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婚姻計劃

lee頻頻 發佈 2022-07-01T22:13:18.597371+00:00

上面那一幕發生後的第二天,德布雷照舊按慣常選擇的時刻,上班途中來到銀行家府邸,向丹格拉爾夫人作短暫的拜訪。就在此時,也就是中午十二點半左右,丹格拉爾夫人吩咐備車出門了。

上面那一幕發生後的第二天,德布雷照舊按慣常選擇的時刻,上班途中來到銀行家府邸,向丹格拉爾夫人作短暫的拜訪。他的馬車沒有在庭院中出現。

就在此時,也就是中午十二點半左右,丹格拉爾夫人吩咐備車出門了。

丹格拉爾早早就躲在一扇窗帷後,窺視著這次他期待的外出。他叮囑下人,夫人一回來就立刻向他稟報。可是已經下午兩點了,她還沒有回家。

兩點鐘,他吩咐拉馬套車去了議院,在發言簿上登記簽到,準備就預算問題提出反對的觀點。

從十二點半到兩點,丹格拉爾一直呆在他的辦公室,隨著拆開一封封急報,他心頭也愈來愈憂鬱陰沉,腦海里堆積著一個接一個的數字;時而間斷地接待來訪客人,其中就有卡瓦爾康狄少校。他依舊著一身藍色制服,還是那樣的古板和嚴謹,按頭天預先約定的時間準時到達,和銀行家辦完了有關事宜。

由于丹格拉爾在開會期間鋒芒畢露,尤其是他對內務部的批評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尖刻,所以他一走出議院的大門便登上了馬車,命令車夫把他拉到香榭麗舍大街三十號。

基督山在家裡,但正有客人在訪。他請丹格拉爾到客廳稍候片刻。

就在銀行家先生等候期間,客廳門啟開。他看到一位長老打扮的男人走了進來。他不像他也駐身等候,而是躬身一禮,走進了套房內間不見了:看他那神情,也許比他對這家主人更熟悉。

片刻過後,剛才長老從那進來的房門打開了,基督山出現在門口。

「很抱歉,」他說道,「親愛的男爵,我的一位最要好的朋友布索尼長老,您剛才可能已經看到他從這裡走過,他剛剛來到巴黎,我和他分別久長,所以我實在沒有勇氣馬上離他而去。姑念這一理由,我讓您久等了,望您海涵。」

「怎麼能這麼說呢?"丹格拉爾答道,「事情很簡單,是我錯誤地選擇了時間,我即刻告退。」

「切不可如此。正相反,我請您坐下談。不過,上帝啊!您怎麼啦?看上去您心事重重。說真話您這樣子讓我擔心。一位悲愁的資本家就像天空出現了彗星,他總是預示人間有著某種巨大的不測。」

「親愛的先生,」丹格拉爾說,「最近幾天我覺得運氣不佳,我聽到的都是不祥之兆。」

「啊!上帝啊!」基督山說,「您在股票交易上是不是又摔了跟頭?」

「不是的,這個創傷我會治好。當然至少需要些日子,目前對於我主要是的里雅斯特銀行倒閉的事。」

「真的?倒閉的那家銀行正巧就是雅科波·曼弗雷第那家?」

「正是!有個人您還記得,我也不知和他做了多少年的生意了,每年營業額達八九十萬法郎。他從來沒有出差錯,從來沒有延誤過,他付錢爽快得像王子。我給他付了一百萬的預借款,可現在雅科波·曼弗雷第這個鬼東西卻延期付款了!」

「真的?」

「這是萬萬想不到的倒霉事。我從他手裡開了六十萬里弗的兌換券,結果沒有兌到錢給打了回來。此外我手裡還有由他簽字的四十萬法郎的匯票,本月底到他巴黎銀行的代理人那裡去兌現。今天已是三十日,我派人去拿錢了。嘿!真幹得出來,那位代理人不見了。加上我在西班牙的那件事,這個月底真要讓我好看了!」

「這麼說,西班牙那件事真的讓你蝕本啦?」

「那還有假!從我的錢庫里流出了七十萬法郎,實實在在。」

「真見鬼!您怎麼搞出這麼個笑話呢,像您這樣老奸巨猾的人?」

「唉!這都是我老婆的錯,她做了個夢,說卡洛斯公爵回到了西班牙,她就相信夢。她說這是魅力感應,當她夢到一件事,她確信這件事肯定能實現。根據她的信念,我就答應她進行投機了。她有她的銀行帳,她有她的經紀人,她搞投機她輸錢,她搞投機確實不是我的錢,而是她自己的錢。不過這倒沒什麼。但您會明白的,七十萬法郎從妻子的口袋裡流出去,做丈夫的怎能閉眼不管呢。怎麼!這件事您不知道?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啦!」

「是的,不錯,我已聽人說起過,但總體細節不清楚。再則,有關交易所里的這些事沒有誰比我再糊塗不過的了。

「這麼說您不搞投機買賣?」

「我!您要我怎麼去投機?我已經花費那麼多精力去處理我的收入帳,除了我的管家外,我可能還要雇個小職員和帳房小夥計。不過,談到西班牙的事,我似乎覺得男爵夫人不完全是做夢夢見卡洛斯公爵回來吧,各家報紙都登過這則消息。」

「那您是相信報紙啦?」

「我,絕不相信。但我覺得那份誠實的《消息報》當屬例外,它只登有根有據的新聞和電報消息。」

「是啊,這一點真是難以解釋。」丹格拉爾說,「就算卡洛斯公爵回國的事確實是一條電報消息吧。」

「這樣的話,」基督山說,「這個月您就損失了大約一百七十萬法郎?」

「不是什麼大約,而是確確實實的數目。」

「糟糕!對於一個三等財閥來說,」基督山同情地說,「這真是當頭一棒。」

「三等!」丹格拉爾略感受辱地說,「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概,」基督山繼而說,「我是將財富分為三個檔次:第一等財富,第二等財富和第三等財富。我稱之為第一等財富的是指像法蘭西、奧地利和英國等國家中控制著土地、礦山和財政收入的那些人。這些財寶,這些礦山,這些財政收入的總價值在一億左右;我稱之為第二等財富的是指工業製造,集團公司以及收入不超過一百五十萬法郎的總督和王公,資產總數在五千萬法郎左右;最後,我稱之為第三等財富的是指靠本生利,靠個人意志或機遇賺錢的那些人,這些人遇到一次銀行倒閉就垮台,一封電報的假消息他們就搖搖欲墜,偶然的投機、業務的經營最終要受人們稱之為自然規律的弱肉強食這種命運的支配,這類人的資產虛實總數大概為一千五百萬。您的地位大概莫過於如此吧,您說呢?」

「哎呀!可不!」丹格拉爾回答說。

「像本月底這情況再過六個月,其結果,」基督山鎮靜地說,「一個第三等的門第就要壽終正寢了。」

「哦!」丹格拉爾悽然一笑說,「像您說的完得那麼快?」

「就照七個月算帳吧。」基腎山用同樣平靜的語調說,「請您告訴我,您對這件事有時想過嗎?一百七十萬法郎乘以七就是一千二百萬,或大約這個數……沒有?那好,您說得對,因為,假如人們這樣去考慮,他就決不會把本錢都投進去,因為本錢對於金融家,就像皮膚屬於文明者。我們的穿著有的較奢華,有的稍次,這就是我們的信用吧。然而,當一個人死去了,他就只剩下皮;同樣,當您走出商界後,您的財產實有數最多只有五大百萬吧。因為第三等級的財產最多只是外表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就像奔馳於鐵路線上的火車頭被煙霧籠罩著,是煙霧變它為龐然大物的。不過,它終歸只是一部動力強大的機器。那麼,在您那五百萬的實數財產中,您剛剛丟掉了兩百萬,這同時也就降低了您的虛產數或信貸數。這就意味著,我親愛的丹格拉爾先生,您的皮層因被剛才放血而裂開了,再繼續放上四回,它就會導致死亡。嘿!請您當心呀,我親愛的丹格拉爾先生。您需要錢嗎?您要不要我借些給您?」

「您真是個可惡的計算家!」丹格拉爾喊道。他喚起全部表面的曠達和掩飾以架起精神的支撐。「現在,我正通過其他成功的投機,已把錢回收到我的金庫里。放血後流走的血已通過營養得到補充了。我在西班牙輸了一場戰役,在的里雅斯特打了一次敗仗,但我的印度海軍會擄到幾艘大商船,我墨西哥的先遣隊會發現某個礦藏的。

「棒極了!棒極了!可是傷疤依然在,第一次損傷後,舊病會復發的。」

「不會的,因為我走路腳踏實地。」丹格拉爾以江湖郎中兜售假藥的庸俗臉孔侃侃而談,「要想扳倒我,需得三屆政府垮台喲。」

「怎麼不會?那情況不是沒見到過。」

「除非土地不長穀物。」

「請記住七年豐收七年饑荒。」

「就是讓大海退到底,回到像法老王那時代,那又怎麼樣?不是還有好幾個大海嗎?即使大海全乾枯,船隊損失了,再組沙漠商隊嘛。」

「那再好不過了,祝您萬事如意,親愛的丹格拉爾先生。」基督山說,「我發現我弄錯了,您還是進第二等富翁行列吧。」

「我以為我是可以嚮往那種榮耀的。」丹格拉爾刻板地微笑著。那張微笑的臉在基督山看來,像是蹩腳的畫家畫的一輪模糊不清的月亮,連同廢墟一起塗抹的月亮。「既然我們談到了生意,」他高興的找到了容易改變話題的理由,於是繼而說,「那麼請您簡單地行訴我,我對有卡爾康狄先生能夠做些什麼文章呢?」

「如果他給您信用證,而這信用證在您看來又可靠,您就給他錢。」

「好極了!他今天上午拿了一張四萬法郎的支明來過了,看起來是布索尼長老簽給您支付的,給您簽字後轉給我。您知道,我當場就把四萬法郎的現鈔數給了他。」

基督山點了一下頭表示贊同。

「不過事情還沒完,」丹格拉爾接著說,「他為兒子在我這裡還開了個戶頭呢。」

「我冒昧地問一句,他給那位年輕人多少錢?」

「每月五千法郎。」

「一年六萬法郎,真不出我所料。」基督山聳著肩膀說,「卡瓦爾康狄家族是些小氣鬼。一個年輕人每月五千法郎能幹什麼?」

「但您知道,要是那年輕人多需要幾千法郎,那……

「一分錢也不要多支。那老爹會把您多支的錢算在您的帳上的。您不了解山那邊的百萬富翁們,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吝嗇鬼。那份信用書是誰給他開來的?」

「噢!是方齊銀行開的,這是佛羅倫斯最有名的一家。」

「我不想說您一定會丟錢,遠非如此,但您一定要按照委託書上的條文辦。」

「這麼說您不信任這位卡瓦爾康狄?」

「我?如果他簽字,我可以給他一千萬。這就屬於我剛才跟您說的二等財閥了,我親愛的丹格拉爾先生。」

「他有那麼多的錢,還這麼樸素!我本來只把他看成個少校,僅此而已。」

「您在恭維他,因為您說得有道理,他這個人其貌不揚。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給我的印像是一個無流蘇肩章的老上尉。不過,所有義大利人都是這樣的,當他們不像東方聖人顯出耀眼的光華時,他們就像猶太老頭子。」

「那位年輕人還不錯。」丹格拉爾說。

「是的,也許有點靦腆吧。但總的說,他給我的印象很得體。我曾為他擔心過。」

「為什麼?」

「因為您在我家見到他時,他幾乎剛剛踏進社交界,至少有人對我這樣說過的。他曾跟隨一位非常嚴厲的家庭教師遊逛過,而且從沒有來過巴黎。」

「所有有身份的義大利人都習慣在他們之間互相通婚的,是不是?」丹格拉爾漫不經心地問,「他們喜歡論財聯姻。」

「不錯,他們通常是這樣。但卡瓦爾康狄是個別具一格的人,他同所有人都不一樣。我認定他把兒子送到法國來就是為了找媳婦。

「您這麼想?」

「確信無疑。」

「您聽人議論過他的財產嗎?」

「問題就在於此。有人估計他有幾百萬,有人聲稱他連一個子兒都沒有。」

「那您是怎麼看的??」

「在這個問題上我不應該影響您,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

「那麼您的看法……」

「我個人的看法是:因為這些卡瓦爾康狄家族的人都指揮過重兵,都統轄過幾個省,所以他們都屬於地方老官吏,都屬於職業老軍官。所以我的看法嘛,他們都把百萬家私埋進鮮為人知的地下了,惟有長房一輩是知情者,就這樣世世代代傳下去。證據呢,就是他們長得黃而瘦,仿佛共和國時代的弗羅林(古代佛羅倫斯金幣名)。由於老是看著錢,他們才保留了這種錢幣的反射色。」

「對極了,」丹格拉爾說,「誰都知道這些人沒有一寸土地,這就更對了。」

「至少可以說他們土地非常少,我只知道卡瓦爾康狄在盧卡有王宮,別的就一無所知了。」

「啊!他有座王宮!」丹格拉爾笑逐顏開。「這就夠氣派了。」

「是的,而他將王宮租給了財政大臣,自己卻住著一棟小房子。哦!我已經對您說過了,我相信這個傢伙手很緊。」

「得啦,得啦,您別再吹噓他了。」

「聽我說,我也幾乎才認識他;在我一生中我想我只見過他三次面。我所知道的關於他的事,都是布索尼長老和他本人對我說的。今天上午。他對我談了卡瓦爾康狄對他兒子的安排和打算,話里話外使我隱約發現,他看到巨資總是沉睡於瀕於死亡的義大利的地底下感到很因煩,很想找個辦法在法國或英國讓那幾百萬生點利。不過總得提醒您,儘管我對布索尼長老本人信任無疑,但我不能打保票。」

「那沒有關係,謝謝您給我送來新的客戶,這是一個響噹噹的稱號,我要把它載人我的帳簿,載人我的銀行出納所。當我向他們介紹卡瓦爾康狄名門望族時,他們也會引以為自豪的。順便說一句,這也是我隨口問的小問題,這類人給兒子娶媳婦,他們也給新婚夫婦一些財產嗎?

「嗯!上帝啊!這要視情況而定。我認識一位義大利親王,他像金山那樣富有,他是托斯卡納最顯赫的門族之一,只要他對兒子的婚配隨心遂意,他就給上幾百萬;要是事與願違,僅給他們每月三十埃居。姑且認為,要是安德烈按照他父親的意旨娶親的話,他會給他一百二百甚至三百萬的。倘若他娶的是位銀行家的千金小姐,比方說,他就會在他兒子岳父的銀行里投資取利的;但從反面再推斷,要是他對兒媳婦不中意,對不起,那就說聲再見了,卡瓦爾康狄老爹就會拿出他錢櫃的鑰匙,把它鎖上里三層外三層。這樣一來,安德烈公子哥就不得不像巴黎富貴人家子弟一樣靠玩牌擲骰子作弊過活了。」

「這小伙子一定會找一位巴伐利亞或秘魯公主的,他一定想要一項王冠,一個皮托西從中間穿過的黃金國。」

「不,阿爾卑斯山那邊的所有大貴族常娶平凡的女人為妻,他們就像朱庇特,喜歡越族配婚哩。啊!說到這個,您是想讓安德烈當女婿,親愛的丹格拉爾先生,所以您才向我提這些問題吧?」

「說真的,」丹格拉爾說,「在我看這筆投機買賣倒不壞。我就是一位投機家嘛。」

「不會是拿丹格拉爾小姐來投機吧,我想?您不會願意讓阿爾貝割去這個可憐的安德烈的脖子吧?」

「阿爾貝?」丹格拉爾聳著肩膀說,「啊!是的,他為這件事沒有少動腦筋。」

「他和令愛訂婚了吧,我想?」

「那是說莫爾塞夫和我,我們兩個人曾不時地談過這件婚事,但莫爾塞夫太太和阿爾貝……」

「您不會對我說阿爾貝不是一個稱心如意的對象吧?」

「嗯!嗯!依我看我女兒配莫爾塞夫先生那是綽綽有餘的!」

「丹格拉爾小姐的嫁妝將來一定會很體面,是的,我一點也不懷疑。尤其是假如電報局不再搞新的惡作劇的話。」

「哦!那就不僅僅是嫁妝囉。不過,您告訴我,啊,對啦。」

「什麼呀?」

「您為什麼沒有邀請莫爾塞夫和他一起到您那兒去吃飯?」

「我邀請了,可他推說要陪莫爾塞夫太太到迪埃普去旅行,有人建議她去呼吸呼吸大海的空氣。」

「對的,對的,"丹格拉爾大笑說,「大海的空氣對她會有好處的。

「為什麼?」

「因為那是她青春時代曾經呼吸過的空氣。」

基督山對這句俏皮話一聽而過,沒有顯出過分留意。

「說到此,」伯爵說,「即使阿爾貝沒有丹格拉爾小姐那樣有錢,但您總不能否認他也有個不錯的門第吧。

「是啊,但我同樣喜歡我的門第。」丹格拉爾說。

"的確,您的名字家喻戶曉,您的名字又冠以令眾人信服的爵銜。不過,您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您早就懂得,按照某些根深蒂固的偏見,按照某些過分強大,無法能根除的偏見,五百年的貴族史要比二十年的貴族史更值錢。」

「正由於這個原因,」他帶著一種竭力使其充滿挖苦和諷刺的微笑說,「這就是為什麼在阿爾貝·莫爾塞夫先生和安德烈·卡瓦爾康狄先生之間我更喜歡後者而不喜歡前者。」

「可是,」基督山說,「我認為莫爾塞夫家族並不比卡瓦爾康狄家族遜色。」

「莫爾塞夫家族!……嘿,我親愛的伯爵,」丹格拉爾復說道,「您是一位高尚文雅的人,不是嗎?」

「我以為是的。」

「此外,您又是紋章學的行家,是吧?」

「略知一二。」

「那好。請看看我的紋章色彩,它比莫爾塞夫紋章的色彩要重多了。

「為什麼?」

「因為我即便不是世襲男爵,但我至少叫做丹格拉爾。」

「那又怎麼樣?」

「而他,他不叫莫爾塞夫。」

「怎麼,他不叫莫爾塞夫?」

「絕對不是。」

「請說下去!」

「我,別人封我為男爵,這樣我就是男爵;而他,他自己自封為伯爵,這樣他就不是伯爵。」

「不可能。」

「請聽我說,我親愛的伯爵,"丹格拉爾繼而說,「莫爾塞夫是我的朋友,說得確切些,是我三十年來的老相識;我這個人您知道,我對自己的紋章是不太在乎的,但我從來沒有忘記我是從哪兒起步的。」

「這是一種偉大的謙遜或一種偉大的自豪的表現。」基督山說。

「嘿,我當小職員的時候,莫爾塞夫才是個平庸的漁夫。」

「那時候,人們叫他什麼?」

「菲爾南。」

「就這些?」

「菲爾南·蒙德戈。」

「您肯定?」

「沒錯!他賣給我相當多的魚我才認識了他。」

「那麼您為什麼還將令愛許給他?」

「因為菲爾南和丹格拉爾都成了兩個暴發戶,兩個新貴族。兩人都發了財,除了在某些事情上有人議論過他,但卻從沒有人談論過我,我們兩人在根本上都差不多。」

「那是什麼事情呢?」

「沒有什麼。」

「啊!對了,我懂了,您跟我說的這一些,使我回憶起關於菲爾南·蒙德戈這個名字了;我在希臘聽到有人叫過它。」

「關於阿里·帕夏案件?」

「正是。」

「那是一個謎,」丹格拉爾說,「我承認我可以提供許多線索把事情弄個真相大白。」

「倘若您有此願望,那是不難辦到的。」

「怎麼不難?」

「您在希臘可能有什麼代理人吧?」

「當然囉!」

「在雅尼那有嗎?」

「到處都有。」

「那好,請給雅尼那的代理人寫封信,問他一個名叫菲爾南的法國人在阿里·鐵貝林的蒙難中曾扮演過怎樣的角色。」

「您說得不錯!」丹格拉爾立刻起身說,「我今天就寫!」

「寫吧。」

「我馬上就寫。」

「如果您聽到什麼令人氣憤的醜聞……」

「我一定向您通報。」

「您一定會讓我高興的。」

丹格拉爾衝出房間,只一蹦就跳進了他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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