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村證券對日本觀光業的評估指出，外國旅客消費在2023年可能達2.1萬億日元，至少到2025年才可能回到疫情前水平
圖/視覺中國
文｜《財經》記者 蔡婷貽
編輯｜郝洲
經過半年多的試驗，日本終於在2022年10月11日對外國訪客重新打開國門，取消每日入境人數上限，並允許外國遊客在「不需要」導遊和旅行社的安排下自由旅行。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提到開放政策時指出，「我們一直艱辛地對抗病毒，但是我們不應該害怕，而是應該利用奧密克戎變異毒株的特性」。
」我希望能支持觀光、娛樂和其他在疫情期間苦苦掙扎的行業。」 岸田文雄說。
自2020年新冠疫情暴發以來，日本先後經過七波疫情高峰。到2022年10月10日，日本感染新冠肺炎的總人數為2157.86萬人，到10月3日為止，因感染新冠病毒而死亡的總人數為4.5萬人，9月最後一周確診人數為28萬人。
考慮到80%的奧密克戎感染病例為輕症，日本自9月26日起簡化陽性感染者報告系統，聚焦於對高危險群體的監控，包括65歲以上老人、孕婦、需要住院治療的重症患者以及需要使用氧氣的感染者。
促使岸田政府開放邊境的主要原因，除了降到24年新低的日元對美元匯率，還包括日本遠遠落後於七大工業體成員國的開放速度以及來自日本商界的壓力。
日本貿易振興機構數據顯示，日本旅遊觀光業2019年貢獻的國內生產總值（GDP）達到3590億美元，產業規模排名第三，僅次於美國和中國。2019年日本入境外國旅客達3188萬人，外國旅客消費貢獻461億美元。相較之下，2021年外國訪客僅有24.6萬人次，創下日本1964年記錄入境統計數據以來的最低點。
台灣地區前感染科醫師、現日本旅遊自媒體人林氏璧對《財經》記者指出，從科學證據看，新冠肺炎在日本造成的致死率很低，如果進一步考慮未列入統計的確診人數，那就更低了，反過來日本的觀光業相關業者，「已經快活不下去了」，加上日元跌到低點，正是吸引外國遊客入境消費的好時機。
全日空航空公司總裁井上慎一在政策宣布時就表示，「我們對遲來的鬆綁感到非常興奮」。
分階段開放
根據新出台的規定，10月11日起，來自包括美、韓、歐盟等在內的68個國家和地區恢復原本免簽的政策，持護照就可以直接入境日本，不需要再參加旅行團和由導遊陪伴。配合入境政策，全境內的國際機場恢復國際航線。
入境的外國旅客需提出完成三劑疫苗接種的證明，日本官方認可的主要疫苗包括北京生物、北京科興和康希諾等世界衛生組織承認的種類。未完成三劑接種的旅客，入境時需要提供72小時核酸陰性報告；所有入境旅客不再需要實施三天自我隔離。
日本從2020年4月開始禁止73個國家的外國人士入境，同一年8月28日，禁令擴大到159個國家，接著在9月1日開放允許居住在日本的外國人入境。2022年3月，日本開始分階段逐步對外國人開放， 允許非觀光目的的旅客入境並設每日入境人數限制為7000人，6月1日將每日入境人數提高到2萬，接著6月10日起正式對觀光目的的外國旅客開放，但旅客需要旅行社進行責任擔保，並在「入境者健康確認系統」（ERFS）上進行確認，在導遊陪伴下進行旅行團觀光。9月7日起，日本再進一步放鬆入境管制政策，旅客仍需要通過旅行社，但不再需要導遊，同時將每日入境人數上限提高到5萬。
不過，日本7月和8月的入境人數並未如預期大幅增加，畢竟相較於其他已經開放的亞洲國家，歐美旅客想到亞洲旅遊的話可以選擇韓國、泰國和新加坡。林氏璧指出，以奧密克戎的傳播特性，「邊境阻擋已經不是防疫重點」。
在日本國內，日本政府在2022年夏天先放開日本民眾國內外旅遊，執行「沒有限制的夏天」 (Restriction Free summer)，日本民眾大規模積極在國內旅遊，部分出國去夏威夷等地。
居住在東京的中日貿易人士Jean Wu對《財經》記者指出，日本最近新增確診病例仍不斷上升，控制不太理想，民眾認為放開是早晚問題，不希望疫情「再影響生活」，「不如大家放開玩」，甚至進一步覺得「外國人不來的時候都無法控制，來不來也無所謂」，「最近一個月以來，新宿、原宿和澀谷已經可以感受到歐美觀光客入境」。
入境旅客究竟是否促使日本感染人數上升一度是日本民眾的疑慮。根據日本傳染病控制中心和東京奧運和殘奧組織委員會統計，日本衛生部門2021年夏天在外國運動員、裁判和教練入境時取樣5.45萬次咽拭子測試，發現55例陽性；在奧運和殘奧期間每天執行的100萬次檢查中，發現299例陽性，確診率僅為0.03%。原本以奧運會可能引發疫情大暴發的最糟情況並未發生。奧運會前備受批評的首相菅義偉，在東京奧運會結束後對記者指出，他不認為奧運會導致了東京感染數攀升。
即使有了奧運會的經驗，日本政府對外國遊客的開放仍相對謹慎。在希望積極吸引外國觀光遊客的旅遊服務業者看來，日本國民被允許在黃金周假期出國旅遊，卻不允許外國旅客進入日本，政策過於保守和矛盾。
10月11日的開放被認為是日本政府邁出一大步，但是在對外國旅客的入境要求上，如三劑疫苗或72小時核酸，相較於其他國家仍然相對嚴格。林氏璧指出，大部分國家要求的都是兩劑疫苗而非三劑，主要考量在於一旦入境旅客感染新冠肺炎，希望他們不要轉成重症，給當地醫療系統帶來負擔。另外，如果只是需要旅客證明未攜帶病毒，可以要求抗原檢查而非麻煩的核酸，畢竟核酸檢查仍難免帶著感染風險。
林氏璧對《財經》記者說，「如果日本政府希望入境旅客人數持續上升，三劑疫苗的要求和核酸陰性都存在再檢討的必要。」
另外，入境遊客在不少景點仍需要配戴口罩可能讓部分歐美人士卻步， 儘管日本政府表示考慮調整政策，但是由於日本社會習慣性佩戴口罩，任何不戴口罩的人都可能受到路人不友善的注視。
需要振興的經濟
日本2022年二季度環比增長率達3.5%，回到疫情前水準，不過考量到通貨膨脹和各種產品上漲的成本，分析師擔心消費者的消費將可能更為保守。
日本政府在2016年將觀光列為刺激經濟增長項目之一，當時希望借著東京奧運會，達到2020年吸引4000萬國際旅客入境的目標，但最終因為新冠疫情決定不接待外國觀眾和遊客。
自新冠疫情暴發以來，政府試圖通過補助方案刺激國民旅遊，2020年7月到12月，推出過鼓勵國民旅遊補助方案，在5個月內將近9000萬日本國民使用了補助。不過，該方案最後因為疫情在2020年冬天加劇而被迫中止。隨著邊境開放，日本政府再度針對國內遊客推出國民旅遊補助，每個旅遊者每天購物、飲食和住宿獲得折扣最高能達到1.1萬（約合人民幣541元）。
岸田文雄10月初在國會發言時指出，希望外國遊客在日本消費金額能達到每年5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2462.5億元）的目標。不過，野村證券對日本觀光業的評估指出，外國旅客消費在2023年可能達2.1萬億日元，至少到2025年才可能回到疫情前水平。
日本航空公司總裁赤坂祐二指出，自政府宣布開放邊境以來，訂單出現三倍增長，但國際旅遊的需求大概需要到2025年才能完全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