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良自畫像:從十級美顏到純素顏,治好了現代女性的容貌焦慮

小藍大視野 發佈 2022-09-18T17:06:18.100004+00:00

1908年,一女孩被賣入紅樓。媽咪一看說「這長相,要砸我的招牌呢,不收!」女孩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您收下我吧,當個使喚丫頭也行! 這個女孩叫玉良。 深陷泥沼苦掙扎她1895年出生在古城揚州的一個貧民家裡。1歲喪父,8歲喪母。

1908年,一女孩被賣入紅樓。媽咪一看說「這長相,要砸我的招牌呢,不收!」女孩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您收下我吧,當個使喚丫頭也行!

這個女孩叫玉良。

深陷泥沼苦掙扎

她1895年出生在古城揚州的一個貧民家裡。1歲喪父,8歲喪母。13歲那年,嗜賭如命的舅舅,為還賭債,將她賣給了蕪湖縣城的怡春院。


可是媽咪卻嫌她長得醜不收她,小小的玉良再也不想回到那個爛賭的舅舅身邊,所以就跪下來苦苦哀求,媽咪一看玉良的可憐樣,就答應了下來。


可是,玉良的苦難才剛剛開始。既然是紅樓,就免不了要接待客人。倔強的玉良死活不肯屈從,趁人不備,多次逃跑。


可紅樓戒備森嚴,豈是一介弱女能輕易逃脫的?每一次逃離失敗後,就是一頓暴打。

暴打的手段也極為殘忍,其中之一便是把貓放進她束緊腿腳的褲襠里打,挨打的貓,自然要反抗,所以玉良常被貓抓得皮開肉綻,痛苦不堪。


既然跑不掉,也保不住自己的清白之身,生性要強的玉良選擇了結束生命,她用刀子用繩子傷害自己,希望可以離開這個讓她生厭的世道,但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終於媽咪被玉良的決絕所震撼,她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剛烈的女子。從此開始教她彈琴唱曲,做了一個「清倌人」。


就在這時,像無邊的黑夜,照進一束光,一個玉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出現了。


1913年,玉良18歲。這天紅樓里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他是新任蕪湖海關監督潘贊化,那些趨炎附勢的鄉紳為了討好逢迎,就把玉良叫來為潘贊化獻唱助興。


初相見,在潘贊化的眼裡,這個輕撫琵琶,為他彈奏《卜算子》的風塵女子身上,卻有著不同尋常,清麗脫俗的風骨。


而潘贊化不但長得得儀表堂堂,溫文爾雅,還對身份卑微的玉良格外地溫和,這讓見慣了那些猥瑣油膩之徒,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感受過人間溫情的玉良,內心產生了微微的悸動。她隱隱地感覺到,她的人生機遇就要來臨了,她要緊緊抓住不放。


第二天相約出遊,玉良面對著這個親切熟悉,如父如兄的男人,把自己的苦難身世和盤托出。潘贊化感慨萬千,沒想到這個倔強女孩的身世竟然如此不堪,心生憐惜,隨即花200銀元為她贖身。


此時此刻的玉良宛如重生,她給自己改姓潘,她對潘贊化說:我是屬於你的,沒有你就沒有我!


潘贊化發現了玉良的過人的天資,和天生的藝術素質,開始不遺餘力地培養她。潘玉良非常珍惜學習文化的機會,認真刻苦地學習。


那時候,住在他們隔壁的是上海美術專科學校的教授洪野。他常常在小院裡作畫,有一天,潘玉良恰巧碰見了,趴在窗台上看得出了神。從那以後,只要洪野先生畫畫,她都會在一邊仔細看,用心揣摩。


洪野先生也發現了潘玉良對繪畫的喜愛,非常欣賞她的才華。潘玉良的天空似乎都變得明媚了,曾經深陷泥沼的她,好像已經插上了翅膀,隨時都能夠飛起來。


1918年,潘玉良果然憑自己的實力,打敗了一眾科班出身的、從小學畫的學生,考取了第一名的好成績。畫板前的她,泰然自若地揮動著畫筆,運用自如地把感覺準確地用線條表達出來。她的素描畫受到了師生們的一致讚揚。


結果在入學時,學校卻因為潘玉良的出身,拒絕錄取她。又是洪野先生據理力爭,她才順利入學。


在這裡,面對著傳統守舊的中國大環境,潘玉良開始了她驚世駭俗的藝術創作。為了畫好人體肖像,她甚至跑到公共浴室去畫,卻被人打罵了出來。


但是,一頭扎入藝術海洋的她,繪畫才能和藝術創造力一發不可收拾,也打開了她新世界的大門。她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愉悅過,放鬆過,這個時候的她好像才發現了真正的自我。


她脫下衣服,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用欣賞的眼光看著那個陌生的女子,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那麼美過,於是她拿起了筆,去畫她自己。


美顏全開,濾鏡厚重

她畫筆下的自己,就像是開了十級美顏,畫中的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妝容精緻、姿態優雅,髮型也被精心盤飾,她穿著古典韻味的中式繡花旗袍,一雙纖纖玉手,周身被鮮花環繞,背景也是濃鬱熱烈。


這時候的她就像是為了別人而活著,她感念丈夫對她的知遇之恩,面對著儀表堂堂帥氣儒雅的丈夫,她內心是極度自卑的,她沒有好的出身,更沒有千嬌百媚的外表,丈夫在她的心目中,是白月光一樣的存在。

因此她骨子裡渴望著,成為自畫像里那樣美麗動人的女子,那才能夠匹配得上他。儘管天資聰慧,才華顯露,但她沒有意識到自我價值,因此她內心是極度掙扎的。


那時候的她哪是在畫自己,她只是把自己渴望的那個本該活潑、熱烈、豐盈、美麗、純潔的生命,毫無保留地表現了出來。


她的加了美顏的自畫像,就像我們現代社會的好多女性,朋友圈曬的自拍,P得連親媽都不認識了,這種典型的容貌焦慮,已經成為了普遍現象,無美顏無濾鏡的照片是斷然不敢往朋友圈裡發的。


潘玉良的自畫像,讓她成為了優秀畢業生,不過,也轟動了學校,被人當作新聞。為這事校長召見了她。


校長關切地說:「玉良,西畫在國內發展受到限制,畢業後爭取到法國去吧,我給你找個法語老師輔導你學法語。」她明白了校長的意思,感動地點了點頭。


美顏只開一點點


1921年,潘玉良考入法國里昂中法大學。邁出了走出國門第一步。她就像自由飛翔的鳥兒找到了廣闊的天空,在藝術的世界裡自由翱翔。


1923年,她又轉插到巴黎國立美專學習油畫,雕塑等。這期間,她與中國同學徐悲鴻,邱代明等,在巴黎的凱旋門,在塞納河畔都留下過足跡和身影。


那時國內政局不穩,潘贊化丟掉了海關監督之職,又不能寄錢給潘玉良,本來就很少的留學津貼,根本就不夠用,讓她生活拮据,甚至常餓著肚子上課。


1929年的春天,潘玉良一連4個月沒有收到家信和津貼了,有一次在課堂上竟昏倒在地,教授和同學們紛紛湊錢資助她。


正在這時,傳達員高喊:「中國的玉良女士,你的匯票!」同學們圍攏來一看,是歐亞現代畫展評選委員會的,附言:潘玉良女士,你的油畫《裸女》榮獲三等獎,獎金五千里爾。


原來,她不但獲得了義大利國際美術展會金獎,還拿到了義大利政府美術獎金。這期間她的作品大受歡迎,凡義大利國家美術展,她的作品必選入。


徐悲鴻說:「當時的中國畫壇,能夠稱得上畫家的人不過三人,其中一個就是潘玉良。」足可見她在藝術上的成就和造詣。


潘玉良這個時期的自畫像開始有了自我意識。她不再為了別人心目中那個美好的女性而加那些虛無縹緲的濾鏡了。


1945年,潘玉良當選為中國留法藝術學會的會長,獲得了法國國家金制獎章。


在藝術上的成就讓她越來越有底氣,於是這個階段,她的自畫像,也慢慢有了變化。


她站在窗子前面,一雙眼睛充滿了自信堅定,她不再刻意美化自己的身材,已經開始去直面自己的真實面容,就連深深的頸紋都清晰可見。


這就是她在經歷成長,取得了巨大藝術成就和認可以後,對自我價值的清醒認識。


她認識到,潘玉良就是潘玉良,她長得不漂亮,不柔美,甚至還有男子氣概,儘管她出身泥沼,但是,她通過努力證明了自己,一飛沖天。


儘管異國生活依然艱辛,她卻堅持三不原則:不談戀愛、不入法國籍、不和任何畫廊機構簽約,她對自己的性別和話語有了更深一層的自覺,對自我價值有了更準確的定位和成長,換句話說,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畢業前夕,玉良與在歐洲遊歷的母校校長劉海粟不期而遇。異國重逢,她無比激動,一把抱住老校長,她想家了。

劉校長理解玉良的歸心似箭,當即就給玉良寫了聘書,聘請她回國擔任上海美專繪畫研究室主任兼導師。


無美顏無濾鏡的原相機,直面真實自我


1929年,在外漂泊留學8年後,在國外榮譽滿身的潘玉良,回到了祖國的懷抱。此時的她早已今非昔比,功成名就,光環耀眼,在業界享有盛譽。


她出任上海美術專門學校西畫系主任。參加全國首屆美展,被譽為「中國西洋畫家中第一流人物」。在恩師王濟遠和好友徐悲鴻的幫助下,她開了數次個人畫展,在國內也是聲名大噪。


但即便是這樣,過去的陰影就像擺脫不掉的幽靈,如影隨形。這時,她又一次陷入輿論漩渦。


她舉辦個人第五次美展的時候,表達抗日決心的《人力壯士》獲獎,可是畫作被人劃破,在紙條上寫著:「妓女對嫖客的頌歌。」這讓潘玉良感到無比寒心!


還有一次,她為了報恩給洪野先生一點錢,也被人說成是代筆費。


面對質疑,潘玉良二話沒說,當眾調好顏色,看著玻璃窗反光中的影子,用70分鐘創作了一幅自畫像,用行動去擊敗流言。這就是真實的潘玉良。


事業上被人詆毀,身心俱疲的潘玉良回到潘贊化身邊,發現他在自己和大夫人之間左右為難,為了不讓愛人為難,潘玉良甚至委曲求全給大夫人下跪請安。


回國之後的一系列際遇,讓潘玉良失望至極。國內大環境對於藝術的不包容,和感情上的紛擾,讓潘玉良選擇再次出國,這是她和故鄉,和潘贊化的永別。


逆風飛翔

第二次出國的這段時間,潘玉良獲得了法國國家金質獎章、法國文化教育一級勳章、比利時金質獎章等高級獎章,等諸多獎項。


經歷了人生的幾起幾落,潘玉良猶如涅槃重生,她已經變得超脫強大,外界的一些東西,對她來說已經波瀾不驚。


這個時期的自畫像,就像是無美顏無濾鏡的原相機拍攝的那樣,甚至都有點醜化的意味。


其中一幅畫中的潘玉良張揚肆意,是唯一一樣有笑容的自畫像。畫中的她,坦露胸懷,贅肉叢生,毫不顧忌地笑著,一幅醉態可掬的樣子。


她不再去附庸男人眼中所理想的樣子,而是以強烈的藝術語言,描繪著自己最本真的樣子。


1949年,潘玉良已經54歲,在她的的自畫像中,沒有任何的背景和修飾,關注點全在對自我的表達上。只見她眉目上挑,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她的目光直視,甚至帶有冷冽的、審視的意味。


五十知天命,這個時候的潘玉良不但已經功成名就,而且經歷了如此坎坷的人世變幻,早已經雲淡風輕,看淡得失了。

她再也不用在自畫像里美化自己的外表,她不需要靠這些外在的東西去證明自己的能力和價值了。

1977年,一代畫魂潘玉良逝世於巴黎。她留下了3個遺願:

1 為她換上一件旗袍,作為一個中國女人下葬。

2 把潘贊化送給她的項鍊和懷錶轉交給潘家的後人。

3 有朝一日,把她的作品帶回祖國。


潘玉良是幸運的,她在法國的好友王守義一直不離不棄,直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


遵從她的願望,浸透了她畢生心血的3000多幅作品,輾轉運回中國合肥市,永遠在安徽博物館珍藏著。


長得漂亮是優勢,活得漂亮是本事


潘玉良的一生,是傳奇的一生,她出身卑微,卻活得高貴,她長得不美,但是卻活得特別美麗精彩。


現代女性的手機相冊里誰會存素顏照,誰還會敢於直面自己的素顏照?我就有朋友說,不拍美顏照都不敢看自己了。


其實沒必要,潘玉良用她一生的跨越告訴我們,我們的關注點應該是怎樣去提升個人能力,實現自我價值上,容貌焦慮,身材焦慮大可不必。


長得不漂亮,身材沒優勢?潘玉良用自己的經歷告訴你:即使是家窮人丑,也一樣可以活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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