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鎮,古風濃郁

張明兒 發佈 2022-10-12T20:48:09.252118+00:00

新市所給人的印象是,不刻意,不造作,不虛假,不浮躁,完全由它的自然屬性在生生相息,獨守孤迥,平靜而又美好,這與其他古鎮的人為修建景貌完全不一樣。

有人說,新市算是個意外。

這裡所說的意外,應該是指新市古鎮所散發出來的文化氣息,它與其他江南古鎮渾然不同。意外者,所見所感完全是在預料之外。新市所給人的印象是,不刻意,不造作,不虛假,不浮躁,完全由它的自然屬性在生生相息,獨守孤迥,平靜而又美好,這與其他古鎮的人為修建景貌完全不一樣。



人們常說的古風,主要是指生活環境與民風習俗上崇尚質樸,追求傳統。在新市,無論是地理風貌、風土人情、還是方言特點,宅居店鋪,抑或是交往習俗、衣著美食,集市民風,處處保留著宋韻遺風,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新市古鎮的地理風貌有著深厚古代風水學氣息,紛紜的傳說讓這裡縈繞著濃郁的古風。千年古鎮的宋韻文化宛然在目,新市很多風土建築,都賦有道家風水的文化含義,像「三潭、九井、十八塊」「七十二橋、三十六巷」,望仙橋、駕仙橋、會仙橋等橋名,道風仙氣。而這一切都離不開發生在新市的一些離奇傳說,這些故事的傳揚,加深了本地神秘的古風味。如南朝陸修靜的「仙潭」由來故事,把新市完全置於一種古人智慧設計的環境之中,將古代天文學中的「四象」與道家風水「四靈」學說的「左青龍,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具體標立為新市所有橋樑與街巷的命名,這是江南罕見的文化現象。

有一則本地廣為流傳的「劉伯溫破新市帝王之象風水」故事,也說明了本地風水古風由來已久。說的是明朝開國元勛軍師劉伯溫,某日坐船路過新市,抬見這一帶景象有非凡的「帝王之象」:步雲橋巍若帝宮之門,漕運船舶由此競過,遠望渾如千百官宦上朝笏板,肅穆莊敬,這正是「帝王之象」的風水特徵。於是他下船巡遊了新市古鎮,發現這樣的「帝王之象」是來自於新市特別的地理風水:一條鼉龍形狀,正虎視眈眈朝向江南運河。江南多有魚鱉黿鼉,而鼉龍為兇險之物。劉伯溫沉思片刻,心情鉛重,想到了如此風水對大明王朝極為不利,所以就立刻命屬下派人在新市南柵處造了一座石灰橋(即「日暉橋「),破了龍象風水。新市民間古諺有傳:「劉伯溫親造石灰橋,熗煞新市鼉龍形」,造了石灰橋便讓新市地理風水斷了「龍脈」,消隱了「帝王之象」。從此之後,新市風水大破,再也不會出現帝王之才:「大勿過榜眼,富勿過百萬」。如此看來,新市地貌並非是傳說中的「神龜十八塊」之形,而是來自於遠古的鼉龍之形。


新市之地的百姓,特別尊古信神,整個新市儼然是一片廟宇寺觀之地,透顯出古風的莊重之氣。據統計,歷史上的新市,儒、釋、道建築景觀達近三十項。新市有「一神三廟」奇觀,有唐代古寺,有長達一千多年的民間自發公祭活動,從規模與悠久歷史看,新市創造出了江南文化奇葩,目前這項活動已演化為「新市蠶花廟會」,規模盛大,江南罕見。這是新市百姓對西晉時期英雄朱泗將軍為民開河造福事跡的深切紀念,香火永續,英靈長存。

新市保留著獨特吳語方言,這是新市古風的重要特徵。在新市,傳統方言的保留完整又夯實,方言中的宋韻文化非常濃厚,它與德清其它地區比,區域分辨程度是最高的,它與湖州其他地區比,也是獨一無二的。它除了大量保留原東遷、烏程縣域的方言習慣外,更多地受南宋官員家族所帶來的外省方言影響,經歷史悠久磨合後才成為自己獨到的方言。


新市的宅居店鋪更傾向於懷舊古風,人們追求宅院木屋,在一座碩大的宅院裡,三開間以上,多進深,有著大小不同的天井,清朗的設計有很強的畫面感,院內會植有一棵名貴古樹,像上百年的茶花樹、一棵巨高的海棠樹,或者是一棵深養五代以上家傳的紫喬木。新市街巷店鋪還大量保留木質店板門面,這些都是清末民國時期的原建築風味,人們在這些店鋪內放置各式古玩及舊式櫃具,增進了客主之間交流的懷舊情懷,也對每一種商品,自然有一種令人莫名感懷的的文化渲染。

新市人的扮裝多半追求自然和諧美,保持著獨到的古風氣質。本地百姓強調人的內在氣質與衣著的和諧,不喜歡奇裝異服,在衣款和服飾上從來不強搭,不做秀。以自然寬鬆穿著為宜,以平和清潤色搭配為主調,以簡單大方裁式為基本款。新市人從不追求標新立異,不追求過度個性的誇張與放縱自我,把更多的情趣深藏於內心,追求高雅與大家閏秀,同樣讓自己的言行舉止的表外,也完全浸潤在修養之中。


新市美食可謂是德清「一枝獨秀」,它的秘訣在於古風怡然。目前,作為新市美食的傑出代表——新市醬羊肉與新市茶糕,有著數百年甚至近千年的歷史傳承,新市美食古風依然,人們怡然自得。新市美食貴在充分尊重大自然,銘記恩典,不食靈異,不暴殄天物,人們的飲食品性修為極好。而自兩宋開始至今,鎮內逐漸發展酒、醬、醋、味精等飲食佐料,一應俱全,創造了美食業的發展佳境。百姓間的烹飪技藝良好傳承,師徒制的一脈相傳,品牌的百年保留,而更多外來美食,經過這裡古風的洗禮,也紛紛成為新市美食的成員,讓新市成為了江南美食交匯之地。

新市人重禮儀,不排外,包容外來文化。新市貿易繁華得益於這一地區的文化包容,對外來商賈以禮相迎,因而新市非本地籍的老闆特別多,像新市張一品醬羊肉店來自於浙江寧波,新市貝益壽藥店來自於江蘇蘇州,新市楊怡興酒坊來自於湖州菱湖與南潯,新市德源當來自於浙江杭州,等等。新市商貿店鋪業主籍貫結構複雜,來自於五湖四海,真正五世以上的祖籍新市店主是為數不多的。


新市古風還表現在各類店鋪的工匠精神,追求品質,精益求精。新市人做事講究質量,無論是炊飲、鐵木、泥水、裁縫、金錫及各類加工業,都有很不錯的工匠精神。因此,新市除了美食有名以外,更有酒、醬、醋之類揚名於百里之內。明末清初的芯梗產業,由於質量好,幾乎成了江南最大的專業市場。新市商業服務周到,品類齊全,這是一座匠藝與商業都能做得極致的古鎮,引來客戶的如潮好評。


新市人以誠信為本,公平營利,這便是古老傳統的集市民風。在德清,甚至方圓幾十里內,涉及桐鄉、南潯一帶,新市集市交易的農貿商品價是最低的,人們都喜歡在新市採購魚肉菜蔬等食材,每天的吞吐量都很大。新市民間借貸很慎重,數量不多,很少有法律糾紛,民間有古諺說:「不做中,不做保,夜夜安心困大覺。不放炮,不做鴇,一生安眈無煩惱。」


新市人有著「勤以養業,儉以養德」的古風民習。新市人的店鋪開門早,打烊晚,勤於打理,手腳勤快,服務好。新市人平時省吃儉用,儘管有錢,還是執著節儉。飯店對食材的利用總是物盡其用,將一些刀下廚藝過程中產生的邊料下腳,店員職工自己食用,而將成型的優質食材作為對外經營菜餚食材,自己從不奢侈享用成型食材。開店成功的基本經驗便是「成以儉,敗以奢」。新市人生活低調,不喜歡顯山露水,一些大院深宅,往往掩於簡易瓦廊及柴門之中。

在江南,我一直居住在古風濃郁的新市,它不斷修改著我的人生夢境,讓我焚香操琴,閱書吟詩,並讓我安靜、美好,並逐漸成為它畫景中,慢慢移動的一位笑容可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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