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圖書館裡:小藍和我在一起

木蘭有良朝 發佈 2022-09-29T07:15:52.551387+00:00

因為九月二十七日下午六點前需要 入駐學校,我拖著行李箱在小區里 的道路上奔跑。身後有人大聲喊我,不熟的人絕不會這麼親切。我一個急剎車,然後回頭張望。和我住在同一小區的李書記在一片黃紅綠葉子做背景的秋意里遙遙招手,問我要不要坐他的車。

因為九月二十七日下午六點前需要 入駐學校,我拖著行李箱在小區里 的道路上奔跑。

身後有人大聲喊我,不熟的人絕不會這麼親切。我一個急剎車,然後回頭張望。和我住在同一小區的李書記在一片黃紅綠葉子做背景的秋意里遙遙招手,問我要不要坐他的車。

總是得到同事朋友的愛護,我一直是比較幸運的那個人。雪松老師早已等在小區門口,我錯過了約好的時間。所以謝過李書記,我繼續飛奔。

其實一整個下午我都在馬不停蹄地飛奔。為了接下來超過一個月的駐校生活,我這匹馬要做很多準備。給父親開工資,存錢,準備生活用品,買眼藥水......藥店收銀員看到我醫保卡里的餘額,瞪大眼睛驚叫:天吶,你是什麼單位的呀,這裡有三萬多塊錢!我一輩子卡里都不會有這麼多錢,這單位也太好了吧?

在什麼單位供職跟眼藥水沒關係吧,別說三萬,就是三億也不是現金啊,所以我沒有回答她。拿到收據,我才卻發現海露滴眼液已經從六十元漲到了七十多元。

帥館長早早等在圖書館外面,為了幫我拿行李。他們男士都輕裝上陣,可能只有女的囉哩囉嗦帶很多東西吧。我帶的行李是一個標準登機尺寸的小藍行李箱,一個酒紅色雙肩大背包。

這個小藍跟了我整整六年了。它陪著我去北京、廈門、福州、杭州、蘇州、揚州、溫州、南潯、南寧、北海、韶山、長沙、井岡山、廣州、東莞、成都、瀘定.....天南海北,有時上飛機,有時坐動車,有時乘大巴,還有時是躺在小汽車後備箱裡,總之穿越風雨滄桑,它對我不離不棄。因為不僅裝著我的衣物用品,還裝著我的夢境,所以它一點也不輕。三毛生前旅行時,把自己的一隻旅行皮包稱為小豬。我就叫我的行李箱為小藍,因為它的藍是天空的藍,是海水的藍,是夢的藍。

本次住在圖書館裡的一共有五位老師。三位男老師,兩位女老師。小馬老師來了,男老師就拉著小推車幫她推行李、用小凳子搭床。他們用五個小凳子為她搭了一個極其結實又特別舒服的床,即使做夢翻跟斗也不會掉下來,更不會壓塌炕。我發現他們的行李箱都是沉穩的黑色,只有我老有少心,用的是小藍。

樓上樓下不知跑了多少趟,我說:「這樣不行,跑太多了費飯呀。」他們就笑:「咱們不怕費。」

他們幫我裝了辦公室的窗簾——深灰色遮光效果好。還找了晚上看書用的小綠檯燈給我。這樣住在圖書館裡,簡直不要太完美。

庇寒士發來消息,說請文友一起聚一聚。我說我已經住在圖書館裡,暫時出不去了。外面的世界燈紅酒綠,我卻要擁書入眠,聽先賢哲人布道,就此睡在書香之舟里。在夜色中搖動巨槳,載著人直深入夢境深處而不需要折返,我覺得自己需要矜持一些,以防幸福感爆表。

安頓完已是深夜,仲秋時節東北溫差大,天氣變涼了。可是我從胃到心,都暖得很。


校園裡闃無一人,各辦公室則燈火輝煌。第一批學生將在二十八日返校,一切都在準備中。

館門前兩個花壇里的大麗花在漸漸枯黃的葉子裡,仍然堅持著開出紅色、粉色、白色、黃色的大朵大朵的花來。花瓣被風摧殘,有的邊緣呈現灰黑色,那也正是它經歷時間和風雨的明證。

正門口的一棵黃菠蘿樹被晚風吹得搖動長長的枝條,地上掉落了許多小小的黑色果實。它可能早已在思念鳥兒般飛來飛去卻幾個月不見的學子了。

早上我剛剛送走返校的含,他在路途中還要繼續上網課。疫情已使我們越來越有忍耐力,每個人都仿佛大麗花一般,經過了大風雨,然後發現自己潛在的忍耐力。

在文科書庫前的中廳,我把從家裡帶來的穿心蓮栽到一個小白花盆裡。希望它再長大些,再強壯些,陪我度過一段美好的住在圖書館裡的時光。

把這盆小花和春天時我栽的蘭花放在一起,等著它一天一個樣地呈現頑強的生命力。圖書館沒有陽光,冬天陰冷。但是我竟然也能把花草栽活,感受生命的神奇,簡直是自己為自己創造了神跡。綠植從來和書最相配。慢書房的書架上,每一種精心設計的綠植盆景都是一首清簡的詞,給我特別的啟發。誰不是在各個方面學習和精進,然後迎來新的春天?

睡前讀祝勇發在《當代》上的《他的世界裡沒有邊境》。這篇是寫米芾的,卻從蘇東坡的寫意書法主張寫起,再寫米芾的汪洋恣肆,意走龍蛇而水到渠成,由飄逸而到深遠,這一個祝勇比之寫《非典型面孔》時的祝勇,走得更遠。

在文章結尾,他寫到:「在運動中建立秩序,這是書法的最難處,也是書法的至高境界。真正的和諧,不是立正稍息、齊步走,而是建立在繚亂、紛亂、混亂、雜亂之上,是『橫看成嶺側成峰』,是『萬類霜天競自由』。宇宙星辰、水光山色、人間萬物,莫不如是。」而因為住在圖書館裡,使我有機會讀到會意處,不禁要掩卷慶幸一番。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