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聚恩/文
2022年10月27日，波音公司在北京召開發布會，發布2022年《中國民用航空市場展望》（以下簡稱《展望》）。在疫情仍然嚴重、國際政局波譎雲詭、全球經濟下滑的形勢下，《展望》透出這家「百年大店」對於民航業所持的樂觀態度，以及對中國抱有的友好情感和對中國市場的信心。
一、波音空客對世界市場的預測
在此之前，2022年范堡羅航展前，波音公司發布了2022版《商用飛機市場展望》（CMO）。基於未來20年全球GDP年增速2.6%的假設，給出旅客周轉量和機隊規模的年化增長率分別為3.8%和2.8%，進而預測，未來20年全球在用民用飛機（不含支線渦槳飛機）將增加近一倍。到2041年，機隊總規模將從2019年的25900架飛機增長到47080架。其中，41170架為預測期內新交付飛機。
大約42%的新飛機將交付給亞太地區的航空公司，其中中國占一半。剩餘份額中，北美占23%，歐洲占21%，中東占7%，拉丁美洲占5%，非洲占2%。
單通道飛機的新交付需求最大，為30880架，占新交付量的75%。寬體飛機的需求為7230架。支線噴氣飛機將需要2120架。
波音預計貨郵周轉量年增速4.1%，測算到2041年的貨機機隊規模是2019年的1.8倍，新生產的專用貨機為940架。
與波音發布《2022CMO》同時，空客公司也發布了新版《全球民航市場預測》（GMF）。預測到2041年全球在用民用飛機總數為46930架。與波音預測的47080架，相差無幾。空客的預測分析中，未考慮100座級以下支線飛機，預計未來20年客機交付數39490架，窄體31620架、寬體7870架，分別占比80%和20%；寬體飛機中含890架貨機。
不管預測的準確性如何，在兩家最新的市場預測報告裡，到2041年，未來20年間全球民機交付數40000架左右，窄體占比80%，這個預計數是基本相同的。
二、波音對中國市場的預測
在波音公司北京版的《展望》中，對2022到2041年中國商用飛機市場作出的預測是，民用飛機機隊規模在未來20年裡將增長一倍以上。到2041年，中國機隊規模將從大約3900架飛機增加到9600多架。考慮到所有替換飛機的計劃，波音預測中國將需要8485架新飛機，價值1.5萬億美元，占未來20年全球交付量的五分之一。
細分為，1570架寬體幹線飛機和6370架單通道飛機，以支持不斷增長的國際和國內航線運營需要；以及205架貨機，以滿足持續的電子商務增長和強大的工業供應鏈的要求，中國的貨機機隊規模到2041年將超過800架飛機。
（對比一下，空客對中國市場的預測數是8420架，其中窄體7070架，含貨機的寬體飛機1350架，同樣是預測期全球交付量的五分之一。）
波音公司表示，推動新飛機需求的一個關鍵因素是需要用更省油、更高效的新一代飛機取代舊飛機，例如波音737 MAX、787夢想飛機和777X等。同樣，在空客《2022GMF》裡，也認為，以A220（原龐巴迪C系列）、A320neo系列、A350、737MAX、777X和787為代表的新一代高效飛機的市場份額，將從2021年的20%上升到2041年的95%。
下表是波音對未來20年中國民用飛機需求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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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2041年間中國民用飛機需求量預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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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線噴氣機 |
3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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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通道幹線機 |
63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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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體幹線機 |
15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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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機 |
2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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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計 |
8485 |
此外，《展望》對於中國民用飛機市場預測和假設的要點還有：
﹡客運量預計年增長4.9%。
﹡需要價值5450億美元的民用航空服務，以支持民航機隊的快速健康發展。
﹡未來20年內需要41.2萬名新的航空就業人員，包括12.6萬名飛行員、12.4萬名技術人員和16.2萬名機組人員。
值得關注的是，2022年是波音在華業務發展的第50個年頭。1972年，中國民航訂購了首批10架波音707飛機，這成為波音民機進入中國的開端。現在，波音飛機已經成為中國航空客貨運體系的主力，過去50年間共向中國用戶交付了超過2000架波音飛機。
波音民用飛機集團全球銷售副總裁高思翔（Peter Gao）表示：「在慶祝『波音在華50年』之際，我們對中國民航業克服當前疫情困難、繼續繁榮發展具有充分的信心。中國的經濟基本面將繼續推動對於客貨運飛機的旺盛需求。」
在發布《展望》時，波音承諾，作為全球領先的航空航天業公司和美國頂級出口商，將為分布在全球15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客戶提供更好的產品和服務；將在下一個50年裡繼續支持中國航空運輸體系的發展。波音的多元化團隊秉持安全、質量和誠信的核心價值觀，致力於面向未來、踐行創新；將充分發揮全球供應鏈體系中人才的聰明才智，以促進經濟和社會效益提高及可持續發展。
由於技術質量故障，波音737MAX客機在2018年10月、2019年3月發生了兩次慘烈空難，暴露了波音內部的嚴重問題，給波音的聲譽帶來巨大損失。波音公司正在深刻反省，力圖解決全部問題，重振士氣，修補形象；這些努力逐步顯效。
三、預測可信性質疑
與《展望》發布同日，「Simple Flying」網站上發表了一篇Michael Doran撰寫的文章。文中，也介紹了波音公司對於未來20年中國民機市場的預測；同時表達了一些擔心和質疑，誠如文章副標題最後的那個問語「but will it？」，確值得思量。
作者認為，這樣的預測似乎是超現實的，是基於當我們剛剛走出疫情時，一切都將繼續沿著一條直線上升的假設。而當這個預測涉及中國時，事實是，中國可能是這個星球上最後一個開放邊境、允許人員自由流動的國家。他發問道：你如何看待這些長期、直線型預測的價值呢？它們有什麼意義嗎？
作者說道，疫情引起的經濟災難真如高思翔副總裁所比喻的那樣，僅僅是一場「逆風」嗎？對抗「逆風」，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今年9月17日紐西蘭航空公司剛剛開闢的從紐約直飛奧克蘭的新航線，執飛的是787夢想飛機，而這條航線是世界第四長的航線，用時16小時15分鐘（世界第一長航線是新加坡到紐約，航時近19小時）。
「逆風」的比喻，是否稍過樂觀一點了？與疫情、俄烏衝突和猖獗的通貨膨脹的綜合影響相比，航空業能夠如此快和直線型地步入上升期嗎？在嚴峻的現實面前，心存疑慮是正常的，我們似應取謹慎的樂觀主義態度。
全球政治經濟局勢極不安定，奧密克戎病毒不斷變異、俄烏衝突等潛在風險因素影響強烈，一些走勢預判常常會因突發事件發生重大變化。事實是，預測值的可信度在下降。在過去的幾年裡，真實值與既往的預測值相比，差距甚大，某些品種如寬體客機的預測誤差高達50%以上。
這說明，預測依據不足、方法單一（高度依賴GDP增長）的問題凸顯，模型及其內在邏輯也在孕育著變革，導致預測可信度下降，需要進行相應的改進。
四、對我們的啟示
雖然預測的可信性存有質疑，不確定性甚多，但中國的民機產業確實面臨極為特殊的國內外形勢。機遇與挑戰並存。從《展望》以及相關的市場分析中，我們還是能夠得到一些有價值的啟示。我以為，至少有以下兩點：
第一，為長期向好、全球無雙的中國商用航空市場而備受鼓舞。不管波音，還是空客，都看好中國這個世界最大的民機市場，共同的預測數都是20年間總數超8000架，占世界市場的五分之一。在這樣的總需求面前，如能讓國產民機在年均超400架的預期市場裡占據三分之一或者更高一些的份額，難道不應該是我們夢寐以求的願景嗎？即使達不到這樣高的市場預測數，也足夠激勵我們為之奮發，為強國做出我們應有的貢獻。
第二，為實現這一目標，我們必須戮力奮鬥。全體航空人應該在國人的信任與支持下，堅韌不拔、長期不懈地做好自己的各項工作；利用難得的歷史「窗口期」，在不確定的國際環境裡爭取最有利的國際分工，同時大力增強自主保障能力，儘快地把稚嫩的民族民機工業建設得強大起來。
我在這裡用了「窗口期」這個詞，是指強者相對放緩的發展速度帶給我們的相對從容的成長機會，以及雖說市場不能換技術，但「兩強」又豈忍丟掉中國市場，或者把這麼大的市場拱手相讓給對方，由此還是會帶來一些機會。
就在《展望》發布後的第二天，10月28日，在中國商飛全球供應商大會上，趙越讓總經理就當前形勢與任務表示，一是要借C919取證契機，與供應商再度起航，進一步集中有效資源，優化關鍵路徑，把事情一件一件辦好，計劃一項一項落地......。二是全球經濟發展的大勢不可逆，民用航空市場的發展不會改變。......要繼續共同做優做強C919和ARJ21這兩款飛機，為全球民用航空市場的恢復、發展作貢獻。三是中國商飛公司始終致力於為市場提供更加安全、經濟、舒適的飛機，並持續關注減少碳排放、綠色供應鏈、低碳技術和運營經濟性，......為人類的美好生活作貢獻。
為趙總的講話喝彩！望眾志成城，盼擘畫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