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年93歲高齡的「怪婆婆」草間彌生是藝術史上舉足輕重、影響深遠的亞洲藝術家之一。今年5月，其作品《無題（網）》在富藝斯紐約春拍以近1050萬美元成交，創下藝術家個人世界拍賣紀錄；今年11月，香港M+博物館即將推出特別展覽「草間彌生：一九四五年至今」，為其在日本以外地區舉辦的亞洲最大規模回顧展。
伴隨2022年方興未艾的「草間彌生熱」，草間彌生的多件經典之作也將在富藝斯「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香港秋拍中震撼登場，共同亮相的還有多位風頭正勁、為國際藏界追捧的西方女性藝術家的作品。
10月25日至26日，富藝斯拍賣行（Phillips）與永樂拍賣聯袂呈獻的「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香港拍賣內地巡迴預展在北京瑰麗酒店拉開帷幕，從草間彌生到露西·布爾，北京藏家和藝術愛好者有幸一睹當代最具個性的女性藝術風采。
「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香港拍賣內地巡迴預展現場
「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香港拍賣內地巡迴預展現場
「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香港拍賣內地巡迴預展現場
草間彌生藝術生涯經典之作領銜
富藝斯與永樂拍賣在本季香港秋拍聯袂推出的草間彌生多件經典作品，表現了其創作中的非凡的一致性。
草間彌生 《無限網 （GMBKA）》
據悉，領銜之作《無限網 （GMBKA）》將於本季「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晚間拍賣亮相。創作於2013年的《無限網 （GMBKA）》是藝術家最為人熟知的《無限網》系列的典範，代表了草間彌生使用壓克力顏料取代油畫顏料進行創作的成熟之作，這一轉變也標誌著她回歸以水性顏料做為媒材，回溯最初以傳統水彩顏料創作日本畫的關鍵時刻。
作品將不斷重複、熠熠生輝的金橙色網精心繪製於以加入亮粉的黑顏料打底的畫布上，以不同密度組成，每一個單獨繪製的線條隨著穩定的脈動在大幅畫布上擴張和收縮，生成一種迷人的視覺感官。畫筆下每一個觸點的不斷重複形成一種魅惑人心的圖像空間，這種精心編排呈現了一種連綿不絕的特質，顯示出令人眼花繚亂的技巧，將觀者和藝術家包裹在「無限」這一概念之中。
草間彌生 - 《金色積累（1）》
此次「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晚間拍賣的另一幅傑作是由亞洲重要私人藏家珍藏逾20年、首次現身拍場的《金色積累（1）》。該作完成於1999年，當時正是其作品在世界各地廣泛展出的重要時期。畫面中布滿的圓點紋樣是草間彌生作品的核心元素之一。對她而言，圓點不單是一個創作主題，還體現了強烈的自述性，代表著其自童年便被幻覺占據的生活解說。
此作與草間彌生著名的《無限網》系列擁有類似的視覺語彙，以精緻且不斷重複的筆觸，將迷幻的圓點填滿了畫布，構成交織的立體空間，表達了「無盡」的概念，捕捉了藝術家對積累、重複和無限主題炙熱的追求。《金色積累（1）》中鮮亮奪目、大小不一的金色圓點環環相連，產生了絕妙的色彩效果，為畫作注入了無限延展的生命力，帶觀者透視草間彌生無窮無盡的圓點世界。
草間彌生 《紅靴》
「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日間拍賣將呈獻草間彌生作於1979年的《紅靴》。該作源自藝術家人生中一段充滿不確定性的時期——此時她已從紐約返回日本六年，併入住東京一間精神療養院、對抗心理疾病兩年。畫面以一隻紅色高跟靴為主角，充滿了草間彌生標誌性的創作元素，波卡圓點和植物主題的結合體現了散落的種子，也反映了藝術家和自然世界的聯繫。
女性藝術家鮮明個性盡現拍場
南都記者在展廳現場發現，此次預展以草間彌生橫跨四十載的多件重要傑作領銜，同時帶來露西·布爾 （Lucy Bull）、克里斯蒂娜·夸爾斯（Christina Quarles）及艾米莉·梅·史密斯（Emily Mae Smith）等多位西方年輕女性藝術家的佳作，凸顯當代女性獨特視角與鮮明個性。
「隨著整個當代藝術市場的發展，女性藝術家已占到了非常大的比例，特別是80年代和90年代出生的女性藝術家。」富藝斯中國區總監張文嘉談到。一方面，近年來女性藝術家作品備受國際市場關注和追捧；另一方面，拍賣行作為專業的團隊，在挑選作品的時候也具有一定的前瞻性。這是近幾年富藝斯力推國際女性藝術家的原因。
露西·布爾 《愛心樹》
90後藝術家露西·布爾（Lucy Bull）便是其中之一。本季晚拍將呈獻的《愛心樹》是布爾風格鮮明的抽象畫之典範。該作以美國作家謝爾·希爾弗斯坦的同名童話寓言著作為暗喻，由內而外散發出空靈的光芒，霓虹色調與深淺不一的松綠色和普魯士藍相輝映，飽含溫馨卻略帶哀傷的感動。不論是長滿苔蘚的樹幹上枝條緩緩垂下，或是即將展翅高飛的鳳凰，觀者在欣賞畫作時腦海中似有無數具象畫面，但又如海市蜃樓般一逝而過，留下無盡遐想和回味。
畢業於美國羅德島設計學院的露西·布爾曾被多位藝術評論家預言其將成為西方抽象派的新領航員。去年，布爾在洛杉磯舉辦展覽，隨即成為收藏家和評論家的寵兒，作品不僅一件難求，更是被日內瓦當代藝術博物館、洛杉磯現代藝術博物館等永久收藏。今年富藝斯春拍，布爾的作品《8:50》首登亞洲拍場，並以逾1100萬港元高價拍出，刷新藝術家世界拍賣紀錄。
克里斯蒂娜·夸爾斯 《我只能感覺到觸碰我的東西》
克里斯蒂娜·夸爾斯（Christina Quarles）是另一位市場熱度極高的年輕女性藝術家，此次晚拍將呈獻其作於2016年的《我只能感覺到觸碰我的東西》。夸爾斯的作品以一種超現實的、刻意模糊的視覺語言，通過高度抽象化的筆觸，探索人類身體形態。
夸爾斯的作品也受到許多國內年輕藏家及藝術愛好者的追捧，她在亞洲區首個大型個展於2021年在北京X美術館舉辦，廣受讚譽。近期，她還在芝加哥當代藝術博物館舉辦了個人創作生涯中的最大規模個展。
曾梵志與斯科特·卡恩展開「風景」對話
此外，著名中國當代藝術家曾梵志的「亂筆」系列典範之作《無題 08-4-1》也將在本季拍賣中亮相。
曾梵志 《無題 08-4-1》
曾梵志剛移居北京時的早期作品帶有強烈的表現主義風格，反映了藝術家創作時的個人心理狀態。然而在2000年之際卻出現轉變，開拓了一個嶄新的創作形式——以狂野的「亂筆」去隱藏畫中主體，作為其為形體戴上面具的另一種方式。在《無題 08-4-1》中，藝術家以表現派的筆觸用畫刀將厚重的油彩刮散，拖曳出動感的亂筆技法，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情感。這一系列豐富而凝重的作品，描繪的往往是肆無忌憚蔓延著的自然風景。
斯科特·卡恩 《石牆》
美國畫家斯科特·卡恩（Scott Kahn）作於1988年的《石牆》是此次拍賣呈獻的另一幅風格鮮明的風景畫作。現年76 歲的斯科特·卡恩近兩年受到全球藝術界廣泛矚目：在紐約和巴黎舉辦的個展均在開幕之際即銷售一空；拍賣市場也屢創高價，五大成交紀錄皆於過去半年內締造。去年，富藝斯首次將卡恩作品引入亞洲市場，《卡德曼廣場》於香港秋拍以逾750 萬港元成交，一舉創下其當時的拍賣紀錄，令藏家眼前一亮。
卡恩的繪畫以透過記憶、體驗和情感呈現極具氛圍的風景而著稱。在他的畫筆下，地上的每一棵草，陽光投下的每一道陰影都刻畫入微，一道道筆觸構造起絢麗的肌理，為他畫筆下那出塵脫俗的世界增添了一種令人愉悅的清澈透明之感。藝術家帶有寫實本質的畫面內容給人以愉悅與溫暖的感覺，但他儼然脫離了自然主義繪畫的傳統路徑，將超現實主義元素微妙地融入了作品中。
西方現當代藝術精品呈現多元面貌
西班牙藝術家拉法·馬卡龍（Rafa Macarrón）的作品以超現實主義風格和異想天開的人物為特色，深受世界各地藏家追捧。
拉法·馬卡龍 《大氣層 II》
馬卡龍曾受過物理治療師專業訓練，其利用對人體形態結構的理解來塑造筆下外星人般的角色，展現了藝術家對日常生活和人類存在的細緻觀察。他曾表示，描繪人體的缺陷就像「創造自己的人物，每個人物都有各自的靈魂和個性」。正如本次秋拍所呈獻的《大氣層 II》，畫作中反映了真實世界中每個人都彼此相似卻又不盡相同，個體的獨特性應該受到重視。
貝爾納·布菲 《鬱金香花束》
1928 年出生於巴黎的法國藝術家貝爾納·布菲（Bernard Buffet）被譽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法國藝術家之一。其作品以具象圖形為主，將獨特的表現主義及充滿力量、稜角分明的黑色輪廓並置於色彩昏暗的背景中，色調濃郁深沉，筆觸卻不失細膩。正如此次拍賣呈獻的1982年作《鬱金香花束》，八朵鬱金香在藝術家慣用的橄欖黃色背景中綻放。
鬱金香象徵完美、純潔的愛情，是藝術家花卉系列作品中的常客。數字「八」在東西方文化中有著類似的寓意：基督教中，數字「八」有和諧、平衡、新開始的含義；中國和其他亞洲國家文化中則是幸運數字的代表。畫面中八朵鮮花的盛開正是藝術家內心最真誠而坦率的寫照。
談及當下國際拍賣市場現狀，張文嘉認為，藝術市場不可能一直處於上升趨勢，在上升趨勢當中一定有所波動，而當下的市場並不處於波動的最高點。但她對本季富藝斯「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香港秋拍依然充滿信心：「我們這次在倫敦的拍賣，以及在倫敦的弗里茲藝術博覽會和香港巴塞爾藝術博覽會，其實銷售都非常好。所以，整個的藝術收藏還是非常活躍。」
據悉，11月10日至13日，此次內地巡迴預展將登陸上海廿一當代藝術博覽會，眾多國際現當代藝術精選之作將集結亮相。11月30日至12月1日，富藝斯與永樂拍賣聯合呈獻的 「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香港拍賣將於香港金鐘道88號JW萬豪酒店正式舉槌。
南都專訪富藝斯中國區總監張文嘉
年輕女性藝術家自我意識提升，市場表現出色
南都：請談談今年秋拍富藝斯與永樂的合作，你希望能開啟一個怎樣的新市場？
張文嘉：今年上半年富藝斯創下了公司成立226年來最高的一次成交額紀錄。在這樣一個非常好的藝術市場和形勢下，也是希望更重點地去開拓亞洲市場。整個公司的策略其實對亞洲市場非常重視。
永樂是一個私人的拍賣公司，在合作的靈活度等各方面都非常地強。跟之前的合作不同，這次其實不是雙方的聯合拍賣，而是我們都有不同的拍賣主場。香港的拍賣是以富藝斯為主，而永樂是在北京拍場舉槌。從富藝斯的角度，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給雙方的藏家帶來更多元的作品，而且也可以有更多地拍賣平台。
我覺得其實雙方的徵集方向和客戶構成都是有區別的，所以也是可以取長補短、強強聯手。
富藝斯中國區總監張文嘉在展覽開幕式上致辭
南都：包括草間彌生在內的女性藝術家的作品是本次秋拍的一大看點。最近幾年，女性藝術家的市場熱度在逐漸升高。您認為女性藝術家表現出的哪些特質是值得藏家持續關注和挖掘的？
張文嘉：草間彌生是我們這次預展帶來的最大的亮點。《金色積累（1）》和《紅靴》兩幅作品反映了她1979年到1999年20年間創作的變化和發展。1979年是她精神狀態特別不好的時間，她的《紅靴》跟那個時候的狀態是相關的。到1999年，她其實已經在國際舞台上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就。從1999年創作的《金色積累（1）》可以看出，她的作品也更自信了。我們會在11月份帶來一場小論壇，給大家具體介紹作為藝術家的草間彌生以及她對後代藝術家所產生的影響。
至於女性藝術家的特質，就草間彌生來說，她在20世紀90年代整個紐約藝術大的背景下，是非常活躍和前衛的，包括參與了很多行為藝術。而我們帶來的這些新的藝術家，包括80年代出生的克里斯蒂娜·夸爾斯（Christina Quarles）以及90年代出生的露西·布爾（Lucy Bull），這些女性藝術家都非常地自我，從她們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女性藝術家自我意識的顯著提升。
我們常說，60年代-70年代出生的藝術家在千萬美元俱樂部占的比例特別地少，但從二級市場來看，80年代出生的藝術家在千萬美元俱樂部里所占的比例其實有很大提升。所以這可能也是真正的一個趨勢。另外，女性藝術家的作品也清楚地體現了多元文化的包容性。
富藝斯中國區總監張文嘉（右）與永樂文化及永樂拍賣董事總經理彭兆君（左）合影
南都：目前80後乃至更年輕的女性藝術家的作品是否仍處於價格窪地？
張文嘉：事實上，80後女性藝術家作品的價格不能算是窪地，因為她們在市場的表現已經是非常地出色了。我不認為她們跟男性藝術家相比，在價格上有非常大的差異。另外，整個的女性藝術家的整體市場一直在繼續上升，她們的上升空間還存在更大的可能性。
另外我想說的是，藝術本身是不分男性和女性藝術家的，我們只是在某一個特別的點裡把她們挖掘出來。包括之前有非裔美國藝術家和幾重文化的藝術家，我們可能會自然地這樣去定義他們。但其實好的藝術是相通的，不會因為藝術家本人的性別或身份而有所改變。我們現在市場表現好的藝術家，她們的作品，從學術來講，從市場來講，都是被大家所認可的。
南都：在收藏女性藝術家作品的藏家群體當中，女性藏家是不是相對較多一點？
張文嘉：女性藏家可能確實關注得更多一些。有一些女性藏家甚至會特別只收藏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女性藏家對女性藝術家的關注度相對較高，可能是因為在文化上和性別上更容易共鳴吧。
南都：疫情三年以來，您認為藝術品收藏的趨勢發生了哪些變化？
張文嘉：首先從國內藏家的反應來講，我記得從零幾年的時候，國內藏家對西方藝術或者西方當代藝術是完全不關注的。在經過了差不多20年以後，在2020年之前，2018、2019年左右，西方當代藝術的關注度已經明顯提高，當然也這也非常契合於我們拍賣行本身的推動。所以富藝斯也受到了國內很多藏家的認可。
另外從價位上來講，小百萬美元這個區間還是非常活躍的，但是如果從大件來說，大幾千萬美元這個區間，在整個藝術市場來講活躍度會比前幾年降低一些。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藝術市場的藏家群體變大了。以前可能就幾個客戶，人相對來說比較集中。現在整體的範圍擴大，從幾萬美元、幾十萬美元到幾千萬美元，在二級市場都有成交。所以藝術市場的成交依然不錯，我們在上半年還創下了公司的成交額新高。這可能也是藝術市場另外一種結構上的調整。
藏家人數整體變多的原因，還是因為對藝術品和藝術市場的信心。因為除了鑑賞以外，藝術品作為一個資產配置和投資的手段，一定是有它的重要性的。
南都記者 黃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