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有一天139500589 發佈 2022-07-18T16:04:40.570323+00:00

作者:雪芽新草芷蘭看著龍攆後面正在上軟轎的姚貴妃,冷哼一聲,滿是不屑:「娘娘,這貴妃母子可真會裝,你瞧瞧,把皇上都騙出天子殿了。」皇后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冰冷,直直地盯著姚貴妃的轎子,掩在廣袖中的左手,早已緊握得指節泛白,長長的丹寇掐入手心,疼痛,緩緩蔓延到了心裡。

作者:雪芽新草

芷蘭看著龍攆後面正在上軟轎的姚貴妃,冷哼一聲,滿是不屑:「娘娘,這貴妃母子可真會裝,你瞧瞧,把皇上都騙出天子殿了。」

皇后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冰冷,直直地盯著姚貴妃的轎子,掩在廣袖中的左手,早已緊握得指節泛白,長長的丹寇掐入手心,疼痛,緩緩蔓延到了心裡。

她咬牙吩咐道:「去秋楓殿,告訴瑞兒,讓他過冬雪殿去,好好探探他四弟的病!」

不管他們母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她都決計,不會讓他們得逞。

「是。」芷蘭扶著她,轉身離去。

天子殿門口,一騎紅塵疾馳而至。虞兮心下一凌,敢在行宮內騎馬者,除了聖上,便只有聖上的影子衛了。

聖上正端座在龍攆上,來人自然是影子衛了。

如此明目張胆騎馬而來,為的,自然是十萬火急的事了。

「吁……」來人翻身下馬,跪了急道:「聖上,不好了。半個時辰前,京郊大營入了刺客,六皇子,不幸身亡!」

皇上身形一抖,搖晃了幾個,抓住扶手,才勉強穩住了身形,臉色十分難看,隱隱有些發青,顫慄著,半響,也沒能吐出一個字。

虞兮到底驚住了,她心裡隱隱約約的不安終於得以證實,也越發肯定,皇甫鈺的風寒肯定不簡單。

「聖上,聖上……太醫,快傳太醫。」 胡懷恩見聖上的臉色,大驚失色,疾呼,「回天子殿。」

「起駕。」聖上伸出來,指著胡公公的手,顫慄不已,咬牙道,「朕,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多一個。」

「皇上,你如今的身子……」虞兮上前扶住皇帝,見他神色剛毅,眸底閃爍了凌厲而決絕的光芒。

要勸的話噎在了嘴邊,轉而委婉道:「聖上,不如,讓人將四皇子殿下接到天子殿來。」

聖上抬眸,緊緊盯著虞兮的臉,終是,長長舒了口氣,點了點頭:「胡懷恩,叫影子衛去,一定要將鈺兒毫髮無傷給朕帶回來。」

聖上瞥在胸口的那股氣稍微緩和了些,但同時,劇烈的疼痛緩緩散開,朝四肢百骸擴散而去。

回到殿中,虞兮侍奉他用了碗參湯,讓他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不多時,胡公公來稟,四皇子入了偏殿。

皇帝連忙起身,領了太醫入了偏殿。侍奉在內的人慌忙下跪行禮。

皇帝快步入內,虞兮扶著他,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

「鈺兒。」姚貴妃哽咽地叫著他的名字,也不顧皇帝在場,直撲到床邊。

走近床前,虞兮才看清了床榻之上的男子。

雙目緊閉,嘴唇蒼白略有些乾裂,臉頰上染著不自然的紅。

看來,真是燒得很厲害。

虞兮微微咬唇,晨間還聽聞他不肯給太醫瞧病呢,也不知道他究竟發什麼瘋。

風寒高燒不退,可是會要人命的呀。

他這般,是不要命了麼?

不會。

僅僅憑一種只覺,虞兮就知道他不會。

那樣一個霸道無賴,圖謀頗高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丟了命?

虞兮騰然想起剛剛京郊大營傳來的消息,神經一緊,心,仍不住砰砰狂跳。

他剛剛一離開,六皇子就遇刺,他還染病忌醫,難道……

虞兮為自己的大膽揣測,心驚不已。

「王太醫,究竟怎麼回事?」皇帝的話,打斷了虞兮的思緒。

回過神來,只見皇帝緊皺眉頭,抿著嘴角,明顯是發怒的前兆。

「回皇上的話,四皇子他,不讓微塵診脈!」王太醫顫慄著,明顯是嚇得不輕。

「胡鬧!」皇帝看了龍榻上的兒子一眼,眉頭擰得更緊了,沉聲吩咐道,「劉太醫,還不快給四皇子診脈。」

「是。」胡公公身後的太醫忙躋身上前,客氣道,「貴妃娘娘,請你讓一讓,微臣好給四皇子請脈。」

「噢,好,好。」姚貴妃慌忙起身退到後面,給劉太醫讓了位置。

劉太醫伸手搭脈,眉頭一挑,眸地閃過一絲詫異,繼而,緊鎖眉頭,越皺越深,久久不語。

「究竟如何?」皇帝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劉太醫的神色有些慌張,起身跪了回道,「皇上,四皇子他……」

「鈺兒究竟怎麼樣了?」姚貴妃見劉太醫神色不好,忍不住追問,聲音,不可抑止地顫抖著。

皇帝不自覺抓緊了虞兮的手,緊緊盯著劉太醫,沉聲道:「快說。」

「四皇子,並不是風寒。」劉太醫抹了把汗,咬牙回道:「他是,是受了傷,沒能及時醫治,傷口感染,才會高燒不退。」

受傷?!

在場所有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驚愕不已。

虞兮簡直難以置信,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他才不讓太醫醫治,是麼?

是這樣的麼?

虞兮努力讓自己亂鬨鬨的頭腦清醒下來,理著這兩天發生的事。

四皇子說要回宮,一個時辰不到的路程,卻從早上走到晚上,回來之後又說染了風寒,現在才知道受了傷。

四皇子一離開,留在軍營的六皇子就遇刺身亡。

究竟是有人意欲圖謀京郊大營軍權,還是,他這個看似玩世不恭,卻心深似海的人打算先下手為強?

皇帝終是怒了,回身朝跪在身側的王太醫就是一腳,喝道:「混帳!四皇子受了傷,居然無人知道,還說什麼受了風寒…咳……咳咳……」

他說得急了,又動了怒,鋪天蓋地的咳嗽襲來,令他忍不住恍了恍,有些站不住。

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裡,他的一個兒子身亡,另一個兒子重傷昏迷。

噩耗,幾乎擊垮了這個老人。

一屋子的人都嚇得不輕,胡懷恩忙搬了椅子給他坐,劉太醫跪行上前,伸手扣住手腕替他把脈。

皇帝震驚之餘,猛地回眸,目光,落在了嚇得渾身發抖的王太醫身上,厲聲喝道:「王太醫失職死罪,拖出去,仗斃了!」

「聖上開恩。」

皇帝雷霆之怒,一屋子的人全都嚇白了臉,有個宮女一個哆嗦,臉盆『砰』地一聲摔在地上,嚇得撲跪在地,連連磕頭不止。

「連伺候人的本分都做不好,留著何用,拖下去!」

宮女一聽死罪,嚇得臉無人色,牙關直打哆嗦,眼淚,早已不爭氣簌簌而下。

守在門口的侍衛聽命進來,將王太醫和宮女往外拖。

求饒聲,求情聲此起彼伏,可皇帝,無動於衷。( 西陸文學 )

安邦突然跪了,以額觸地:「求聖上開恩,饒了他們。罪責,全在奴才身上,四皇子受了傷,只有奴才一人知道。」

虞兮吃了一驚,安邦於皇甫鈺,就像定國之於皇甫策,那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印象中,安邦沉默寡言,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她沒想到,他居然,會幫王太醫求情。

皇帝低頭看了一眼安邦,每個皇子開蒙之後,他都派了一個貼身侍衛跟隨,安邦也不例外。

這些年,安邦對鈺兒的忠心,他自看在眼裡。可是,這一次……

「一併拖下去!」

姚貴妃顯然也明白安邦的重要,眼看著侍衛就要將他拖出去了,忍不住開口:「且慢。」

皇帝轉頭看向她,輕蹙眉頭。

姚貴妃也沒想到安邦竟然會站出來趟這灘渾水,一時之間還找不到任何藉口來,替他開脫。

「聖上息怒。」虞兮一時之間,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竟開了口,「四皇子殿下此刻昏迷不醒,聖上若是將安邦侍衛處置了,那樣,怎麼能知道四皇子殿下回來之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虞兮說完,一陣後怕,忍不住繃緊了身子。

如今的她,亦不過是個奴婢,命運也是在皇帝的喜怒之間,她都沒料到自己會衝口而出,講出那句話來。

姚貴妃詫異地看了虞兮一眼,她沒想到,她會開口幫她。來不及探究更多,她只能,轉頭:「安邦,快告訴皇上,那天,究竟怎麼回事?是誰,傷了四皇子,快告訴皇上!」

她的話,是要安邦告訴皇帝。

可她,更想知道,是誰,傷了她的兒子。

她要將那人,碎屍萬段!

安邦抬頭,目光落在了虞兮的臉上,移不開。

從知道皇甫鈺要他去要茉香是為了她開始,他對著她,隱隱有些敵意。這個女人,居然能讓四皇子不計後果的胡鬧。

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印象中,她對四皇子的糾纏,從來是不假辭色,甚至是,厭惡的。

沒想到,今日,人人自危,只求自保的時候,她卻肯冒著被皇帝懷疑甚至處罰的危險,站出來替他這個四皇子的貼身侍衛說話。

呵,這個令人費解的女人。

朝她無奈一笑,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他哪裡知道那一日發生的事情啊。

他提前回了帝京,那一日,從早晨一直等到傍晚,都沒見主子回宮。

他心裡不安,正準備出去的時候,主子回來了。

渾身是血,隻身一人,身邊,一個侍衛也沒有。

他嚇得欲叫來人,他卻一把抓住了他,昏迷前,只說了一句話:「別讓任何人知道我受了傷,去宮裡回稟,就說我……偶感風寒。」

這些,他哪裡能說?

他,只能守口如瓶。

頹然一笑,他搖了搖頭:「回娘娘的話,主子出事的時候,奴才並不在他身邊。」

「主子出了事,貼身侍衛卻不在身邊?既如此,留你何用?」皇帝不耐煩地揮揮手,「還不拉出去!」

虞兮錯愕不已,她沒想到,姚貴妃和她都有意保他性命,而他自個兒卻說,他那時不在他身邊……

真是傻,隨便編個理由騙騙皇帝,也能躲過這一劫啊。

生死關頭,還管什麼欺君之罪?

只要皇甫鈺醒過來,他一定會護著他的。

而如今,安邦自己把話說死了,別說她,就連姚貴妃也怕是無能為力,不好再說什麼了。

安邦最終,還是被拖了出去。

仗斃啊,虞兮想著,心裡忍不住顫抖。

此刻的姚貴妃,心思全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兒子身上,哪裡還顧得了他人,此刻正在問劉太醫鈺兒的情況。

「聖上,王太醫歷來定期為四皇子請平安脈,安邦乃四皇子的貼身侍衛,都是四皇子尤為重視之人……」虞兮聽到門外傳來的杖責聲,忍不住衝口而出。

「如此,他們就更該死……咳,咳咳」皇帝連著咳了幾聲,沉聲道,「主子重視他們,信任他們,他們就更該照顧好主子,他們倒好,一個疏於保護,一個疏於醫治……」

皇帝頓了一下,回眸,冷冷地看著虞兮:「怎麼,你想救他們?」

「奴婢不敢。」虞兮以額觸地。

該努力的,她已經努力了。

超出她力所能及範圍的,她也無能為力。

畢竟,她的身後,繫著整過西蜀皇族。

姚貴妃嚶嚶抽泣著,六神無主地看向皇帝:「聖上,鈺兒昏迷不醒,怎麼辦才好啊?」

她可就這麼一個兒子,這一生,都是為了這個兒子在籌謀,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叫她怎麼辦呀?

皇帝示意她站在身側,朝劉太醫揮揮手。

劉太醫會意,上前看了看皇甫鈺,回身,恭敬回道:「皇上,請您和娘娘迴避一下,微臣,要看看四皇子的傷。」

皇帝揮退了殿裡的奴才們,朝後退了退,卻堅持要在殿裡守著。胡懷恩只得命人在中間格起了一道屏風。

「皇上,微臣現在要解開四皇子的衣衫,看看傷口。」

「嗯。」皇帝應著,轉而,朝身側的虞兮吩咐道,「虞兮,你去。劉太醫手重,怕是會弄疼了鈺兒,你去,你手腳輕些。」

殿裡那麼多的宮女,卻偏偏點了她。

而她,也不敢再違抗聖意,忙轉過屏風,走至榻邊。

他拉開錦被,盯著他衣衫的盤扣,定了定心神,伸手,緩緩解開了扣子,指尖傳來的滾燙觸感,嚇了她一跳。

果真,燒得很厲害。

精壯的男子身體印入眼帘,古銅色的肌膚泛著不自然的紅暈,胸膛伴隨著粗淺的呼吸起付。

虞兮瞬間紅了臉頰,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男子的身體,強壯而有力。

劉太醫看了一眼,吩咐道:「把他扶起來。」

既然胸前無傷,那傷口,自然就在背上了。

躬身上前,攬住她的雙肩,用力,將他往上拉。

熟悉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腦中閃過他攬她入懷的畫面,忍不住面紅耳赤。

他可真是沉啊,虞兮使出吃奶的力,才將他拉了起來,他朝床榻內側方的手,用力地捏了她一把。

突如其來的力道,任誰,都會跳起來。

虞兮一驚,錯愕間鬆了手,他便又軟軟向後倒去。

傷口碰觸到床榻的劇痛襲來,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姚貴妃聽得聲音,甩開甘若的收,繞過屏風,沖了上來,一把推開虞兮,抓住皇甫鈺的手,柔聲哽咽:「鈺兒,鈺兒,你怎麼樣了?」

虞兮錯愕不已,心中震驚無比,絕不是她自己眼花了,她是的的確確看見了,他朝她,眨了下眼。

皇甫鈺半眯著眼,朦朦朧朧看了一眼姚貴妃,虛弱開口:「母妃,你怎麼來了?快回去,兒臣沒事。」

「你這孩子,都成這樣了,還要瞞著麼?」姚貴妃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要不是王太醫偷偷命人入宮,你還打算要瞞到什麼時候?」

「鈺兒,你感覺怎麼樣了?」坐在椅子上的皇帝語帶關切,不管如何,人醒了,也就令人放心多了。

皇甫鈺像想起什麼來似的,四處看了看,急道:「安邦,安邦呢?快叫他來,別人侍候,我不習慣。」

姚貴妃神色一頓,頗有些為難地回眸。

皇甫鈺一副若有所悟的神色,抬頭,望向屏風處:「父皇,這件事是兒臣執意要隱瞞的,怪不得別人。求求你開開恩,饒了安邦……」

他喘著粗氣,有些中氣不足,卻執意要下床請罪。

虞兮看著他氣喘吁吁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又要昏厥。

姚貴妃見狀,鼻子一酸,剛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語帶乞求:「聖上……」

「去,傳朕口諭,放過安邦那奴才。」皇帝嘆息一聲,朝胡懷恩吩咐,轉而,又沉聲道:「除了他,其他人不能饒恕。」

皇帝陰沉著臉,看向劉太醫:「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看看四皇子的傷。」

這一天一夜,太多的變故。

可即便皇帝心中有萬千疑問,可他知道,此刻,治傷才是第一要緊的。

「是,是,微沉遵命。」劉太醫伸手用衣袖擦了擦汗,連連點頭,哆嗦著走上前去。

即便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這一夜聽到的,看到的,心內實在沒有辦法不惶恐。

虞兮上前,扶皇甫鈺坐起身,輕輕剝去了他身上的衣衫,取了靠枕,讓他趴在上面。

劉太醫上前,只看了一眼,神色一變,竭力抑制著內心的惶恐,回身,跪了:「聖上,四皇子殿下的傷有些感染,不過,人已經醒來,就沒什麼大事了。」

姚貴妃鬆了一大口氣,雙手合十,默默低語:「佛主保佑!」

劉太醫連忙道:「請聖上和貴妃娘娘先過外間,休息片刻,微沉即刻備藥療傷。」

皇帝看了看,偏殿並不大,多了他們劉太醫也不好治傷,點點頭,同姚貴妃移至外間。

劉太醫來時得到的消息是皇甫鈺偶感風寒,也沒有帶治傷的藥材,此時,不得不回藥房去取。

臨走時,吩咐虞兮用棉球輕輕清洗皇甫鈺的傷口。

虞兮撕了棉球,蘸了劉太醫留下的藥用酒,心想,這一擦下去,該有多疼啊。

皇甫鈺卻轉頭,一把抓住虞兮的手腕,輕聲哼道:「真是令本皇子刮目相看啊,居然敢站出來求情。可既然開了口,怎麼不堅持到底,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虞兮一愣,繼而,明白他指的是安邦之事。

低頭,看著他寫滿生氣的臉,虞兮有些無奈。

她替安邦求情,出於一片好心。

可是,救他的奴才,可不是她的責任。

見她不語,他有些怒了,抓她的手使上了力道,咬牙道:「看著本皇子這樣,你難道一點也不自責嗎?」

這……

又和她扯得上什麼關係?

虞兮錯愕不已,她可不記得有拿刀砍過他。

「若不是為了看你有沒有四處勾三搭四,不守婦道,本王也不會派安邦先行回宮。若不是安邦不在身邊,又豈會給那些人可趁之機?」

看著虞兮瞪大了的雙眼,皇甫鈺臭著臉色,哼道:「虞兮公主,你最好有點良心。」

……

虞兮徹底無語。

繼而,又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理由也能被他牽強附會到她身上。

「奴婢口拙,自知不是四皇子的對手。四皇子盡可以找千百個藉口將這件事推到奴婢身上。」虞兮抿了抿嘴,沉聲道,「可,是奴婢的原因,奴婢不會否認,與奴婢無關的,奴婢也絕對不會承認!」

「四皇子休想用這件事威脅奴婢,奴婢絕不應承。」虞兮一咬牙,發狠道,「四皇子盡可以悉數稟告皇上。」

不是她要撕破偽裝,而是,這件事太大了。

她,背不起。

皇甫鈺驚愕住了,原以為是小綿羊,搞了半天,原來是小野貓呀,利爪終於露出來了?

握住她的手,不覺加重了力道,氣得胸腹起伏不已,轉而,又緩緩鬆了手。

她並不知情,不是麼?

「算了。」皇甫鈺放開她的手,壞壞一笑,令虞兮忍不住汗毛都立了起來。

這個笑,她太熟悉了,准沒好事。

果然,耳邊傳來他低沉中帶著虛弱的聲音:「這樣,你親本皇子一口,本皇子大人大量,就不與你計較了。」

虞兮翻了翻白眼,有些哭笑不得,甩開他的手:「都這時候了,還能耍流氓。看來,皇上是白擔心了,四皇子殿下不僅不會死,還好得很呢。」

虞兮按住他的肩膀,棉球對著那條感染了傷口擦了下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啊……」皇甫鈺無賴的調笑聲,瞬間化成了悽厲的慘叫聲。

聽到他慘叫聲,虞兮忍不住一顫,既而,心中閃過一陣快意,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喂,你能不能輕點啊?」皇甫鈺忍著巨痛,咬牙道,「虞兮,你這是赤裸裸的報復。你等著,本皇子饒不了你。」

虞兮正要說話,餘光瞟見屏風處有身影晃過,回眸,劉太醫已走了進來。

劉太醫上前,接過手,熟練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皇甫鈺臉色潮紅,靠在軟枕之上,面上虛弱不已,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眸底,閃過疑惑和沉思。

虞兮怎麼看,怎麼覺得,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虛弱。

如果真是那樣,那他,一直都在裝。

是了,本來昏迷不醒的他,卻在安邦危急之時,醒來了。

可他,為什麼要裝呢?

受了傷,卻假裝風寒,不讓太醫瞧,也不私自用藥,假裝昏迷不醒。

最終,引來了聖上。

那麼,他一開始不讓太醫診治,並不是想將此事隱瞞下來。

而是,想將此事,鬧大!

虞兮只覺一陣惡寒,脊背上猶如一群螞蟻列隊爬過,酥麻一片,卻冷汗琳琳。

如果他所做的這一切,真的只是要將此事鬧大,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

虞兮猛地一顫。

為自己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驚駭不已。

「四皇子好生歇著,微沉親自去抓藥,煎好,再送過來。」劉太醫自看過皇甫鈺的傷後,臉色一直緊繃著,此刻,更是不待皇甫鈺答應,便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怎麼?在想如何報答本皇子為你受傷的深情厚誼?」皇甫鈺看著陷入沉思的虞兮,輕蹙眉頭。

這樣的她,令他捉摸不透。

他心裡沒由來的反感著,眼眸微閃:「不用想了,你都求本皇子要你了,就以身相許吧。快過來,讓本皇子先親一個。」

「四皇子的忍耐力,可真是好啊。」虞兮突然意識到,聖上所有的皇子,恐怕他才是將自己隱藏得最深的那個。

皇甫鈺一怔,繼而淡淡一笑,沒有否認。

「你過來,我有話與你說。」他盯著她,一本正經的開口。

虞兮從未見過如此嚴肅的皇甫鈺,直覺他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她,不由走上前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虞兮吃了一驚,繼而,有些惱怒,他恐怕是又要調戲於她,用力想掙開他。

他卻抓得好緊,那掌心傳來的溫度滾燙無比,抬眸,對上他沉靜中帶著些許凝重的眼神,心裡,沒由來地緊張起來。

他,是真的有話要說。

她正欲開口問,外頭姚貴妃驚呼一聲,沖了進來。

回頭,只見姚貴妃的眼睛紅紅的,滿臉怒意,緊緊盯著皇甫鈺,厲聲問道:「是不是真的?」

虞兮驚愕不已,繼而明了,這話,不是沖她來的,問的,是皇甫鈺。

皇帝也走了進來,面色沉重。

虞兮本能地站起身來,想要退開。

皇甫鈺卻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掙扎著欲起身。

無奈,她只得伸手,扶住他的身子。

「行了,有傷在身,就不要起來了。」皇帝也緊緊盯著皇甫鈺,眸底,是生生凝聚起來的怒意,中間還夾雜著莫名的心痛:「所以,你才不讓太醫診治?」

皇帝的語氣低沉中帶著沙啞,帶著憤怒,帶著絕望,還有深深的沉痛。

虞兮到底震驚了,事情越來越複雜,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力。

皇甫鈺沉默著,抿嘴不言。

姚貴妃卻回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不已:「聖上,你可要為鈺兒做主啊!臣妾母子從不與她人爭,從不要皇上賞賜一星半點兒權力,為的就是圖個安穩。如今,三皇子監國,鈺兒不過替皇上守著帝京九門安危,朝堂之上就處處針對他,去了京郊大營卻帶著一身的傷回來。聖上,皇后怎麼也容不下他啊?聖上,鈺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臣妾怎麼活啊?」

姚貴妃哭得面若梨花,楚楚動人,說得情真意切,令人動情不已。

虞兮驚得握住皇甫鈺手臂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顫抖不已。姚貴妃的一番話,矛頭直指皇后,還有三皇子。

姚貴妃說的,是真的嗎?

虞兮低頭,目光落在了皇甫鈺泛著紅暈的臉頰之上。

這才是,他的目的吧?

皇甫鈺一心想將此事鬧大,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身子,為了,就是這一刻吧?

真是,好一出苦肉計!

「母妃……」皇甫鈺輕蹙眉頭,語氣中帶著深深的不贊同。

「鈺兒,朕,要聽你說,是你母妃說的那樣的麼?」皇帝突然開口,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皇甫鈺抬頭看向皇帝,琥珀色的眼眸清澈無波,搖頭道:「父皇,兒臣不說,是因為兒臣覺得,這其中恐怕有詐,兒臣不想父皇因為此時心煩,動怒,甚至……傷心。」

轉頭,看向姚貴妃,安慰道:「母妃,你不要……」

「你以為你不說,朕就不知道了麼?」皇帝冷哼一聲,沉聲道。

他的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

「當年那把屠龍彎月刀,是朕,親手賜給驅逐北戎金人凱旋歸來的三皇子的。」皇帝不由沉了呼吸,胸膛起伏不已,「他可真是好樣的,竟將這刀揮向了自己的親弟弟。」

「父皇,三皇兄不是將那刀轉贈給了隨行的將領了麼?兒臣是恐有人挑撥兒等兄弟情誼,所以……」

「你倒還念著手足之情,可是,他……」聖上抿著唇,半響,才吐出那句話,「接你入殿前,朕剛接到急報,軼兒,遇刺身亡。」

皇甫鈺到底震驚了:「皇六弟,他……」

姚貴妃朝皇甫鈺遞去一個讚賞的眼神,眸底,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意,蒼白的臉上卻是一片悲痛之色,扶著甘若的手,低聲抽泣著。

虞兮終是聽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心底,對皇甫鈺佩服不已。

一開始,他的確遇刺。

但是,他認出了那柄刀,繼而,設下了這個苦肉計。

姚貴妃就更聰明了,一聽了劉太醫的稟報,便首先將皇后扯了進來。那柄刀,又與三皇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此,還愁聖上不對他們不生間隙?

如此,聖上考慮儲君人選時,還能不顧及到,百年之後,下一位繼位者能否容得下兄弟親情,不殘殺手足?

可真是天衣無縫的計謀啊。

皇后和三皇子,不管有沒有做,都已經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道不明了。

虞兮再看皇帝的神色,已是面帶陰沉,眸中含怒,隱隱帶著些決絕。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胡承恩的通稟聲:「聖上,三皇子前來探望四皇子。」

殿內的氣氛瞬間怪異起來,眾人不約而同回眸,朝殿門口看去。

虞兮只覺身旁的重量猛然壓了過來,回眸,皇甫鈺已然昏厥過去。

姚貴妃驚叫著跑上前來,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鈺兒,鈺兒,你不要嚇母妃呀。太醫,太醫呢?」

「娘娘,劉太醫煎藥去了,很快就回來,你不用太擔心了。」甘若上前扶著姚貴妃,低聲安慰著,「倒是現在……」

殿門口,皇甫瑞大步走了進來,在皇帝面前跪了,殿內怪異的氣氛令他一滯。轉瞬,又低下頭,以額觸地:「兒臣給父皇請安。兒臣聽說皇四弟病了,去冬雪殿探望,才知道父皇已將皇四弟接入天子殿。」

姚貴妃回身看著他,冷笑道:「有勞三皇子惦記。三皇子來得,可真是快啊!」

皇甫瑞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還未明白姚貴妃的意思,頭頂,轉來皇帝的聲音:「瑞兒,朕賜你的屠龍彎月刀呢?」

皇甫瑞有些詫異,不明白皇帝怎會突然問起這個,然而,此時,他只能規規矩矩地回道:「當年慶功宴時,兒臣賜給巫振遠了。此事,父皇不是知道……」

「胡懷恩,給朕傳巫振遠!」皇帝不待皇甫瑞說完,沉聲吩咐胡公公,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皇甫瑞回頭看著皇帝的身影,一臉迷茫:「父皇……」

「三皇子,快回去。」胡懷恩低聲說了句,卻再也不敢多言,疾步追著皇帝的腳步走了出去。

皇甫瑞也不是愚笨之人,立時便感覺到此事非比尋常。回身,看看躺在床上的皇甫鈺,注意到床邊清洗傷口的棉球上沾染著斑斑血跡。

他,震驚無比,難道……

一刻也不敢再耽擱,出了天子殿,直奔鸞鳳宮而去。

姚貴妃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之中的皇甫鈺,咬咬牙,扶著甘若出了偏殿。

兒子的命保住了,正殿那邊的好戲,可不能錯過。

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的事,此事不做,更待何時?

虞兮低頭,仔仔細細打量著皇甫鈺的臉,笑道:「四皇子也該醒來了吧,都走光了。」

皇甫鈺被她看穿,卻毫無尷尬神色,轉頭,大大方方地看著她。

「既然四皇子醒來了,奴婢,也該告辭了。」虞兮欲退下,他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虞兮掙脫不開,看著他,諷刺道:「四皇子這傷,可傷得真是好。什麼時候昏迷,什麼時候醒來,控制得剛剛好。這等受傷的本事,可真是令奴婢佩服萬分。」

「不然,你要本皇子怎麼辦?在父皇面前告狀麼?我不願意。」皇甫鈺給了她一個無辜的眼神。

果真是不願告狀麼?

虞兮不信。

皇甫鈺直接跑去聖上面前告狀,聖上絕不可能有如今自個兒發現這般憤怒和絕望。有時候,不說,比說,效果還要好。

「那你為何偏偏要栽贓給三皇子殿下?」

「不識好歹的東西。你可不要忘了,因為他,你差點連命都丟了。本皇子費盡心力替你出這口氣,你不但不知感激,還來指責本皇子。」

皇甫鈺嗤笑一聲:「雖然你偽裝得柔柔弱弱的,本皇子可從不認為你有這麼好心。難不成,你還想替三皇子求情?」

他說的,她若信了,那她就是天下最蠢的白痴。

他爭對三皇子,只是因為,三皇子是皇后過繼的養子。皇后卯足了勁兒要將三皇子推上太子之位。

只是……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皇甫鈺怒了,猛地甩開她的手,「滾!給我滾!」

虞兮一個趔趄,身子不由後退兩步。她知道,他生氣了。

「早知道,本皇子回來之時就向父皇告狀,說那些人是誠王府的人!」他唬著臉,恨恨說道。

他賭氣的話,令虞兮不由失笑:「四皇子盡可以現在去說。」

她知道,他不會。

在他的怒氣中輕快轉身,出了偏殿。

「公主,虞兮公主。」身後,傳來宮女的呼喚聲。

轉身,有宮女匆匆而來:「公主,四皇子叫你回去。」

「可是,是他叫我滾的呀。你沒聽錯吧?」虞兮微微有些詫異,他竟然會開口,叫他回去。

「四皇子是這麼交待奴婢的。」主子的話,她們做奴婢的從來都是豎著耳朵仔細了聽的,哪裡可能會聽錯?

宮女苦著臉,可憐巴巴地看著虞兮:「公主就可憐可憐奴婢吧。四皇子說了,要是公主不回去,奴婢,也就不用回去了。」

虞兮苦笑,她雖是公主,可是,在東元的主子眼裡,她,也只是個奴婢。

回到偏殿,皇甫鈺正靠在軟枕上。

見她進來,劉太醫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四皇子叫奴婢回來,有什麼事嗎?」虞兮站得遠遠的。

「父皇留下你,可是伺候本皇子的,你跑哪兒去了?」皇甫鈺臭著臉,指責道。

虞兮哭笑不得:「明明是四皇子叫奴婢滾的,奴婢只是聽命行事。」

「這時候你倒是乖得很,本皇子叫你不准勾搭誠王爺的時候,可沒見你這般聽話過。」皇甫鈺依舊陰沉著臉,地吩咐道,「過來,餵我吃藥。」

臉色雖是不好看,可心裡卻莫名高興,因為,她畢竟回來了。

即便她回來,最終被氣到的肯定是他,但他,就是高興。

他覺得,他肯定是瘋了,或是,受了傷,腦子不清醒了。

虞兮雖然不願意,可也知道,如今他,可是聖上心尖尖上的第一人,出不得半點差錯。

無奈,只得上前,伸手摸了摸碗壁,溫度剛剛好,想來,也是溫好了才端進來的。端起藥湯送到他跟前。

皇甫鈺抬眸,看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不由樂了,就著她的手,咕嘟咕嘟就將藥悉數喝了下去。

「真苦。」他眉眼皺到了一起,一臉嫌惡,嘀咕道。

虞兮塞了一顆蜜餞在他嘴裡,哼道:「技不如人才會受傷,受了傷自然要喝藥,良藥苦口。嫌藥苦,就長點本事,不要受傷。」

「你。」皇甫鈺火氣直往上沖,那個『滾』字冒了出來,卻被他生生噎在了嘴邊。

轉而,雙目緊緊盯著虞兮,眸底,閃爍著危險光芒,嘴角,緩緩上翹:「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怎麼不裝了?」

「奴婢也不想裝,可奴婢,想活著,想護全自己的族人。奴婢也想一直裝作柔弱可憐,楚楚動人的模樣,惹得所有人憐惜。可四皇子,憐惜過奴婢麼?」

「如何沒有?本皇子從來最會憐香惜玉。」

「可奴婢倒覺著,四皇子從來都以拆穿奴婢的偽裝為樂。」虞兮看著他那張可惡的俊臉,恨不得將他撕裂,咬牙道,「如今奴婢懶得裝了,反正,早就拜四皇子所賜,臭名遠揚了。」

「放心,本皇子會負責的。」皇甫鈺一臉壞笑,看著虞兮那張喜怒行於色的嬌顏,竟覺得沒得令人驚艷,可愛極了,「本皇子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的溫柔嫻淑肯定是裝的。」

「那是自然,輸在四皇子手上,奴婢心服口服。」虞兮白了他一眼,諷刺道,「要說裝,恐怕四皇子才是鼻祖,奴婢哪裡比得上。」

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

「你不用對本皇子冷嘲熱諷。」皇甫鈺冷哼一聲,道,「你說得輕巧,本皇子可是差點丟了性命。」

「可你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麼?」虞兮也怒了。

「你!」皇甫鈺一把抓住虞兮的手,猛地一拉,她就跌進了懷中。伸手,將她的頭壓向自己,一口含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再讓她說下去,他就不是病死,而是被氣死了。

她還真勇敢,居然把他說她的話,悉數還回來了。

真是,白替她著想了。

「唔。」虞兮一怔,既而,用力掙紮起來。

她的掙扎他絲毫也不放在眼裡,火熱舌尖輕觸她的貝齒,她清甜的味道媚惑著他每一條神經,修長的手指探入短襖下,隔著里衫,輕輕摸索著。

她身子猛然繃緊,雙手用力推著他的胸膛,努力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卻只是徒勞。

這個登徒子,還真當她好欺麼?

既然撕破了那份偽裝,就要好好給他點教訓才是。

再者,聖上就在隔壁,她可不想死。

虞兮嚶嚀一聲,他趁機竄入她口中,輕挑舌尖,唇舌相依,糾纏著。

就是現在,虞兮眸地閃過一絲恨意,用力咬了下去。

「啊喲…。。」他一把推開她,低咒出聲,「該死的,你竟敢咬本皇子。」

虞兮退開身,調整氣息,涼涼地看著他:「四皇子盡可以叫得大聲些,奴婢可一點也不介意引來聖上,看看四皇子是如何調戲奴婢的。」

果真,長本事了。

知道,用他的話來堵他了。

皇甫鈺冷哼一聲,似笑非笑:「本皇子重傷在身,哪有力氣調戲於你。倒是你,趁著侍奉本皇子之機,趁機勾引本皇子。」

「為了四皇子的清白,奴婢告退了,換別人來伺候好了。」

「本皇子為了你才受傷,你就是這樣報答本皇子的麼?」皇甫鈺沉了聲音,「連侍奉本皇子一下都不願麼?」

虞兮眉頭一挑:「四皇子的恩,也要奴婢受了才算。奴婢可不記得拿那把屠龍彎月刀砍了你。」

「好,好。」皇甫鈺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半響,才指著她,怒道,「你去,找安邦,拿本皇子的東西回來。」

安邦雖然免了死罪,可杖責卻是受了。虞兮進去的時候,安邦已經敷好藥,爬在床上。

看見她進去,他愣了一下,既而趁著臉,語氣生硬:「安邦從未求過公主相救,所以,你休想以此要求安邦為你做什麼。」

還真是,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

虞兮也不理他,逕自伸過手去:「你家主子問你要他的東西。」

安邦到底怔住了,眸地,閃過難以置信,頓了一下,才伸手從短衫內襯中取了一錦盒,遞給虞兮。

「喂,剛剛說的……」安邦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若是要求你為我做些什麼,你肯麼?」虞兮停步,回身。

「不會。」他飛快答道。

虞兮白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回到殿中,遞了過去:「喏,你的東西。」

皇甫鈺卻不伸手去接,許久,才抿嘴吐出兩個字:「打開。」

看著錦盒中的翡翠如意,到底,震驚無比。

這是,父皇與聖上簽定從屬國盟約,回西蜀之時,聖上,贈與父皇的禮物。

怎麼會,在他手上?

抬眸,看向他的眼中,滿是驚悚和疑惑。

「第一次遇刺之時,從刺客身上搜到了這個。影子衛攜錦盒先行入宮面聖,本皇子阻攔不得,只得命安邦尾隨而行,取回了錦盒。」

他說尾隨,自然就是殺人奪物了。

而他身上的傷,自然是安邦離開後,第二批行刺之人趕到之後留下的。

據悉,他回來之時,隻身一人,還負了傷。

想來,也是九死一生。

所以,他才會說,看本皇子這樣,你難道一點也不內疚嗎?

所以,他才會說,虞兮公主,你最好有點良心。

所以,他才會因她的不理解而動怒。

嫁禍!

虞兮腦中最先閃過的就是這個詞。西蜀戰敗,父皇好容易與東元談和,連她,都送來給東元的皇帝侍疾,又如何會捲入這場宮斗中來?

所以,不管是誰,策劃了這一次行刺,目的,只有一個。

刺殺皇甫鈺和皇甫玦,嫁禍給西蜀國。

如果成功,聖上雷霆之怒。

虞兮打了個冷顫,不敢往下想。

只是,虞兮心中如有東西猛地撞過來般,雙眸微眯,這個腹黑陰險的男人,為了追入翡翠如意,不惜以命相搏,又命自己的貼身侍衛劫殺聖上的貼身衛隊,目的會簡單到只是為了自己麼?

虞兮搖了搖頭,她不信。

雖然,他時常輕薄調戲自己,但是,她卻明明白白感受得到,他的眼裡,心裡,對自己,沒有迷戀。

她舉世公認的美色,沒能征服他。

心中那個疑問脫口而出:「四皇子這般替西蜀著想,目的何在?」

「你!」皇甫鈺一怔,怒氣排山倒海地襲來,十指握拳,青筋暴露,一拳錘在榻邊:「滾。給我滾!」

他設想過千百種她開口的可能,唯獨,沒有這一種。

看著影子衛帶錦盒離開,他眼前浮現的,竟然是她那張隱忍無奈的臉。沒有絲毫猶豫,便下了那道命令給安邦。

要是父皇知道他做下了這等事,如何饒得了他?

他,真是瘋了。

話剛出口,虞兮就後悔了。

他為了替她掩飾,做下這等欺君罔上的大事,甚至為此,身負重傷。即便他果真有目的,她也是不能這般搓穿他的。

他,這一次,是真真正正怒了。

虞兮心裡卻一點也不怕,他既然已經選擇將矛頭指向皇后和三皇子,就斷然不會再跟聖上提起翡翠如意的事。

從容起身,朝他福了一福:「那奴婢就告退了。」

「你!」他憤怒地從齒間吐出一個字,一把抓了她的手,生怕她果真走掉般,用力捏了下去。

虞兮吃驚地看著他捏著自己的手,他不是重傷麼,哪兒來這麼大的力氣。

「真有骨氣,叫你滾你還真就打算滾了。」他盯著虞兮的眼眸中,是滿滿的憤怒「你再敢跑試試看。」

不知為何,從來玩世不恭,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卻每每被她的話激得怒氣橫生。

虞兮忍不住嘴角上翹,戲謔地笑笑:「您是主子,我是奴婢,主子叫滾,做奴婢的哪敢不滾?省得,又是一頓責罰!」

她話中有話,他又哪裡會聽不出來?

不過,如今的她,雖然總是氣得他吹鬍子瞪眼,但他,心裡怒著,卻又夾雜著一絲高興。

他覺著,他受了傷,就變得不正常了。

想想,又覺得,也許受傷前,就不太正常了。

他咬著牙,硬生生將怒氣壓了下去,看著她,似笑非笑開了口:「本皇子受傷住在了天子殿,明日一下朝,皇親國戚,朝廷重臣都會爭著來探望本皇子。」

他悄然看了一眼虞兮,補充道:「當然,誠王爺也不例外。」

虞兮有些驚訝,他怎會刻意提起誠王爺,抬頭,看向他的眸地閃過疑惑之色。

而他,卻誤會了,剛壓下去的怒氣再次湧上心頭,用力收緊拉著她的手,虞兮站立不穩,跌坐在榻邊,低呼出聲。

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他,盯著她的臉,冷哼一聲:「怎麼?覺得機會來了?」

她不知道哪裡又惹到了他,仿若只要一看到她,他,就會生氣。

見她不語,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低笑一聲道:「不然,本皇子將你關起來,等誠王爺回去了,再放你出來。」

虞兮一愣,既而失笑。

她和誠王爺?

她現在想都不敢想。

她不過,是想看看茉香罷了。

「怎麼,難道你不想見他?」皇甫鈺悄然看著虞兮,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見她不動聲色,倒有些詫異,「若是你求求本皇子,要本皇子不要將你關起來,本皇子還可以考慮考慮……」

她扭過臉不看他,淡淡開口:「四皇子是主子,主子要做什麼,奴婢不想攔,也攔不住。」

皇甫鈺的性子,她多少也有些摸清了。

他認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他若是真的打算將她關起來,別說她求他,就連姚貴妃的話,他也斷然不會聽。

這次皇甫鈺倒是沒有怒,反而笑道:「虞兮公主,求本皇子啊。」

虞兮不語,她又不傻,她才不求他。

皇甫鈺抬眸,看著面前女子一臉淡淡的神色,並有有些惱羞成怒:「本皇子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你不得踏出這偏殿半步,本皇子一日不好,你就一日不准出殿。」

「看樣子,四皇子主子是沒打算將這傷往好里養了?」虞兮挑眉。

「算你聰明,還不快求本皇子。」

虞兮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終是忍不住笑了:「怎麼,四皇子殿下打算跟奴婢耗在這偏殿之中,那些大事都不必做了麼?」

這一場鬥爭,從聖上叫傳巫振遠的時候,她便聞到了那種惶惶不安的味道,姚貴妃,絕不會白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而面前之人,雖然仍舊一副紈絝子弟玩世不恭的模樣,可她知道,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一場苦肉計……

不,她極快地否認了這個念頭。

這,不算苦肉計。

皇甫鈺,他只是將計就計,從中獲得最大的利益罷了。

聽她這麼說,皇甫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鬆了她的手,忽然擰著眉頭:「女人,有時候太聰明了,可不大好。」

「從現在開始,不准離開本皇子半步。」他沉聲吩咐著,伸手掀了被子欲起身,「還不扶本皇子起來。」

虞兮吃了一驚,慌忙扶住他:「四皇子這是做什麼?」

「本皇子,要去看安邦。」

垂眸,看著他依舊紅得很不正常的臉頰,她知道,他對安邦的關心是真的。只是,對著他,她很難說出好話來。

「怎麼,剛才裝過了頭,害安邦受了仗刑,這會兒才想起來要內疚了?」她扶著他,諷刺道。

皇甫鈺瞟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不信,聰明如她,會不知道,如若安邦一被拉出去他便立刻求情,那麼,之前隱忍的一切都就白費了。

她自然知道,他,必須忍著。

所以她才碼定,皇甫鈺這樣的男子,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感情用事,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如何得到。

這才是,他每每靠近她,她卻從來不信,他會如他表現出來的喜歡她的原因吧。

「大膽!」他喝道,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

不知為何,她竟有些不怕他,反唇相譏:「難道,奴婢說錯了嗎?」

皇甫鈺有些生氣地叫道:「虞兮公主,父皇叫你好生侍奉本皇子,你最好不要惹本皇子。」

虞兮有些震驚地看著他,也罷,他對她,從來都是這般,咬牙吐出兩個字:「卑鄙。」

皇甫鈺卻樂了,不以為然道:「本皇子是卑鄙,可本皇子卑鄙得坦然,不像某些人,自命清高,卻比本皇子好不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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