭遠山性命,慕容博卻擋住去路。歐陽奇不想多說,只有一句:擋我者死。而後不作停留,攻嚮慕容博。慕容博不會看著蕭遠山斃命,只得接招。他與蕭遠山不一樣,武功不曾落下,以家傳絕學應對。

慕容博與歐陽奇鬥了一百來招,終因體力不支,被歐陽奇一腳踢翻。他正要上去補一掌,從側面衝出一個青年,接下他這一招。這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定。他來到人群中,大家也沒太在意。他聽到丁春秋叫慕容博,才知道爺爺果然沒死。眼看他招架不住,現身替慕容博接了一掌。

慕容定來到慕容博面前,跪倒磕頭,喊了聲爺爺。慕容博十分詫異,等慕容定說完自己身世後,儘管他已不在塵世,仍舊是老懷大慰。此時歐陽奇見慕容定內力奇高,便放過慕容博,原本也不是他的目標,轉而奔向蕭遠山。慕容博就要上前,慕容定搶先攔在蕭遠山身前。歐陽奇問道:「你當真要和我作對?」

慕容定拱手道:「非是在下與你作對,只是這位老伯偌大年紀,有多大仇怨,非要取人性命?」歐陽奇有些忌憚慕容定內力深厚,並非就是怕了他。歐陽奇知道多說無益,唯有手底下見真章,當即使出碧波掌。說也奇怪,歐陽奇的掌勁,不是直取慕容定,而是打在空處,離著慕容定還差著一尺余。

歐陽奇打了一十八掌,沒有一掌是朝慕容定身上招呼,全打在了空處。大家都瞧的奇怪,慕容定也是心存疑慮,一直看著歐陽奇出掌。直到第十九掌,直面打向胸口時,慕容定才有反應。然而已經遲,他想往左避開,卻發現身體有千斤重,失去了靈活性。又像是置身泥潭,挪動一點也不輕便。慕容定只好奮力一躍,這才堪堪避開歐陽奇掌力。

原來碧波掌的奇特之處在於,各掌力之間,因為牴觸或牽引,而產生一種怪力。這種怪力會減緩人的速度,削弱對手的力道。碧波掌一出,等於敵手武功,被自動削弱三分。掌力發的越多,怪力也就越強。歐陽奇連發了十八掌,怪力已達巔峰。倘若換了別人,身處掌力中心,已經不能動彈。慕容定身負易筋經,精練了二十年,內力之深,當世罕有,卻也差點被歐陽奇擊中。

歐陽奇也很吃驚,往日與丁春秋過招時,只需打出八掌,丁春秋便難以掙扎。今日出了十八掌,仍不能將慕容定鉗制住。不過他趁怪力未消,連連出擊,攻嚮慕容定。慕容定身形遲緩,愛了兩拳一掌,狼狽不堪。他心思電轉,自己周身沒有他物,卻好似被某種東西纏住,那便只有一種東西,對手的氣力。遂沖慕容博喊道:「爺爺,有沒有劍,借來一用。」

慕容博沒有佩劍,其中有和尚已經將劍丟了過來,慕容定抓住後,又說了句:「我需要十六把長劍。」眾人都不知道他要來做什麼,也不多問,走上來十五個和尚,將自己拿著的劍扔嚮慕容定。由於還不熟練,慕容定只拿住十三把長劍,釣了三把。就在他接劍的當口,又矮了歐陽奇兩掌。雖未傷到根基,卻也氣血翻湧,十分不好受。

慕容定左手六劍,右手拿著七把劍,內力透過長劍,同時一揮舞,粘稠的怪力,已經去了一半。他滴溜溜一轉身,十三把長劍齊動,已破了歐陽奇的碧波掌。歐陽奇還以為,怪力自動在消退,趁慕容定轉身時,又是一十八掌碧波掌。怪力一經生成,未等他出擊,慕容定雙手持劍,不自禁的喝了聲:「破氣式。」一陣揮舞,碧波掌再度被破。他趁機用力,順勢撲倒歐陽奇面前,長劍刺向他手腕。

歐陽奇沒想到慕容定如此勇猛,稍一遲疑,胳膊便被劃了一道口子。他估計自己不敵,也不招呼,便即逃走。丁春秋沒想到情勢急轉直下,也不敢多呆,跟著歐陽奇一同跑了。慕容定消耗不小,無力追趕,只好放二人離去。他繼續跟慕容博請安,並說了想回燕子塢,祭奠先人的想法。


慕容博卻勸止他,說燕子塢無人看管,這麼多年了,怕是早已面目全非,去了也是枉然。最後還告戒慕容定:你身具上乘武功,已經超越了我等先輩。不過,一定要有一顆俠義慈悲的心,才能不辜負明王的栽培。你下山去吧,從此忘了老僧,過好自己的日子。

慕容定想就在少林寺一段時日,怕歐陽奇去而復返,但是慕容博不同意。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無需強求。慕容定見慕容博認真,也就不再堅持,隨後也下山而去。歐陽奇確實沒有離去,與丁春秋一起,埋伏在下山的必經之路。等到慕容定靠近,忽然竄出來,先是以腐屍毒打中慕容定,後又推了他一掌。

慕容定練了易筋經,幾可百毒不侵,只是與歐陽奇一戰,受了不小的內傷,以至於氣血不純,無法隔絕腐屍毒。不過也沒有當場發作,隨手摺下幾根枝條,朝歐陽奇及丁春秋反擊。兩人見慕容定神色如常,竟不懼腐屍毒,這才真的有了懼意,真的棄了慕容定,狂奔離去。

實際上慕容定真氣不純,無力阻止毒質入體,更不能將其驅逐體外。由於受了歐陽奇好幾掌,傷的頗重,想要席地療傷亦是不能。只好用真氣護住心脈,不至於一時便死。只過的片刻,他身體開始發青,毒質慢慢在滲透。慕容定心中清楚,除非有個內力與自己相當的高手,才能幫主自己驅毒療傷,否則怕是性命不保。

慕容定強撐著一口氣,想回到大理,期望段譽已尋到雙親,他想能與母親見一面。他下了少室山,走了約莫五里地,路旁躺著一人。走近一看,原來是丁春秋,已經氣若遊絲,命在頃刻。他告訴慕容定,歐陽奇天良泯滅,弒母殺師……,話沒說完,已然氣絕。慕容定無力安葬,默哀了片刻,繼續往大理走去。

慕容定一刻不停,走了三天時間,直至氣衰體弱,再不能邁步,這才躺倒在官道上。眼看是活不成了,幸好朱丹臣尋來,告訴他,已經找到慕容復與阿碧。自己來就是找你,要帶你去跟雙親相認。朱丹臣也沒想到,慕容定弄成了這樣,問他這麼搞的?並替慕容定查看一下,他已經毒氣攻心,回天無力。

慕容定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最後從懷裡掏出黃袍袈裟,拜託朱丹臣,將他送回吐蕃,自己妻子手上,讓她轉交吐蕃國王。最後他嘆了口氣,求朱丹臣,不要告訴母親,自己已經死了,就給她留點念想,別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糾纏她一生。朱丹臣含淚答應,慕容定頭一歪,氣絕而亡。朱丹臣怕誤傷行人,找了偏僻的地方,將慕容定埋了。

朱丹臣回到大理,把情況跟段譽說了,段譽聽完大急,怕歐陽奇再回少林,害了蕭遠山性命,那是義兄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當即決定親自出馬,要將歐陽奇抓住,然後再看怎麼處置。他其實皇宮呆的膩了,也想去江湖上看看,當天便隻身一人,去找歐陽奇。用了一個多月時間,終於在洛陽城外的亂山崗,將歐陽奇截住。

論內力,歐陽奇差差了不止一籌;論武功,碧波掌也困不住凌波微步;段譽的六脈神劍,更是可以遠攻。兩人沒過幾招,歐陽奇肩頭已中了一劍,他轉身便逃,段譽在後緊追不捨。段譽要殺歐陽奇,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他沒有殺人之心,只想要歐陽奇一個承諾,退回星宿海,往後不得再踏入中原一步。可偏偏歐陽奇不說,所以一追一逃,就是數千里,直至進入西域。

歐陽奇沒想到段譽如此執拗,只好指天發誓,以後不再踏入中原,段譽這才放過了他。歐陽奇殺了丁春秋,回星宿海也沒法自圓其說,便往大漠深處走去。路過一處綠洲,他便安頓了下來,並起了個名字,叫白駝山。他也是後來五絕中,歐陽鋒的祖父。實際上,歐陽鋒也是全冠清的曾孫,他的蛤蟆功,也出自歐陽奇的碧波掌與腐蝕功。

朱丹臣去吐蕃找到慕容復妻子,其時她已懷胎十月,朱丹臣雖然心有不忍,還是將慕容定去世的消息告訴了她。並把印著鳩摩智畢生心血的劍譜,也放在桌子上,然後默默的走了。

慕容定與妻子自小一起長大,感情十分深厚。她驚聞噩耗,忘記了悲痛,摸著肚子,只在心裡想著,一定要將定哥唯一血脈,好好扶養成人。等兒子出生後,他給兒子起名慕容愴。慕容愴武學天賦奇高,不僅將劍譜學了個透徹,還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由一十七劍,精簡為九劍,從此打遍天下無敵手。

他也正是將劍法命名為獨孤九劍,自己改名獨孤求敗。其實他劍法出神入化,但是內力總是不足,武功也不見得有多高。只不過其時武林中,沒有傑出的高手,他才能顯出一枝獨秀。

獨孤求敗原名慕容愴,是慕容復的孫子,慕容博的曾孫,大家沒有異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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