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時代財經 作者：何銘亮
來源：圖蟲創意
「調了凌晨5點的鬧鐘，但大胖是6點20分才飛過我家的天台。頭頂這架大胖落地後，南航大胖就正式退出了商業運行。」
「大胖」是飛友對南航A380客機的暱稱。11月8日凌晨6點28分，南方航空（600029.SH）A380最後一班商業航班CZ328落地廣州白雲國際機場，這也意味著南航與整整運行了11年的A380揮手作別。
當天，一位微博博主記錄了南航最後一架A380飛過他家的瞬間，在他的鏡頭裡，這架全球最大的民用客機在濃霧中留下短短一瞥，最後終於消失在雲層之中。
11月9日，時代財經採訪了多位接觸、關注過A380的人們，他們紛紛表示遺憾與不舍：乘坐最後幾次A380航班的旅客，親耳聽到空乘人員哽咽的告別詞；有航空從業者曾目睹過A380在飄雪飛行時浪漫的一幕，也有航空專家表示「A380是工程學上的奇蹟,但盈利能力不行，不是飛機的錯」……
但無論怎樣，再見了A380。
機組哽咽告別
北京時間11月7日15時許，南航A380最後一班商業航班CZ328（註冊號B6139）從洛杉磯起飛。身在洛杉磯的視頻博主LAflights直播了起飛過程，伴隨著熟悉的發動機轟鳴，這架A380在地面上緩慢轉向、滑行後迅速爬升，攜帶著其標誌性的4發引擎駛向了洛杉磯的夜空。
11月8日凌晨6點28分，歷經15小時、飛越1萬公里後，這架A380平穩落地廣州白雲國際機場。當天凌晨6點20分，一位中國飛行愛好者在家中天台目睹了它的最後一程，在他的鏡頭裡，這架全球最大的民用客機在濃霧中留下短短一瞥，最後終於消失在雲層之中。
（來源：微博@Masohgnow視頻截圖）
11月4日，南航另一架A380飛機CZ308航班（註冊號B6140）從廣州白雲國際機場出發，此行目的地是阿姆斯特丹機場。
耗時超11小時後，空乘人員在航班臨近降落時稱，「11小時的旅途漫長又短暫，（南航A380）11年的服役生涯既輝煌又遺憾……我們不舍道離別，但最終還是迎來了這句再見，再見了各位旅客……再見了A380。」
乘客風風（化名）當時在這趟航班上，聽到了這段語帶哽咽的告別。她環顧四周，發現其他的機組成員都非常不舍，下機後她特意發朋友圈記錄，稱「初次見面就是永別」。
若從A380第一次到訪中國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了16年。
那是2006年11月，正值空客A380全球巡演，A380到達在中國「巡演」的第一站廣州。航空博主FATIII記得，那時自己還年輕，凌晨4點多就趕到了白雲機場，「那會新跑道還沒建，都只是工地，但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那條3公里多的跑道邊擠滿了飛友，從沒見過那麼多人等一架飛機的情景。」
FATIII向時代財經回憶，那是世界上最大的飛機第一次到中國，機會難得。當時不止是珠三角的飛友，更遠的也會專程過來，「飛機落地的時候是早上六七點，剛好是日出，雖然天氣一般，但看到的瞬間太震撼了」，FATIII感慨。
此後多年，FATIII和他的團隊多次坐過南航A380。在他的印象里，A380比其他客機更安靜，起落更穩，抗風性等各方面都較強。不過，他印象最深刻的還要數2019年那次。
那是南航A380從廣州到北京的航班上，FATIII在飛機上完成工作後目睹了浪漫的一幕，「當時正好在下雪，從機艙往外看A380的機翼，窗外景色非常好，加上飄雪，畫面非常宏偉，這讓我挺難忘的。」他當時覺得這種景色以後還有機會遇到，但沒想到A380會在短短几年後退役。
同樣為A380感到惋惜的，還有大劉（化名）。
他曾在2019年坐過這班飛機，「國內A380一般飛京廣航線，但那次出差回途，我發現北京飛深圳的航線有A380，就立刻訂下了機票」，大劉說，「（那趟經歷）很驚喜，A380客艙很大，要分兩層登機，飛行過程很穩很安靜」。
「幸虧我坐過了」。回想起來，大劉覺得十分幸運。
「盈利能力不行，不是飛機的錯」
「（A380）最大滿載能拉800人，從我個人角度看，A380當然是工程學奇蹟，是一架很好的飛機」，飛機資產估值機構Vesselsvalue航空中國區負責人王翔向時代財經表示，「作為一款4發飛機，A380被兩發飛機取代幾乎是必然。」
對於A380退役的原因，王翔解釋稱，「無論是燃油成本還是維護經濟性上來看，民航業目前已是雙發飛機的天下，空客和波音的4發客機生產線都已停產。另一方面，目前只有少數機場的地理位置能展現A380的最佳經濟效益，即使是南航，也難以用它盈利。」
南航是國內唯一一家運營A380的航空公司。2005年，南航與空客簽訂5架A380購買框架協議，2013年南航正式接收第五架A380，此後一直以5架A380獨步中國市場。
A380定位於樞紐機場，為滿足長距離、大客運量而生，主要服務於洲際航線。公開資料顯示，南航A380採用典型的三艙布局，艙內設有506個座位。
但是，在南航10多年的運營時間裡，A380的日利用率相比其他寬體機型仍有較大差距，在國際航線上也難有進一步突破。全球疫情影響下，更讓A380的運營難有起色。
不過王翔強調，「盈利能力不行，不是飛機的錯，只是沒有合理用好它，或者說利用的場景比較有限」。
今年2月，南航的兩架A380駛往美國莫哈維，當地的莫哈韋沙漠有著「飛機墳場」之稱，這裡氣候乾燥、空間廣闊且地面堅實，為全球多架飛機的封存、拆解提供了條件。
一個月後，專營飛機零部件業務的機構Jet Midwest Group宣布將對這兩架A380進行拆解，拆解後的APU、起落架、Trent900發動機短艙、飛機輪胎和剎車等零部件將對外銷售。
王翔指出，現在拆飛機是一個很好的時機。「目前拆的A380並不多，現在拆除後，它的零部件還能重新賣個好價格」，他說，「目前全球服役的A380機型超過200架，拆解出來的零部件仍然有需求，如果未來全球A380飛得越來越少，到時再拆飛機，沒有買家會買零部件。」
而年初就有媒體報導，南航五架A380將於年底全部退出機隊。屆時，或也難逃被拆解的命運。
2003年，一部聚焦飛機機長工作生活的電視劇《衝上雲霄》曾風靡香港乃至整個珠三角，其主題曲《歲月如歌》裡，有一句詞或許正適合放在此刻，「天氣不似預期，但要走，總要飛，道別不可再等你，不管有沒有機……」