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丘比丘的落日

利涉攸往 發佈 2022-06-21T08:07:15.908915+00:00

#我在頭條搞創作#一架從阿姆斯特丹飛往利馬機場的航班,劃破了漆黑的夜空。旅途疲乏,大部分旅客都已經陷入了熟睡。靠窗的座位上,白羽正出神地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一位漂亮的空姐走了過來,用英語輕聲問白羽:「女士,您需要喝點什麼嗎?」白羽搖搖頭:「不了,謝謝。

一架從阿姆斯特丹飛往利馬機場的航班,劃破了漆黑的夜空。

旅途疲乏,大部分旅客都已經陷入了熟睡。

靠窗的座位上,白羽正出神地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位漂亮的空姐走了過來,用英語輕聲問白羽:「女士,您需要喝點什麼嗎?」

白羽搖搖頭:「不了,謝謝。」

空姐又問:「需要毛毯嗎?我看您一直抱著雙臂,是不是有些冷?」

白羽客氣地說:「不需要,謝謝您了。」

空姐微笑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白羽心想,我確實覺得很冷,但跟飛機上的溫度沒有關係。

終於,在黎明來臨的時候,這架航班降落到了秘魯的利馬機場。白羽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肌肉,提著簡單的行李,走下了飛機。機場裡有許多售賣當地特產的小店,有位女店主熱情地向白羽兜售著產品。白羽停下腳步,買了一條深紅色的羊毛圍巾,披到了肩膀上,頓時感覺暖和了不少。

白羽走出了機場,一陣深秋的涼風讓她遍體生寒。

白羽驚訝地發現,利馬竟然下雨了。利馬被稱為「無雨的城市」,據說,這裡一年四季基本上都看不到雨,也沒有雪。現在,灰色的天空中正飄落著細雨,這雨更像是一些粉末狀的東西,落到衣服上,過一會兒才洇濕。就像白羽心裡的悲傷,並不像疾風驟雨,而是一點點襲來,變得綿綿無絕期。

她穿過水晶廣場,四周都是西班牙風情的建築,很有特色,但她沒有什麼心情去欣賞。繞過廣場中央的大型噴泉,她看到了角落裡那家咖啡屋。

落日咖啡屋

白羽走進咖啡屋,找了一個靠窗的安靜座位,要了兩杯無糖的咖啡。

由於下雨,咖啡屋裡的人很少,店主也在收銀台後面打盹。

過了一會兒,一個黑瘦的本地小伙子走了進來。

白羽揚揚手:「扎卡!」

被稱作扎卡的小伙子走了過來,看上去有點緊張,用不流利的漢語打著招呼:「白小姐,你好。」

白羽微微笑了笑,似乎為了緩解他的不安:「你的漢語說得不錯啊。」

扎卡不好意思地說:「哪裡,我只在北京學了幾個月的漢語,會說一點,但說得並不好。」

白羽把一杯咖啡推到扎卡面前,兩人開始攪著咖啡,氣氛變得有些沉默

終於,白羽開口了:「扎卡,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雖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但我還想知道更多關於袁奇的事。」

扎卡嘆了口氣:「袁奇先生是一個月前聯繫我的,在一個社交網站上。他說自己想獨自來馬丘比丘旅遊,不太熟悉路線,需要找一個當地的嚮導,帶他進入馬丘比丘山區。袁奇先生給的酬勞也比較高,正巧我那段時間沒什麼事,就答應了這份工作。

「幾天後,我在機場接到了袁奇先生,他很高,也很帥氣,對我很友好,只是話不多。我帶他到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第二天,我們就啟程從利馬前往庫斯科,也就是馬丘比丘所在的城市。因為現在不是旅遊旺季,所以機票很好買,我們很順利地到達了庫斯科。

「因為我提前買好了景區的票,我們直接進入了景區。袁奇先生並不像其他的遊客,會興致很高地拍照,他只是沉默地到處看著,好像有心事。我以為是我的服務不夠好,便更加努力地向他介紹景點。袁奇先生說讓我休息一會兒,他想四處看看。我有點沮喪,但也答應了他的要求。我看著袁奇先生越走越遠,到了古城的高處,那裡有高大的懸崖峭壁,他轉了個彎,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說到這裡,扎卡緊張地吸了口氣:「過了大概半個小時,袁奇先生還是沒有回來。這時候,我心裡有點不踏實了,我怕他會迷路,於是就沿著剛才的路線跟了上去。可是……可是當我走到剛才的懸崖上時,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我開始慌了,大聲呼喊著袁奇先生,可沒有回音。懸崖下的烏魯班巴河的流水聲,吞沒了我的聲音。」

白羽皺了皺眉頭:「這就是你最後見到袁奇的情景嗎?」

扎卡艱難地說:「是的,我當時有些害怕,但也安慰自己,也許袁奇先生是到附近遊覽去了。我打他的手機,一直是沒有信號的。我等了好幾個小時,太陽都落山了,他還沒有回來。我開始覺得,也許他是遇到了什麼意外。我趕到山下的警局報警,幾個警察搜索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他。」

白羽咬咬嘴唇:「後來,他就失蹤了,對嗎?」

扎卡的頭垂得很低:「對不起,白小姐,是我不夠警惕。警局的人搜遍了附近的山,甚至去烏魯班巴河裡打撈,也一無所獲。幾天後,我們猜測,他可能是出了意外……遇難了。

白羽的眉頭皺得很緊,陷入了沉思。

扎卡又說了一句:「袁奇先生是您的男朋友,我理解您的心情。關於這件事,我有責任,對不起。」

白羽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扎卡,這件事的責任並不在你。你無須過度自責。袁奇是成年人,自己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無法攔住他。」

扎卡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絲驚訝,試探地問:「白小姐,您是說,袁奇先生自己有輕生的想法?這怎麼可能呢?」

白羽搖搖頭:「我也不確定,只是,我在那之前就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這次我來,是希望能夠重走一下他走過的路,就算是不能找回他的……也算是個紀念吧。你可以當我的嚮導嗎?我會按照市場價格支付費用。」

扎卡搖搖手:「我可以給您當嚮導,但是免費,我應該為您做些事情的。」

白羽說:「那我們就明天一早出發。不過,該支付的費用,我還是要付的。」

馬丘比丘

白羽登上了這座印加古城。馬丘比丘在古語中有個含義,叫「古老的山」,那是一座失落的古城。

古城的上方有霧氣繚繞,遠處有兩隻羊駝在好奇地往這邊看。

白羽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悲涼,一座古城在這深山峻岭之中,仍然沒躲過覆亡的命運。

扎卡說:「當時,袁奇先生也是在這裡看了很久,然後說想一個人走走,就走到了那邊的懸崖上去。」

白羽深吸了一口氣:「走吧,我也去看看。」

扎卡擔憂地看了白羽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這裡的海拔有兩千多米,古城的兩側都是懸崖。峭壁下的烏魯班巴河轟鳴著,日夜奔流。白羽往下看了一眼,就覺得一陣膽寒。她想,假如從這裡掉下去,找到人的概率是很小的。

扎卡大聲說:「白小姐,我們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吧!」

白羽沿著懸崖邊的路繼續走著,若有所思。

扎卡緊緊地跟著白羽,好像是怕她再出什麼事情。

白羽忽然說:「扎卡,這附近是不是有一條印加古道?」

扎卡說:「是的,但是要走幾個小時,路途不太平坦。」

白羽說:「走吧,我想去印加古道上走一走。」

扎卡似乎鬆了口氣,跟著白羽離開了懸崖,走到了山路上。一路上,白羽很沉默,只是專心沿著山路向前走著。

扎卡想緩和一下氣氛,卻冒出了一句不合適的話:「白小姐,你跟袁奇先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剛說完,他就恨不得趕緊撤回這句話。

白羽似乎沒有在意:「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扎卡垂下了頭:「對不起,您一定非常悲傷。」

白羽沒有接話,卻說:「快走吧,扎卡,我們今晚在印加古道上露營。」

扎卡有點吃驚:「您是說,要在山裡露營?」

白羽點點頭:「我們的背包裡帶著便攜帳篷和毯子,還有食物和水,足夠兩天使用。既然我遠道而來,重走一下袁奇走過的路,也就了結了一樁心願。我想在印加古道上露營,切身感受一下這裡的景色,就啟程回家。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可以離開,我還是會付你嚮導費用的。」

扎卡趕緊說:「我肯定是要保護您的安全,只是,在山裡露營是有風險的,溫度低,而且還可能有蛇蟲野獸。」

白羽溫和而堅定地說:「扎卡,你已經完成了嚮導工作,可以離開了。我會把費用支付到你的帳戶里。」

扎卡嘆了口氣,背好行李,繼續緊跟著白羽的腳步。

印加古道

終於在徒步三個小時之後,白羽停了下來。之前還能偶遇個別背包客,但隨著天色越來越晚,路上已經再也看不到人了,只能聽到鳥獸的鳴叫。

月亮初上,白羽選擇了一處露營的地點。這裡的景色簡直不像凡俗人間,群山環繞,一側是大峽谷,遠處還能看見雪山。白羽在山路邊的平坦處停了下來,把背包卸下。

扎卡沒有多說什麼,默默地打開包,支起了兩個帳篷。然後扎卡生了一堆篝火,拿出水和食物,分給了白羽一些,自己也吃了一些。

白羽忽然有點內疚:「抱歉,扎卡,給你添麻煩了。你早點休息。」

扎卡寬厚地笑笑:「我能理解,只希望您走完這一趟,能夠放下心事,好好地繼續生活。」

說完,扎卡就鑽進自己的帳篷休息了。

白羽坐在篝火旁邊,抱著膝蓋,看著群山。夜空中的繁星如此純粹,她有好多年不曾見過了。周圍非常寂靜,白羽出神地看著遠方,進入了神遊狀態。

她似乎看見了許多印加古人出現在了山路上,他們扎著皮裙,在山裡尋找著分散的整齊石塊,收集起來建造他們的古城。這時,一個突兀的身影出現在了遠方,他簡直有些像流浪漢,蓬頭垢面,但身上穿著的是T恤。

白羽嚇了一跳,打了個激靈,回到了現實中。她定睛一看,山路上哪裡有人,連個樹影都沒有。剛才一定是幻覺。

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蛇在草叢裡爬行。

白羽擦了擦額上的汗,回到帳篷里休息了。

不該出現的人

第二天一早,扎卡不知從哪裡找了一個小鋁鍋,開始燒水。

白羽從帳篷里走了出來,深呼吸了一下,這裡的空氣品質太好,有種醉氧的感覺。

白羽問:「扎卡,昨天晚上你聽到什麼動靜了嗎?」

扎卡撓撓頭:「沒有,昨晚我睡著很早,您是看到什麼了嗎?」

白羽搖搖頭:「沒什麼,可能只是幻覺。」

扎卡關切地問:「咱們今天要不要下山?」

白羽說:「再住一晚,明天我們就下山。」

扎卡有點不理解,但還是點了點頭:「您多注意,不要到草叢裡去,這裡可能會有毒蛇。」

這一天相安無事,白羽只在附近轉了轉,並沒有走遠。

很快又到了傍晚。

剩下的食物不多了,扎卡燒開了水,把玉米餅放進去煮。吃完食物,扎卡又鑽進了帳篷,好像是怕打擾白羽。

白羽站起了身,走進了草叢裡。

她又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祥。

突然,白羽尖叫了起來:「蛇,我被蛇咬了!」

扎卡連滾帶爬地從帳篷里出來,嚇得不輕。可更令人意外的是,又一個人影從一邊的樹林中沖了出來,來到了他們身邊。

扎卡的嘴巴張成了○形,就像見了鬼一樣。

白羽也怔怔地看著來人。那個人很高大,蓬頭垢面,就像山里出來的野人,但是他身上穿著一件T恤。

那個人焦急地俯下身問白羽:「哪裡?蛇咬了哪裡?」

扎卡結結巴巴地說:「袁……袁奇先生!你是人還是……」

白羽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含義不明的微笑:「他當然是人。」

袁奇顧不上回答,大聲說:「你被蛇咬到了哪裡?快說,這裡有毒蛇,我帶了蛇毒血清!」

白羽搖搖頭:「不好意思,我沒有被蛇咬到。」

袁奇和扎卡都傻眼了。

袁奇的臉紅了:「那麼,你是想引我出來?」

扎卡鬆了口氣,疑惑地問:「可是,袁奇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報警找了你好幾天,我以為你已經遭遇意外了。」

袁奇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扎卡卻高興了起來:「太好了,白小姐總算沒有白跑一趟,終於找到了您的男朋友。我也可以放心了!」

白羽冷笑了一聲:「他可不是我的男朋友。」

袁奇垂下了頭。

扎卡怔住了:「那你們是……」

白羽說:「我是那個被他坑了的合伙人。」

扎卡的神情越發迷惑了。

白羽說:「這個人是我的生意夥伴,幾年前,我們一起投資開了一家教培機構,生意越做越大。後來,我投入了我的全部家當。但忽然有一天市場開始崩塌,多米諾骨牌一樣,欠債也越來越多。正當我愁得夜不能寐時,他忽然原地失蹤了,只留下了債務。過了幾天,就傳來了他在海外意外身亡的消息。」

扎卡目瞪口呆。

白羽說:「生意的資金都是他來打理的,他這一走,我的全部財產打了水漂。當袁奇意外失蹤的消息傳來之後,我並不完全相信。我找了一個黑客朋友,偷偷監控了袁奇的網絡記錄,得知他是在馬丘比丘失蹤的,而且找了扎卡作為嚮導。在此之後,袁奇的各種銀聯卡都沒有再消費過的痕跡。這就說明,袁奇或者是確實意外身亡了,生意失敗後,找了一個地方來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者是他還活著,但沒有走出這片山區。」

扎卡不太理解:「所以,您就假借袁奇先生女朋友的身份,請我帶您來到這裡。可是,馬丘比丘山區很大,您就算走過了袁奇先生走過的路,如果他想要藏起來,那能找到他的可能性也很小啊。」

白羽苦笑著說:「是的。」

扎卡好奇地問:「那如果找不到袁奇先生,您怎麼辦呢?」

白羽輕聲說:「我很可能也走不出這片山了。」

扎卡愣住了。

袁奇緩緩地蹲在白羽面前:「對不起,白羽,一切都是我的錯。投資失敗後,我萬念俱灰,只想逃避,我是想過找一個地方來結束生命。馬丘比丘是我很嚮往的地方,我站在懸崖上的時候,想過縱身跳入烏魯班巴河。但瞬間沒了勇氣,我像野人一樣逃進了山林里。我覺得讓大家認為,我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這樣也不錯,但我卻把債務全扔給了你。對不起。」

白羽卻說:「袁奇,你看,馬丘比丘的落日。」

一輪橙黃的落日緩緩降到了山邊,群山沉默,就像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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