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科生逆襲斯坦福讀博!本人自述:被起外號「何五點」

科技工作者 發佈 2022-09-26T08:28:56.197407+00:00

2022年9月,一條名為「我是如何從專科到斯坦福的」視頻在網絡上走紅,引發網友關注。視頻中,一位醫學生回顧了他從專科學校一路逆襲,專升本後考上首都醫科大學碩士、博士,拒絕「全球第一醫院」梅奧醫療中心的offer,來到美國史丹福大學交流訪問的經歷。

2022年9月,一條名為「我是如何從專科到斯坦福的」視頻在網絡上走紅,引發網友關注。

視頻中,一位醫學生回顧了他從專科學校一路逆襲,專升本後考上首都醫科大學碩士、博士,拒絕「全球第一醫院」梅奧醫療中心的offer,來到美國史丹福大學交流訪問的經歷。

他回憶,大專時,為準備專升本,他經常在廁所學到四五點,被同學起外號「何五點」,到現在他的視頻平台的簽名還是「要麼五點睡,要麼五點起」。

很多網友評論稱「專升天」「真實的『凡人修仙』傳」「你的經歷激勵了我」。紅星新聞記者聯繫到這名醫學生何世豪,以下是他的自述。

何世豪山東醫專畢業照與10年後的博士照片

何世豪學籍信息


高考進入專科

從自暴自棄到全校前三


我叫何世豪,1995年出生,老家山東菏澤。2013年高中畢業到山東醫學高等專科學校讀書。當時,我和周圍同學沒有兩樣,一塊兒開心地玩兒,打打遊戲,然後出去溜一溜。

讀高中的時候,我比較愛玩,心思都用在玩遊戲和看課外書上。班主任就和我說,你不好好學習就不要影響別人,坐到最後一排去吧。當時班上考試,我的名次基本就是全班的人數高中時,我一直自暴自棄,學習上也沒開竅

我的父母都是醫生,我爸是傳染病專業的醫生,2003年非典時他就在抗疫一線。春節時,醫生需要值班,很多時候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或者我跟我媽兩個人。那時就覺得醫生(這個)職業比較偉大,所以我高考雖然只考了專科,依然選擇了臨床醫學


專科第一年,事情發生了轉變

我們宿舍8個人,加上隔壁宿舍,經常晚上十幾個人「開黑」打遊戲、看電影。一天,我在準備四六級考試,開著檯燈學習。他們玩遊戲、看恐怖片,說我開檯燈影響到他們的氣氛,就把我的燈給砸了

平時還有同學看到我坐著學習,就把我的外科書拿起來扔掉,說「這麼多內容你看什麼呀」,甚至會把筆記撕了。當時鬧得很不愉快。

專科第一次期末考的時候,我居然考了班級前10名,我們班裡一共有102人。我覺得當時並沒有付出特別大的努力,考試結果居然不錯。

這兩件事情讓我覺得和周圍人未來規劃有些不一樣,就決心要好好學習,此後考試一直位列全校前三


專升本只有一次機會

考上只招100名學生的醫學院


我們宿舍晚上是斷電的,無法開燈,我唯一能學習的地方就是男廁所。廁所旁邊的暖水器上有一盞長明燈。沒有桌子,我就把臉盆扣過來當桌子用,借著光看內科、外科、英語四六級,為專升本做準備。

晚上很多人去廁所,看到我一個人抱著臉盆學習,是挺瘮人的一件事情。一開始大家都覺得我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但後來他們習慣了,晚上我不在那兒,他們還害怕呢。我晚上就在廁所學到四五點,所以他們就給我起外號「何五點」,到現在我視頻平台的簽名還是「要麼五點睡,要麼五點起」。當然,我絕不鼓勵大家像我一樣,還是白天高效學習比較好,我是沒有辦法。

當時專升本考試只有一次機會,不像高考、考研可以二戰三戰。山東醫學專升本名額也比較少,比如泰山醫學院招收100名學生,濱州醫學院招收150名學生,濟寧醫學院可能招收300名學生,但報名的總共有七八千人。很多同學擔心考不到全省前100名,就沒有報泰山醫學院。我對自己比較有信心,報名後順利考上。2018年,完成了本科學業。

我現在是一名神經外科醫學生。本科臨床實習接觸到神經外科,是看到了趙繼宗院士主編的《神經外科學》的第一頁。

我記得很清楚,趙院士提到,雖然腦疾病只占人類疾病總量的1.5%,但其總負擔卻高達23%,尤其是腦疾病的發病機制現在還不清楚。

後面(我)臨床實習,發現神經外科不僅需要臨床細緻的觀察、敏銳的思維、團隊協作,還需要高精尖的科技。我還看過一部名為《實習醫生格蕾》的美劇,片中男主角也是神經外科醫生。在這些因素的影響下,我選擇神經外科作為考研深造方向,並決定報考中國神經外科最好的學校——首都醫科大學


考研得到很多支持

曾經比較冰的父子關係改善了


考研過程中,最初身邊人並沒有給予太多支持。我記得很清楚,和舍友一起吃飯時,他只有一個話題,就是勸我放棄。他說:「小何,能考上研究生就不錯了。我們專升本的可能就兩三個人能考上研究生,你還想考首都醫科大學?

當然,我也得到了很多支持。

第一個支持是來自首都醫科大學。填寫考研志願時,我發現中國大部分高校,尤其是雙一流名校,招生簡章明確寫了不接收第一學歷為專科的臨床醫學學生報名。那幾天,我用兩個手機號,反覆給首都醫科大學研招辦打電話,確定我有沒有資格報名研招辦老師肯定了我具有報考資格得到確認的那一刻我很感謝首醫,作為神經外科亞洲第一的學校,能給我這樣一個機會。

第二個支持則來自我爸。他留給我的一直是嚴肅、傳統的父親形象,我們關係比較「冰」。但考研,是他最支持我的一次。

考研筆試結束,我覺得考不上,就沒有購買去北京複試的火車票。沒想到我過了複試線,天壇醫院讓我去參加面試。當時我還在實習,也沒請假,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爸二話沒說,請年假開車帶我去北京,一路開了十多個小時

備戰考研的一年裡,我一直熬夜,凌晨3點多睡都算比較早的,早晨7點再起來學習。一直熬夜就導致我肝功能不太好,檢查發現轉氨酶超過200,正常應該不超過40。

早上,我爸帶我吃豆漿油條,我見不得油膩的東西,一口都吃不下去。中午我爸帶我吃肉餡的餛飩,我是又餓、又難受、又想吃。但剛吃完,我就去樹邊上嘔吐。我爸走過來幫我拍背。那一周晚上他都不敢問我吃什麼,給我買一些酸奶、橘子。他平時愛吸菸,那陣子也不吸了,怕熏得我睡不著。

後來我媽告訴我,我爸莫名其妙罵了她一頓。我爸說:「你不要再批評孩子學習不好什麼的,太不容易了。如果考不上,你千萬別批評他,到家做點兒好吃的。」


考研面試完哭了

教授「英雄不問出處」錄取了我


考研面試時,我知道專升本學生的科研經歷,和頂尖學校學生沒有可比性。我認為自己最大的優勢在於英語,所以當時我所有問題都是按英文準備的。

我印象很深,自我介紹的時候,可能我口語比較地道,原本低頭打分的專家教授抬頭看了看我。英語聽力時,要求中文翻譯,我不僅中文翻譯完還用英文進行總結。後面教授問我腦膜瘤,我沒有用中文說「腦膜瘤」,而是用英文「meningeoma」。

面試出來後,後面排隊等待進考場的一名女生告訴我,我的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一點血色,問我:「同學,你沒事兒吧?」

面試完當場宣布錄取結果時,我心跳得厲害。念到十幾個人的時候,我想肯定考不上了,我完了,絕對考不上了。但是接著就聽到:「何世豪,恭喜何世豪同學,你被王嶸教授錄取了!」

當時我一下子就哭了。旁邊的同學還用胳膊肘碰了碰我,遞給我紙巾。

何世豪(中)和他的碩導王嶸教授(左)、博導趙元立教授(右)

我的碩士生導師王嶸教授是知名腦血管專家,我的師兄弟都是首醫、北大等頂尖學校出身。王嶸教授「英雄不問出處」錄取我,認同我這幾年的付出,甚至讓我去主導科研項目。可以說,王嶸教授是我最大的恩人。同樣,我也非常感謝博士生導師趙元立教授,不僅給了我繼續攻讀博士的機會,而且他支持我選擇的博士研究課題,讓我繼續深入地研究煙霧病。

煙霧病不僅很多醫學生不知道,甚至很多基層醫院的醫生都不知道。通俗說,煙霧病是由於腦血管進行性狹窄或閉塞,代償產生的新生血管在造影上就像煙霧一樣,所以命名為煙霧病(Moyamoya disease)。但它在中國等亞洲國家發病率比較高,可能導致兒童和中青年腦梗或腦出血,甚至危及生命。目前煙霧病還找不到明確的致病基因,很多臨床治療也不能痊癒。

我和5名師弟組成了一支年輕、有熱情、致力於探究煙霧病發病機制的小隊伍,我以他們為榮,他們也信任我、支持我的想法,即使我在舊金山,每周末我們也會開組會討論新的實驗發現,碰撞學術火花。

何世豪在史丹福大學的主頁


赴史丹福大學交流

立志成為「下一代神經外科領袖」


2021年,我繼續留在首都醫科大學天壇醫院讀博,暑假我沒有回家,而是去到延安山區和鄉鎮衛生院義診服務。

與此同時,我的研究遇到瓶頸,想要去國外交流,我申請了多所學校。但是因為義診工作繁忙,我錯過了史丹福大學的面試邀請,等我發現時,面試已經超時,只能馬上回郵件說明情況。

好消息是,史丹福大學的教授回復我:「很高興聽聞你去山區義診服務,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抓住了這個機會,在回北京的飛機上也在準備,在凌晨一點多參加了面試。史丹福大學的專家很認同我之前發表的文章,認為我的學術背景有資格加入他們,我由此順利通過面試。

當時,我已經收到「全球第一醫院」梅奧醫療中心的邀請函。但我想跟隨Gary K. Steinberg教授學習,他是史丹福大學腦卒中協會的創始人和煙霧病中心主任,他對煙霧病的研究應該是世界上最深入的。

拿到斯坦福邀請函時,我由於連續幾個通宵的準備,當時正在發燒,而同學們都去參加首醫開學典禮了。我的喜悅無人分享,突然對自己過去的努力產生懷疑。一晃十年,每天高強度的學習,一路上所付出的努力,真的值得嗎?但當我打開斯坦福神經外科官網,看到「Training the next leaders in neurosurgery」,也就是「培養下一代神經外科的領袖」的時候,我所有的痛苦,發燒、頭疼、孤獨,全部都過去了。如果我把目標定為神經外科領袖的話,那麼我這十年的付出就都不算什麼。一下子,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2022年8月,我來到舊金山。加入斯坦福神經外科後,我發現有許多專業名詞沒有聽說過,雖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但是要學的還有很多。

這一個月的時間,我每天都是第一個來到實驗室,晚上12點多再回宿舍。最近已經完成訓練,同時開始了兩個煙霧病項目。能在斯坦福學習,我很幸運,希望我可以在這裡突破自己的瓶頸,和團隊一起在煙霧病發病機制的研究上取得新進展,早日回國為我國的醫療事業貢獻一份力量。

斯坦福神經外科Gary K. Steinberg實驗室成員合照,何世豪(右二)

給第一學歷不好的同學建議:

盡全力成為這個領域最好的之一,什麼時候都不晚


最後,我想說的是,周圍人可能會帶有色眼鏡來看待第一學歷為專科的人如果一個事情做不好,大家會說專科生嘛,做不好是正常的。所以,在我看來,專科生是絕對不允許失敗的。我也是付出了200%的努力,才抓住了來之不易的機會

何世豪將2013年專科入學到2022年前往史丹福大學訪學這段經歷做成視頻放在社交平台,希望激勵和他一樣的專科生。令他沒想到的是,卻收到了不少人的質疑。

看重第一學歷,這是大家對高考努力的尊重,無可厚非。找工作時,我可能也會受限於第一學歷。對此,我的想法是盡全力成為這個領域最好的之一。這也是我對第一學歷不好的同學的建議找到一個自己感興趣的方向,記住你的熱愛與遺憾,做應該做的努力,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晚,現在是你唯一的起點




來源:微信公眾號「科研大匠」綜合紅星新聞、新黃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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