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在重慶的周恩來專程派秘書把一位婦女接到了曾家岩50號周公館來吃飯。在飯桌上，周恩來告知了婦女他丈夫犧牲的消息。這位婦女是中共黨員張振華，而她的丈夫，就是「龍潭三傑」之一的，特科利刃——錢壯飛。
一、
1931年4月25日，雨夜。漆黑的城市中，南京正元實業公司頂層的辦公室內燈火通明。作為國民黨黨務調查科的秘密指揮機關，當夜在此值班的機要秘書錢壯飛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錢秘書，武漢急電」，負責收發報的報務員推開房門，將6封發自武漢行營的絕密電文交到了他的手裡。望著其中三封標註了「徐恩曾親啟」的電文，這位機要秘書關上房門，拿出了密碼本。
「黎明被捕已自首，即刻用軍艦解令，向委座面呈共黨機密」
「速派飛機將其送寧，希作接應」
「慮事關十萬火急，漢口方面已徵招商局客貨輪一艘，即刻解押黎明赴寧」
望著電報的署名，國民黨武漢偵緝處處長蔡孟堅，一向風度翩翩的錢秘書驚出了一身冷汗。作為共產黨中央特科潛伏在國民黨心臟的利刃，他太清楚代號「黎明」的顧順章叛變對於中共中央意味著什麼。
事情的一切還要從4年前說起。
1927年，在「4·12」事變的屍山血海中倖存下來的中共中央痛定思痛，決定成立一個秘密組織保衛黨中央的安全。1927年下半年，中央特別行動科在上海秘密成立。從香港輾轉返回上海的周恩來一手創立了特科。
為了便於工作，周恩來化名為伍豪，特科也就被稱為「伍豪之劍」。在他的手下，有兩個當時叱吒風雲的人物——情報科長陳賡、行動科長顧順章。
與在黃埔時期就名揚天下，救過蔣校長的陳賡不同，顧順章屬於自學成才。在上海工人罷工時，就是工人糾察隊的骨幹，由他一手創建的紅隊，成了國民黨特務和叛徒們的催命符。
就在特科逐漸發展壯大之時，伍豪的住所里接待了兩位從北平來的同志。這兩位長得十分帥氣，在上海演過電影的同志，被伍豪賦予了一項重要任務，潛入國民黨特務組織。其中一個人，叫做錢壯飛。
錢壯飛在當時的中國是個難得的人才，從北京醫科大學畢業的他做過醫生，寫過新聞，在朋友介紹下結識了中共黨員張振華並結為夫妻。大革命失敗後，錢壯飛為了養家餬口，跑到西北軍馮玉祥的部隊裡干起了軍醫。
可西北軍常年欠餉，錢壯飛不得不跑到上海謀生，也跟黨組織恢復了聯絡。在得到伍豪給予的任務後，錢壯飛開啟了他堪稱傳奇的特工生涯。
二、
國民黨占領上海後，為了發展情報工作，也設立了情報機關。一個叫做「上海無線電管理處」，一個則稱為「長江通訊社」。而負責這兩個機構的，是錢壯飛的老鄉，浙江人徐恩曾。當時國民黨內用人唯親，黃埔系、浙江人簡直就是找工作的金字招牌，組織上當即就安排錢壯飛前去報考。
1928年，錢壯飛報考上海無線電管理處，事情的順利程度超乎了同志們的想像。由於錢壯飛的學霸體質，不僅關於三民主義的回答讓考官嘖嘖稱讚，一手漂亮的飛白體還直接引起了徐恩曾的注意。考試成績第一的錢壯飛不僅順利入職，還被破格提拔為徐恩曾的機要秘書。
對於自己的小老鄉，徐恩曾非常滿意，許多事情都放手交給錢壯飛去操辦。在錢壯飛的運作下，李克農、胡底也先後進入國民黨特務機關工作。由於能力出眾，幾個人很快就混成了中層領導。
就這樣，在國民黨特務機關的領導層中，產生了一個共產黨的黨支部。在徐恩曾的命令下，錢壯飛幫助徐恩曾創立了徐的特務總部機關，坐落在南京中山東路5號的正元實業社。李克農和胡底也分別負責了上海和天津的國民黨情報機構建設。
國民黨辛苦構建的負責抓捕共產黨的情報機關，負責人竟然是共產黨人。而錢壯飛、李克農、胡底三人，也被稱為「龍潭三傑」。
由於光明正大的身份掩護，三個人經常聚集在強壯飛的辦公室裡面大聲密謀，公開討論營救行動或者情報工作。在三人和陳賡的密切配合下，國民黨在上海的很多抓捕行動往往還沒有開始行動，行動方案已經擺到了伍豪的辦公桌上。
在強大的情報配合下，顧順章率領著紅隊四處出擊，殺叛徒搞埋伏，一時間上海灘的國民黨特務們都膽戰心驚，擔心一覺醒來遇到紅隊的人上門索命。可就在這時候，顧順章身上的江湖氣也越來越重。
當時的顧順章酷愛變魔術，總是心癢難耐的喬裝去各地過一把魔術師的癮。就是這個習慣，差點葬送了整個黨中央。
三、
1929年，幫助徐恩曾順利舉辦西湖博覽會的錢壯飛已經徹底取得了徐的信任。就在這一年，25歲的顧順章得知魔術大師張惠中在上海大世界舉辦盛大的魔術表演。心癢難耐的他化妝成外國人前去觀看。
魔術十分精彩，可台下的顧順章卻不屑一顧，他嘟囔著「要是我『化廣奇』重出江湖，你張惠中算老幾」。顧順章在特科中除了伍豪誰都看不起，本來被壓制住的魔術愛好從這一刻起就再也控制不住，自此，他便不時以「化廣奇」的名義演魔術過過癮。
顧順章的這個行為，為他的叛變埋下了隱患。
1931年3月，顧順章護送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張國燾等人前往鄂豫皖蘇區開展工作。4月上旬，完成了護送任務的顧順章卻並沒有按照原計劃返回上海，而是跑到武漢去瀟灑去了。在一個酒會上，顧順章跟一位舞女白小姐勾搭上了。
美人相伴，顧順章在漢口新世界沉迷於燈紅酒綠。很快，所剩不多的活動經費便花得一乾二淨。為了在白小姐面前維持紙醉金迷的生活，顧順章決定重操舊業，表演魔術掙錢。
不久後，在武漢鬧市區的一個遊樂場裡，著名魔術師「化廣奇」便開始登台表演。4月24日，顧順章像往常一樣，在一片叫好聲中登台演出。舞台上得意洋洋的顧順章全然沒有注意到，台下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
這個盯住他的人，是不久前剛剛叛變的叛徒尤崇新，正急於出賣同志好邀功請賞。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顧順章這樣的大魚。叛徒急忙找到國民黨武漢行營偵緝處處長蔡孟堅匯報，蔡孟堅大喜過望，急忙派人收買了顧順章身邊的白小姐。
25日下午，顧順章挽著白小姐從明德旅館的大門出來，準備叫一輛三輪車繼續去表演魔術。白小姐卻突然開口說想要先去江漢關碼頭，想吃那裡的棒棒雞。顧順章有些不耐煩，但考慮到並不遠，也就同意了。
剛到碼頭不久，白小姐就帶著他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一個小巷之中。「總指揮！」背後傳來一聲呼喊，顧順章一回頭，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面孔。想了想，好像是叫尤崇新。他不是被捕了麼？顧順章瞬間就驚出一身冷汗，「不好，被人算計了」
顧順章一把推開白小姐，準備跑路。可特務們早有準備，儘管顧順章身手了得，但多天沉浸在溫柔鄉中，反應大不如前。一個特務從背後抱住顧順章，顧順章正要掙扎，幾隻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頂上了他的腦門。
熟練地搜走顧順章身上的手槍，幾個特務難掩喜悅，趕忙把他帶回行營請賞。聞訊趕來的偵緝處長蔡孟堅大喜過望，他叫人把顧順章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兩個人開誠布公地交談起來。
危機，已經慢慢浮現。
四、
「黎明，不，顧順章先生，我們雖然不曾謀面，但既然我已經知道你是誰，想必你也一定知道我」
「我當然知道，你是武漢行營偵緝處處長蔡孟堅」
「你我為人彼此都知道，一切用不著多說，要生，便說出你知道的一切，否則，只有死」
聽完蔡孟堅的話，顧順章沉默了一陣子。「能給我點支煙嗎？」
「當然，當然！」
顧順章要煙的話音剛落，蔡孟堅趕忙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包駱駝香菸，親手給顧順章點上。常年跟共產黨打交道的他清楚，共產黨的地下工作者被抓之後剛開始會不承認自己的身份，身份泄漏後就會破口大罵他們這些國民黨反動派。
像顧順章這樣沉默後要抽菸的，一般就是在盤算著開個什麼價錢，蔡孟堅感覺自己就要升官發財了。
果然，一根煙抽完，顧順章開口說「我可以說，我有一個計劃，可以幫助你們三天之內將共產黨高層一網打盡。」蔡孟堅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這滔天大功，就是陳先生和何主任的位置，自己也能一窺了！
可顧順章給他潑了一盆涼水，「你級別不夠，請你儘快安排我面見蔣委員長」
蔡孟堅心中冷笑，不屑地對顧順章說「既然顧先生願意合作，希望你先有所表示，否則難以取信於人」。顧順章略一思忖，很快就供出了中共中央駐武漢辦事處、紅二軍團駐漢聯絡點以及特科四科的領導，作為給國民黨的「見面禮」
蔡孟堅大喜過望，急忙通知了武漢行營主任何成浚，準備給南京發報邀功。顧順章卻出言阻止了他，「不能拍電報，在我到達南京之前，千萬不要把我被捕的事情向南京發報」
看著這個眼前幾分鐘前還是階下囚的傢伙轉頭指揮起了自己，蔡孟堅在心中破口大罵，表面上還只能唯唯稱是。把顧順章送上輪船後，蔡、何二人越想越氣，還是給南京發去了六封加急電報邀功請賞。
25日當天是一個周六，黨務調查科的負責人徐恩曾同往常一樣前往上海的十里洋場找情婦鬼混去了。大老闆不在，底下的嘍囉們也紛紛找藉口開溜，晚上值班的，只剩下了機要員和機要秘書錢壯飛。
歷史在這一刻，將力挽狂瀾的重任交到了錢壯飛手中。
五、
在取得徐恩曾信任之後，國民黨特務機關的很多工作都交由錢壯飛經營。唯獨對於國民黨高級官員間聯絡的絕密密碼本，徐恩曾一直裝在貼身的內襯口袋中，不許任何人經手。一次，徐有準備去上海的舞廳紙醉金迷，錢壯飛見狀不經意的提醒道：
「曾座，去那些地方，最好不要隨身帶著機密文件」
徐恩曾愣了一下，想了想，掏出密碼本鎖進了保險柜里。等徐恩曾走後，錢壯飛用早已配好的鑰匙打開保險柜，在拍攝完整套密碼本之後放回了原處。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錢壯飛可以掌握徐恩曾的所有秘密。
4月25日的雨夜，大小嘍囉們都各找藉口開溜，唯有夜班的報務員和勤勤懇懇的機要秘書錢壯飛在加班「為黨國效力」
看著一連六封加急電文，錢壯飛知道武漢一定是出大事了。在又等了半小時，確定不會有後續電報後，錢壯飛關上房門，破譯起了電文。隨著破譯工作的進行，這位王牌特工驚出了一身冷汗。
「共匪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負責特務活動的黎明在漢口被捕」
黎明？看到這個代號，錢壯飛一愣，電光火石間，他猛地想起，是顧順章！
顧順章被捕當然是大事，可也沒必要冒著被共產黨營救走的風險轉移到南京來。是出了什麼事，一定要讓顧順章來南京？按說共黨要員被捕，雖然是機密，但也是他錢壯飛這個機要秘書可以接觸的內容，為什麼一定要徐恩曾親啟呢？
突然，錢壯飛想到了一個致命的可能。會不會，顧順章叛變了。電報中最後的幾句話證實了錢壯飛的判斷：「黎明已歸順中央……勿讓鈞座以外之人知曉，調查科特派員蔡孟堅明日飛寧，計劃將面呈鈞座」，錢壯飛明白，自己猜對了。
想到顧順章叛變的後果，錢壯飛當即做出決定，立刻停止自己的潛伏生涯，向黨中央示警。想到這裡，錢壯飛迅速查看了今天的火車時刻表，現在是晚上10點，11點還有一趟去上海的火車，明早6點25分到達，還好，還來得及。
錢壯飛迅速將六封電報恢復原樣，出門來到一個公話亭打電話給自己的女婿，同為地下黨員的劉杞夫。睡眼惺忪的劉杞夫接起電話，錢壯飛以罕見的嚴肅口吻對他說，「你現在馬上去火車站，務必趕上最後一班火車去上海」
聽出事態緊急，劉杞夫急忙問有什麼任務，錢壯飛告訴他「你去上海帶一個口信給舅舅，事關重大，你記好了：『天亮已走，母病危，速轉院』」
舅舅，就是當時在上海的李克農，天亮就是黎明，母親是中央，速轉院是轉移。掛斷電話後，錢壯飛返回辦公室。等到顧順章到達南京，自己肯定就暴露了，自己好走，可老婆孩子怎麼辦？
錢壯飛決定，給徐恩曾留一封信。
六、
錢壯飛親筆寫了一封給徐恩曾的信，要求徐照顧好自己的家小，否則，自己就把徐恩曾貪污受賄的全部證據都抖落出來，讓他好看。寫完信，錢壯飛把信放入了徐恩曾的保險柜。一抬頭，天已大亮。
錢壯飛不慌不忙的走出辦公室，來到馬路對面的郵局，用暗語向在天津長城通訊社潛伏的胡底發去了一封明碼電報「潮病重，速返」。錢潮是錢壯飛曾經用過的化名，胡底接到電文後，立即明白出事了，當即轉移。
發完電報，錢壯飛抬手看了一眼手錶，早晨六點30分。他返回正元實業，駕車前往上海火車站接上了返回南京的徐恩曾。把徐送到辦公室，錢壯飛拿出了那六封加急電報。徐恩曾掏出密碼本讓錢壯飛代為翻譯，錢壯飛裝模做樣的「翻譯」一陣後，把事情告訴了徐恩曾。
「曾座，說咱們這裡有共黨」錢壯飛嘟囔著告訴徐恩曾。當時國民黨內部派系鬥爭激烈，政治陷害層出不窮，徐恩曾只是以為又是派系傾軋，不屑一顧。這時，CC系領袖陳果夫打電話叫徐恩曾開會，徐恩曾便趕忙前往。
目送著徐恩曾的車駛出大門，錢壯飛不慌不忙的溜達出了單位，七轉八轉之後，迅速趕到南京火車站，登上了10點開往上海的火車。
另一邊的徐恩曾，在陳果夫的辦公室裡面被破口大罵。「錢壯飛呢？你的機要秘書錢壯飛呢？」得知自己的機要秘書是共產黨的徐恩曾嚇出了一身冷汗，趕忙部署抓捕。國民黨特務查到錢壯飛已經登上了開往上海的火車後，急忙通知上海方面。
當上海的國民黨特務包圍車站，準備抓捕錢壯飛時，卻撲了個空。原來，熟悉國民黨特務機關行動路線的錢壯飛早就在真如站下車了。
撲了個空的徐恩曾只能抓不了錢壯飛的女兒錢椒和女婿劉杞夫，準備以此要挾錢壯飛。回到辦公室，徐恩曾準備把幾封機密電文放入保險柜里，一打開，就看到了錢壯飛留給他的信：
「可均先生大鑒：行色匆匆，未及面辭，尚祈見諒。政見之爭，希勿罹及兒女。不然，先生之穢行，一旦披露報端，悔之晚矣。」
徐恩曾的大量醜事錢壯飛都知道，一但被公開，不僅徐恩曾的政治生命就走到了終點，他背後的CC系也會受到沉重打擊。徐恩曾不敢怠慢，趕忙找到陳立夫匯報。徐恩曾的受賄中不少流入了陳氏兄弟的腰包，為了避免被他牽連，陳立夫默許徐恩曾瞞報此事。
三個月後，錢壯飛的家人被徐恩曾秘密釋放。
七、
這邊南京城中攪風攪雨，上海也在暗潮湧動。
接到劉杞夫口信的李克農立刻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一邊安排劉杞夫迅速返回協助錢壯飛撤離，一邊立刻停通知了周恩來。「伍豪同志，南京傳來消息，顧順章叛變了。」
得到消息的周恩來罕見的面露驚慌，顧順章的叛變對中央的打擊不亞於一場地震。中共很多基層的聯絡員、交通站都是顧順章親手創建的，這些就連周恩來都不一定完全知曉。作為特科的負責人之一，顧順章對中央各大機關和領導人的住所也是了如指掌。
一旦顧順章把這些和盤托出，中共中央馬上就將面臨一場滅頂之災。所幸，錢壯飛的消息及時傳遞出來，給了中央寶貴的撤離時間。
周恩來在陳雲、陳賡、聶榮臻等人的協助下作了周密部署，做出了五大安排。第一，迅速銷毀所有機密文件；第二，僅僅轉移主要領導人；第三，擴大範圍，將其他可能波及的同志迅速通知撤離；第四，切斷顧順章在上海知道的所有關係；第五，廢除顧順章知道的全部秘密工作方法和暗號。
在周恩來的嚴密部署下，瞿秋白、博古、王明、鄧小平等領導同志安全轉移。不到一天時間，龐大的地下組織也大多數完成了安全轉移。
4月27日，顧順章抵達南京後，立刻把他知道的消息全部和盤托出。28日，已經知道錢壯飛跑了的徐恩曾親自帶隊前往上海，進行抓捕。按照顧順章提供的地址，大批國民黨軍警憲特展開了全城大搜捕。
然而，軍委、組織部、辦公廳、省委、共產國際駐遠東辦事處、秘密電台，顧順章點出的每一個地點都撲了個空。
儘管事先轉移讓國民黨「一網打盡」的美夢落了空，但是顧順章的叛變還是帶來了巨大的影響。顧順章指認了共產黨重要領導人惲代英、蔡和森，出賣了大批隱蔽戰線的工作者，整個中央特科花費三年時間建立在國民黨內部的情報網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原本，顧順章叛變前共產黨在情報站線上有著理論優勢，陳賡、聶榮臻等情報工作者都被派往蘇聯接受了契卡的系統培訓。顧順章叛變後，把在契卡接受的培訓編寫成了《特務工作之理論與實際》，直接奠定了國民黨中統的理論基礎。
八、
身份暴露後，錢壯飛不能再從事秘密戰線工作了，被組織安排轉移到了中央蘇區。在這裡，他依靠從徐恩曾那得到的密碼本，做出了新的巨大貢獻。
錢壯飛到達蘇區後，很快便繼續負責情偵工作。在他的帶領下，紅軍對於蔣介石的幾次「圍剿」的軍事部署一清二楚，對反圍剿戰爭的勝利起到了巨大作用。
1934年長征開始後，錢壯飛被任命為總政治部副秘書長。1935年，在隨隊轉移到貴州黔西一帶時，遭遇國民黨飛機轟炸，不幸犧牲。
至於叛徒顧順章，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在投靠國民黨之後，國民黨內部對於這個賣主求榮的叛徒也十分不屑，顧順章長期被業務能力遠不如他的徐恩曾壓著一頭。此時，戴笠組建的藍衣社、復興社一系特務組織在國民黨內部逐漸抬頭，顧順章又動了改換門庭的念頭。
早就監視著顧順章的徐恩曾發現之後，立刻派人把顧順章送到蘇州反省院關押起來。第二年，感到此人不能留的徐恩曾派人穿了顧順章的琵琶骨，在蘇州郊外秘密處決。
錢壯飛的事跡，只是當時眾多奮戰在隱蔽戰線上的共產黨員的代表。在那個白色恐怖籠罩的年代，他們孤身奮戰在敵人的心臟，能夠支持他們的，就是那一股不屈的紅色信仰。特工的工作，勝利了不能宣揚，失敗了無法解釋，有時甚至需要背負罵名、忍受誤解。他們身處黑暗，卻服務於光明。他們相信，那個理想的美好新世界，總有一天會實現。
這些隱形守護者，值得我們的尊敬，他們的工作，是如此的隱秘而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