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散文:布穀聲聲

億聰起名鄉土文學社 發佈 2022-06-01T01:14:37.994598+00:00

鄉情散文:布穀聲聲文:午夜夢回  布穀鳥叫了,一聲聲,傳得很遠。布穀鳥永遠不會停在哪裡鳴叫,總是忙忙碌碌的邊飛邊叫,提醒人們:麥子熟了,該準備收麥了。    說也奇怪,這種鳥兒早不叫,晚不叫,也就是在小滿的時候,到麥子上場,秋作物種下地,它也就如絕跡一般。

文:午夜夢回

  布穀鳥叫了,一聲聲,傳得很遠。布穀鳥永遠不會停在哪裡鳴叫,總是忙忙碌碌的邊飛邊叫,提醒人們:麥子熟了,該準備收麥了。  

  說也奇怪,這種鳥兒早不叫,晚不叫,也就是在小滿的時候,到麥子上場,秋作物種下地,它也就如絕跡一般。  

  鄉里老農把熟的麥子稱為「朽頭」,意思是麥粒飽滿,麥稈枯朽,再不收割,遇到風雨可就要糟蹋了。  

  每當麥子朽頭,二叔總是把兩家的的十多把鏽跡斑斑的鐮刀收集起來,坐在那棵結了許多拇指大毛桃的樹下,蘸著瓦盆里的清水,將那些鐮刀一把把磨得鋒快,總是將刀刃朝上,仔細地看著,如果看到刀刃是一條黑線,那說明刃還很厚,就繼續的磨,直到看不到那道線,才用拇指肚小心地在刀刃上摸摸,然後滿意的放在一邊。十多把刀磨好,那多半盆清水已經被鐵鏽溶的成了少半盆黃湯。  

  磨完了刀,二叔又從院子角落的草棚下拖出閒置半年的獨輪木推車和膠皮軲轆的手推車,用斧頭敲牢榫眼鉚釘,床底下掏出半瓶黑乎乎的機油,折一根樹棍兒,蘸上機油,將車軸潤一下,拿出打氣筒,吭哧吭哧將車軲轆打滿氣,找出纜車的粗繩放在車上,這才拍拍兩手離開。  

  開鐮了,姑娘媳婦們是收麥的主力軍。三三兩兩的結伴走向田頭,一手拎著個裝滿白開水的鹽水瓶,一手提著兩把鐮刀,脖子上掛著條擦汗的毛巾。天氣再熱,沒有穿短袖的,因為那些麥芒雖不如針尖尖利,也會把臂膊扎的一個個紅點,汗水一泡,蟄的好疼呢。  

  芹姑姑大字不識幾個,但精明得很。收麥的時候認壟兒,她或是先到,或是後去,都是計算的准準的,看似隨便的往地頭一站,在某處用腳尖踢出個坑兒,橫里叉開大步量出一壟半壟的說:「我就收這一塊。」就她這塊地里,一定會有幾個豎列的墳頭,麥子也稀稀拉拉的,省了不少功夫呢。地的長度是一致的,記工員只消用叉尺丈量寬度按面積給工分,芹姑姑也就不知託了哪個先人的福,占了不少的便宜。  

  左手攬住一大把麥稈,右手用鐮刀一拉,新磨的鐮刀「咔嚓」一聲脆響,麥稈在離地寸余處齊刷刷斬斷,放在地上,然後再抓住一把……  

  我那時長得瘦了吧唧的,偏偏的怕熱,瘦不了幾步遠,臉上的汗水淌下來,流進眼睛,怪難受的。抬起一隻胳膊,用衣袖抹一下。不時的擦汗,影響了進度,人家「蹭蹭蹭」地直往前跑,身後倒下一片麥子,半截地里,只有我的麥子孤零零的站立著,惱人喲。她們把這叫做「掛龍」,想想吧,整塊地,只有這一溜麥子,可不是象一條龍似的?人家收到頭,又到另一塊地去了,直到收工的時候,才會有親近的嬸子姑姑姐妹們,大家一齊來相幫著收完回家。  

  女將們在前面收割,年輕的男人們跟著忙活起來,捆起麥子,放在獨輪車,或者是隊裡牛車上,用粗繩攬好,拉回隊場晾曬。大約曬兩個太陽,套上兩頭牛,分別拉上個石碌碡碾場。幾個歲數大些的漢子操起鐵叉,將碾倒的麥秸挑起來翻個身,再讓碌碡碾壓。  

  傍晚時分,將麥秸叉起堆放在邊上,麥粒兒用大掃帚歸堆,起風的時候用木杴揚去麥殼碎草,那一堆堆的麥粒兒亮澄澄的煞是喜人。  

  俗話說:三天胳膊兩天腿,大約是說兩三天以後,胳膊腿才能適應勞動強度,其實正是累得渾身脫節的時候。早上,趁著露水沒幹,麥子不容易掉粒,天也涼爽,卯足勁兒忙一上午,晌午回家,兩條腿因長久的半蹲著象灌鉛一樣沉,回到家裡,顧不得洗臉,一頭栽倒在地上的蘆席上,涼陰陰的舒服,美美的睡一覺,起來喝兩碗綠豆湯,吃兩塊疊了蔥花的咸卷子,準備下午的大戰。  

  集體幹活,麥收也就是一個禮拜的時間,然後將收過的麥茬地翻耕一下,點上大豆,或者放水插秧。  

  一個夏收夏種完畢,每個人曬得和非洲人差不多,胳膊上都要退去一層皮。  

  黃金鋪地,老少彎腰,布穀聲聲,顆粒還家,那是多半年的口糧。   

  布穀又叫了,仍是那麼的執著,那麼的匆忙。只是,沒有了往年那種人喊馬嘶的熱火朝天的場面。  

  隨著改革開放,農村人已經不再守著「半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再滿足於餓不死,撐不壞的日子。紛紛走出經營一輩又一輩的貧瘠的土地,外出打工。  

  開始的幾年,每逢夏秋農忙,外出的人都會丟下工作,趕回家來忙著收種。但是,不久,他們學精明了,給自己算了細帳,來回的車票,耽誤工作少拿的工資,還要累得半死,實在不合算。於是,他們不再來回折騰,而是寄回錢來,讓留守家中的婆娘、老人租台收割機,幾小時就將足以讓他們忙上兩三天的麥子連收帶脫粒,處理的停當。家人只不過是拿著口袋裝糧,找車運回家中而已。曬上七成干,幾家合夥找車拉到糧所賣了,省得鼠嚼蟲咬,然後去買那些雪白的麵粉吃。也因為他們個個都想著,自己種的麥子終歸要賣掉,所以在麥子的生長過程中,施用了大量的化肥農藥。豈不知人人都是這樣想,這樣做,買來的麵粉也就無例外的不是綠色食品了。  

  布穀鳥不再象以往叫得那麼歡。也許它們知道,土地不再是農民們賴以生存的命根子,知道人們有的是法子快收快種,不再需要布穀聲聲催人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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