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和魔鬼打賭玩弄約伯的原因是什麼?

向陽向日葵花兒999 發佈 2022-09-23T18:35:15.490916+00:00

現在公認的觀點是約伯記是整個bible中最古老的篇章之一,有的看法認為乾脆就是整部聖經的開端。而我們現在看到的舊約,很大一部分是在公元前587~538年期間——也就是巴比倫之囚期間——由猶太民族的長老精英們編輯成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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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句老話——故事裡上帝的動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篇東西為什麼會存活下來,被傳承兩千六百年。
現在公認的觀點是約伯記是整個bible中最古老的篇章之一,有的看法認為乾脆就是整部聖經的開端。而我們現在看到的舊約,很大一部分是在公元前587~538年期間——也就是巴比倫之囚期間——由猶太民族的長老精英們編輯成型的。


一般歷史上的這種時候,就是一個民族的末日了。這個民族的年輕人勢必會開始唾棄自己祖先創造的文化,認定是這文化的低劣性害得自己落到這一步田地。他們勢必要開始學勝利者打扮,學勝利者說話,追求勝利者的子女,變成勝利者的一部分。最終這個民族將會被融解,變成銷融在「民族熔爐」里的諸多往事之一。
唯一能對抗這熔爐的東西,就是「那個指望」和對那唯一指望的信心。在談論舊約,尤其是五經時代的第一批文獻時,這個背景要一直懸在頭頂上作為照亮廳堂的主燈。否則你看到的一切陳設都會是偏色的。
約伯記,是在這個條件下從無數的猶太歌謠、民間傳說、殘片斷卷里被選中、被留下來的。作為一篇令信仰者最為痛苦的篇章,它奇蹟般地被選中,更奇蹟般地從未被懷疑過正典資格。啟示錄、雅各書……事實上聖經里的篇章在君士坦丁會議之前的地位並不穩固,大量的章節和篇目被質疑過正典地位。甚至最終通過層層刪減,被留下來的只是全部備選文字中的一少部分。

兩千六百年來,沒有一個信徒不為它痛苦糾結,懷疑信仰,而它卻沒有被刪掉。
這本身堪稱一個神跡,也是一個神跡般的謎。
要解讀約伯記,秘密不在於這個故事裡約伯怎樣、上帝怎樣,而是為什麼身處這樣的絕境之中的猶太人,卻對這樣一種令一般人無法接受的東西心有所感。
有神信仰最脆弱之時,就是自認為做得很好卻遭了厄運之時。我做得好,我理當戰無不勝,遇難呈祥,逢凶化吉,永遠的萬事如意才對。我如果遭受厄運,尤其是絕望的厄運,則勢必說明這個神是不存在,要麼是存在而不講信用、不公平,以至於無用。
約伯記首要的意義在於——如果你認定約伯記是真實的,則神的存在性與你的遭遇的「公平性」就脫離關聯了。即使你遭受「厄運」,哪怕是自以為義人而遭受厄運,邏輯上也不可再以此為理由懷疑神的存在性。

「非常抱歉,神就是這樣一個很麻煩的神,但是祂存在。」——這就是約伯記最直接的意思。
問題是,接下去的問題並不是「你要不要信他呢」——注意此時的局面,神仍然是真實的,而且仍然是唯一的。你是沒有選擇的。
唯一的存在,就是這樣一個不符合你的理想的存在,一個非常遺憾的、非常麻煩的存在。但是祂存在,而且是唯一的存在。
別的更配合你想像的偶像,的確更甜,問題是它們是假的。你自己心知肚明那些是假的,因為你自己心知肚明世界不是那樣運轉的。
某些你的遭遇,僅僅只是歷史的一個被安排的段落,與你是否善良、是否公義無關。而這個安排並不見得對你是中性的,而可能是令你痛苦的、令你徹夜痛哭的、令你只能癱坐在地上、絕望的以灰揚面、以頭搶地的。

你因此大喊著要棄絕上帝,要去「相信」祂不存在,這就好像因為痛恨屋門口的一座山攔路,要喊著「不相信它的存在」一樣愚蠢而且毫無意義。
在巴比倫人的信仰里沒有約伯記。所以巴比倫人要是打了敗仗,就可以認定是神拋棄了他們。因為他們相信只要神不拋棄他們他們就一定不會倒霉。要是倒霉一定是因為神已經拋棄了他們。要是倒霉倒到自己看不到希望了,那一定是徹底拋棄無疑了——或者就是這個神不存在的明證了。也正因為如此,巴比倫只能勝,不能敗。勝則存,敗則亡。
人世間豈得常勝不敗者?
如果失敗就會滅亡,那麼勝利不過是即將溺水之人在掙扎著一次次夠出水面罷了。
而對猶太人的上帝沒這回事。因為約伯記的存在,失敗對猶太民族沒有任何額外的威力。即使失敗一千年、兩千年,在世界流浪,被驅逐、被欺辱、被掠奪、被絞殺,猶太人都不因此而有信仰本身的危機。
當失敗不可能根本的傷害你時,失敗就失去了一切真實的威力。
神的意願並不完全遵從你的理想。畢竟,你的理想全是圍繞你自己,充斥著「自以為」。你自以為應該如何,並且自信「絕對公正」,上帝就應該遵照如儀麼?不然就「沒用」,就「不存在」嗎?

明確的、開宗明義的告訴你就是這樣,你還要不要信?
你信,你就必須要放下這種企圖。因為有約伯記在,你不放下也得放下。你別到後來來個「我好失望」,因為進門第一句話就告訴你了——這種交易是不存在的。
你行善,是一種**義務,沒有任何對價的義務。**
不行有禍、有詛咒,但行了不過是該當,是零,不是可以憑著發票找上帝報銷的欠條。上帝所賜給你的一切,沒有任何一分是因為欠了你的,只能理解為純然的、完全沒有支付義務的額外賞賜。
那些想和神談談生意的人,準備好了各種交易技巧的人,沒有任何一個能接受這樣的「條款」。
那些刻意無視這條,假裝它不存在的人,終有一天會被趕出大門——他們終有一天會無法忍受自認為不公的遭遇而拋棄信仰。
只有能接受這一點的人能留存。不接受的人,只能去那種宣稱「有善必賞」的圈子裡容身。

到時候你再看,你會發現這醜話說在前頭的,話雖然丑,事卻是真的。
約伯記的意義是如此關鍵,以至於每一個完全理解並接受約伯記的人,其信仰動機都一次性得到了完全的清洗,他們可以毫不羞愧的說——我行善,不是為了所謂的善報。
信約伯記而行善,得到的善報因此而全部變格為賞賜。
一個人,幫助你他覺得是應該的。你給他一瓶水,他覺得你真是個好人,居然平白無故給水喝。你因為他幫忙幫得不理想而斥責他,他深感抱歉。
另一個人,幫助你,他認為你欠了他的。你給了二百兩銀子,他覺得你只是還了他出的力,你還欠著他的情。你要豬油蒙了心膽敢說他做得哪裡不好,他滿街貼大字報告訴別人你是個白眼狼。
前一種人和後一種人,誰會得到你的幫助?
那二百兩,真的比你的幫助更有用嗎?

接受約伯記這「不公平」、「殘暴」的條款,真心的接受,並且你還把行善作為理所應當沒有報酬的義務來承擔,你就直接得到自然法則驅動的整個人類文明的護佑。哪個文明敢抗拒,哪個文明就可以準備毀滅了——不管它有神無神,信的神叫什麼,是一個還是一萬個。因為世界預定的邏輯會自動執行,它的組織必然運轉成本高昂,難以克服必然會發生的挑戰。誰也救不了它。如果你接受一神論的世界觀,你體會一下這個設計的微妙性。
否則,就要看這二百兩銀子能不能換得過人的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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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頭再看,約伯所受的苦,救了直到人類毀滅之日、直到傳承這信息的一切智慧生命形式完全毀滅為止的、無可計量的兆億生靈。
哪裡是毫無意義?
**但在那劇情里,必須是毫無意義。**
**唯有在那裡「毫無意義」,才能成全這無量的意義。**
當你身在約伯的處境,你也會看不到一點意義。但在你看不到任何意義時,回頭來看這些話。
你看不到意義,仍有意義。
不要離棄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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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約之中,約伯記似乎僅僅只是在警醒世人——善的賞賜僅僅是賞賜,神可能賞,也可能不賞,人不可以貪求。而從善是一種責任一種義務。這種告誡雖然消除了信仰的脆弱性,卻似乎平添了一份至高者的「無情」。
如此說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竟然在基督教信仰中不成立嗎?
那麼「公平在我,我必報應」豈不是一句空話?
這個問題,在約伯記誕生後六百年,由耶穌做出了回答。
一個人,除了因為惡而受苦,還可能**因為義受苦**
**因為世上有甚艱難而確必要的事,只能交給義人去做**。恰恰因為你的義無人能及,這大艱難、大必要的事便必要給你。恰恰因為你的義,你難以推辭避讓。
說一個簡單的例子你們就明白了——
譬如存亡之際,一個國家要派遣一名間諜深入敵後。
這任務誰能領受?顯然這必須是愛國勝於愛生命的人,愛國勝於愛一切的人。難道說這樣的人不該在國內享受福利嗎?論起資格,他當然是配的,並且是絕對應該的。但是這任務卻非他不可。正因為他是如此的義,就必須他去承擔。這「公平」嗎?
恰恰因為你愛,所以九死一生的事反而要你去,那些蠅營狗苟的吸血鬼反而不可以派遣。他們將註定安坐享受你流血犧牲換來的和平與利益。這公平嗎?!
**那你去還是不去?**
你又怎麼能不去?
這個時候,你當然會反過來羨慕那些縮頭烏龜,搭車賴漢。
但是如果這個國家一個你這樣的人都沒有,尤其是若是敵國有,而這國沒有,那麼這個國家豈能不亡?
這位間諜也沒可能把這種潛伏任務當作博取功名利祿的生意來做。——給你一副牌,一次抽中大王給你一百萬,抽不中槍斃,這個能當發財生意做嗎?
在基督教的倫理里,正因為你義,所以你有使命、有命定的負擔要承受這種「不公」,**而且你不要指望現世會給你足夠的回報**。你唯一可以相信存在的回報,就是上帝必然在永生里給你的回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指望可言——無論是強大的國家,還是偉大的君王,都無法對這些真正艱難的任務承諾任何回報,甚至不能承諾任何「意義」。
這些事必須有人去為人類做,去為別人做。而且現世沒有回報的指望。這個安排是非常殘酷的,但是世界的確就是這樣安排的。因為這個原因,多少父母在家教育自己的子女——學精明一些,不要出頭,不要犯傻。「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這些父母們是在說假話嚇唬孩子嗎?不,**他們說的是實話**
這個世界,是依靠著那些「傻人」的犧牲得以維持的。他們無法有任何指望,只能指望在天上的上帝是真正公平的,而且是能無限的滿足公平的。
約伯並非毫無理由受到折磨,只是這折磨並非因為他有罪當罰,而是一种放置在他身上的使命。
你若追求成為一個義人,在求道的路上勇猛精進,那麼你就是在無形中追求約伯的待遇——隨時可能有令你倍感煎熬的使命降臨在你身上。那麼當這種「苦難」終於降臨時,又有什麼「不公平」呢?這只是在告誡每一個追求為義的人,這個義到底有多沉重,不要以為那只是用鮮花、掌聲和自戀鋪成的道路。明白約伯記的存在、沒有心懷僥倖而仍然不離正道的人,足以當得起一切的尊敬。
信仰就因此有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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