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不易，請照搬照抄者繞道而行。

如若發現，哪天我心情不好——必究！

01

只是一個簡單的對視，卻讓這幾年也算見過些名流的趙小魚心中一緊。倒不是對面女人的容貌有多麼地驚艷，也不是她的氣場強大到不怒自威。

直到多年後，趙小魚看到網絡上流行的一句話：「眼裡藏著故事，臉上卻不覺風霜！」

她覺得自己腦海中迴旋許久，一直都寫不出來關於她對秦雪初次印象的總結，終於找到了最恰當的答案。

趙小魚看著女人腿上那本插著書籤的書，她對秦雪第一次的好感，也許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趙小魚這人骨子裡愛書，雖然她家裡並沒幾本書。她時常去家樓下的那家二手書店看書，有時翻到前面顧客留下的摺痕時，她就會莫名地討厭和抓狂。

她覺得這是對書的一種藐視，其實她知道這是為自己強迫症找的藉口之一。

秦雪見對面的年輕女孩盯著她腿上的書，於是她把書拿了起來放在旁邊的沙發上說：「我平日工作太忙，難得有時間看書。」

趙小魚點頭說：「哦。」

秦雪繼續說：「你好，我叫秦雪。」

趙小魚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她在心裡思索了半天。她想了很多種稱呼；秦小姐、秦太太………

好像每一個都不太合適。

趙小魚只能說：「您好。」

秦雪意味深長地說：「看來你的人和你的文章截然不同。」

秦雪看似無關緊要的一句話，卻把趙小魚的心霎那間再次輕易地撩起了微微抖動的波瀾。

趙小魚因為內心翻湧的情緒激動而語塞，舌頭竟然不聽使喚地開始打結。

02

趙小魚咽了咽口水，才勉強開口說：「請問您……，您看過我的文章嗎？」

秦雪衝著不遠處的中年女人使了個眼色，指了指書桌上說：「幫我拿一下黑色的文件夾給小魚看看。」

「好的，秦總。」

耳尖的趙小魚，把這句「秦總」聽進了心裡。

說實話，趙小魚雖然擺脫了土氣。

走在這座城市的街頭巷尾，看上去和那些普通女孩沒什麼兩樣。

但是請看關鍵詞——普通。

趙小魚身材瘦小，五官也不精緻。

裝著打扮，更是沒有出彩之處。

完全和她文章中那個筆鋒犀利，幽默之中暗藏重重殺機的風格迥異。

趙小魚疑惑地接過了中年婦女遞過來的文件夾，她本以為裡面是這些年幫人代筆的那些稿件。

誰知，她剛打開文件夾就愣了神。

如果入眼的是那些代筆稿件，只能說明這位女人的手段了得。對此，趙小魚只會單純地仰視。

但是眼下文件夾里的那些紙片，趙小魚一張張紙慢慢翻過去，到最後手指都有些顫抖。

因為每一張都是她曾經嘔心瀝血的結晶。

可惜蒙塵的它們，至今都無人欣賞。

那些以趙小魚真名投稿的稿件，這個文件夾里她粗略地翻了翻大概有三分之一。

趙小魚此刻望向秦雪的眼光，不知是驚喜還是敬佩，也或是知己般的共鳴。

「秦總，您這是………」

「小魚、沒想到吧？」

「嗯。」

趙小魚下意識地把那個黑色文件緊緊抱在懷裡，猶如環抱了一個嬰兒。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之前那位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員推著精緻的餐車進來。

秦雪揮了揮手說：「你們都下去吧。」

「是。」

屋內恢復了平靜。

03

趙小魚的情緒，還是很激動。

秦雪抿嘴一笑說：「我本以為會見到一個颯氣十足的作家，沒想到你如此接地氣。」

趙小魚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下去，她看看自己身上走到人群中不會讓人多看一眼的穿著後，識趣地低下了頭。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自卑過！

秦雪注意到了對面年輕女孩臉上表情的變化，她趕緊說：「小魚、你別誤會，我沒有以貌取人的意思。我只是想說我看你的文章入了戲，自動把你和裡面的女主人公混為了一體。」

趙小魚脫口而出：「秦總，請問是哪一篇？」

秦雪不假思索說：「那篇《一半的愛情、乍暖還寒》。尤其是那句話——很多人恨特權，那是因為特權沒有握在自己的手中。」

趙小魚露出欣慰的笑容說：「真的嗎？不瞞你說，那是我最滿意的作品。」

秦雪點點頭，說：「看得出來，當時你的心境還沒有現在這麼滄桑。」

趙小魚聞言一驚，自己寫那篇文章時正是剛參加工作意氣風華的第二年。

因為文章沒被發表，趙小魚不免好奇地問：「請問您是在哪裡看到的，這篇文章並沒有被發表出來？」

秦雪沉思了片刻後說：「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感興趣時，自然就會去關心她的所有事。」

趙小魚見秦雪如此回答，立馬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因為她看得出來，秦雪應該是個凡事喜歡低調的人。

於是趙小魚只能用尷尬地微笑，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04

秦雪端起杯茶抿了一下，招呼趙小魚道：「別客氣，喝點水。」

「好的，謝謝。」

趙小魚依依不捨地放下懷裡的文件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見氣氛差不多了，秦雪直接說：「小魚，我想請你幫我寫本自傳。」

「秦總，請問這是您本人的自傳嗎？」

「嗯。」

「這本自傳您打算寫多少字啊？」

這話剛說出口，趙小魚就後悔了。

她不想在一個「知己」面前，顯得如此世俗。其實面對世人的眼光，她趙小魚早就是金剛不壞之身。

甚至為了討價還價，可以把尊嚴放在腳上踐踏。仿佛她和人談論的不是高雅的文學，而是菜市場裡的豬肉。

對此，秦雪看上去似乎並不介意。她說：「關於這本自傳你隨興發揮，沒有字數的限定。」

寫手圈子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一般都是事先立好規矩一千字多少錢。因為文字這玩意本就沒個具體評判好壞的標準，這樣方便僱主控制成本。

但是無形之中，也限制了作者的想像力。

畢竟，寫文章本就是個即興發揮的事情。

靈感來了洋洋灑灑幾千字那是常有的事，可是經常限於僱主的字數要求，而要精簡或刪除滿意的章節卻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趙小魚一聽秦雪如此說，眼裡開始露出藏不住的興奮。對於她來說，做幕後寫手的另一個樂趣，就是她享受寫作的這個過程。

在文章里她可以天馬行空，做另一個自己。

05

或許是因為秦雪之前對自己那股發自肺腑的欣賞，讓趙小魚不知不覺就露出了真性情。

她直接就說：「秦總，您真懂。」

秦雪擺擺手，示意趙小魚先聽她把話說完。

秦雪遲疑地說：「如果我說這將是一本不能見光的自傳，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興趣？」

趙小魚露出一個我明白的表情說：「我知道規矩，您放心、這本自傳完成的那天作者肯定是署上您的名字。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說完，趙小魚主動做了一個封口的動作。

秦雪說：「小魚，你誤會了？」

「誤會？」

「我說的不能見光的意思，是這本自傳它既不會發表也不會印刷生產。」

「秦總，您的意思是這是一本不會被任何人看到的自傳，當然除了您自己。」

「嗯。」

說實話趙小魚之前也幫某個成功的企業家寫過所謂的自傳，把他的個人奮鬥史誇大其詞之後，深情並茂地以非常文藝的手法展現給世人仰慕。

至今，書店裡的某個角落還能尋到。

但是作者的署名——就是那位企業家本人。

趙小魚有些不解，這位秦總是有錢沒地方花嗎？她在心裡暗暗盤算了一下，字數不封頂的自傳即便是按市場最低價，那也是價格不菲。

有這個錢，花在哪裡不香啊？

再不濟去買個奢侈品限量版拎在手上，起碼還能換來那些名媛太太們羨慕嫉妒恨的眼光。

06

趙小魚這幾年見慣了那些表面大方，實則斤斤計較把算盤打得啪啪響的上流人士。

別的不說，咱們就八卦一下華華的老闆。

她頭上可是光環籠罩，隨便說說的就有：「某總的夫人、慈善家，還有婦女兒童保護協會的理事等等。」

華華私下告訴自己：「我老闆因為頭銜太多，印了兩種不同的名片。基本上針對不同的場合、不同的人會派發不同的名片。」

趙小魚不想花心思去了解華華的老闆，如此大費周章的原因是什麼？她只知道，那個看上去光鮮富貴的女人有多么小氣。

每次她有需要找趙小魚時，都會指派華華過來和自己討價還價半天。最後趙小魚和華華混熟了之後，不等華華開口她直接就開門見山地說：「親愛的，把你老闆的心裡價位報給我。」

果然華華的老闆，每次都沒讓她失望。

她的心裡價位永遠是市場的最低價。

趙小魚有一次沒好氣地對著華華吼道：「你老闆是不是人呀，那麼有錢還這么小氣。」

華華為難地說：「行了吧，她對我也沒好到哪裡去。算個加班費，還要我明說暗說好幾次才勉強答應。」

趙小魚聽完後直接在鼻子裡哼了一聲。

心態好的華華見她生氣，反過來安慰她說：「算了，有錢人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我老闆經常和我說錢要花在刀刃上，這樣才會錢生錢。」

「你學著點啊！」

「切。」

所以此時此刻的趙小魚，對於秦雪這種匪夷所思的行為非常不理解。

花錢請人寫自傳又不出版，難道是圖個開心？

那還不如把錢直接扔水裡，起碼還能聽聽響聲看個熱鬧。再不濟拿錢砸自己，也是好玩的呀。

07

趙小魚很想問：「您為什麼這麼做啊？」

可是已經有前車之鑑的她，選擇了沉默。

秦雪和趙小魚一樣，是個不願意浪費時間的人。她直接就問：「小魚，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你願意寫嗎？」

秦雪說完，就看了看手錶。

趙小魚隨著她的動作，發現一身黑衣秦雪白皙的手腕上戴了塊她前幾天在海報上看到的手錶。

只是那塊手錶的價格，美好到讓趙小魚咂舌。

即便是她十年不吃不喝，都徒勞無功。

趙小魚沒等一分鐘結束，直接就說：「秦總，我能冒味地問一下寫這本自傳的報酬嗎？」

「當然可以，我心目中的價格是這個數。」

秦雪說完，就爽快地伸出了二個手指頭。

「2萬？」

「不，20萬。」

趙小魚再也顧不上去揣測秦雪的心思，一個勁地猛點頭說：「我寫。」

秦雪看了看趙小魚說：「你確定？」

「嗯。」

「那好，我們來聊聊我的要求和想法。」

「秦總、您請說，我洗耳恭聽。」

趙小魚說完，就從包里掏出了筆記本和筆。

秦雪不急不忙地說：「不急，你先聽我說。」

「好的。」

秦雪說：「首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對我這個人好奇嗎？」

「嗯，非常感興趣。」

「很好，你很誠實。而且我相信回去後，你肯定會在網絡上把我的個人信息查一遍，也許是查個底朝天。」

秦雪說到最後一句「底朝天」時，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意味。

08

趙小魚對此並不否認，不然，她怎麼寫自傳？

秦雪繼續說：「我希望你能拋開我的身份，純粹站在我的個人角度出發來寫。」

「沒問題。」

「我的意思是，你只寫我口中講述的事情。「

「可以。「

「我有個要求，我會把我的人生分為三段來講述。我每次和你說一段，你寫完後來給我過目審查？」

「秦總，為什麼要分三段 ？」

「你就當成是我個人的要求好了。」

「但是分三段，前後很容易矛盾。」

「沒關係。「

「這……」

趙小魚看出來了，秦雪平日裡應該是位話不多的人。而且她不想說的話，任憑別人怎麼問都很難套出來。

「秦總，您說的我都明白了。我再和您確認一下，字數不限、稿酬是20萬。」

「對。」

「您有時間的限制嗎？例如交稿的時間？」

秦雪搖搖頭。

「秦總，那我們現在開始吧？」

「不急，我希望你能先簽一封保密協議。協議簽完，代表我們的合作正式開始。我先把一半的稿酬作為定金，提前支付給你。」

對於趙小魚來說，10萬可不是個小數目。

有了這筆錢，她馬上就能把老家那個破落不堪的院子給收拾一新。等剩下的錢到手，她再給她辛苦了大半輩子的爹媽也修個二層小樓風光風光。

這樣看誰還敢圍著爹媽說三道四：「你說說你家小魚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年紀一大把還找不到男人結婚生孩子。」

一想到這，一股惡氣頓時就從趙小魚的胸口湧出。這種連腳趾頭都覺得爽快的滋味，真是太好了。

金錢的味道雖然萬惡，可是真香！

想到這，沒有絲毫猶豫的趙小魚說：「我簽。」

秦雪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只見她對著話筒說：「把協議拿進來。」

09

敲門聲響起後，還是剛才的那個中年女人。

她把手裡的文件夾直接遞給了趙小魚說：「趙小姐，請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請在這裡簽字。」

「好。」

趙小魚一目十行粗粗掃完了文件，類似的保密協議她之前也簽過。其實她這人很有素質，嘴巴嚴得很。

可惜不相信人，是現代人的通病。

博覽群書的趙小魚，偶爾會緬懷一下書中古人一面之交、一言之託，終身不忘承諾的重情重義行為。

緬懷歸緬懷，趙小魚還是把自己的大名眉飛色舞地簽在工整的白紙上。

那位中年女人見狀，小心地收好了文件。

然後遞給趙小魚一張名片說：「我叫張琪，你可以叫我張姐。我是秦總的助理，以後會由我來負責和你聯繫。」

「張姐好，你以後直接叫我小魚好了。」

「小魚，把你的銀行卡號給我。我馬上去安排轉帳。」

張琪說完，遞給了趙小魚一張白紙。

聽到立馬就能有錢收，趙小魚激動地從包里翻出了銀行卡仔細地填好。還特意又檢查了一遍卡號，才放心地交給張琪。

「張姐，謝謝你。」

「不客氣。」

這時沙發上的秦雪，把手裡看的書不爽地放到了一邊。她面無表情地說：「現在這社會，還真是個人就能出書當作家。」

趙小魚趁機看了看那本書的封面《一個人的獨處》，印象中好像是位有名氣的美女作家。

10

趙小魚往前傾探了探脖子，她瞄到書封面的上半部分印了作者的藝術照。照片中的女人兩片薄唇輕輕一笑，就輕而易舉地抿出了驚心動魄的弧度。

古人都說：「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應該形容的就是如此佳人吧！

對此，趙小魚倒是不羨慕。

在這個時代里，沒有精緻的五官。

誰會閒得無聊去了解你的內在。

在這物慾橫行的世界裡，美貌只要配上任何一項技能都是王炸。所以秦雪口中剛才所言，趙小魚早就習以為常。

生存本就不易，太容易心碎就不要擠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去排隊。

人家能成名成家，那是人家的本事。

秦雪見趙小魚無動於衷，這個女孩倒是有點意思。悲天憫人、憤世嫉俗的人她見多了，不亢不卑的趙小魚讓她頗為欣賞。

趙小魚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於是她說：「秦總，我們講第一段吧？」

這時張琪上前一步抱歉地說：「小魚、不好意思。因為不知道今天商談的結果，秦總接下來的時間安排了電話會議。」

「哦，那我們改日再講？」

秦雪點點頭。

趙小魚整理好東西背包告辭。

張琪本想送她下樓，趙小魚懂禮貌地說：「張姐、你忙。我自己下樓就好了。」

「那行，路上小心。「

趙小魚原路返回，發現之前那輛引渡車已經停在了別墅的門口。上了車的趙小魚，趁機又欣賞了一番不可多得的美景。

在高溫的折騰下回到雜誌社的趙小魚，她並沒有直接走進那扇油漆都已經斑駁的大門。

靈機一動的她，拐進了不遠處的ATM提款機。

因為天氣太熱，根本就不用排隊。

趙小魚掏出卡插進機器，輸入密碼查詢餘額。

屏幕上赫然出現的好幾個零，讓她相信剛才的一切真的不是在做夢。

趙小魚回到座位上，心跳還在加快。

她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她在電腦上開始搜索秦雪的名字，結果一無所獲。

她想起張琪給自己的名片，上面總能尋到點蜘絲馬跡。那麼大的房子、那麼好的地段，還有張琪口中的「秦總。」

趙小魚把名片拿出來一看，發現簡潔的名片上除了張琪的郵箱、電話外，並沒有多餘的信息。

看來所有的疑團，只能等著下次見面再揭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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