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miki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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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負之後，被徹底釋放的家長擺脫焦慮了嗎？
最近有個媽媽跟我吐槽，說教育減負、機構關門，加上疫情反覆居家隔離，暑假小孩在家放羊了足足一個半月。
9月送回了學校，以為終於可以喘口氣，結果開學第一周感覺很茫然，猶豫要不要報名學校的課後託管。如果上吧，只有兩節作業課（她娃在普小），如果不上，孩子實在不知道往哪裡擱。
後來她一狠心，不託管了全報上了素質課！兩門樂器中西合璧 —— 鋼琴和二胡，此外還有舞蹈、書法、畫畫，以及每周一次室內滑雪…
她說，追求素質教育，焦慮感沒有減輕，只是明顯感覺錢包在以更快的速度變空。
01
減負之前，其實家長就熱衷報素質班。
尤其是學前。一是因為小孩太小上不了學科，其二是大家都相信藝體培養需要童子功。當然，最重要的是有一種幻覺，就是萬一素質路上搞出個名堂，升學點招入民校就是一路綠燈。
所以，三歲能坐就送去上鋼琴課、四歲不識字就搞書法啟蒙，五歲要開始藝術創作，從國畫到油畫，現在流行的是戳戳點點的創意畫。
朋友在小孩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把能報的才藝都報上，說自己家族基因里沒人從藝，只能「遍地撒網，重點捕撈」。柔術武術跆拳道，芭蕾街舞拉丁舞，樂高編程機器人，創意畫畫和口才，還學了一門非洲鼓。
聽完我就有一個感覺，這非洲小孩可能都不知道的樂器，中國幼兒園的小孩玩起來是半個行家。
素質報班起步階段，有一個大原則：有用沒用不知道，數量一定要管夠。
六歲小孩坐著保姆車每天全北京趕場，周末假期還少不了要打個飛的去參加比賽；
身負十來門才藝的大有人在，會彈鋼琴會下棋這是不夠的，因為光一個北京就有300萬琴童堵在自己家娃可能成功的路上…
這波家長素雞小項，能學古琴不學古箏，能學滑雪不學輪滑，就連學游泳，泳姿至少都得三種起。
但不要以為他們重視是孩子多元發展，其實人家這是在搞教育布局。
這批熱衷素質培養的家長很現實，對升學有幫助的藝術薰陶才有價值，否則就是耽誤學業的絆腳石。
曾經有一個西城媽媽，為了升入片區最好的中學，風裡雨里地接送，讓孩子學了7年的琵琶，孩子剛考完級，就得知計劃進的學校民樂特長生全面取消，當媽的二話沒說，琵琶直接二手賤賣，轉身刷題一心備考。
說到底，奧數和民樂在家長心中沒有本質差別，只要能幫小孩升學就有意義。
但跟風搞素雞的家長們一臉懵，他們不知道在為學琴和小孩斗到心力憔悴的時候，就已經被素雞家長甩在了路上…
練體育的家長的心態最端正，因為他們普遍都是抱著學著玩的態度，能接納體育雞娃講究天賦。
雖然天賦不重要，但結果很重要。沒看就連鄧亞萍教兒子打球，都不會把奧運選手當成目標，而只是為兒子申請優質高中賦能嗎？
02
道路崎嶇也就罷了，真正讓家長焦慮的是素雞成本高。
最近有個文章說，小孩上素質培訓課，一星期一次的聲樂、黑管300元一課時，羽毛球一對一的話350一小時，芭蕾50個課時1萬5千多…
群里的朋友紛紛點頭，最後這個芭蕾真就是良心價格。
之前雞娃課程包里貴得能換鉑金包的有倆硬貨：一個是少兒英語，一個是K12全科。曾經讓精明的上海媽媽競折腰，為了再省幾千塊壓低課單價，直接提要求要花78000買了四年的英語課程包。
英語輔導機構當年沒敢設計這樣的套餐，59800到頂了！花8萬的屬於教育高定圈，要量身打造的折扣才能配得起的老母親的消費水平啊。
十萬塊換回來一個課程包…曬單就像拎起閃亮發光的愛馬仕啊！
如今，這報班的江湖上已經換上了另外一套傳說。
不少家長擔心素質班太火被擠爆，紛紛搶購大課包：24個月的高端美術創意課、報班先交1萬塊會籍費的馬術課，還有托關係才報上的口才訓練課…
一年十萬塊的課包，早就不夠瞧了。
連英語變成素質學習之後，身價也蹭蹭上漲。尤其是歐美的外教課，因為資源極度稀缺，愣是把「原版涼拌蘿蔔皮」也賣出了「群英薈萃」的價格。
有個順義媽媽在朋友圈感嘆，說鄰居請的外教一對一教小學生英語，1200/小時。這樣一周兩次課2400就沒了，全年就算只上40周，花費也直逼10萬塊…
而之前一節課也就200多，全年成本還不到2萬。
香港雞娃媽媽對土豪版的消費能力都深感震驚，她說自己給小孩請的國際學校資深英文老師，純正歐美英音、一對一上門服務，也就一個小時300塊，還是港幣！
跟內地比，感覺這個老師虧大了…
但是，土豪真沒有盡頭，隨時隨地都能捲起來。
名校學歷在教育圈屢次創新高，現在哈佛畢業外教一對三，單人價格750/小時。上一個小時的課賺2250，每天接一單，月收入都4-5萬了，還是在佛系躺平的工作態度下。要是態度積極一點，月收入輕鬆破十萬。
我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麼那麼多家長雞娃上名校，黑天鵝再頻發，學歷也有穩定輸出。
然後我默默地把鋼琴課報了，雖然2萬學琴比之前2000塊上半年某思數學在線大課貴了數倍，但比起素質化的英文一對一來說，還是便宜。
素質報班普及之後，家長開始感覺到錢袋的無力，於是產生了各種幻覺。
比如之前傳上海英文中考減少到50分，直接被送上熱搜。群情激動！就有家長跑來問我，這英語已經退出基礎教育的舞台了，是不是不用學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復，教委出來闢謠，說中考英文150分不會變。所以你看，有些東西雖然不提倡學，但它終歸還是要考。
03
素質雞娃回歸到校內，是不是就不捲？好像並非如此。
今年開學之後校內託管，讓家長們有機會見識到了東西海朝的素質水平：足球、炫舞、摔跤、跳繩、合唱團，還有朗誦、黏土、思維拓展班…每天課程多樣，校內招生，家長可以自選。
課程如此豐富不意外，畢竟全北京頂級的300個社團，這四區就占了近70%。
有個段子說，如果把這份高水平學生社團學校清單翻一翻，你會發現牛小、牛中課外活動實力有多強悍！一份社團名單，就是北京牛小、牛中指南。
其中，最有名的當屬金帆團，雖然是學生社團，但有嚴格的選拔標準，因為每個孩子都將有機會在大場合「拋頭露面」。
比如，參與改革開放40周年文藝晚會、建國70周年系列活動(文藝晚會、群眾遊行、群眾聯歡)、中非合作高峰論壇峰會開閉幕式晚會、「一帶一路」開閉幕式接待會、亞洲文明對話等等（本段摘自網上）。
總之一句話，哪裡需要小學生，哪裡就有金帆團。
有一個媽媽曾經說過，自己小孩十年前入選金帆合唱團，當時接到的任務是用6國語言錄製同一首歌，孩子沒白沒黑一練好幾個月，最後錄完全球發片。
她說有這樣的經歷很難得，吃點苦練習也值了。我想的則是，沒幾個小孩有這種機會，有的學校項目多能人手一把琴，招新的名額也夠多；有的學校項目稀少，有的民樂納新就招一個…
家長怎麼辦？只能卷。前赴後繼地校外上素質輔導班，就為能把娃送進金銀帆。
金銀帆雖然厲害吧，但比起「楊團」就不太夠瞧。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帝都家長正把加入楊團當成了新的奮鬥目標。
這個楊團，全名楊鴻年合唱團，官方稱北京愛樂合唱團（原中國交響樂團附屬少年及女子合唱團）。
著名指揮家、音樂教育家楊鴻年教授創建，是中國唯一一支世界級的合唱團！唱遍世界，屢獲國際大獎。
楊團盛名，引得家長趨之若鶩。啟蒙班每年考一次，錄取率只有24%。所以4、5歲的孩子報考前就要學樂器，參加各種歌唱培訓班…
然而就是這批大浪淘沙後的娃，最後進入「獲得國際大獎」演出隊的也只有3%。努力的路上，就沒有躺到拔萃的天才。
04
機構把素質轉型當救命的稻草，家長拿素質培養當雞娃的出口，一拍即合。但素雞就那麼安全可靠嗎？
雙減的核心是讓教育去資本化，所以課外班無論是學科還是素質，大方向都是要走成公益不能賺錢，大概率還不能融資…
一旦盈利，就有政策風險。如果不盈利，有幾家機構能堅持得下去？素質教育前途未卜，也是風雨飄搖地顫抖著過冬啊…
但還是有人前赴後繼，熱衷消費各類課程包。明明知道預存款深折扣里暗藏玄機，還是忍不住入了坑。
這不能叫雞娃路上的人生贏家，這最多叫花起錢來勇氣可嘉。
所以啊，佛系參與，素雞勿卷，尤其是你根本不確定小孩將來是不是走專業，實在沒必要焦慮到一擲千金，換條賽道做土豪。
走著走著你就會發現，素雞卷到盡頭，大概率逃不出三年級賣琴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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