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蓮夢露的美,中國人至少一半功勞

視覺志 發佈 2022-10-01T22:31:22.067606+00:00

1927年,上海街頭突然出現一種洋飲料。棕褐色液體、甜中帶苦、有氣泡。於是,飲料公司連忙發布懸賞、徵集譯名,優勝者可以得到350英鎊的獎勵。

1927年,上海街頭突然出現一種洋飲料。


棕褐色液體、甜中帶苦、有氣泡。


它還有個古怪的名字——「蝌蝌啃蠟」



可想而知,這麼奇怪的東西在當地完全沒市場。


於是,飲料公司連忙發布懸賞、徵集譯名,優勝者可以得到350英鎊的獎勵。


最終,一位名叫蔣彝的作家脫穎而出,取得優勝,拿走獎金。


他所取的譯名,也就是後來家喻戶曉的——可口可樂。


圖源:視覺中國


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


一些聽起來高大上的舶來品牌,都有過「蝌蝌啃蠟」的尷尬時期。


它們原本的意思都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老土。


正是那些令人拍案叫絕的的譯名,為其注入了新的生機。

看完下面這些例子,你一定會驚嘆譯者們的智慧。



化腐朽為神奇的神仙翻譯


首先是汽車品牌的兩大巨頭:


寶馬和奔馳。


不得不說,名字取的都很棒。


但你知道嗎?


寶馬的英文BMW,本意是「巴伐利亞發動機製造廠」


如果在引進時採用直譯,恐怕很多人會誤以為這是個賣拖拉機的公司吧……


而「寶馬」這個譯名,不僅能讓人聯想到古代的「汗血寶馬」;


也可以對標辛棄疾的「寶馬雕車香滿路」,都是「寶貴」與「速度」的象徵。


逼格一下子就提升了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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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大巨頭——奔馳,原名benz。


它取自汽車之父卡爾·本茨(Karl Friedrich Benz)的姓氏。


原本用本茨作為譯名,也不是不行。


只不過,觀感上實在是不太會讓人聯想到汽車。


然後,換上奔馳的名字再試試?


一聽就很速度與激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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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用姓氏做品牌名字,是很多企業、尤其歐美企業的偏好。


家居巨頭「宜家」也是如此。


宜家原名IKEA,是一個創造出來的詞彙。


「IK」,是創始人Ingvar Kamprad(英格瓦·坎普拉德)的名字首字母縮寫;


另外兩個字母「EA」,則分別是他小時候生活的農莊名字「Elmtaryd」和所在村莊名字「Agunnaryd」的首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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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譯名就很厲害了,引用《詩經·周南·桃夭》的句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在保留原有發音的基礎上,選用「宜家」二字,讓這個原本並沒有含義的名字,頓生溫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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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相近的另一個經典翻譯,則是席夢思。


這是一個生產彈簧床的品牌,以創始人Zalmon G. Simmons的姓氏命名。


「Simmons」,一般應該被翻譯成「西蒙斯」。


唯獨在床墊這個領域,「席夢思」成為了一個特有的名字,成為中國人心中彈簧床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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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妝領域,也有一個公認N0.1的譯名——「露華濃」。


就是奧黛麗·赫本在電影《蒂芙尼的早餐》裡,塗的那支口紅的牌子。



原名Revlon,從創始人的姓氏變形而來。


中文譯名,則取自李白的《清平調》: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而創造這位神作的譯者,我們也都很熟悉:寫過兩千多首歌的才子黃霑。


露華濃至今仍被認為是最美的品牌翻譯之一。



浪漫至死的中文美學


除了對品牌的化腐朽為神奇,那些浪漫至死的中文翻譯美學,在文藝領域上表現得更為突出。


比如瑪麗蓮·夢露。


作為世界級的文化符號,她短暫而傳奇的一生,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如夢如幻。


但你知道嗎,夢露的姓氏Monroe(這其實是藝名,夢露本名諾瑪·簡),和美國的一任總統詹姆斯·門羅(James Monroe)的姓氏是同一個詞。


試想一下,如果不是瑪麗蓮·夢露,而是瑪麗蓮·門羅,那種夢幻破碎感,一下子就會消失大半。



作為一代人的回憶,電影《魂斷藍橋》的譯名來得更為巧妙。


電影本名《Waterloo Bridge》,直譯「滑鐵盧橋」。


這名字乍一聽一頭霧水,不知道的還以為講的拿破崙的故事,完全想像不到電影的愛情主題。


後來電影上映後,不甘心如此的編譯組在全國範圍內征名。


一位女士根據《莊子·盜跖》中「尾生抱柱」的典故,講這個描寫在陝西藍橋的故事,與影片的愛情悲劇完美結合,最終創造出「魂斷藍橋」這個名字。


兩個不同時代、不同背景、不同國家的故事就這樣聯繫起來,講述了愛情的痴念婉轉,令人沉醉。



除此之外,文學作品的經典譯作就更多了。


有些譯文,甚至直接成了美文金句,直到今天還在廣為流傳。


比如泰戈爾的詩集《飛鳥集》中有一句詩,英文是這樣寫的: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直譯「讓生命像夏天的花朵一樣美麗,死亡像秋天的落葉一樣。」


這句詩被作家鄭振鐸譯為: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這首詩也有了名字——《生如夏花》。



英國詩人西格里夫·薩松,在代表作《於我,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中也有一句經典:


「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這句被詩人余光中翻譯為: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韻律和含義都堪稱完美。


看多了這些例子不難發現:


英文更注重實用直給,中文更講究含蓄美感。


將這種美的力量透過文字傳遞出來,背後是譯者們的不懈努力和追求。



國人對「信達雅」的極致追求


小時候我們都學過,翻譯要講求「信達雅」。


這個標準,由我國清末新興啟蒙思想家嚴復提出。


而三者皆能做到,是一件相當難的事情。


天津嚴復雕像


很慶幸,我們有這樣的人在。


他們之中,有科學家的浪漫。


上世界90年代,錢學森接觸到VR技術。


他立刻想到這項技術,未來可以應用於人機結合和人腦開發上。


對此,他給這項技術取了一個非常夢幻的名字——靈境


他還在給朋友的信中寫道,自己非常喜歡「靈境」這個名字,中國味特濃。


可惜,如今體驗到這項技術的我們,卻只知VR,不曉靈境了。



他們之中,也有「擇一事,終一生」的執著。


作為詩譯英法唯一人的許淵沖,生前一直致力於將「中國味」推向全世界。


錢鍾書曾評價老先生:


「若李白活到當世也懂英文,必和許淵沖是知己。」


許淵沖先生


年輕時的許淵沖曾到法國留學。


那時的中國剛剛遭受二戰的摧殘,滿目瘡痍,百廢待興。


在外讀書的許淵沖,不僅經常受到歧視,更因為看到中華文化在世界的衰落而感到痛心。


於是他下定決心學好英文和法文,希望通過翻譯,讓中國的文化走向世界。



他翻譯老子的著作「道可道,非常道」:


Truth can be known,but it may not be the well-known truth.(真理可知曉,但未必是你認識到的真理。)


他貢獻了那句「不愛紅妝愛武裝」的神翻譯:


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


巧妙地運用了powder的兩種意思:「面對硝煙」,和「塗脂抹粉」。


他用譯文表達對妻子的愛: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once begun,will never end.)


在他的譯作里,你很難不被那種超脫語言局限的美感而震撼、感動。



嚴復說過這樣一句話:


「一名之立,旬月踟躕。」


這說的是一個詞語或名字的創立,需要十天到一個月的思慮,反覆推敲,最終才得以呈現。


這說的,就是譯者的工作狀態。


而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存在,有他們對於文字美的追求,對文化傳播的執著,才有了那些「神仙翻譯」的出現,有了我們能感知世界的養料存在。


就像許淵沖曾說的那句:


「我的翻譯是為世界創造美。」


傳播文化,本就是翻譯的意義。


很慶幸,我們有他們。


也希望未來,能夠更多的人一起:


讓中國文化走出去;


讓世界聽到我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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