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被繼母養廢的嫡長女身上,繼母虛偽狠辣,妹妹自私陰毒

夏天愛嘮嗑 發佈 2022-10-03T22:48:59.696230+00:00

特工王妃【九轉成丹】又來?凌玄翼厭惡地皺起了眉,薄唇勾起一個嘲諷的角度:「能不能有點新意?」 雲微寒也同樣皺起了眉,眼前的男人穿著長袍,長袍上繡著幾條盤龍,頭上戴著金冠,腰間繫著玉帶。這樣的服飾…… 「還不快滾?」凌玄翼冰冷的眼神掃向那個美貌的女人。

特工王妃【九轉成丹】

又來?凌玄翼厭惡地皺起了眉,薄唇勾起一個嘲諷的角度:「能不能有點新意?」

雲微寒也同樣皺起了眉,眼前的男人穿著長袍,長袍上繡著幾條盤龍,頭上戴著金冠,腰間繫著玉帶。這樣的服飾……

「還不快滾?」凌玄翼冰冷的眼神掃向那個美貌的女人。

雲微寒愕然,抬起頭來看向背光而立的男人。

剛要起身下床,突然,腦海中一個個片段閃現出來。她捂著頭,忍著腦海中的疼痛,整理著零落的記憶。

凌玄翼看到那女人居然捂著頭裝作嬌弱的樣子賴在他的床上不肯離開,不耐煩地走了過去。

他伸出大手,抓向她纖細的肩膀,準備把她扔出去。

小麥色的大手剛落到雲微寒的肩膀上,就被一隻潔白纖細的小手握住了手腕。

沒等凌玄翼發飆,雲微寒已經用力一擰一甩,將高大的男人狠狠扔到了床頭的地毯上!

凌玄翼臉上充滿了驚愕,他承認自己剛才根本沒有把這個女人放在心上,有些輕敵。

但是即使如此,能夠反應這麼快,並且這麼幹脆利落地把自己扔出去的女人,他還從沒見過。

雲微寒卻感覺這具身體的素質很差,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量。

也許是用力太大,她感到體內不同尋常——這種感覺,她可不陌生。

對面的男人似乎也發現了問題。他迅速抓起一個茶壺,將水全部倒進了博山爐中。

然後,他俯下-身來,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男人的姿勢和聲音,都像是情人間的親密;可是他所說的話和手上的力道,卻是像要把手中的女子捏死一樣。

啪的一聲,縴手打在男人手上,用力很大,發出響亮的聲音。

凌玄翼猛地眯起眼睛,一股殺氣從他身上漫延出來。

雲微寒卻毫不在意,學著他的語氣神態,不屑地說道:「把你的手拿開。」她瞥了男人一眼,「怎麼,你點了那種香,然後湊到本小姐跟前,就以為能勾引本小姐不成?」

凌玄翼狠狠甩開她的下巴,站起身來。

他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仔仔細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後傲慢地丟在她面前:「勾引你?本王連碰你都嫌髒。誰知道你是從哪裡出來的?」

雲微寒站起身來,雖然個子只到他的肩膀,氣勢卻絲毫不弱。

她冷笑道:「你不勾引我,摸我的臉做什麼?你不勾引我,湊我那麼近做什麼?」

凌玄翼對這個倒打一耙還滿臉理直氣壯的女人簡直無語:「你想想清楚,剛才是你躺在本王床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還穿著這種衣服,你不是來勾引本王是來幹什麼的?」

雲微寒低下頭打量自己,如果按照他所說的,大概真的是自己,不,是這具身體來勾引他?腦海中並沒有相關的記憶。不過,就算真的是這具身體主動勾引,雲微寒也不是會輕易認輸的人。

她哼了一聲說道:「本小姐一覺醒來,就在這裡,焉知不是你把本小姐打昏綁架過來的?」

凌玄翼怒道:「胡攪蠻纏!」

看著眼前抬著下巴一臉驕傲的女人,凌玄翼突然改變了主意。

雖然知道這是某些人設下的局,但是對於天泰朝宏昌帝來說,一個自控力差、貪戀女色的定南王,會更讓他放心。

雲微寒並沒有反抗,反而用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凌玄翼心中冷笑:他就知道,這樣的女人……

沒等他想完,雲微寒搭在他脖頸上的雙手同時用力,重重捏在他的頸動脈上!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男人的頭就滑了下來。

同樣被毒藥弄得全身無力的雲微寒艱難地推開男人的身體,重重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感覺到一股血腥氣,腦子微微清醒了一點。

彎腰撿起地上的男子外袍披在身上,她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門外。

看到一個女人披著自家王爺的外袍從房間裡走出,外邊的侍衛互相看了幾眼,聽聽房間裡沒有動靜,趕忙叫了幾聲。

被侍衛弄醒的凌玄翼狠狠一掌,將床頭櫃拍成了碎片……

這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剛剛完成了一個SS級任務,回到自己的別墅休假,準備去環球旅行一下,怎麼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還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真是夠狗血的。

按照原主殘存的記憶,她是來皇家別苑參加仲夏節的。六月初六仲夏節是大夏朝的情人節,每年仲夏節皇家別苑都會舉辦長達三天的宴會,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子女只要是沒有成婚的都可以參加。

而今天是仲夏節的第一天。

和妹妹一起用過午飯後,她就昏昏欲睡,然後就再也沒有了記憶。

現在看來,恐怕她是被人設計了,然後塞到了剛才那個什麼王爺的床上。

原主對身邊的世界似乎不怎麼留意,在她的記憶里,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年青男子,那是她的未婚夫、今科狀元虞顯之。

一想到這個虞顯之,她的心底就隱隱泛著期待和喜悅,看來,這具身體還留下了一些原主的感情。

在池水裡泡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平靜。雲微寒從湖邊假山旁的陰影中爬上了岸,向著自己印象中的住處走去。

路上的行人不多,偶爾碰到幾個丫環模樣的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著披著男子外袍的雲微寒。

雲微寒沒有心思在乎別人的眼光,她現在只想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突然,一個苗條的身影向著她跑了過來,口中喊道:「大小姐,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雲微寒想起來,這是自己的貼身丫環青豆。青豆的聲音很大,在這個陽光幾乎都要變成白色的夏日正午猶為刺耳。

雲微寒覺得有些不對,她冷冷地看著青豆,越過她向前走去。

「大小姐,你怎麼穿著男人的衣服?」青豆吃驚地喊道,「難道?你這麼久才回來,是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不等雲微寒回答,她就哭著喊道:「大小姐,你是不是被別的男人給騙了?你怎麼不聽我的勸呢?我都說了讓你不要出去了,你非要出去,還不肯帶著我,這下可慘了。」

雲微寒現在能夠確定,這個丫環不懷好意。她沒有理會身後大聲哭訴的青豆,自顧自向前走去。

青豆在身後追著她,一邊哭一邊跑,還一邊大喊著:「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麼不說話啊?就算是被男人騙了身子,也不能想不開啊。」

雲微寒不耐煩地扭過頭,看著這個使勁大嚷著她已經被騙了身子的丫環,目光中滿是寒意。

「滾。」不理你你還沒完沒了了?

青豆愕然地站在原地,看著和平時大不相同的大小姐,一時竟有點畏懼。

一隊丫環簇擁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走了過來。

「青豆,這是皇家別苑,你大吵大鬧,成何體統?」少女開口問道。她身材高挑,氣質溫柔,一身淺藍色襦裙繡著精緻繁複的花紋,配上秀美端莊的面容,整個人都那麼高雅出眾。這是雲微寒的妹妹雲輕染。

「二小姐,你一定要幫幫大小姐!」青豆仿佛看到了救星,撲到雲輕染面前叫道,「大小姐被男人騙了身子,她……她也是被人騙了才會這樣的,千萬不能讓虞狀元知道啊。」

周圍傳來一連串的吸氣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不少年輕男女涌了過來,身邊都有不少丫環僕人,將整條小路堵得水泄不通。

來到皇家別苑參加聚會的年輕人本來就分別居住在距離不遠的小院中,此時正是大家午睡起床的時候。本來一片安靜,卻聽到青豆尖利的聲音,喊著大小姐被人騙了身子這樣驚爆性的話題,誰不好奇地過來看一眼?

「二小姐,你快快想想辦法,幫幫大小姐吧,她只是一時糊塗,現在已經知錯了。」青豆哭得眼淚嘩嘩的,好像為了自己小姐做出的錯事痛心疾首。

「青豆,你……別說了。」雲輕染滿臉羞澀,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聽到這樣的話題,怎麼能夠不害羞呢。

反觀青豆口中被騙的當事人云微寒,此刻正挺立原地,披著一頭黑亮的長髮,面無表情。她身上的外袍明顯是男子的服裝,又寬又大,下擺都拖到了地上。

「這個雲大小姐,除了那張臉,哪裡能配得上顧狀元?現在居然還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真是丟人。」

「可不是,聽到她做的事情我們都臉紅,她居然一點點都不覺得羞恥。」

「這麼公然地穿著男人的衣服在外面晃蕩,雲大小姐這是失心瘋了吧?」

幾個小姐低聲的議論傳入了雲微寒的耳朵,雲微寒置若罔聞地向前走到擋在路上的雲輕染面前。

雲輕染抬起微紅的臉頰,低聲說道:「大姐姐,你……你這樣做,如果虞狀元知道了,可怎麼辦啊?」

雲微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道:「那你有什麼高見?」

「不如姐姐去向虞狀元認個錯,看看他能不能原諒你?」雲輕染柔聲說道,「虞狀元寬宏大度,一定會體諒姐姐只是一時犯錯,給姐姐改過自新的機會。」

雲微寒勾起嘴角,看著這個高雅溫柔的妹妹,可真是個好妹妹啊。今天發生的一切,包括原主被塞到那個王爺的床上,難道都是她的手筆?

「好妹妹,你怎麼就這麼有把握,我一定做下了對不起虞狀元的事情呢?」她湊到雲輕染面前,冷笑著問道。

「大姐姐,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擔心虞狀元知道了,會影響你們的婚約。」雲輕染仿佛被她的動作嚇到了,小小的瑟縮了一下。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看到雲微寒明明披著男人的衣服,還對著關心她的雲輕染這麼咄咄逼人,不由一個個怒視著雲微寒,七嘴八舌地指責起來。

白蓮花的威力果然巨大,只需要一個表情、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就能夠招來一群愛蓮者的保護。

「大小姐,你就不要再跟二小姐過不去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你被騙了身子的事情好好處理了,不要讓虞狀元跟你退婚啊。」青豆趕忙跑過來拽著雲微寒大聲說。

「你怎麼知道我被騙了身子?你看見了?」雲微寒轉過頭來不解地問道。

「大小姐!」青豆委屈地叫道,「今天是你自己說要去和男人私會,不聽我的勸阻非要自己出去,過了兩個時辰才回來,身上還披著男人的外袍。這還不夠嗎?」

「真是,披著男人的衣服,不是去私會男人是去幹什麼了?」

「證據確鑿還不承認,還想要給虞狀元戴綠帽子不成?」

「雲大小姐這張臉還是很誘人的。」

旁邊的人們開始議論。

「虞狀元來了,虞狀元來了。」有人吆喝著,圍觀的眾人趕快讓開了一條通道。

雲微寒回頭一看,一個身穿青色鷺鷥官袍、腰系素銀腰帶的青年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中走了過來。他長身玉立,姿容閒雅,眉如遠山,目似朗星,在人群中如同鶴立雞群。果然人才出眾,難怪原主的身體中直到現在還殘留著對他的愛慕。

不過,看到他鐵青的臉色,雲微寒就知道,這位虞狀元的心情不怎麼美好。也是,不管是誰,聽說自己的未婚妻已經不潔,而且還被這麼多人圍觀,都不會高興的。

虞顯之在距離雲微寒十步之外停住了腳步,目光落在她披散的青絲和身上的男裝外袍上。

青豆大驚失色,她顫抖著將雲微寒擋在身後,對著顧顯之乞求道:「虞狀元,大小姐她……什麼事也沒有做過,真的什麼事也沒有做過。」

她看著虞顯之難看的臉色,又轉過頭去向著雲輕染哀懇:「二小姐,你幫大小姐說句好話吧。大小姐真的只是一時不慎被人欺騙了,絕對不是故意和男人……啊,沒有,沒有,大小姐沒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她淚如泉湧,竭力想用自己的身子擋住顧顯之冰冷的視線。可是雲微寒比她高,身上的男裝外袍又那麼寬大,哪裡是她能夠擋住的?

看著青豆身後露出的繡著江水海牙的袍服,虞顯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淡淡說道:「青豆,你起來,讓我和大小姐說句話。」

雲輕染款款走來,向著虞顯之斂衽鄭重行禮道:「虞狀元,大姐姐心性純然,如同稚子,只怕是一時被人欺騙……還請虞狀元多多寬容。」

原來原主還是一個頭腦簡單總是被人欺騙的傻姑娘嗎?

虞顯之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對著雲輕染點點頭道:「二小姐不必如此,虞某自有決斷。」

雲微寒敏感地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憐惜,看來虞狀元對於雲二小姐也是很有好感,白蓮花的威力果然是男人所不能抵擋啊。

在原主心目中,虞顯之不但容貌出眾,才華高絕,而且智慧過人,她對虞顯之的愛意簡直都要從心中滿溢出來。

雲微寒也想知道,這樣一個能夠高中狀元的世家子弟,到底是一個真正有大智慧、能託付終身的男人,還是一個只能看到表面、被人擺布的膚淺蠢貨,或者是一個表里不一、虛偽自私的偽君子。

「你看看雲二小姐,同樣是雲家嫡女,這教養這氣質,比雲大小姐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

「真是,雲大小姐真是丟臉,還是姐姐呢,害得自己的妹妹替她賠禮求情,自己卻一點都不慚愧。」

在眾人的紛紛議論中,雲微寒依舊挺直腰杆,面色淡然。

「雲大小姐,你有什麼解釋嗎?」虞顯之雖然臉色難看,但是語氣還是儘量控制得很平靜。

不等雲微寒說話,青豆已經撲到虞顯之腳下不停磕頭:「虞狀元,大小姐只是一時糊塗。這事都怪我,怪我沒有攔住她,才讓她出去和男人……

才害得大小姐出事。你要責罰就責罰我吧,不要怪大小姐。」

雲微寒冷眼看著青豆的表演,她的演技雖然不錯,但是破綻還是多得很,只看觀者想要看到什麼、想要相信什麼了。

一個貼身丫環,與自己的主人榮辱與共,即使自己的主人犯了殺頭大罪,也只能咬著牙幫主人善後保密。可是,青豆從一開始就在大聲張揚,生怕別人聽不到自己主人的醜事。就這一樁,明眼人就能看到其中有問題。

只是,虞顯之能看出來嗎?或者說,他願意看出來嗎?他會選擇什麼?雲微寒靜靜站在原地,看向那個青袍銀帶的俊美男子。

虞顯之皺起了眉頭,他微微後退一步,對著青豆說道:「你起來,不用這樣。」

青豆淚眼模糊地看著虞顯之,口中仍然不停乞求他的寬宥。雲輕染也面帶關切地看著這一切,好像正在為姐姐擔心。只有雲微寒,直到此刻,也沒有對著虞顯之說一句話。

虞顯之露出詫異的神色,他的目光在雲微寒身上的外袍上再次流連了一會兒,最後停留在她的臉上。

彎彎的眉毛輕靈秀氣,覆蓋在一雙剪水雙瞳之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仿佛一雙振翅欲飛的蝶翅,在雪白的面頰上投下兩塊陰影。秀美挺立的鼻樑下,一雙粉嫩的唇正泛著誘人的光澤。她靜靜地立在那裡,沒有任何為自己辯解的意圖。

這樣一個花容月貌的美人,可惜,卻不是一個合適的妻子。頭腦簡單、生性懦弱,每次遇到她,都能夠感覺到她痴迷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這樣的人,怎麼夠資格做虞家的宗婦?

虞顯之不為人注意的握了握拳頭,再次鬆開,看向安靜得超乎尋常的雲微寒,冷冷問道:「雲大小姐,難道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說的?」

雲微寒看著這個原主愛入骨髓的俊美男子,心中暗暗嘆息。這樣一個俊美的男子,可惜卻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良人。他根本就沒有揭穿青豆、為自己洗刷清白的意思,反而接連兩次要自己當眾解釋。

雲微寒輕笑一聲,聲音帶著微微的嘶啞:「青豆,你是我的貼身丫環吧?」

青豆看著她,不解地點點頭。

「那你的賣身契在我手裡嗎?」雲微寒問了一個聽起來毫不相干的問題。

青豆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雲輕染,又看看雲微寒:「不在,咱們雲家所有奴僕的賣身契都在夫人手中。」

雲微寒「哦」了一聲,繼續問道:「你簽的是死契對吧?」

青豆再次茫然地點點頭。

雲微寒好像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奴婢是賤籍,殺了也不過是賠償點銀子罷了。何況,你還是我們雲家自家的奴婢。」

青豆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大小姐,你,你要殺我?為什麼?」

「散布謠言,污衊主人,留著你有何用?」雲微寒直直地向著青豆走去。

「雲大小姐要殺人滅口啊。」有個年輕的聲音在人群中叫道。

雲微寒心中嗤笑,青豆都已經把所有想說的都說出來了,現在殺人滅口還來得及嗎?

她只是不想跟這種人爭辯,更不願意向虞顯之證明。她不相信以他能考上狀元的智商,看不出來其中的問題。

明知道其中有問題還非要質問自己,虞顯之的態度一望可知。當他一再要自己解釋的時候,她體會到了原主殘留感情帶來的心痛感覺。

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主動幫她證明清白,也許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光明正大退婚的藉口。

雲微寒走到青豆面前,寬大的袍角隨著她的走動飄起,露出她潔白的腳踝,引起圍觀者中高高低低的吸氣聲。

她緩緩在跪著的青豆面前蹲了下來,一雙雪白的縴手搭上了青豆的脖子。

「捏死你,量來母親也不會讓我為一個卑賤的奴婢償命吧。」她微笑著說道,手指卻慢慢用力,越捏越緊。

青豆驚懼地睜大了眼睛,她以為大小姐只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她真的要下手掐死自己。青豆兩隻手扒在雲微寒的手上,拼命用力想要掰開她的手,卻發現那雙嫩滑的手此刻卻如同一雙鐵鉗,根本沒辦法扳動分毫。

雲微寒面無表情地看著青豆的臉變得通紅,全身都開始抽搐,才猛地放開手。

青豆張開嘴大力地呼吸,剛才她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沒想到大小姐真的敢殺她。她望向雲微寒的目光充滿了恐懼,她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大小姐。

雲微寒目光冰冷地看向青豆,全身散發出濃烈的殺機。在她的注視下,青豆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她感到大小姐隨時能夠再次當著大家的面殺死她,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

雲輕染疾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大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對待青豆呢?她對你一片忠心,為你……的事情到處求人,你不但不感謝她,還要殺死她?」

雲微寒冷笑著看向她:「二妹妹,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關心我的丫環呢?難道是因為她的賣身契在母親手裡,所以你使喚起來更方便嗎?」青豆和雲輕染的眼神來往已經說明了問題,雲輕染才是那個指使她誣陷自己的人。

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捏在了青豆的脖子上:「看來,這個丫環非死不可了。」

「大姐姐,你,你一個女兒家,怎麼能這麼暴虐?」雲輕染的聲音充滿失望,「青豆就是有什麼做得不對,你按照家法懲罰她就是,怎麼動不動就要親手掐死她?」

青豆的眼睛中流露出希望,看著雲輕染乞求道:「二小姐,你給大小姐說說好話,讓她饒了我吧,我只是為大小姐著急而已。」

「大姐姐,你就饒了青豆吧。」雲輕染咬著下唇說道,「再說,你現在殺了青豆,不就更證實了她說的都是真的?」

雲微寒笑了起來:「那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可惜,這些我都不在乎。」

她兩隻手放在青豆脖子上,轉回頭看著青豆慘白的臉,輕輕說道:「最後一次機會,說出真話。否則,下次我就不會再鬆手了。」

青豆的眼珠轉向雲輕染,眼神中滿是乞求。雲輕染回了她一個眼神,對著雲微寒張嘴就要求情。

雲微寒嗤笑了一聲,兩隻手猛然用力,咔嚓一聲,青豆的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斜下來。

她拎起青豆的身體,甩到跟前的雲輕染懷裡:「看你和青豆的關係比我好多了,就送給你吧。」

雲輕染抱著青豆的身體,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青豆已經死了。她不由發出一聲尖叫,猛地把懷裡的屍體推到一旁,自己也整個人軟倒在了地上。

雲微寒拍拍手,回頭看向臉上寫滿了驚訝、恐懼、厭惡、鄙視的人群,目光掃過面無表情的虞顯之,一句話也沒有說,披著寬大的男裝外袍飄飄蕩蕩走進了小院。

清除了藥性的凌玄翼站在高台上,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一幕鬧劇。披著自己的外袍,被眾人圍觀攻擊卻坦然自若,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丫頭。

而且,從沒見過哪個千金小姐敢於且能夠徒手扭斷別人脖子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身手不錯、膽量不小,也許可以考慮考慮她?

凌玄翼打了個響指,一個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陰影中。

「去跟著她。」

……

也許是被雲微寒的兇殘嚇到了,所有伺候她的丫環都戰戰兢兢的,再也沒有出什麼岔子。

雲微寒坐在浴桶里,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上來就差點和男人上演真人表演。為了抑制春藥的藥性用盡了體力,泡了那麼久的冷水,回來又被圍攻,還要用力扭斷別人的脖子。真是夠累的。

她用軟巾輕輕擦拭著自己的身體。別說,這個身體雖然沒有什麼力量,但是肌膚雪白、起伏有致。難怪那個什麼王爺嘴裡說著「滾」,最後還是控制不住。

睡了一覺起來,雲微寒覺得自己精神煥發,神清氣爽。不管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吃早飯的時候,雲輕染親切地提醒她:「姐姐,今日是淑妃娘娘主持的百花宴,我們吃了飯就趕快去吧,可不要遲到了。」

她神態親切,語氣自然,仿佛昨天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來參加仲夏節的男男女女住的都不遠,所以很快她們就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同路人。

大部分人用奇異的眼光打量了雲微寒之後,一笑而去。可是,也有一些人,完全看不得雲微寒的存在。

「輕染妹妹,你怎麼還和這樣不知廉恥、失貞失節的女人在一起呢?這不是敗壞你的名譽嗎?」一個衣著華麗、面色高傲的少女快步走過來,對著雲輕染說道。

雲輕染溫柔一笑:「趙姐姐,你不要這麼說。」

「哼,你就是這樣,總是這麼好心。可是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對她。」少女挽住雲輕染的胳膊,將她拉得離雲微寒遠了一些,厭惡的目光投在雲微寒身上。

雲微寒認出來這是戶部侍郎的嫡幼女趙蓉,她痴迷虞顯之,一直對於雲微寒存有很深的敵意。

雲微寒懶得理她,對她的目光也視若無睹。

「輕染妹妹,你說,有的人臉皮怎麼這麼厚呢?做出了那種醜事,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大家面前,如果是我,恐怕早就自殺了。」趙蓉對雲微寒的態度十分不滿,明明做出了見不得人的事情,居然一點羞愧的意思都沒有。

雲微寒走在路上,除了身後的兩個丫環外,所有的人都離她幾米開外,跟她保持距離。仿佛她是瘟疫源頭一般。

今天的百花宴在皇家別苑的摘星台上舉行。

摘星台極高,只台階就有數百級。

大部分千金小姐都是由自己的丫環攙扶著走上去的,雲微寒也不例外。倒不是她自己走不上來,只是有人攙扶總比自己累得滿頭汗要好,畢竟這具身體還是挺嬌氣的。

仲夏節是情人節,在這期間,從民間到官方都會對年輕男女稍微寬容一些。所以,現在就能夠看到某位小姐身邊圍繞著幾位公子,或者某位公子身邊圍繞著幾位小姐,一邊說笑,一邊慢慢走上台階。

只有雲微寒身邊沒有任何男子來獻殷勤,惟有兩個丫環安靜地扶著她一步步走上台階。

不過也正因此,她很快就走到了摘星台上,而台階上還有一群衣衫鮮艷、釵環華貴的小姐們正在說笑。

雲微寒回頭望去,發現台階上最大的人群中心正是自己那位名義上的未婚夫虞顯之。

在他身邊圍繞著一群男男女女,對他都是一臉仰慕的表情。

虞顯之依舊是一襲青袍,頭戴玉冠,可是卻這簡單的衣飾完全不能掩蓋他的耀眼奪目,所有人的目光第一眼都會落到他的身上。即使如此,他的臉上卻是溫潤的笑容,毫不失禮。

而自己的妹妹雲輕染,正含著微笑走在他身側,一副溫柔嫻雅的姿態。

看到雲輕染望向虞顯之的眼神,雲微寒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她會指使青豆誣陷自己了。她以為,只要自己失貞的名聲傳出去,虞顯之就必然要取消婚約吧。

可是,就算自己和虞顯之的婚約取消了,她憑什麼就認為她能成為虞顯之的未婚妻?

雲微寒望向虞顯之和雲輕染的眼神變得幽深了。單從外表來看,他們兩個還是很般配的。只是,雲輕染明顯是單戀,虞顯之根本就不曾多看她一眼。或者說,虞顯之對每一個人都是那樣不遠不近,友善而保持距離。

僅僅是單戀姐姐的未婚夫,就要以私會男人的罪名置姐姐於死地,看不出來,這雲輕染還真是一朵毒蓮花啊。

可惜,自己卻不是原來那個懦弱膽小的雲微寒了,來自現代的金牌特工,怎麼會把這一點點輿論壓力放在心上?真正內心強大的人,是不會在意別人的認同或者排斥的。

不過,雲輕染,你這番苦心,我是一定要好好回報你的。

雲微寒深深地看了雲輕染一眼,向著摘星台裡面走去。

摘星台上畫閣高聳,飛檐高翹。畫閣牆上所有的窗戶都開著,六月的暑熱被穿堂涼風吹得消失無蹤。

雲微寒找了個座位坐下,絲毫不在意眾人奇異的目光和竊竊私議的話語。

等人來得差不多了,才聽到外邊太監尖利的嗓子喊道:「淑妃娘娘駕到!」

所有人等立刻都站起身來相迎。

一個宮裝麗人坐著華麗的步輦來到了摘星台上,抬步輦的十幾個小太監累得滿頭大汗。

淑妃在身邊宮女的扶持下,從步輦下來,蓮步姍姍向著眾人走來。

淑妃已經三十多歲,看起來卻只有二十出頭,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永遠含著笑意,臉上也永遠是和煦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親切。一身鵝黃配蔥綠的華麗宮裝,襯得她的臉頰嬌嫩無比。

眾人趕忙行禮,淑妃滿面笑容,十分親切地讓大家平身。

進入高閣之內,淑妃一把拉住雲輕染,笑道:「輕染,過來陪本宮說話。」

雲輕染親熱地扶著她的胳膊,陪著淑妃走到了最中間的高台上。

雲微寒才猛然想到,原來這個淑妃是雲輕染的親姨媽……有了這麼一個在宮中經營了十幾年的淑妃做後盾,難怪原主能被塞到什麼王爺的床上了。

雲微寒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危機感,既然淑妃是雲輕染的後台,今天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果然,大家剛剛坐定,淑妃就問道:「聽說昨日有人在吆喝,哪位小姐私會男人?」她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意,「本宮負責此次仲夏節事項,決不允許有人在此期間做出違背人倫、不知廉恥的事情。是誰做出這等醜事,還不自己站出來?」

雲微寒心中冷哼,果然是沖自己來的。她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可是眾人的目光出賣了她,淑妃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雲微寒,冷冷問道:「雲大小姐,可是你做出這等醜事?」

雲微寒不緊不慢地起身一禮:「回稟娘娘,不是小女。」

這樣一個回答,令大家一片譁然。

「姐姐,你千萬不能欺瞞娘娘,那可是有罪的啊。」雲輕染連忙說道。

你想得可真美,讓我自己承認?然後你就正好把我的罪名扣死?

雲微寒說道:「小女沒有欺瞞娘娘。娘娘問的是誰做了這種醜事,私會男人失貞,小女確實沒有做過。」

雲輕染眨著眼睛,迷茫地問道:「可是姐姐昨日不是穿著男人的外袍回來的嗎?很多人都看見了。」

雲微寒看了她一眼:「是你問我還是娘娘問我?」

雲輕染委屈地低下了頭,淑妃的臉色更難看了:「輕染問的,和本宮問的有什麼區別?」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夥的,雲微寒心中冷笑。

「她是妹妹,我是姐姐,從沒聽說妹妹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盤問姐姐的。」雲微寒毫不畏懼。

淑妃手上長長的甲套重重敲了桌案一下,滿面冷肅:「那麼本宮可有資格問雲大小姐?」

雲微寒微微躬身道:「娘娘自然是有的。」

「那好,雲大小姐,請你告訴本宮,你昨日到底做了什麼事,會公然披著男人的外袍在外行走?」淑妃目光冰冷地看著雲微寒。

「回稟娘娘,昨日小女一時無聊,便在外邊隨便看看風景,不慎落入水中。一位過路的公子將他的外袍借與小女,小女才得以返回住處。」雲微寒早已想好藉口,此時便不慌不忙地說了出來。

淑妃臉上掠過一絲詫異,很快就消失不見。她當然知道昨日雲微寒去了哪裡,只是沒想到雲微寒居然敢大膽到當面撒謊。但是,明知道她說的是謊言,她也無法揭穿。

淑妃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雲大小姐,你也是閨閣千金,為何獨自出門,連個丫環都不帶?現在說是落水,有誰能證明你不是和男人私會,行苟且之事?」

雲微寒低著頭,聲音帶著幾分委屈:「小女的貼身丫環青豆,最是喜愛妹妹,有事無事便喜歡在妹妹跟前伺候。小女叫她跟著出門,她卻說她寧願去伺候二小姐,根本不願意伺候小女。所以,小女只好自己一個人出去了。」一連串的「小女」讓雲微寒自己都差點暈掉了。

不過,反正青豆人都死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雲微寒心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就是要讓人知道青豆只聽你的話,不聽我的話。那麼,青豆為什麼要故意張揚,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雲大小姐已經失貞,這個原因就很好猜了。

雲輕染睜大了眼睛,驚訝地說道:「大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青豆是你的丫環,怎麼會在我跟前伺候?」她根本沒想到,雲微寒敢這樣當著淑妃的面公然撒謊。如果是以前的雲微寒,早就嚇得只會哭泣喊冤了。

「妹妹,青豆說了,妹妹的母親才是管家太太,手裡拿著她們一家老小的賣身契,當然是跟著妹妹你才有前途,跟著我這個有名無實的大小姐,一點好處都沒有。她說的也沒錯,跟著我確實沒什麼前途。」雲微寒用衣袖捂著眼睛,好像十分傷心的樣子。

雲輕染見眾人的目光開始變化,頓時明白自己被雲微寒帶得偏離了話題。原本是討論雲微寒是否失貞的,現在怎麼變成了討論雲微寒在家裡是不是沒有地位、不被丫環尊重了?

她暗地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立刻雙眼淚花閃爍:「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是咱們家的嫡長女,母親向來對你比對我還好。如果母親聽到你這樣說,該有多傷心啊。」她捂著胸口,一臉受傷的表情。

淑妃冷冷道:「丫環已經死了,隨便你說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雲微寒抬起頭,露出被冤枉的表情:「小女說的都是真話,娘娘為什麼不相信小女呢?」

「是真是假,很容易辨別。」淑妃露出一個陰陰的笑容,「丁嬤嬤,帶雲大小姐下去驗身。」

雲微寒聞言,猛抬頭看向淑妃的臉。即使不看她的表情,雲微寒也知道她這個舉動絕對不懷好意。

如果她相信淑妃手下的嬤嬤會公正地檢查匯報,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這些老嬤嬤只要隨便一個小動作,她就會真正變成一個失過身的女人。到時候,她就是一個不但失貞、而且試圖欺騙淑妃娘娘失敗的喪家之犬,人人喊打,即使不想死,恐怕也要被逼著去死了。

淑妃身邊一個滿臉傲色的中年婦人走到雲微寒身邊,抬著下巴說道:「雲大小姐,請隨老奴來。」

雲微寒的下巴抬得比她還高:「我拒絕。」

圍觀的眾人正興致勃勃地猜測驗身結果,卻被她這乾脆利落的三個字驚呆了。她拒絕?這不就等於不打自招了?

不敢驗身顯然是已經失貞了。

虞顯之的眸光暗了暗,果然如此嗎?虧得自己心裡還有些內疚,看來自己還是太過優柔了。

淑妃氣極反笑:「好,雲大小姐這是承認了?」命人給她驗身本來就是一個陷阱,無論她答不答應,結果都是一樣。

「小女沒有承認。」雲微寒不卑不亢地說。

「不承認為何不敢讓丁嬤嬤給你驗身?」淑妃逼問。

「因為小女害怕本來還是清白的身軀,驗身之後就真的成為不潔的女人了。」雲微寒毫不遮掩地回答。

啪!淑妃狠狠一掌拍在身邊的案几上,美麗的臉龐上冰霜凝結:「雲微寒!你這是在說本宮意圖陷害你?」

雲微寒微微低頭,語氣卻沒有一絲退縮:「小女不敢。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小女不敢有絲毫損傷,犯下不孝之罪。還請娘娘體諒小女這份孝心。」

淑妃鳳目怒睜,蛾眉高挑,美目中燃燒著怒火。她沒想到雲微寒敢於公開質疑自己,這哪裡還是那個懦弱膽怯的雲微寒?不過,她再膽大,也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淑妃咬著牙道:「大膽雲微寒,本宮讓人給你驗身,本是為你正名。如果你清清白白,怎麼會不敢讓嬤嬤驗身?看來你不但失潔,而且還試圖矇騙本宮。這樣大膽妄為、不知廉恥的女子,今日本宮若不懲戒你,豈不是讓天下女子都學你這般?」

雲微寒看她已經撕破了臉,索性也不再低頭,昂昂然道:「娘娘真是有意思,毫無證據便指責小女,真不愧是妹妹的親姨母。妹妹昨日未能完成的目標,全都靠娘娘來實現了。」

她冷笑一聲道:「我如果讓你的人驗身,就會被你們的伎倆算計,成為真正失潔之人;我如果不同意,你就可以指責我心虛不肯讓你驗身。你們的所作所為,無非是想逼我一死。可就算是一死,我也是清清白白!」說著,她就一頭向著不遠處的柱子撞去!

既然用嘴巴不能辯白,就用行動來證明吧。相信一個要去死的人不會撒謊,這是大家共同的心理。而控制力道和速度則是她的強項,一個苦肉計就能消除大部分的劣勢,何必在意一時的皮肉之苦呢?

就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之中,那個身姿窈窕、容貌清艷的少女,一頭撞上了畫著金粉雲龍圖案的大柱子!

砰地一聲,悶悶的,卻似乎在每個人的心頭重重敲了一下。

看著那個少女的身體翩然倒地,額頭上淌出的血跡迅速流滿了她的臉頰、脖子,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複雜。

難道真的是他們錯了?是他們逼著這個原本怯懦的少女,不得不一死以證清白?

大家的目光慢慢投向坐在高台上的淑妃和雲輕染。

淑妃的臉色十分難看,她沒想到今天的雲微寒每一句話、每一個反應都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讓她一步步走向沼澤之中。如今,她騎虎難下,無所適從。

雲輕染反應過來,口中發出一聲悲傷的尖叫:「姐姐!你怎麼這麼傻?娘娘只是想幫你證明清白,你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

她拿著羅帕捂著自己的眼睛,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只是,眾人看向她的目光再也不像當初那樣充滿了同情和認可,而是開始帶著懷疑、審視和不屑。

雲微寒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裝死,卻聽到雲輕染又在表演。她在心中哀叫,難道沒有一個人記得要給我叫醫生嗎?難道我明明計算得很好,沒有把自己撞死,卻要因流血過多而死嗎?

「還不趕快去請御醫?」一個低沉的男聲喝道,這才有人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雲微寒聽見這句話,心裡才鬆了口氣,這位大哥真是善解人意,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王爺!」淑妃的聲音充滿了驚喜,「王爺,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本王?」剛才那個男聲回答。他的聲音低沉而華麗,像是豎琴在低音區的表現。

「怎麼會呢?此次仲夏節特意邀請王爺前來,不就是希望王爺能夠賞臉嗎?若是王爺能夠在仲夏節找到心上人,就更是一段佳話了。」淑妃的聲音甜美,語氣親切,和人交談毫無距離感。難怪能夠從後宮眾多佳麗中脫穎而出,生下一兒一女,成為四妃之一。

「佳話?」男聲帶著嘲諷說道,「我看,如果這位小姐就這樣流血而死的話,才是一段佳話吧。」

淑妃聞言皺眉,對著身邊的宮女吩咐道:「還不趕快去看看雲大小姐?」宮女連忙跑過去,用布巾按住雲微寒頭上的傷口,口中輕輕呼喚道:「雲大小姐,雲大小姐?」

雲微寒閉著眼睛,保持裝死狀態。如何裝死,也是一門課程,可不是僅僅閉著眼睛這麼簡單。如果明明閉著眼睛,眼皮卻明顯看到眼球滾動,呼吸長短不一,心跳隨著外界的刺激改變,很容易就會被看出來。雲微寒裝死卻是經過專業培訓的,看起來就跟真的暈倒一模一樣。

那宮女看她毫無反應,不由探手在她鼻前試了試,發現她仍有呼吸,才鬆了口氣。她回頭對身後的兩個小宮女說道:「來,扶雲大小姐起來。」

「不要動她。」還是那個豎琴般的男聲阻止道,「你給她按著傷口,別讓她流血太多就行。」

宮女看了看淑妃的臉色,口中應道:「是。」

雲微寒心道,這個王爺還是挺懂行的,知道頭部撞傷可能影響頸椎,千萬不能隨便挪動頭部和頸部。

過了好大會兒,御醫才氣喘吁吁地趕來,給雲微寒檢查包紮了傷口。

直到此時,雲微寒才悠悠醒轉,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

「雲大小姐,你醒了?」宮女叫道。

「我……沒有死嗎?」雲微寒睜開雙眼,虛弱地問道。

雲輕染撲過來,口中喊道:「大姐姐,怎麼能想不開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沒有必要去死啊!」

「滾!」雲微寒捂著頭尖叫道,「你不就是看上了虞顯之我不肯讓給你嗎?你就指使丫環陷害我,非要逼我一死?這是我娘給我定下的婚事,我怎麼能隨便讓給你?從小到大,你看中我什麼東西都是不由分說拿著就走,難道我的未婚夫你也想這樣搶去嗎?」

既然撕破了臉,雲微寒就沒打算再跟她和睦相處。借著這個死而復生的機會,用一副歇斯底里的語氣,把雲輕染內心隱藏的醜陋通通揭開,讓大家看看這朵白蓮花在水面下的污濁!

雲微寒尖利的聲音在畫閣中迴蕩,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下子大家明白了為什麼雲輕染和淑妃非要抓著雲微寒不放,一定要落實她的罪名了。

聽了雲微寒的話,雲輕染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她沒想到這個從來只會縮在角落哭泣的姐姐,今天居然會這麼大膽,什麼話都敢說。不但敢頂撞淑妃,而且還看出了她是這次事件的幕後主使,並且還公然說了出來。

她忍不住看向虞顯之,想知道他聽了雲微寒的話之後是什麼表情。

虞顯之看向雲輕染的目光帶著厭惡。他對雲輕染眼神中的含義並非毫無察覺,對於青豆公然宣揚雲微寒之事也有懷疑。但是他從來沒仔細想過,這兩者之間居然有著如此密切的聯繫。

雲輕染平時表現得溫柔嫻雅,落落大方。不止一次,他曾經想過,如果自己的未婚妻不是雲微寒,而是她的妹妹雲輕染,也許他的人生會大不相同。

可是現在虞顯之卻覺得自己真是愚蠢,居然會曾經對雲輕染有過一點憐惜和好感。果然爺爺說的沒有錯,自己還是太嫩了,只知道讀書而對人心世態缺乏了解。

淑妃的臉色再次陰沉下來,可是雲微寒的話中根本沒有提到她,只是姐妹之間的意氣之爭。如果她貿然為雲輕染出頭,就更加證明了自己根本就是故意找雲微寒的麻煩了。

她看著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顫巍巍站起來的雲微寒,她的身上到處是斑斑血跡,令人看了觸目驚心。這個時侯,已經不再適合提起驗身之類的話題了。

雲微寒被宮女攙扶著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隻手扶著頭,口中不停發出低低的呻-吟,表示自己的痛楚。

所有人都用複雜的目光望著她,沒有一個人說話。

一陣腳步聲打破了畫閣中沉靜的氣氛。雲微寒聽到這陣腳步聲向著自己走來,一臉痛苦地抬起頭來。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緩緩從畫閣前方走過來,他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蟒袍,腰系玉帶,行動之間氣勢十足。

再仔細看看他的臉,長眉入鬢,青絲如漆,目光深邃,高鼻薄唇,實在是一個少見的美男子。只是,這張臉,似乎在哪裡見過?雲微寒在腦海中飛快地回想著。

……這不是自己一穿過來就看見的那個什麼王爺嗎?他過來幹什麼?是不是也認出了自己?

雲微寒控制著心中翻滾的情緒,面帶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凌玄翼在雲微寒面前停了下來。他看了雲微寒兩眼,說道:「這位小姐,本王曾經見過。」

雲微寒瞬時緊張了起來,他難道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揭發自己是從他床上下來的?那自己這次的苦肉計可就弄巧成拙了!不但不能洗刷自己的清白,反而要成為自己玩弄心計、欺騙群眾的證據了。

凌玄翼似乎知道她的想法,薄唇勾起小小的弧度,目光在雲微寒臉上流連了一會兒,卻是一言不發。

雲微寒睜大眼睛,狠狠瞪著他,試圖把自己的威脅無聲地傳達給他。你要是敢說出來我的事情,我就說你不-舉,所以我才能保住清白的。

淑妃想起自己派人將雲微寒隨便塞到男子居住的地方,其中最顯眼的大殿就是定南王的居處,難道……雲微寒正好被放到了定南王床上?

她趕忙問道:「王爺,你怎麼會認識雲大小姐的?」

如果定南王都出來指證的話,這個丫頭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就算是再撞一百次柱子,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的清白。

定南王凌玄翼看著雲微寒眼神中極力掩飾的緊張,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令得一直盯著他看的雲微寒不由呆了:這個臭王爺笑起來,還真是挺好看的。

剛想完,雲微寒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被男色所迷?

凌玄翼看著她的表情,嘴角的微笑更大了。他緩緩說道:「昨日這位小姐從荷花池爬出來,正好本王路過,就將身上的外袍脫給她暫時遮蔽。倒還不知道,這位小姐姓雲。雲小姐,要記得把本王的外袍洗乾淨送還本王,本王可不想被人認為是你私會的對象。」

雲微寒聽了他的話,剛鬆了一口氣,又聽到他語帶不屑說不想做她私會的對象,不由偷偷地瞪了他一眼。現在倒是嘴硬,真不知道那天想撲倒她卻被捏暈的是誰。

淑妃臉上的微笑有些僵硬,難道這個死丫頭說的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定南王的話一出,誰也不能再表示一點點懷疑。

淑妃對定南王只有拉攏之意,不敢有一點得罪,所以趕忙道:「王爺真是善心。」

她扭頭看著雲微寒,臉上浮現出惋惜不已的神色:「雲大小姐,本宮雖然急躁,也不過是想弄清楚事實真相。這麼一件說清楚就好的小事,有必要鬧這麼大嗎?你的脾氣怎麼就這麼烈,這讓本宮如何對雲大人和妹妹交代啊。」

不等雲微寒回答,她就叫道:「來人,用本宮的步輦送雲大小姐回去休息。」

雲微寒也不多言,向著她行了個禮,就被兩個宮女左右攙扶著走了出去。

雲微寒被送回了住處,略微休息之後,傍晚時分就在兩個丫環的服侍下坐著馬車出宮回到了雲府。

終於離開了皇家別苑這個是非之地,但是雲微寒的表情並不輕鬆。

雲府還隱藏著一個重量級對手。既然淑妃和雲輕染都已經出手,雲夫人怎麼會按兵不動?

雲微寒閉著雙眼,靠在車廂壁上,檢索著原主的記憶,思考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戰鬥。

馬車停在雲府的角門外,兩個丫環扶著頭上纏著布巾、面色蒼白虛弱的雲微寒走了下來。三人穿過垂花門,來到了雲夫人居住的內院正房。

「拜見母親。」雲微寒在兩個丫環的攙扶下,在正房中向雲夫人下拜行禮。

單看長相,很難看出來雲夫人是淑妃的同胞妹妹,因為兩個人的長相差距實在太大了。

淑妃的長相清純甜美,加上注重保養,三十多歲的人看起來仍舊像二十出頭。雲夫人的長相卻只能說是清秀,年齡也非常真實的體現在臉上。

和淑妃相同的是,她的臉上也永遠掛著得體的微笑。也許是因為容貌的平凡,這樣的微笑更容易讓人放下戒心,接受她的善意。

只是此刻,雲夫人的臉上沒有了平時和煦的微笑,而是十分凝重。

她看著下拜的雲微寒,冷冷地喝道:「跪下!」

雲微寒咬著牙,恨不得上去給這個女人一個窩心腳。一見面,不由分說就要讓她下跪責罵,真是不明白在原主心裡為什麼對這樣的後媽居然沒有太大的惡感!

只要是現代人,就對於下跪這種行為有著深深的牴觸心理。雲微寒更是如此,她可不想像原主那樣乖乖聽話跪在別人腳下挨罵。

她並沒有依言下跪,反而抬起頭來問道:「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讓母親這樣惱怒?」

雲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她重重地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身邊的炕桌上,手腕上的釧鐲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雲夫人身後的大丫環白蘭上前一步,板著臉說道:「大小姐,你是想不聽夫人的話,犯下忤逆的罪名嗎?」

雲微寒不卑不亢地說道:「何為忤逆?只不過是問問母親為何命我下跪罷了。如果母親沒有理由,就是想讓我下跪,也不妨直說。我天泰朝以孝治天下,即使母親不慈,做女兒的也要盡力滿足母親的要求的。」

雲夫人氣得眉毛都要豎起來了,只是幾句話,她就理解了她的同胞姐姐、淑妃娘娘的感受。雲微寒果然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拿捏的軟糯性子了。這樣的言行,在以前的雲微寒身上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午飯時,淑妃的心腹小太監來到雲府,講述了皇家別苑發生的事情。重點在於大小姐雲微寒的變化,她言辭鋒利、行為果斷,不僅打破了淑妃娘娘、雲輕染的計劃,而且還令她們在眾人面前十分丟臉。

雲夫人當時就決定,傍晚雲微寒一回府,就要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在雲府還是要乖乖地聽話,別以為在皇家別苑能夠囂張,就夢想著拿捏她這個繼母了。

沒想到,她只是說了個「跪下」,就被雲微寒暗中指責「不慈」。

雲夫人眼神冰冷地看向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身姿曼妙,頭上包著布巾,布巾上還能夠看到滲出的血跡。面容有些蒼白,嘴唇也少了血色。因為她微微垂著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的眼神,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即使如此,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的少女臉上卻是滿滿的堅定。

雲夫人心中冷笑,這是韜光隱晦了十幾年,覺得終於到了能夠挺身而出的時候了嗎?真是看不出來,雲微寒之前畏縮膽怯的模樣居然一直是她的偽裝!

只是,就算她真正的性子是犀利果斷又如何呢?皇家別苑發生的事情雲夫人都已了解得清清楚楚,她們的目標已經完成了一半,雲微寒和虞顯之的婚約取消勢在必行。她這個時候才開始改變,已經晚了。

雲夫人冷冷道:「雲微寒,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毫無理由地讓你下跪就是不慈了?」

雲微寒沒有看她,低著頭說道:「我相信母親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就懲罰女兒的不慈之人。」

聽了她的話,雲夫人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厲聲斥道:「你知道就好!你以為你在皇家別苑做的醜事我都不知道嗎?」

「你一個大家千金,不守閨訓,獨自出門,一個丫環都不帶。一個時辰之後才回來,卻披著男人的袍服!在仲夏節中發生這樣的醜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天泰朝,你還要不要名聲?你不要名聲,雲府還要不要名聲?你父親身為六卿之一,為官不易,你知道你的行為會讓他蒙羞嗎?你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他們的婚嫁也會受到影響,你知道嗎?」

雲微寒滿面不解地看著雲夫人:「母親,我做了什麼敗壞雲家名聲的事情?淑妃娘娘都沒有說什麼,還有位王爺也為我作證。難道母親是說娘娘和王爺都錯了不成?」

雲夫人發現,淑妃娘娘說的一點都不錯,現在的雲微寒當面撒謊毫不眨眼,完全不是當初那個簡單好哄的丫頭了。

她按捺下心中的情緒,恢復了平靜的語氣,緩緩問道:「我給你的大丫環青豆呢?」

雲微寒看見她這麼快就平靜了情緒,也不由在心中暗暗警惕。雲夫人對於皇家別苑的事情既然了如指掌,怎麼會不知道青豆死在了自己手下?現在明知故問,顯然是有她的用意。

她低著頭簡略敘述了當時的情景,然後說道:「青豆背主妄言,公然污衊於我,已經被我處死了。」

雲夫人皺著眉頭道:「如你所言,青豆言行確實蹊蹺,死不足惜。但是你作為雲家大小姐,所作所為卻也有不少錯處。」

這才是雲夫人最擅長的手段。

在雲微寒的記憶里,這位繼母大人的手段歷來如此。慈祥的表情、親切的關懷,但是配上細緻的分析和堅定的懲罰,一步步將一個少女摧殘到毫無自信、畏首畏尾的地步。

根據記憶中的一次次經驗,雲微寒知道,接下來雲夫人就會詳細分析她的錯誤。

果然,雲夫人的臉上滿是凝重,緩緩說道:「其一,你不守閨訓,獨自出門,不帶丫環,才給了她誣陷你的機會;其二,你行為不謹,失足落水,身披男子外袍,才會讓外人相信她的污衊之詞;其三,你當場處死青豆,雖然她該死,但是你這行為未免讓人認為她所言為真,有損閨譽;其四,你在皇家別苑採用這種手段處死青豆,雖然是自家奴婢,卻也不免讓人覺得我雲家女兒囂張殘暴。」

即使站在雲微寒的立場上,也不得不為雲夫人的邏輯嚴密點讚。

她的言辭處處都在指出,這一場是非的根本源頭都是雲微寒自身的行為不謹。既然雲微寒不敢說出她是被人算計、在別的男人床上醒來,只能咬牙承認自己一個人偷偷出了門。那麼這一系列的分析和批評就沒有說錯。

這些分析不管誰聽了,都會認為雲夫人這個繼母在非常用心地在教導前妻留下的女兒。

雲夫人的重點卻並不在於此。她真正的目的在於最後的一個步驟,那就是懲罰。

雲夫人看著眼前垂手而立的少女,面色肅然道:「無規矩不成方圓,你做錯了這麼多,我也不能不罰你。只有讓你記住這次的錯誤,以後才不會重蹈覆轍。」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沉聲說道:「就罰你在正院門口跪上兩個時辰。」她回頭道,「白蘭,給大小姐準備一個軟墊,別把膝蓋跪壞了。」

雲微寒知道,這才是雲夫人真正的目的。雲夫人從來不在意肉體懲罰,而是重在精神摧殘。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是她最常遭受的懲罰。從她四五歲開始,就因為各種緣故隔三差五要在正院門口罰跪,每個月最少一次。

女孩子的麵皮本來就薄,名聲更是珍貴。在正院門口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罰跪,一跪就是兩個時辰,她還有什麼尊嚴可言?

雲微寒的腦海中,那個垂著頭、含著淚的小小身影,跪在正院門口,任由來往的丫環婆子們打量、議論,讓人看了分外心疼。

十幾年來,原主的膽量、勇氣、自信還有地位就是這樣一次次的被摧毀的。一個嫡長女,動輒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罰,她在外面的名聲會越傳越差,在家中的地位會越來越低。即使是下人,都會在提到她的時候癟癟嘴,根本不會在心中敬服她。

為了避免這種羞辱,原主變得什麼都不敢做、小心翼翼、畏畏縮縮。即使帶出去,也被人說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

就這樣,雲夫人成功地將雲家真正的嫡長女養廢了。偏偏她還總是裝作一副慈母樣子,讓原主這個缺乏關愛的小丫頭在心中對她還總是保留著一絲絲好感。

雲微寒真想跳起來狠狠扇這個女人兩個大嘴巴,口蜜腹劍的賤人!可是她只能緊緊捏著手指,壓制著心中的暴戾。

雲夫人嘆了口氣:「微微,你不要怪我狠心。從你一歲的時候,我就開始把你養在身邊。在我心中,你和我的親生女兒沒有任何區別。正因如此,我才要對你嚴格要求,你日後嫁入虞家才不會被人挑剔。」

又是這樣,用一個名叫「虞顯之」的大餅來引誘她,讓她乖乖聽話。

可是,原主就偏偏吃這一套。

但誰也不會想到,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那個任由別人哄騙、痴迷於美男虞顯之的那個雲微寒了。

雲微寒心中冷笑:想讓她再次被連哄帶嚇的給收拾了,乖乖地到正院門口去罰跪,做夢。不僅這次不會,以後再也不會!

她按著頭上的傷口,口中無力地說道:「母親,我頭好痛,只怕是堅持不住了。母親若是實在想罰跪,就等我傷口養好了再說,行嗎?否則不知道的人看著我傷得這麼重,母親不但不給我醫治,還趁機罰跪,只怕會以為母親有意虐待於我呢。」

說著,她就搖搖欲墜,倒在了身邊小丫環的身上。她的動作如此乾脆,一點也沒有用心掩飾的模樣,根本不在意雲夫人是不是會相信她是真的暈倒。

雲夫人臉上篤定的表情立刻變成了恚怒。

她當然知道雲微寒是在裝暈,但是她也知道,只要她執意要罰雲微寒到門口去跪,雲微寒絕對會立刻在大門口暈倒。到時候,真如雲微寒所說,她頭上還帶著血跡的布巾、蒼白的臉孔,都會是自己不慈的證據。

雲夫人已經十幾年沒有這麼惱怒過了,她目光閃爍,咬著牙說道:「白蘭,送大小姐回去,明日給她請個大夫好好看看。」「好好」兩個字,被她用力說出來,帶著陰狠的氣息。

雲微寒知道這次自己是把雲夫人得罪狠了。但是,她們兩人之間的矛盾本來就不可調和,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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