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美劇《西部世界》橫空出世。
這部被提名艾美獎、金球獎最佳劇集的作品，以離奇想像和深度探索，構建出一個驚悚、殘忍的未來，一度引發全球熱議。
如今，《西部世界》團隊又帶來一個全新世界——
《邊緣世界》
本劇由亞馬遜出品，第一季共8集，單集時長約60分鐘。
目前僅上線兩集，豆瓣評分便飆到8.8分。
從已上線的兩集來看，它的科幻設定、表現方式、敘事節奏等，都與《西部世界》有不少內在聯繫。
也許，一種華麗的「諾蘭式新科幻」正在成型。
01
這裡的諾蘭，指的是克里斯多福·諾蘭的弟弟，喬納森·諾蘭。
弟弟喬納森曾以聯合編劇的身份，撰寫過哥哥的導演名作《蝙蝠俠：黑暗騎士》和《黑暗騎士崛起》。
雖不及哥哥，但弟弟的導演才華也不差，《西部世界》創作團隊的核心就是他。
在《邊緣世界》的製作中，喬納森和妻子麗莎·喬伊的身份是監製（executive producer），相當於執行製片人。
劇集導演之一文森佐·納塔利早年以《心慌方》《人獸雜交》等B級片闖出名氣，近年轉向主流類型化敘事，深度參與《漢尼拔》《西部世界》《吉爾莫·德爾·托羅的奇思妙想》等熱門劇集的製作。
另一位導演歐瑞克·萊利則執導過《行屍走肉》《飛天大盜》的部分集數。
《邊緣世界》的演員陣容，包括《海扁王》超殺女科洛·莫瑞茲、《西部世界》「老爹「路易斯·赫特哈姆、恐怖片《仲夏夜驚魂》中的怨種男友傑克·萊諾等。
最令人意外的，是哈利·波特初戀女友張秋飾演者梁佩詩的加盟。
她在劇中飾演一名略帶傲氣和陰鬱的技術人員，和當初的張秋形象，已相去甚遠。
《邊緣世界》的創作有點「製片中心制」的味道，即劇集風格由諾蘭夫婦主控，兩人的製片公司Kilter Films也是出品方之一。
這意味著，《西部世界》的優點和缺點（全季而言），可能都將在《邊緣世界》中再現。
劇集上線後，IMDb8.5分，爛番茄新鮮度64%，metacritic專家評分58。
可見諾蘭式新科幻依舊在設定強大的基礎上，於具體的敘事手段和細節上，存在一定程度的爭議。
英國《衛報》稱讚這部劇「故事情節緊湊、內部邏輯一致，是一次大膽的演繹。」
美國CNN卻指出本劇「反派或劇情沒有特別之處，唯一引人注目的只有布景設計。」
那麼，《邊緣世界》到底講了一個怎樣的故事？
02
劇集根據威廉·吉布森同名長篇小說改編。
1948年出生的吉布森，被譽為賽博朋克運動之父，其雨果獎傑作《神經漫遊者》未來有可能由蒂姆·米勒（《死侍》）搬上大銀幕。
《邊緣世界》的英文劇名是The Peripheral，即外圍設備。
外圍設備指主機以外的其它設備，如印表機，對應到劇中，涉及兩個基礎設定。
其一，在未來，任何物品都可以通過3D印表機列印出來，女主角芙琳就在一家3D列印店上班。
其二，芙琳通過一款3D列印的尖端虛擬實境頭罩，進入遊戲世界。
如果拋開所有引申含義，外圍設備指的，應該就是這款頭罩。
前兩集的故事，看似複雜，其實也簡單。
設定在2032年，美國藍嶺山脈。
芙琳和哥哥波頓都是電玩高手，對比而言，芙琳更厲害點。
兩人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母親因腦瘤失明，且時日不多，兩人需要大筆錢財為她治病。
此時，波頓接到一個工作，一家哥倫比亞公司讓他用上述頭罩進入一款遊戲，做任務拿豐厚報酬。
為免差錯，芙琳決定代替波頓進入遊戲。
遊戲世界以2100年的英國倫敦為背景。
遊戲中，芙琳化身名為勺冰的男性角色，進入白金漢宮，並依據指引者的指示，用甜言蜜語將富婆梅莉葉帶走。
車上，芙琳用藥迷暈梅莉葉，卻遭致她的機器人司機攻擊，一番打鬥之後，芙琳退出遊戲，頓覺頭暈目眩。
遊戲體驗的極度真實，讓芙琳忍不住再次進入遊戲，這一次，芙琳在遊戲中經歷了一場生剜眼球的痛苦。
原來，指引者要將梅莉葉的眼球換到勺冰眼中，並通過虹膜掃描，進入一個類似資料庫的地方。
在資料庫，指引者強行令芙琳接收某種重要信息。
此時，一名特工到來，用聲波槍重創芙琳，痛苦令芙琳再也不願進入遊戲。
然而，芙琳卻接到委託公司的電話，對方聲稱有人在暗網懸賞900萬美元，取芙琳一家的性命。
唯有再度進入遊戲，才能化解這一危機。
芙琳起初不信，直到一小隊專業殺手攻來，芙琳才決定第三次進入遊戲。
這一次，芙琳在遊戲中擁有了她本人的身份，而且也終於了解到整個遊戲的意義和目的——
遊戲與指引者艾莉塔有關。
艾莉塔似乎背負著什麼秘密，芙琳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找到已經失蹤的艾莉塔。
劇集藉此引出兩個概念，「量子穿隧」和「叉時線」。
前者區別於時空穿越。
時空穿越直接傳輸人的整體（身體與意識），量子穿隧則只傳輸人的資料，而不傳輸人的真身。
也就是說，芙琳並不是在玩模擬遊戲，而是在遊戲的載體中遠距離存在。
叉時線指的是，兩條時間線的人彼此接觸時，過去的時間線會立刻產生分支，並在分支上形成連續的時空。
這一時空，就是叉時線。
這兩個概念，打通2032年和2100年，也打通現實世界和遊戲世界，在謎底揭曉前，使人無法分清它們之間誰更真實。
目前看來，2100年的倫敦是遊戲世界。
但有沒有可能，2032年的藍嶺山脈，其實才是2100年倫敦人的遊戲世界？
03
《邊緣世界》和《西部世界》有很多相似之處。
兩部劇都有兩個主體世界，一個真實，一個虛構，但真實與虛構之間並無嚴格區分，兩者始終在彼此滲透和互相改變。
在這種華麗的世界觀設定中，兩部劇都試圖將探索的高度，提升至對人類本質的叩問——
《西部世界》中，當仿生人無限接近人類本身，那麼兩者的區分和關聯是否還有意義？
《邊緣世界》中，當人可以脫離身體，將意識「運輸「至另一個時空的載體，那麼「身體是人的神殿「（村上春樹 語）是否不再成立？
諾蘭還將這種叩問放在了歷史和未來的雙重維度中。
《西部世界》將其中一個世界設定在17世紀末的美國西部。
《邊緣世界》則直接將巨型希臘雕像裝置在未來城市，而且將中世紀海戰投影到泰晤士河上，形成衝擊力十足的歷史景觀。
這兩種操作，旨在證明未來起源於歷史，科幻的魅力，就藏在歷史的野蠻與文明之中。
可見諾蘭在《邊緣世界》中傾注的野心不小。
然而，正如《西部世界》後期的失控和乏力，《邊緣世界》在表面的宏大與絢爛下，同樣暗藏危機。
首先，威廉·吉布森的原著格局就不大。
從劇集的展開看，似乎芙琳面對的，是一個世界級的陰謀與危機，畢竟故事涉及科技巨頭、俄裔富翁、暗網獵殺等諸多重磅元素。
但原著結局的落點是愛，如同一個賽博童話。
因此，《邊緣世界》如果不能精準地控制節奏和細節，很可能最終落得一個頭重腳輕的下場。
其實，能感覺到第二集節奏已經有所失衡——
為儘快解釋整部劇的世界觀設定，相比第一集文戲、武戲的完美搭配。
第二集多以對話推進情節，驚艷感降低，唯一的奇觀，可能只剩「超殺女「的驚艷變身。
這些可能存在的問題，都起源於諾蘭作品的風格。
相比哥哥的辯證與嚴謹，他的作品往往表面具備硬核的看點，但很容易在內蘊上滑向空洞與淺薄。
這從他編劇並導演部分集數的《疑犯追蹤》系列即可看出。
同樣帶點科幻味道的《疑犯追蹤》，之所以深受劇迷喜愛，很大程度上是源於主演吉姆·卡維澤的男性魅力，以及劇中兩位男主因探案而建立的獨特羈絆。
至於案件本身，其實較缺乏敘事和細節魅力。
從這個角度來講，儘管《邊緣世界》擁有一個非常不俗的開場，但對於整部劇的質量，我們只能暫時保持謹慎期待。
文：縣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