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唐入宋之殤45: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

沂州典史 發佈 2022-08-10T08:57:55.645282+00:00

唐僖宗乾符二年,公元875年,青黃不接的時節,河南長垣,一個鹽販子正在策劃一場暴動。這幾年,不知道佛祖是不是睡著了,自從唐懿宗迎佛骨後,水災,旱災,蝗災,一個接著一個,可把老百姓折騰苦了。

唐僖宗乾符二年,公元875年,青黃不接的時節,河南長垣,一個鹽販子正在策劃一場暴動。這個鹽販子,名叫王仙芝。

這幾年,不知道佛祖是不是睡著了,自從唐懿宗迎佛骨後,水災,旱災,蝗災,一個接著一個,可把老百姓折騰苦了。

最厲害的還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大唐的統治階級,已經爛透了,就知道無休無止地壓榨百姓的血汗。做良民,不是餓死,就是被官府抓去打死。做強盜,不但能吃上飯,弄好了還能招安做官。這個帳,誰都會算。畢竟,窮人最後的武器是暴力。

王仙芝,可不是窮人,也不是過不下去的人。他是一個鹽販子,這可不是一般的職業。鹽,在大唐是最重要的硬通貨。大唐實行榷鹽法,鹽業由官府壟斷經營。凡是能獲得官府發放的鹽引,那就有了聚寶盆。

王仙芝後來的好哥們黃巢就有這個,所以他是鹽商,富得流油。王仙芝沒有許可證,只能偷偷販鹽賣,所以他是鹽販子。鹽販子,相當於現代的毒販子,是官府乃至鹽商嚴厲打擊的對象,可謂在夾縫中生存,在刀口上舔血。

為了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生死遭遇戰,王仙芝建成了一身好武藝,同時織就了一張江湖豪傑網。在大唐末年,只有過硬的本領,才能真正保衛自己。按理說,王仙芝有吃有喝又有錢,沒有理由造反。但是,他還是反了,絕不是因為活不下去,而是因為想更好地活著。

整個大唐的百姓,已經掙扎在生死邊緣。那麼,像王仙芝這樣的鹽販子,就失去了利基市場。都快餓死了,你的鹽還賣給誰?所以,王仙芝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出路。百業蕭條,鹽販子做不成,別的生意也是沒法干。在那時的大唐,唯一穩定的職業,就是當官,官越大越好,越有權越好。

可是,當官的路也不好走。文的方面,得考進士。這些年,進士基本上被士族給把控住了,一般家庭不是不行,而是太難了。王仙芝那個老夥計,曹州那個黃巢,考了幾十年,考到五十多歲,還是沒考上,成為鹽業領域的笑柄。王仙芝可不想走黃巢的老路。武的方面,投軍當兵,一刀一槍,搏個封妻蔭子。弄好了,幾十年能混個都將。弄不好,小命就沒了。這條路也不能走。

最近,幽州,徐州,好多地方的軍隊,都發生了騷亂,有的士兵直接擁戴將領為節度使,有的將領奪了老節度使的位子,還都得到了朝廷的承認。法不責眾,借群體的力量實現個人的欲望。這給王仙芝很大的啟發。要想出人頭地,殺人放火受招安。趁著老百姓都沒有活路,一呼百應,借勢要挾朝廷,肯定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這條路,幾年前龐勛在徐州曾經實踐過,結果兵敗身死。這個前車之鑑,王仙芝根本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他認為一方面方式朝廷的力量還可以,另一方面龐勛鬧得還不夠大。現在,大唐到處危機四伏,朝廷已經失去了對藩鎮的控制,正是作亂的好時機!

王仙芝本是濮州人,卻來到長垣發動群眾造反,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中原地帶,藩鎮林立,長垣四周就有天平、義成、宣武、武寧、魏博等多個強大的藩鎮。湊巧的是,長垣正好在這些藩鎮的交界處,屬於大唐統治的薄弱區,都不管的地帶。

和王仙芝推測的一點也不差,在長垣造反,朝廷一時反應不過來,藩鎮互相推諉。王仙芝把歷年的積蓄拿出來,把江湖的人脈用起來,扯起大旗造反!他給自己起了個很有勁的稱號:天補平均大將軍、海內諸豪都統。第一句,吸引著天下沒飯吃的老百姓。第二句,號召江湖人士前來助拳。

簡單明了的口號,比什麼說教都好使。活不下去的老百姓紛紛前來投靠,時間不長,王仙芝的隊伍就發展到數萬人,先後攻占濮州、曹州。曹州那個老夥計黃巢,還在隔岸觀火,他在掂量王仙芝這筆買賣到底能不能行。王仙芝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大唐最強的藩鎮之一,天平軍,在節度使薛崇的帶領下,想一舉殲滅王仙芝,反而被王仙芝打得大敗。

觀察了半年的黃巢,見這買賣能做,於是下定決心也舉旗造反。黃巢畢竟讀過書,知道老子《道德經》裡的一句話:不敢為天下先,故能為器長。凡是幹大事,第一個出頭的,肯定沒有好下場。四百多年後,造反起家的朱元璋做了皇帝,深知造反的厲害,專門發布一篇詔書,告知天下的不安定分子,不要做出頭鳥,出頭鳥沒有好下場。

王仙芝弄了「天補平均」,一下子吸引了大量吃不上飯的窮鬼們。黃巢不愧是讀過書的人,他借鑑陳勝吳廣「大楚興,陳勝王」的做法,創造了一個讖語「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金色,指向黃巢;曹州,正是黃巢的老家。明明白白我的心,黃巢帶你去造反,這是天意!跟著黃巢,才是正道!

黃巢正式給造反的烏合之眾起了名字,叫作「草軍」。大唐視我們為草民,我們就叫草軍,跟你們拼到底!同時,黃巢別出心裁,給草軍設計了白色的旗幟。草軍,白旗,在中外歷史上都別具一格。但是,在大唐,這完全有一種哀兵必勝的味道。很快,大唐的半壁江山,就將在漫天遍野的白旗下簌簌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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