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經濟,經濟!穩健的蘇納克能否挽救混亂的保守黨?

澎湃新聞 發佈 2022-10-27T17:19:47.578552+00:00

當地時間2022年10月25日,英國倫敦,蘇納克抵達白金漢宮,接受英國國王查爾斯三世的正式任命,成為英國新任首相。

當地時間2022年10月25日,英國倫敦,蘇納克抵達白金漢宮,接受英國國王查爾斯三世的正式任命,成為英國新任首相。 視覺中國 圖

10月25日,在獲得英國國王查爾斯三世授權後,42歲的蘇納克正式就任英國首相。曾在前首相詹森內閣擔任財政大臣的蘇納克,以英國經濟的「掌舵者」自居;其競爭對手特拉斯短暫任相期間激進的減稅政策在英國市場引起了巨大的災難,這似乎也在佐證蘇納克對英國經濟判斷的準確性。

但恰恰是成就其政治聲望的英國經濟,將成為蘇納克擔任首相後面臨的「燙手山芋」。美國《紐約時報》10月24日報導指出,即使蘇納克有著指導英國公共財政度過危機的經驗,也不太可能讓其應對英國經濟挑戰的難度降低。

「蘇納克如果想以其政策扭轉現在的不利局面還是很困難的。總的來說,這屆政府將面臨很大的挑戰,包括公共財政的巨大窟窿,民眾對政府救助的迫切需要,這二者之間難以平衡。」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所助理研究員張蓓對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說。

亨特能否助力?

據英國《金融時報》10月24日報導,美國標普全球公司和英國特許採購與供應協會編制的英國綜合採購經理人指數(PMI)顯示,英國經濟活動今年10月的收縮速度達將近兩年來最快。這意味著遭遇政治不穩定、能源成本高等因素的英國經濟已陷入衰退。

英國經濟的困難是系統性的。除了經濟疲軟,公共財政危機、40年來最嚴重的通脹、公共服務過載、勞資關係緊張、能源帳單飆升都是蘇納克政府待辦經濟事項清單中的課題。

張蓓對澎湃新聞分析說,蘇納克的經濟政策將在財政緊缺和民眾需要間陷入兩難。《紐約時報》報導指出,俄烏衝突全面爆發以來,全球能源市場陷入巨大波動,能源成本上升給英國家庭帶來巨大的壓力。英國政府已經為壓低民眾能源支出撥出數百億英鎊的支出。但英國政府也面臨著另一方面的壓力:需要證明自身有能力控制借貸,否則,英國在市場上的財政可信度無法恢復。

10月25日,蘇納克組建新一屆內閣,傑里米·亨特留任財政大臣。亨特曾在過往保守黨政府中出任文化大臣、衛生大臣、外交大臣等職務。10月14日,亨特從「上世紀70年代以來『最短命』財政大臣」克沃滕手中接過財政大臣職務,但其所服務的特拉斯政府仍未能避免垮台。

《紐約時報》指出,亨特在財政觀點上與蘇納克相似。亨特認為,如果英國政府要降低其債務水平,就需要在支出和稅收方面做出「困難程度令人瞠目結舌的決定」。為了這一政策目標,本就預算緊張的各個政府部門都需要想辦法節省支出,英國政府的徵稅也可能要增加。

許多分析人士指出,讓亨特出任財政大臣、延續亨特的財政思路是蘇納克政府應該做出的決定。

但亨特也無法為挽救英國經濟與社會民心「打包票」。釋新聞網站《對話》(The Conversation)10月25日刊文指出,英國保守黨2019年贏得大選勝利時的競選承諾是「不增加所得稅、增值稅以及國民保險費用」。亨特在留任財政大臣後如果仍堅守這一競選承諾,那麼政府可能要從「隱形稅收」處做文章:通貨膨脹引起勞工階層工資「上漲」,也為他們帶來更多的納稅支出。英國引以為傲的社會福利體制可能會跟不上通脹飆升的速度,進而受到侵蝕。

今時不同往日?

2019年英國保守黨贏得大選以來湧現的三位英國首相似乎都喜歡以歷史為鑑來解決當下的問題。對詹森而言,他的英雄是帶領英國贏得二戰的邱吉爾,但「派對門」醜聞讓詹森失去了像邱吉爾一樣發揮「領導力」的機會。特拉斯的英雄是上世紀80年代保守主義思潮代表政治人物柴契爾夫人,但當特拉斯將看似與柴契爾夫人一致的「激進減稅」政策應用到英國市場時,卻產生了災難性的結果。

如今,蘇納克要援引的人物卻僅僅是一兩年前的自己。《對話》25日文章指出,蘇納克擔任詹森政府財政大臣期間,其經濟政策「創新而令人印象深刻」,成功將英國平民家庭和企業從為應對新冠疫情所採取的封鎖政策中解救出來。

據《華爾街日報》報導,蘇納克任職財政大臣期間被視為一個務實的實用主義者。他最出名的政策是一項大型支出計劃,該計劃幫助企業在新冠疫情期間支付數以百萬計雇員臨時休假期間的薪酬,以防止這些員工失業。之後,蘇納克為穩定英國政府的財政狀況採取了加稅措施。

《對話》文章評價道,蘇納克扭轉了「小政府」的保守黨政府做派。他任職財政大臣所取得的成就也掩蓋了他身上的經濟爭議,包括自身的富裕與妻子的「逃稅門」爭議、未能有效遏制「休假支出計劃」中的欺詐行為、鼓勵民眾「外出就餐幫助經濟」(eat out to help)所引起的新冠病例激增等。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蘇納克就任英國首相時,英國財政已經難以支撐他擔任財政大臣時所採取的支出計劃。政府和消費者借貸的成本均在飆升,這讓英國經濟能在「後新冠時代」反彈增長的希望宣告破滅。

《對話》文章分析稱,英國經濟在上個世紀已面臨勞動生產率停滯不前的問題,而英國與歐盟推動單一市場的努力讓英國生產力有所提升。隨著英國完成「脫歐」,英國和歐盟貿易夥伴之間出現了新的障礙,蘇納克作為「脫歐」支持者,似乎難以幫助英國重新建立其與歐洲夥伴的聯繫。

儘管蘇納克還未公布其首相任內的經濟計劃細節,但《紐約時報》指出,投資者對蘇納克政府的前景仍抱有期望。在蘇納克贏得保守黨黨魁選舉後,英鎊匯率有所上漲。

保守黨危機難解

擺在蘇納克面前的危機不只來自英國經濟,還有英國保守黨的前途。蘇納克將保守黨面臨的問題形容為「生存威脅」。據英國《衛報》24日報導,當日,蘇納克在當選保守黨黨魁後首次向議員發表講話,強調面臨著「生存威脅」的保守黨應該「團結起來,否則就會滅亡」。英國的多項民調顯示,反對保守黨的民眾越來越多。蘇納克也拒絕了反對黨要求提前大選的提議。

張蓓認為,保守黨近幾年飽受「折騰」,因此保守黨再將蘇納克搞下台、再換一個人的可能性不大。但這不意味著蘇納克政府就能順暢地執行其政策。「保守黨內在政策路線上有著明顯的分歧,這會制約蘇納克政府的施政。不管是減稅還是增加支出,政府的經濟政策都會遭遇保守黨內的反對者。」

隨著特拉斯的離任,仍有英國保守黨議員支持前首相詹森出任首相。《對話》10月24日刊登文章指出,不少保守黨人認為「一個混亂的政府可以由一個以管理風格混亂著稱的人(指詹森)來掌控」,這意味著保守黨內部的意識形態分歧已經很深。

「保守黨顯然出現了嚴重的問題。2016年以來,保守黨經歷了如此強烈的內鬥,湧現出來的首相人選如特拉斯和蘇納克都只有有限的從政經驗。『脫歐』公投期間的爭議已經讓保守黨經歷了一輪清洗,政黨掌權者主要是『脫歐』派,在這其中似乎已經難以選出特別合適的政治人才,蘇納克已經算是最為穩健的人選。」張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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